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佑歷明臉上涌上驚訝和欣喜的表情,他低聲說了一個字:“好!” “合作”?指的是顧易北和警方的合作?阮襄盯著兩個人,等他們的答案。 佑歷明對著阮襄起身,簡單地敬了一個禮,開始說:“正視介紹一下,我是隸屬b市的特別刑警?!?/br> 肩章因為舉起的手反了下光,锃亮。他動作輕松嫻熟,卻有種舉重若輕的莊嚴。 “初中畢業后我輟學了一段時間,之后就報考了警校。入校后,因為我父母雙亡的特殊背景,我申請進了刑偵部門,做暗地偵查工作,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臥底?!彼f著,語氣中是不能忽視的莊嚴,“之所以后來又找到易北,是因為顧嘯先?!?/br> “警方盯顧嘯先已經盯了很多年,但是那只老狐貍很狡猾,他入得黑道,出得白道,我們雖然在他身邊也有人,但是一直抓不到最有利的把柄。所以易北兩年前回國,我就跟在他身邊,主要為了多一條線索注意顧嘯先的動向?!?/br> 阮襄此刻清楚了,為什么佑歷明這個人做事能如此小心,能夠對什么是都守口如瓶。 “我和易北公開身份,是在發生了那次空難之后?!庇託v明繼續說,“當時易北要削弱顧嘯先在軍工股板塊的勢力,顧嘯先投入他的黑錢和白錢把股價抬回去。易北買通了俄羅斯空軍內部的人,在航空展上制造了一起飛行事故,從而打響輿論,消怠股民的信心。但是,這個手法是有違競爭的,所以我跟他攤了牌,并提出了合作?!?/br> 佑歷明曾經說過,顧易北所做的事情中,有一部分手法是觸及法律底線的。而且他幾次做出的違背顧易北意愿的事情,多多少少是出于他的職業良知?,F在她終于明白,為什么佑歷明會幫她,而且有意無意會透露出他不一樣的一面。 “顧嘯先以前的案子,只要有一半成立,那他很有可能會被終身監禁。而易北之前并沒有把顧嘯先趕盡殺絕的想法,所以易北一直不太愿意全面合作?!庇託v明說著,看了顧易北一眼。 “所以你之前把過去發生的事情都抖出來給我聽,希望能讓以此有轉機?”阮襄接過他的話。 佑歷明有些慚愧地說:“可以這么說,但是我很抱歉后來發生了那樣的事?!?/br> 顧易北此刻握著阮襄的手緊了幾分,他開口說:“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現在道歉也沒有必要了,而是應該想想怎么對應?!彼钗豢跉?,“現在你們也很清楚了,我和顧嘯先不是血緣關系,他也沒有打算再留我的意思?!?/br> “可是有一點我不明白?!比钕宕驍嗟溃骸邦檱[先在商界集結勢力要整垮易北的公司,暗地里又派人想要暗殺易北!他既然不能接受易北,為什么不直接宣布真相,斷絕關系?” 佑歷明冷笑,“顧嘯先可以說是在黑白兩道有雙重身份的人。如果他要這么做,早就宣布了。照我們對顧嘯先的了解,以他的剛愎自用,不可能會接受自己被這樣欺騙,所以他要趕盡殺絕。但是更不可能把事情鬧大讓全世界都知道,當年他多么愚蠢,被一個女人耍了二十多年。所以要下手,他會使用他最擅長的黑手段?!?/br> 他頓了一下,放慢語速說:“換句話理解,就是:人沒有了,也就什么也沒有存在過?!?/br> 一股寒意襲來,阮襄收了收手,捏緊顧易北。 末了,佑歷明要送他們兩個出來,“警方會想辦法盡量保護你們的安全。易北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盡量讓顧嘯先多露出他的狐貍尾巴,我們等待時機就能逮住?!?/br> 顧易北側過身對他說:“還有,你要把這兩個綁架犯查個徹底,讓他們多在里面待一段時間?!?/br> “他們兩個的幕后還不是很清楚。這次是的事情可能是綁架或強jian未遂,進去也不會太久。但是已經入案,就算出來也會被盯著。進去多久這要看他們的動機和之前有沒有犯罪記錄了?!?/br> “那好,我之前答應你的事,我會盡量合作。而且我這段時間,為了行你們的方便,都快把我的公司拱手相讓了。但是你要答應我把這兩個人好好處理了,把他們的幕后主使挖出來?!鳖櫼妆睂ψ约旱囊鬀]有讓步,而是愿意提出更多的幫助來獲取更多要求的機會。 佑歷明一笑,“我們認識這么多年,你還信不過我這點?” 