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陳橋一愣，反駁道：“不可能?！彼呛椭軚|云上過床的人，知道周東云沒有任何問題。

    周東來說：“在遇到你以前，他從來沒有過性經歷。中醫西醫都看過，吃了無數的藥，一點用都沒有，偏偏一碰到你，他這病就無藥自愈了?！?/br>
    陳橋覺得荒唐又可笑，這話周東云以前說過，但他從來沒當真過。

    怎么可能是真的？

    周東來看到陳橋的表情，就知道他不信，便說：“你可以試試，讓他自瀆，或者和別人親近，看看他能不能硬起來——只要你肯接受他，這樣的要求他就算難受，也會答應下來的。你也是男人，知道這種事情對于男人的意義，到那時，或許你會理解小云一些?！?/br>
    周東來站了起來，整整衣服下擺，“我絕對沒有騙你，他不可能放棄你，與其這樣糾糾纏纏，他痛苦你也痛苦，為什么不讓彼此都舒服一些呢？陳橋，你是聰明人?！?/br>
    陳橋，你是聰明人。

    這句話一直在陳橋腦海中轉著。周東云真的……不舉嗎？

    他還是不太相信，周東云每次和他上床都亢奮的要命，前不久還拿他的貼身衣物自瀆，一點也不像有病的樣子，況且，這個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只認準一個人的性呢？可是想到周東來篤定的表情，他又有些遲疑。

    陳橋將這件事情壓在心底。那次之后，周東云的凱迪拉克再也沒有出現過，但一輛新的黑色瑪莎拉蒂卻開始悄悄跟在他身邊，周東云好歹知道他惹了陳橋生氣，該低調些日子，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陳橋面前，只能自己一個人暗搓搓的躲在角落里，看著陽光下的陳橋，又是心酸又是難過。

    愛得深了，便卑微起來。以前的周東云絕不相信自己有一天會沒臉沒皮到這種地步，趕都趕不走，可真走到這一步，他才知道除了硬著頭皮糾纏下去，他一點其他辦法都沒有。

    陳橋也沒有辦法，他什么都沒做錯，不過是因為被周東云在人群中看了一眼，便從此陷入泥沼，無法擺脫。被強迫、被糾纏，甚至被道德綁架，突然降臨在他身上的不幸，讓他束手無策。

    周東云放棄不了，陳橋接受不了，事情走到最后，還是要陳橋硬著頭皮去解決。

    他再一次敲開周東云的車窗。

    周東云拘謹的走下車來，有些無措，又有些欣喜。他的目光貪戀的纏繞在陳橋臉上，如有實質。幸好周東云長得還算周正，不然配上這樣的目光，實在猥瑣不堪。

    陳橋語氣平平，聽不出什么情緒，“我聽說……你以前不舉？”

    周東云沒想要陳橋會問這個，有些摸不著頭腦的點頭，小聲說：“遇到你之后就不會了，想到你就會有……反應?！?/br>
    “只對我？”

    周東云點頭，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睫去看陳橋的表情。

    “我不信，”陳橋說，“除非你證明給我看?！?/br>
    這要怎么證明？周東云一愣，把自己以前的病例記錄給陳橋看？可自己都把那些東西扔的差不多了。

    陳橋問：“你今晚有安排嗎？”

    周東云搖頭，心下一喜，“沒有沒有，你……”你是想約我嗎？

    他覺得自己大概想得太美了，可又忍不住心存期待。

    陳橋拉開周東云的副駕車門，矮身上了車，“走吧?！?/br>
    周東云不可置信，心底像被撒了一把蜜糖，滲出一絲絲的甜水來。他手忙腳亂的啟動車子，忐忑的問：“去……去哪？”

