第74節
冥衍抱著白墨一路疾飛,往自己的住處前去。此時,白墨的情況十分不樂觀。白墨的身上并沒有傷口,但是冥衍只覺得懷中人的生命正在急劇流逝。 一腳踹開屋門,冥衍順手一關,布上結界,將白墨放在床榻之上。 “冽綃!”沒有反應。 “白墨!”依舊毫無動靜。 然而,卻明顯看到,白墨的身體已經開始漸漸變得虛幻,似乎下一刻便要散去。 冥衍塞了一粒金丹放進白墨口中,將她扶坐起,手掌貼在她的后心不斷輸送靈氣。然而,以九階金丹加上他化神期的靈力,卻依舊不能力挽狂瀾。只覺得白墨的身體越來越輕,接著,透明得好像虛影幻象般,再下一刻,就這樣碎裂了。 下意識地,冥衍伸出手來,將破碎的靈光握在掌心,然而,只感覺到地火般的冰冷徹骨,靈光卻從指縫中飛出,在房間里盤旋飛舞,漸漸消散了。 她死了? 冥衍頹然地跌坐在床上,摸著白墨留下的儲物手鐲,心中有短暫的空白。 他從未想過她會死。即使當初在地玄界發現她居然還有一重身份,盛怒之下,他明明有殺她的機會,最終也放棄了。剛剛她被旭鳳捉住,他也可以放任不管的,他還是轉回頭去救她。還有每次去地玄界,一方面是逃脫母親逼婚,二來,似乎也是不自主地去找她。雖然每次見她他都故意以欺負她為樂,但是,看著明明弱小的她不斷解決他交給她的難題,也覺得難得那么高興有趣。 可是,如今她居然就這樣消失了,什么也沒留下。冥衍只覺得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煩躁,而煩躁之中,還有一陣難以忽視的空落。一時間,近似發呆地坐在床頭,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而此時,白墨從混沌中醒來,睜開了“眼睛”。如今的她,在黑影及身的同時保住了心竅的生命之火,一并遁入了火源空間?,F在的她,完全以火焰的形式在火源空間中,全然不知道外面的事。 不過,過去她都是以魂體的形態進入火源空間,這還是她第一次將魂體以外的rou身精華帶入,因此,外面的軀體在受到重創后,才會變得支離破碎。 重塑rou身的過程,白墨也算是輕車熟路,只是這次保住了心竅之火,所以重塑rou身將變得更加便捷。因為她的rou身一直都是用地火淬煉,所以白墨驅使著心竅之火飛向地火。 然而,就在心竅之火進入地火區域的一瞬間,火源空間突然一陣震顫??臻g內的不同火源好像亂了章法一般,鋪天蓋地聚往心竅之火中,若是此處還有旁人,便會看到一團五顏六色有寒有熱的火焰之中,一簇藍色的火焰顯得十分可憐。 然而,周圍的火焰瘋狂吞吐卻沒有掩蓋中間藍焰的存在。在這樣的過程中,藍焰反而越來越亮,光華逼人,其間散發出來的巨大靈力,令人難以忽視。 外面的冥衍突然心中一動,他明明感覺到房間內突然有一陣靈氣波動。如今房間中沒有別人,難道她沒有死? 接著,令他驚訝的事發生了。剛剛還空無一物的床上,有一道身子正在慢慢凝聚,開始還并不清晰,漸漸地便有了女子的輪廓,透明的幻影逐漸凝實。接著,無數冰藍色的光點開始繞著她的身體飛舞。每一絲冰藍接觸到她的輪廓,身體便真實了幾分。 整個過程持續了大約一刻鐘,床上的女子終于凝聚了rou身,儼然便是冽綃的模樣。冥衍唇角綻開了一抹笑容。 白墨緩緩睜開眼睛,見冥衍正看著她,張了張口,詫異道:“我們安全了?” 然而,剛剛問出這一句話時,白墨便感覺到了不對。接著,房間里便傳來一聲尖叫。 