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承恩公夫人雖是有些不贊同承恩公的意思,可轉念一想起女兒日后指不定要落下殘疾,也就點了下頭,盤算著等女兒養上一段時間在問問太醫到底能不能落下病來,若是不能,她自是會為女兒尋一個顯貴之家。 “對了,你派去錦瑞王府的人回來沒有?”承恩公突然想起了文淑剛被人抬回來,他這老妻也不顧問清前因后果,就派人找上了錦瑞王府,委實有些頭疼,只怕明日還需備上重禮登門請罪才成。 “已經回來了?!背卸鞴蛉顺鲅哉f道,又冷笑一聲:“要我說那林王妃也是個泥人,連自己的兒媳婦都管教不得,這王妃做的也太窩囊了些?!?/br> “你又懂什么?!背卸鞴珦u了搖頭,招手讓丫鬟重新上了茶,呷了幾口后才緩聲道:“林王妃的出身就注定她不能以勢壓人,她若是個原配倒還能端起婆母的架子,可偏生她是繼室,錦瑞王的嫡子又不是個善茬子,她但凡敢明目張膽的插手他那房的事情,那五公子不鬧個天翻地覆才怪,更何況,他娶進門的那個蕭氏,也不是好相與,仗著自己的出身跟宮里麗貴妃的勢,哪里能把林王妃放在眼里,面上能維持一個敬重已是不錯了?!背卸鞴m是不曾與蕭嬛打過照面,可只憑著她那無所忌憚的行為,他便斷定了蕭氏決計是一個飛揚跋扈之人。 承恩公夫人聽承恩公提及麗貴妃,先是一愣,之后失手把手中的瓷杯打翻,臉上帶了焦色:“完了,眼下娘娘怕是知曉了文淑的事兒?!?/br> “這話是從哪起的?”承恩公一愣,又見老妻躲閃的眼睛,氣的把手邊的茶杯掃落在地上,隨即喝道:“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我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修來你這么個女人?!?/br> 承恩公夫人也頗覺得委屈,她不過是想給小女兒討個公道,這才派人送了信進宮里,哪里想到這里面還如此多的彎彎道道,但凡她知曉里面的是是非非,她也不會分不清輕重。 承恩公夫人再是后悔也已經晚了,徐皇后已經知曉了文淑被蕭嬛害的從馬上墜落的消息,一時間怒火攻心,只覺得這蕭氏女欺人太甚,當即就派人去尋梁煬帝,在得知他此時正在蕭妧的承香殿后,帶著宮人陰沉著一張面容殺了過去。 蕭妧同樣也是得了蕭三夫人傳遞來的消息,可在梁煬帝來她宮里時卻是只字不曾提及,只陪著梁煬帝解悶,且來了興致后還親手彈了一曲琵琶語來愉悅梁煬帝。 徐皇后來到承香殿,未等宮人通報就闖了進去,入眼的便是這讓她覺得倍感諷刺的一幕,好一副美人承歡圖,怪不得這么多年來她蕭妧能在深宮中屹立不倒,原來靠的就是這幅令人作嘔的姿態,目光冷冷的掃過蕭妧發鬢處斜插一朵嬌艷牡丹花,花中之王,她也配。 手指一頓,蕭妧在徐皇后朝梁煬帝請安時抿出了嘲弄的笑意,柔身一福,用嬌媚的嗓音道:“臣妾見過皇后娘娘?!?/br> “你怎么過來了?”梁煬帝看見徐皇后便是一愣,他這位皇后雖是為人刻板了些,可一向大度寬容,若不是真有緊要的事萬萬不會來一個妃嬪的宮殿來尋自己。 徐皇后屈膝面向梁煬帝,未啟語卻是紅了眼眶:“皇上,您知曉臣妾只有文淑一個胞妹,雖是平日里任性了一些,可也沒有犯下什么不可饒恕的錯來,如今卻被人害的斷了手腳,恐是要落下了殘疾,臣妾這么多年也未曾與您求過什么,如今只求您為文淑做主,還她一個公道?!闭f完,徐皇后俯下了身去,完全放棄了身為她以往在皇上面前所展示的尊嚴與驕傲。 “這話是從何說起?在這京里又有誰敢對文淑動手?!绷簾郯櫰鹩⑼Φ拈L眉,倒是頗感意外,別的不說,只說文淑的驕橫之名連他都聽過,平日里她仗著皇后撐腰,倒是惹的人人對她退讓三分,誰又敢讓她吃上這么一個大虧。 徐皇后目光轉向了依偎在梁煬帝身畔的蕭妧,眼里噙滿了陰沉的怒火,字字蘊含了難已壓制的憤怒,沉身道:“蕭氏嬛娘?!?