    陳橋系上安全帶，說：“你們這些公子哥兒，應該都有尋歡作樂的場所吧，有小姐陪的那種，去個你常去的地方吧?！?/br>
    周東云一驚，趕緊辯白，“我……我平時不去那種地方的?！?/br>
    陳橋看了周東云一眼，“遇到我之前呢？你應該會經常去玩吧?！?/br>
    “我……我沒有……”周東云訥訥的說，“我不是……不舉嘛，他們組局我一直都不去，真的?！?/br>
    陳橋垂下眼睛，“那你總該知道一些吧，找一個提供這種服務的地方就可以了?！?/br>
    周東云心里彌漫上一點不好的預感，“要去那里干什么呀？陳橋……那邊的人都不干凈的，你不要去找他們，你要是有需求的話，讓我怎樣都可以的。哪怕……”周東云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如果你喜歡女孩子多一點，我也可以穿女裝，用嘴的話，應該沒有什么差別吧?！?/br>
    陳橋：“……”他難以言喻的看了一眼周東云，周東云以前是那種偏壯碩的人，身上肌rou塊壘分明，現在大概因為睡不好又焦慮，瘦了很多，但骨架在那里，依然稱不上纖細，這樣的人要是穿上女裝……恐怕會十分辣眼睛。

    他只好說：“不是我，是你?！?/br>
    “??？”周東云一愣。

    陳橋說：“我不信你會對其他人不舉，除非你證明給我看?！?/br>
    什么？周東云呆住了，“可是……我……我不行的……”

    陳橋抬起眼睛，直視周東云：“如果……你真的只對我有反應，我答應你，會好好考慮我們之間的關系?！?/br>
    這是什么意思？周東云怔了一會兒，才慢慢反應過來，臉上彌漫出狂喜的神情，“你說真的？！”

    “真的，前提是你得證明給我看，你真的……只認準我了?！闭f到最后，陳橋有些咬牙切齒。

    “好！好！”周東云忙不迭的說，“我什么都答應你，只要你……”他哽了一下，“我什么都答應你，你讓我做什么都行！”

    夜八點，碧海云天。

    包廂中燈光喑啞，曖昧而迷離。陳橋站在隱蔽的角落里，身周是大片的陰影，不動如山，周東云則坐在寬大沙發上，旁邊跪坐著一個二十多歲、嬌俏漂亮的女孩。女孩低頭抿嘴而笑，用叉子插起菠蘿喂他。

    周東云卻心神不寧，如坐針氈。他不理那個女孩，手掌握拳又松開，反復幾次后猛地站起來，走到陳橋所在的角落里。

    陳橋：“？”

    周東云深呼吸幾下。臨到關頭，他突然猶豫起來，焦慮地問陳橋：“要是……要是……”

    “什么？”

    周東云一咬牙，“我被別人碰了，你以后會覺得我臟嗎？”

    陳橋一怔，“不會?！?/br>
    “你保證嗎？”

    “我保證?！?/br>
    周東云焦躁的在地板上走了兩個來回，又一遍確認，“有沒有可能……你現在不介意，等以后回想起來的時候，又覺得……”

    “不會?！标悩虼驍嗨?，肯定的說。

    周東云還是不放心，可陳橋提出了一個他根本無法拒絕的條件。會認真考慮他們兩個的關系，是不是就是說……愿意給他個機會？

    還是他根本就想多了？

    “你之前的意思，是……愿意給我一個機會嗎？”

    “……是?！?/br>
    周東云狠狠地咽了口唾沫，點點頭，“好?！彼o拳頭，大步走回沙發，對女孩說，“你來?！?/br>
    女孩看著他臉上視死如歸的表情，心里好笑，這位倒不像是來接受服務的，卻像是要失貞的。

    “那……我來了?！迸⑤p柔的說，慢慢的靠近周東云，雙手柔弱無骨的攀上周東云的肩膀。

    周東云僵了一下，眉目間全是忍耐，身體繃地緊緊地。

    “放松，”女孩說，一面輕輕地為他按摩肩膀，一面吐氣如蘭的往他耳朵里呵氣。女孩在風月場上混跡多年，手段高超，剛剛那一下，換了普通男人早就軟下身子、精蟲上腦了，可這個男人卻無動于衷，甚至是在厭煩的忍耐。