從儲物手鐲中隨手抓出一件衣服罩上,白墨氣呼呼道:“你就不知道避嫌么,干嘛一直目不轉睛地看,小心長針眼!” 冥衍笑得十分邪惡:“你脫光了讓我看,我不看的話,你豈不是沒面子?” “我連里子都沒了,還拿面子做什么!”白墨生氣地坐了起來:“誰脫光了讓你看,你這是趁人之危!”然而,因為身體剛剛凝聚,坐起來時又太猛,再加上生氣血氣上腦,有些頭暈,眼前一黑便要倒下去,卻被冥衍接住。白墨緩了緩,想要掙開冥衍,用手肘往后撞著:“你放開我!” “噓!”冥衍另一只手臂從身后攬住白墨,做出了個噓聲的動作。 而與此同時,有人敲了敲房門,接著一道聲音傳來:“三殿下,濘殷仙子聽說你回來了,此時正在西苑等你?!?/br> “跟她說我閉關了,沒空!”冥衍的聲音帶著幾分火氣。 “可是閣主讓你去見她……”外面的聲音帶著幾分猶豫。 “滾!”冥衍大吼一聲。接著,外面的人略停頓半晌,便離開了。 白墨眼珠一轉,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你沒事吧?”可能還未從剛剛的火氣中緩和出來,冥衍的聲音還帶著幾分生硬。 “好像有點虛,補補便能好?!彼难韵轮馐?,讓冥衍拿幾顆丹藥出來給她當糖豆吃。 “虛不受補,補品就免了”,冥衍將白墨側了側身,盯著她的眼睛道:“既然沒死成,那便把我們的賬算一算?!?/br> “什么賬?”白墨挑眉。 “我可記得你要那個什么‘旭鳳哥’去捉我回來收拾……”冥衍的聲音不咸不淡。 “呵呵,冥老大,你誤會了……”白墨深知如今在人家的老巢,所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于是端出當年在地玄界的笑容道:“我知道你就在草叢后,那不是引開他嗎。不過你能回來救我,我真是感動得涕淚交流!” “那就不說這個”,冥衍眼睛一瞇:“你說你昨日答應與我雙修,正好現在我們都沒什么事,不如現在就辦了吧!” 誰知道這家伙會回來救她啊,那她不過是哄騙旭鳳去抓他的借口!話說她當時進了狼窩,自然見不得他逍遙在外??墒?,她現在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白墨裝傻:“什么?冥老大不會剛剛打了架,腦子不靈光記錯了吧?” “不承認?沒關系!”冥衍斜勾唇角:“反正之前你隱瞞身份欺騙我的事我還沒算,如今就一并算上好了!”說著,似乎真要采取行動。 然而此時,外面又響起了敲門聲。只聽一道端嚴的女聲帶著薄薄的慍怒道:“冥衍,回來也不來我這里一趟,是越來越沒有樣子了。你去瀉青閣我沒有攔你,不過如今人家濘殷都來找你了,你還躲在屋子里不出來,是要我親自進來請嗎?” 冥衍臉色一變,低頭在白墨耳邊道:“你等我回來?!闭f完,略略整理衣衫,走出內間,繞過屏風,打開了房門,道:“母親,我剛剛受了點傷,正療傷呢,您就別生氣了……” 第一次見冥衍一副乖寶寶樣,白墨在里間偷偷笑得雙肩發抖。 冥衍走了不久,白墨將體內靈氣再次梳理好后,便坐了起來。心中一動,化為原本的樣子,再運用多年不曾使用的隱靈術將自己的修為壓制到了練氣期,便往外走去。 這里都是高階修士,一個練氣期的人只要走動不被人發現,那低微的靈氣波動就好像花草樹木一樣,不會引起任何注意。而就算被人發現了,她說她是墨玄殿,還有誰敢動她? 本著這個思想,白墨推門走了出去。來明空界后不久,她便聽說過星河隱天。雖然并不是一個特別大的門派,不過這里有樣特色,卻是聞名整個明空界。 