顧易北也回敬他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唯一和愛戀 送走顧易北的阮襄,佑歷明部署了幾個便衣安排在阮襄和顧易北身邊,隨后去審訊室將里面收拾一下。 審訊室里,還放著那杯阮襄喝過兩口的水,靜靜的擺在桌上,已經涼了。 伸手碰到杯子邊緣,他手心卻開始發熱。 他有些恍惚,眼前閃過初三那年,炎熱的下午,某一節課上,他偶然抬頭看一眼顧易北,發現他的目光靜靜的投向某個地方。 他順著顧易北的目光看去,一個女生的背面,馬尾扎得挺高,隨著她說話的起伏微微晃動,掃過她一截白凈的脖子,卻好象掃到他身上某個地方,隱隱sao動。 顧易北對那個女生感興趣?這是他當時的第一個想法。 后來他見到那個女生的正面,挺清秀干凈的,但是也還沒到能讓人驚艷的地步,好學生一個,而且聽說性格還有些冷?!安灰簿湍菢恿??!彼南?,也這么對顧易北說了。顧易北當時沒有理他,而是繼續遠遠地看著她。 他沒再說什么,而是慢慢開始注意起那個女生。偶爾看到她放學后還一個人在教室里解還沒有解開的數學題??吹剿秊榱藥椭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找一家相館照像,陪她停停歇歇,走了整整兩站路??吹剿齾⒓铀陌倜着芨傎?,應該是身子不舒服,跑得一身冷汗,卻咬著下唇,走著到終點。 那之后,他開始了解顧易北看她眼神中的意味。只是,那個女孩,是顧易北的。 直到快要畢業考,他們要分道揚鑣了。顧易北早已決定好要出國。他沒有父母,撫養他的爺爺年紀也大了,他不知所向。 “你以后去報個公務員什么的,至少還有國家養你?!狈艑W后,他們坐在河堤上,看著水流湍急。顧易北夾著煙,抽了一口,遞給他。 他接過煙抽了一口,無所謂地一笑,“我?我這成績,不可能熬到那份兒上。再說,我是個待不了辦公室的人,我坐不住?!?/br> “那,去報個警察什么的?!?/br> 他像是在看著奇怪生物一般看著顧易北,仿佛聽到向來不茍言笑的顧易北在說一個冷笑話。他?一沒有家庭沒有家教的小混混?去報考警察?“哈,別開玩笑了?!?/br> 當時是這么回答顧易北的。但是沒想到輟學半年后,他真的站在警校的門口…… 回想起這些往事,佑歷明不禁笑了一下,收走桌上的杯子。 不是一切都已經這樣了嗎? 只是,有一件事,他和顧易北,都沒有敢跟她說…… ****** 秘書將已經定好的去蘭州看母親的機票送過來,她看了一眼,又看看在客廳打著電話的顧易北,沒有說什么,將機票收了起來。 前天從警局回來,他就沒有安靜地坐下來過。 小姨的葬禮一切從簡。張叔低聲嘆氣,張嬸低垂著臉,阮襄卻覺得欲哭無淚。顧易北安靜地看著照片上溫婉的面龐,眼中寫著決絕。整個殯儀館里,他是唯一的親屬。 股市的情況越來越不容樂觀。警方讓他撐著,他拋出很大一筆錢來穩定局勢,但是對方的勢頭卻越來越猛烈,席卷過來。業界也在積極尋找下狠手的買家,但是顧嘯先藏得很深,他們奈何不清楚買家是誰,只得開始預測顧易北會撐不下去。 林海,宋元清和張耀揚都來過,他們雖然不清楚顧易北和顧嘯先之間的情況,也因為家族的阻撓而不能出手幫顧易北,甚至不是很了解中間都發生了什么。但他們都沒有多問,只是默默站在顧易北身邊。他們提出過用自己個人名下的資金幫助顧易北,但是顧易北拒絕了。 天晚了,她在廚房里做著飯,顧易北進來,從后面摟住她,動作還是有點輕。 她轉過身,“打完電話了?” “嗯?!鳖櫼妆泵夹膶懼┢v,“佑歷明的電話。他和越南方聯系,越南警方說顧嘯先已經不在胡志明市了,前天出境去了泰國?!?/br> 泰國?又是泰國。阮襄心底嘆了口氣,自己父親也很有可能在泰國。只是顧易北一直反對她在婚前去找他,現在這個情況,她也更不可能出國。 “還有,他說的爆炸現場的那個人落網了。他供認,說自己確實是被指使的?!?/br> 她一驚,急忙追問:“是顧嘯先指使的?目標是你?” 顧易北默默地點頭。 顧嘯先是個在江湖混跡多年的人物,手段狠絕,有時候甚至不計后果。與他相爭,顧易北和佑歷明現在計劃的這一步,無疑是在懸崖走索。 “那兩個綁架嫌疑人呢?他們也是顧嘯先派過來的?” 顧易北沒有馬上回答,而看著她好幾秒鐘,才說:“佑歷明還不是很清楚?!?/br> 阮襄失望地吐了口氣,“確實也很難說。顧嘯先現在行蹤不定,指派人做事自己也不會露馬腳。很難查到線索也是情有可原的?!?/br> “佑歷明這段時間都會派便衣警察跟著我們,但是他要求我們盡量不要出行,所以,之前說要陪你去看你母親,現在不得不先推遲一下?!?