    女孩心中稱奇，難道真的是Gay，和角落里那位男朋友在鬧別扭嗎？

    她的手搭在他的胸膛上。

    周東云狠狠地打了個哆嗦，像有一條柔弱無骨的蛇憑空落在他胸前，讓他汗毛倒豎，滿身雞皮疙瘩。他再也無法忍耐，猛地推開女孩，求饒似的對陳橋說：“不行，我受不了，惡心……”他逃一樣的離開沙發，來到陳橋面前，“我自己擼好不好，你別讓別人碰我，求你了，我……我受不了……”

    女孩：“……”

    陳橋端詳著周東云的表情，他臉上確實是不作假的抗拒，似乎真的無法接受別人碰他。

    “為什么？”

    周東云頓住，滿腔感情無法表達，從喉嚨里泛上來一句：“陳橋……”

    我喜歡你，愛你，接受不了你之外的人碰我啊……

    陳橋定定的看了周東云幾秒，總算若有所悟。他歉意的對女孩笑笑，來到茶幾前，從周東云的錢包里抽出一沓錢遞過去，“今天謝謝你了?！?/br>
    女孩心底頗為好奇，感覺見識了一場Gay之間難以言說的感情糾葛，本來還想悄悄圍觀，這會兒看到這厚厚的一沓錢，心花怒放，也不八卦了，干脆的拿過小費，鞠躬離開。

    陳橋嘆了口氣，到此時，他已經多少有些相信周東來的話了。

    周東云違逆了陳橋，十分怕他生氣，小心翼翼的抬眼觀察他的表情，開口問：“那我……擼？”

    陳橋沉默片刻，點點頭。

    沒了外人，周東云也不再扭捏，他坐在沙發上把褲子脫掉，大喇喇的露出跨間軟垂的性器，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旁邊的陳橋，說：“你……你要是在我身邊的話，我會硬的?！?/br>
    陳橋：“……”他只好回到自己之前的角落里。

    今天這件事情，實在是荒唐無比，周東云也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對是錯，只好壓下心底的忐忑，一本正經的去擼自己的小兄弟。

    擼了十分鐘，沒有反應。

    周東云刻意不讓自己去想陳橋，當然不會有反應。

    陳橋遠遠地看著，一時沉默，他脫下自己的外套，慢慢走過去將它罩到周東云頭上。周東云的鼻尖剎那間涌滿陳橋的味道，他就像聞到rou味的野狗一樣，一下子精神起來，小兄弟也慢慢挺直。

    陳橋：“……”

    他再也忍不住，沉沉的嘆了口氣，把自己的外套拿下來，遠遠地找了個沙發坐了，真切的憂慮起來。

    周東來說的是真的，他該怎么辦？

    “陳橋？”周東來訥訥的停下來，不知所措。

    陳橋狠狠的掐住自己的眉心。

    “與其這樣糾糾纏纏，他痛苦你也痛苦，為什么不讓彼此都舒服一些呢？陳橋，你是聰明人?！敝軚|來這樣說。

    其實，周東來才是真正的聰明人吧。

    陳橋苦笑。

    他猶豫片刻，慢慢的說：“我平時比較忙，一般沒有時間，你不要來找我……周天，每周周天，我會和你在一起，平時的時候，不要來打擾我，可以嗎？如果你能做到，我們就先這樣，如果做不到……”

    說到這里，陳橋有些茫然，如果做不到，他能怎么樣呢？

    他其實什么也做不了。

    周東云卻被狂喜淹沒了，在剛剛的幾分鐘里，他數次以為陳橋是在騙他，在拿他開玩笑，現下聽到陳橋竟然是認真的，怎能不激動？

    “可以，可以！我能做到！”他忙不迭地說，“我都答應你，只要你愿意和我處處試試，我都能答應你，我一定能做到！陳橋，陳橋……你怎么這么好，陳橋……”

    這么好？陳橋苦笑，他不過是……被逼無奈而已。

    “那……就先這樣吧?！?/br>
    就先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