這里有一處地方叫做星河,聽說河中的水一半熱一半冰,常年半邊河水暖若溫泉,半邊河水冰冷徹骨。冰的那面河水之上,生著一種睡蓮,整整一年都是花期,晶瑩圣潔,其蓮心乃是九階凝華丹的主藥之一。而水面之下有一種魚,常年游走于冰火之中,味道極為鮮美。 白墨的目標,便是見識見識,若是賞花的同時能順道偷偷抓到一條魚,便是附帶的享受了。 星河隱天中的人并不多,平日里高階修士要么出去探尋古跡,要么就在家里閉關,因此白墨一路嗅著星河的味道找去,竟然一個人都沒碰上。 遠遠地傳來水聲,白墨心中一喜,看來星河便在前方了! 于是乎,高高興興邁著小碎步,一路憧憬著來到了發聲的源頭。然而此間的場景,令她不禁呆了。 不僅僅是因為水溫相差過大,而飄渺如煙的輕霧;也不僅僅是輕霧之中若隱若現的潔白冰蓮上跳動的陽光;而是此時背對著她正在沐浴的人。 “臥槽,這身材也太令人噴血了吧!”白墨從旭鳳那里學來的語氣詞,發現用在此處格外貼切。只見在層層霧氣之中,一男子赤/裸著上身,下半身站在水中,正在用一只法器小鼎澆水。水流滑過他光滑有力的線條,帶著令人血脈僨張的張力。 這背影怎么有點眼熟呢?白墨正想著,突然眼睛被身后人蒙住,往旁邊花叢后拖。 “喂,你干什么?”白墨怨憤地望著打斷她的冥衍。 “目不轉睛的,可看夠了?”冥衍如淵的眸中辨不清喜怒。 “沒有”,白墨好似回味道:“占承宮的身材真好!” “你!”冥衍放開捂住白墨眼睛的手,一把揪住白墨的領子,臉色一下子變得青黑。 “誰?”占承宮轉過身,一雙鳳眸往花叢附近掃來。 白墨如愿地透過花叢的枝葉,看到了占承宮的正面。 “跟我回去!”冥衍抬起手想將白墨敲暈,但想著自己還得讓她幫忙辦一件事,于是不得不收手,怒氣傳音道:“你再看一眼試試?” “不看就不看,又不是看你,管我那么多干啥?”白墨沒好氣道。 “走!”說著,冥衍拖著白墨,往來時的花園小徑走去。 遠離了星河,白墨根本不管冥衍一直鐵青的臉色,好奇道:“對了,占承宮怎么在你家?” 半晌,冥衍才擠出幾個字:“他是我jiejie的兒子?!?/br> 暈,竟然是親戚!可是似乎很不對盤啊,話說冥衍之前受傷占承宮還去趁火打劫了的。不過,有時候家族大了家里的事的確說不清楚。 見白墨問了一句之后,就沉默起來,面上若有所思,眸色卻亮晶晶的,好似跳動著兩簇火焰。冥衍將其拉到長廊的一個轉角,居高臨下道:“你還在回味?” 白墨想了想,認真道:“回味倒不見得,因為我經驗尚淺,不像有的人閱人無數,所以能品出個高下。我只是暫時停留在單純欣賞的層次罷了……” 冥衍笑著,卻讓人感覺冷得起雞皮疙瘩:“這么說,我應該幫你抓點人回來,挨個去星河洗澡給你看?” “呵呵”,白墨客氣道:“不用了,估計很少有品階這樣高的,你抓的若是質量太差,我看了估計連里面的魚都吃不下的?!?/br> 冥衍放開白墨,不怒反笑。良久,才想起來他一路找她是為了什么事。一心想好的話被她這么一攪,弄得他簡直沒有心情。于是不耐煩道:“你現在的樣子正好,去幫我做一件事?!?/br> “什么事?”白墨挑眉,冥衍讓做的,肯定沒好事。 “你就以墨玄殿的身份去見我母親,對她說一句話便可?!壁ぱ苌詈粑?。 白墨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呵呵,以墨玄殿的身份?若是讓我說把首座的位置傳給你,我也會說嗎?我才沒那么傻!” “不是這件事!”