/br> 她低頭笑了笑,說:“沒關系,剛才秘書把機票送過來,我收起來了?!?/br> “因為我的事情,牽扯了這么多,連小姨她也……”顧易北頓了一下,“對不起,襄兒,讓你也受苦了?!?/br> 他說了這么一句話,阮襄胸口沉了一下。 顧易北母親很早過世,而又并非父親親生,現在連小姨這最后一個親屬都離開了。 她關上火,拉著顧易北坐下,說:“為什么這么說?這里面也有我的原因???顧嘯先當時不也是挺反對我的嗎?他當時應該還不知道你們沒有血緣關系這件事,但他不還是派人到學校綁架我了?” “襄兒……?”顧易北坐在沙發上,阮襄站在他面前,他仰著頭。 “還有,”阮襄牽著他的手,目光似在看他掌心中的紋路,“我們不是都快結婚了嗎?不是說夫妻在一起,就是要互相支持,互相扶持嗎?怎么能說我因為你受了苦呢?再大的苦,兩個人分擔下來,不就都少了一半嗎?” 她把目光放到顧易北臉上,才發現他此刻眼中如水的清澈,讓她輕柔一笑,“再說,你不是在我身邊嗎?你怎么舍得讓我受苦呢?” 顧易北猛地拉下她的身子,手臂鎖在她背上,將臉埋入她的懷中,久久沒有說話。 溫熱的呼吸透過衣物拂過她的皮膚,她不清楚是不是感覺到有什么濕濕的,灼熱了她的胸口。她蹙起眉心,彎下腰,抱著他的腦袋。 “寶貝?!焙芫?,顧易北才喚了一聲。 “嗯?”她放開他。 顧易北卻依然埋在她懷中,只是輕聲說著,“除了你,我可以什么都沒有?!?/br> 但是就是這么簡單地一句話,他也不是看著她的眼睛說的,語調也如此輕,卻將她震住到了。無奈,釋懷,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希望,和面對生命時的抉擇,以及他只需要的唯一,這些仿佛都是他這句話里的內容。而她心中,感嘆大于震撼,愛戀大于心疼。 “寶貝,相信我,不管怎么樣,我都會在你身邊?!?/br> “嗯,我相信你?!彼俅螐澫卵?,吻了吻他的脖子。 ****** 顧易北需要到公司一趟。為了再錄一次備案,她在保鏢的陪同和便衣的關注下,去了趟警局。而且,想起那個藥品,她還想讓佑歷明查一下莊大夫的情況。 接待她的是上次審訊室里向她提問的那個女警??吹剿?,女警很清楚她和佑歷明之間是舊識,而且阮襄又是警方重點保護對象,所以直接給她指了一個方向,說:“佑警官正在那邊會議室里面,你可以直接過去找他?!?/br> “好,謝謝?!彼f著,往走廊另一頭的那個會議室走去。 門虛掩著,里面的說話聲很大,甚至掩蓋過她的腳步聲。她抬手正要敲門,卻聽到里面正在說起她的名字。 “佑歷明,難道阮襄父親的那件事你就不打算說了嗎?”一個陌生的聲音。 “張局,這個我需要斟酌一下?!庇託v明回答。 “你這樣拖是不可能的。那兩個嫌疑人下手的時候也沒有任何要傷害她的意思,阮襄遲早會懷疑那兩個嫌疑人不是顧嘯先的人的?!睂Ψ铰曇舸笃饋?,“再說,她父親四年前是受賄潛逃,前段時間又是涉嫌g市那大批毒品入境,現在又是綁架案,我們不可能放任這樣的人在逍遙法網之外!”說完,他憤憤地用力一拍桌面。 阮襄一抖,手指叩在門上,引來里面兩個人回頭。 那個張局長看了她一眼,說:“佑歷明,看來還是要說了?!?/br> 佑歷明一臉為難。 阮襄臉色蒼白,問:“你們剛才在說什么?你們說的難道是……我爸爸?” 作者有話要說: 先卡這兒。 掐指一算,這應該是最后一條大線索了吧。 后面就看線索怎么展開了。 ☆、涉毒和保護 手扶在門邊,阮襄雙腿有些站不住, “你們說的難道是……我爸爸?” 佑歷明看她面色蒼白,便先打開門先讓她進來。 張局長看佑歷明的反應,又想起資料上的照片,很快明白她是誰,開口說,“你就是阮襄吧?你剛才聽到什么?” “我……”剛無意中聽到的信息,阮襄還在懵著,“我就聽到你們說,說什么毒品和綁架的事情……它們,和我爸爸有什么關系?” 張局長看了一眼佑歷明。見他正想要回答,張局長直接把話接過去,說:“很抱歉,但是這件事情我們必須要告訴你。前段時間g市有一批冰毒從東南亞入境,你父親涉嫌其中。還有那天企圖綁架你的那兩個人是來自中緬邊境的傣族人,他們說是受你父親委托過來找你的?!?/br> 阮襄剛被佑歷明拉進去坐下,聽到張局長的說法,急得又站起來,“你是說……我爸爸涉嫌販賣毒品?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