冥衍覺得自己一向還算不太容易動怒,可每次和眼前的女子多說幾句,便能被她勾起火氣。幾乎用吼的,冥衍道:“你給我母親說你喜歡我!” “???”白墨短暫的驚訝后,隨即眼珠一轉,恍然笑道:“我知道了!你被剛剛那個什么濘殷仙子逼婚對不對?拿我當擋箭牌,門兒都沒有!” “你到底去不去?”冥衍以勢壓人。 “我才不去呢!”白墨閑閑地道,壓根兒沒把冥衍放眼里,目光游離,看著長廊頂上的花紋,滿是不屑。 “真不去?”冥衍往前了一步,目光里全是火星,劈劈啪啪亂閃,頭低了下來,與白墨對視,鼻尖幾乎都要碰到她的。 “呵呵!”白墨繼續有恃無恐。 “那就怪不得我了!”冥衍說著,一口扣住白墨的后脖頸,一手攬住她的腰,低頭便吻了下去。 雙唇上襲來的柔軟,帶著一種霸道的懲罰,一路攻城略池,白墨被逼得直抵上了回廊的墻面?!胺砰_我!”白墨使勁往外推,然而這家伙卻抱得死緊,推了半天也沒有放松分毫。 本來是想懲罰一下即可,可是唇瓣上的清甜柔軟卻讓冥衍一時不愿放開,于是,稍稍放松了力道,變為慢慢輕吻起來。 輕輕描畫著每一分輪廓,舌尖撬開她的牙關,撩撥著她的舌尖,攥取著那淡淡的清甜氣息,深深糾纏,繾綣良久方才放開。 “你……”白墨因為長久閉氣,臉頰有些泛紅,眼睛也彌漫了依稀的水霧,被吻過的雙唇晶亮紅潤,看得冥衍喉頭一動。 他自己也沒預料到會這樣,像是為了掩飾尷尬,冥衍收起剛剛唇角不慎露出的柔和,兇道:“我現在問你,你去不去?”見白墨不說話,瞪著眼睛看著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將頭低了低,在白墨耳邊道:“你要是不去,可就不是親幾下這么簡單了!我可不信你家老祖宗在你識海里設的禁制能管我對你做什么!” 白墨猛地轉臉,而冥衍還沒來得及直起身子,于是唇瓣擦過白墨的臉頰,像是靜湖上泛起的點點漣漪,兩人都是一震。 “去就去!”白墨不看冥衍,氣呼呼道。 “那就走吧!”冥衍順勢拉起白墨的手,先跨一步,走在前面。 白墨故意慢慢吞吞,不情不愿地走在后面。 冥衍怕白墨到時候不配合,把事情攪黃,反而自己被母親扣下來與濘殷成婚,于是出言打破沉默:“你到時候機靈點,前面都不需要你說話,只是等我母親和你說話時,你就說你喜歡我就好了,不用說是你白家的意思,只需要表明是你個人的態度就好?!?/br> “知道了?!卑啄卮鸬脽o精打采。 見白墨懶洋洋的樣子,冥衍將她往前一拉,撞進自己懷里,誘惑似得笑道:“當然不會讓你白做事沒有好處”,果然,白墨的眼睛亮了亮,冥衍又道:“你乖乖地說了,幫我解決了眼下的困難,我請你去星河泡澡,親自烤魚給你吃!” “呵呵,泡澡免了,魚倒是可以考慮下”,白墨想了想道:“外加一瓶九階丹藥?!?/br> “成交!”冥衍嘆了口氣,這家伙都成了白家一殿之首了,難道還缺丹藥?不過,似乎幾條破魚再加上一瓶丹藥比他的吻更有用?想到此,冥衍突然覺得有些心塞。 一路穿過數個花園小徑,二人來到一座漂亮的花園處。 “我母親便在里面”,說著,冥衍松開白墨的手,領著白墨往里走去。 叢叢花簇中,一婦人打扮的女子嫻靜地坐在院中潔白的石椅前,悠閑地喝著手中的靈茶。白墨的目光看去,只覺得她的眉目與冥衍有些相似,只是更加柔和,看著倒像冥衍的jiejie。 “母親!”冥衍往前走了一步,錯身讓開白墨道:“這位便是墨玄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