/br> ☆、第71章 梁煬帝在從徐皇后口中聽到蕭嬛的名字時倒是有幾分詫異,他對這個小姑娘的印象一貫頗好,雖上一次見她行事略帶著幾分張揚,可卻是透著幾分鮮活的可愛,這種小性子倒是不惹人反感。 “愛妃可知曉此事?”梁煬帝轉頭看了看的蕭妧。 蕭妧嬌艷的容顏勾勒出嫵媚的笑靨,手指不經意的從梁煬帝的肩膀拂過,艷紅的唇彎出一道有人的弧度:“倒是略知曉一些,不過卻與皇后娘娘所言甚有不同?!?/br> “麗貴妃,你休想巧言令色的蒙騙皇上?!毙旎屎蟮秃纫宦?,胸口起伏不定,認定蕭妧是想顛倒是非。 “怎么是臣妾狡辯呢!既今日皇后娘娘說起此事,臣妾少不得要越軌一二,請娘娘讓承恩國公府給我蕭家一個公道?!笔拪€說著,跪倒在了梁煬帝的身前,俯身叩首。 “本宮今日倒是見識了何為惡人先告狀?!毙旎屎罄湫σ宦?她倒是要見識見識麗貴妃如何把死的說成活的,畢竟文淑可是實打實的的斷了手腳。 蕭妧春柳般的眉間輕輕挑起,美目中亦是帶著怒意,開口道:“臣妾是不知文淑縣主眼下如何,只是我那八meimei好生生一個人卻被她害的從馬上摔了出去,太醫都說恐是要落下殘疾,臣妾倒是想問問文淑縣主,我那八meimei是如何得罪她了,竟讓她下了這般狠手?!?/br> “胡言亂語?!毙旎屎蟾揪蜎]有從承恩公夫人派來的人口中聽說此事,當即便是冷冷喝道,她竟從來不知蕭妧是這般愚蠢的一個人,這謊未免說的也太荒繆了。 “若皇后娘娘不信,大可去把為臣妾八meimei診脈的太醫尋來問個究竟?!笔拪€薄唇一勾,一貫嬌柔的嗓音多了幾分冷冽。 梁煬帝聽得不免感到糊涂,伸手先把蕭妧扶起,沉聲道:“你們二人說的朕越發的糊涂了,聽皇后之意文淑斷了手腳與小九有關,蕭家八姑娘又被文淑害的落下馬?” “皇上,想來國公府心急,有些事并未與皇后娘娘說個清楚,這才氣沖沖的來尋來您討個公道,倒是臣妾從母親派來的人口中聽了個分明,說來這也不是什么大事,您是知曉早先文淑縣主與小九又相約要打上一場馬球,碰巧二人在城北臨郊遇上了,文淑縣主就相邀小九她們先打上一場,您也是知曉的,這些皇親貴女少不得有些脾性,許是因為又要輸了球,文淑縣主著急之下就失了手,把八meimei害的從馬上落了下來,誰知道好巧不巧的,文淑縣主自己最后也是從馬背上摔了下去,如今也不知國公府的人是聽了誰的閑言,竟與皇后娘娘說文淑縣主是被小九害的?!笔拪€輕聲說著,不由搖了搖頭,似有些無可奈何一般。 梁煬帝聽了這番話卻是有些哭笑不得,不過是小女兒之間的意氣相爭,最后出了事,偏生這二家都不是省油燈,這才鬧騰到了自己的面前,想為各自女兒討回一個公道。 “朕當是什么天大的事呢!原來是因為打馬球的緣故,這事素來也不少見,朕記得前不久李尚書家的二子好似也是因為從馬上摔了下來癱在了家中,說來,這事也怪不得旁人,鞠杖無眼,馬又是個畜生,有些意外發生也只能怪自己的運氣不好與騎術不精?!绷簾勰睦镉虚e心理會這些小事,莫說只是斷了胳膊腿的,便是丟了性命在他眼中亦不是什么值得叨念的事情,故而面對皇后拿此事煩他,不免感到幾分厭煩。 “皇上說的是,馬球本就是有些危險的玩意兒,出了事臣妾雖是為八meimei心痛,可也怨不得旁人?!笔拪€輕聲說道,可眼眶卻是一紅。 梁煬帝聽蕭妧如此一說,倒是立馬想到了他來承香殿后蕭妧卻是只字未曾提及她八meimei的事情,如此對比皇后的所為,梁煬帝的心更是偏向了蕭妧,覺得在她的心中自己比之其家族更為重要,心下一悅,梁煬帝拍了拍蕭妧的手,放低了聲音道:“愛妃若是還有什么不放心,就把太醫派到蕭府照顧個把月便是了,可莫要因為此事傷了身心?!?/br> “臣妾謝皇上關愛,也替八meimei謝過您的恩典?!笔拪€紅唇輕彎,兩汪清澈如寒潭的明眸彎成了月牙狀。 徐皇后秀眉一斂,若是往日里聽梁煬帝如此說她必然是會退讓三分,可今日,她卻是不愿也不想在退讓,面對蕭妧的步步緊逼,她若是再不擺出一個姿態來,這后宮她又該如何統領。 “臣妾雖是贊同皇上的話,可有些意外卻不見得是天賜,而是人為,若是日后旁人生了害人的心思,皆在打馬球的時候下手,又生稱其為意外,那世間可還有公道可言?” “皇后娘娘說的未免太嚴重了些,又沒有天大的仇恨,誰又能生出這樣歹毒的心思?!笔拪€勾唇笑了起來,忽而懾人的艷冶笑容一斂:“若皇后娘娘執意追究此事,不若是把柔嘉郡主等人都叫到宮里里,仔細問個究竟,免得錯怪了旁人?!痹捯粢宦?,蕭妧便眼含風情的看向梁煬帝,含笑道:“皇上,畢竟這事牽連的不止是一個人,且不說與文淑縣主一隊的那些官家小姐,便是柔嘉郡主、昭平縣主幾人亦是牽連在內,此事若是不就此揭過,便要弄個水落石出,免得壞了皇室貴女的名聲,讓人以為皇家貴女皆是生了一副毒辣心腸?!?/br> 徐皇后見蕭妧竟把此事扯到柔嘉郡主等人身上,一時倒是感覺進退二難,畢竟西寧王府與南安郡王府也不是好得罪的,她身為皇后自是無所忌憚,可卻是怕二府會因此遷怒承恩國公府,如此不免得不償失。 “麗貴妃,你休得危言聳聽,此事又與旁人何關,不過是文淑與蕭嬛之間的事情?!?/br> “皇后娘娘此話臣妾少不得要開口反駁一二,國公府便是想把臟水潑到小九的身上,也得拿出證據才是,如此信口開河,未免欺人太甚?!笔拪€眸光一凜,冷聲說道。 梁煬帝實在不耐煩糾纏在此事之間,眸光一沉,聲音頓時也冷了下來:“皇后既然執意追究真心,那就如麗貴妃所言,把在場的幾人都叫到你面前,讓你問個清楚,免得冤枉了旁人?!?/br> 梁煬帝既發了話,徐皇后當即就派人去各府把在場的幾人叫到宮中,她倒是要瞧瞧,麗貴妃還要如何狡辯。 蕭妧看向徐皇后的目光卻是微帶著憐憫與譏諷,有這么一個一再拖后腿的母族,也難為皇后還能安安穩穩的坐穩這個后位,倒是真讓她佩服幾分,只可惜,她這份聰穎從來都不曾用在皇上的身上,若不然也不會多年無寵。 當日在球場的幾人在接到宮里的傳喚時便知曉了定然是為文淑縣主事而來,各府的夫人少不得要多囑咐了幾句,讓她們知曉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 戰戰兢兢的被宮人帶進承香殿,去皇上、皇后、麗貴妃三人行了大禮,之后幾分就站在了左側,低目垂首。 “本宮且問你們,文淑到底是如何落的馬?”徐皇后率先開口,目光尖銳逼人,聲音自有一股子不怒而威的氣勢。 柔婉郡主等人早就商量好了說辭,當即就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話,當時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臣女等都沒有瞧清楚,等停下馬才看見文淑縣主已經被甩了出去?!?/br> “本宮為何聽說是蕭嬛用鞠杖擊打文淑所騎的馬腿,才把她害的落了馬?”徐皇后聲音微緩,卻是給人說不出的壓迫之感。 柔婉郡主等人互看一眼,昭平縣主屈膝一福,出言道:“不知皇后娘娘是聽何人所言?當時臣女等人皆在現場,雖是不曾目睹文淑縣主是如何落得馬,可卻清楚璟惠郡君當時并未用鞠杖擊打馬腿,若璟惠郡君真的作出這樣的行為,必然是與文淑縣主靠的極近,以當時馬把文淑縣主甩出去的力道而言,璟惠郡君本身亦會存在了很大的危險,這樣危及自身的事情,想來是沒有人會做的?!?/br> “昭平縣主倒是提醒了本宮,不知皇后娘娘到底是從何處聽到如此荒謬的說法,竟然編排起了皇親,實乃大不敬之罪?!笔拪€朱唇勾出幾分略帶諷刺的笑容,把目光投向與文淑縣主相交的幾人,沉聲道:“你們可是也目睹了所謂的真相?當真是本宮的meimei把文淑縣主害得從馬上落了下來?” “臣女并未目睹?!睅兹她R聲而道,皆是搖著頭,她們早就被家里叮囑了一番,這事莫說她們沒有瞧個分明,便是瞧清了,也決計不能摻和進來,她們不比柔婉郡主等人乃是皇室中人,身后自是有所依仗,她們不過是官宦之家,皇家的勾心斗角若是牽連在其中,最終倒霉的也只會是她們這些不相干的人。 “你們確定?”徐皇后的聲音中帶了幾分冷意。 “皇后娘娘這話問的未免有迫人之嫌了,她們既已如此說,還有什么可不確定的,倒是臣妾還得朝皇后娘娘討個恩典,請您把編排臣妾胞妹之人交給臣妾,臣妾少不得要代小九問上一問,究竟是如何的得罪了她,竟惹得她說出這樣誅心之言?!笔拪€狹長的鳳眸微瞇著,冷筱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徐皇后,聲音冰冷如霜。 “麗貴妃盡管放心,本宮自會給你一個交代?!毙旎屎筮@一句話從唇齒間逼出,她已是對眾人的話信了大半,畢竟沒有如此眾口一詞的謊言存在,眼下,她更惱恨的是母親竟然連事情究竟是如何都沒有弄清楚就找人遞話給自己,弄的她到了如此尷尬的境地,實乃可恨可惱。 “既皇后娘娘如此說,臣妾便代小九謝過您的恩典了?!笔拪€微微一笑,還有什么比讓皇后打自家臉面有更意思的事情呢!目光流轉,蕭妧含笑的明眸看向昭平縣主幾人,嬌聲道:“可憐見的,本是在府里好生的待著,偏生卻被叫進了宮里,本宮若是不好好補償你們幾人,心里豈能過意得去?!闭f著,蕭妧手掌輕拍,就見一個宮人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置著小巧雕花的烏木匣子走到幾人的面前,身子輕輕一福。 “一個小玩意罷了,賞你們幾人帶著玩玩,本宮就不多留你們了?!?/br> 昭平縣主等人皆是柔身一福,謝過了麗貴妃的賞賜,心里不免對麗貴妃高看了一眼,她們倒不是因為什么賞賜,不過是意外眼下這種時刻,麗貴妃竟然還能想到此事,而且瞧著宮人似乎早有了準備,如此對比皇后所為,不得不說卻是討了人心的,也難怪她能多年圣寵不衰。 ☆、第72章 林王妃等人原還等著徐皇后來找蕭嬛麻煩,卻不想這一章就這般悄無聲息的揭了過去,倒是讓等著看戲的某些人很是失望。 蕭嬛自那日后卻好似把這件事完全忘在了腦后,整日能吃能不說,人也越發的怠惰,便是去雅歆院請安也比照往日要遲上許多,倒是惹得佟側妃說了不少的酸話。 “夫人,時辰已經不早了?!绷魈K看著依舊臥在床上酣睡的主子,有些無奈,這二日也不知夫人是怎么了,越發的嬌氣懶散,五爺這都用過早膳去了衛所,也不見夫人起身。 蕭嬛扯過輕、柔、細、軟的蠶絲被,翻了個身,嬌噥出聲:“派人去雅歆院說一聲,我不舒服?!?/br> 流蘇猶豫一下,探尋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宮嬤嬤與白嬤嬤,白嬤嬤自來就疼愛蕭嬛,見她說身子不舒服,哪里還管得了什么請安不請安的,直接讓流蘇派一個二等丫鬟去雅歆院告知一聲。 宮嬤嬤卻是微蹙著眉頭,挑開簾子瞧了瞧,輕嘆一聲,問向一旁的七弦:“夫人這幾晚可是睡的不踏實?” “倒也不曾聽見夫人起夜,只是……”七弦話未說完,先紅了臉。 宮嬤嬤倒也不用聽完七弦的話,心里便知曉了個大概,不禁在心里埋怨姑爺的沒個節制,也怪不得夫人這幾個白日連連打哈欠。 “讓夫人休息吧!先把早膳溫著,等夫人起來在用,另外讓廚娘再蒸上一籠酸杏甜棗糕?!睂m嬤嬤輕聲囑咐著,又對白嬤嬤道:“這二日夫人胃口倒是不錯?!?/br> “可不是嘛!昨個夫人可是小半籠的酸杏甜棗糕,還吩咐著今日還要食呢!”白嬤嬤笑了起來,嘴角揚起一道弧度卻頓在了臉上,驚中帶喜的開口道:“夫人的小日子可是該來了吧?” “應是這二日,夫人小日子向來不大準?!逼呦逸p聲回道。 “別管準不準,等夫人起了身就趕緊請大夫過府來,若是真有了身子,這可是頭等大事,我說這幾日夫人怎么又嗜睡又愛吃酸甜的,當初三夫人懷了身子的時候就是這般模樣?!卑讒邒邭g喜的說著,免不得要仔細的回想一下這幾日蕭嬛的吃食,生怕她把什么忌諱的食物誤食了。 白嬤嬤等人雖是壓低了聲音,又在外室處說話,可蕭嬛向來眠淺,在床上來回翻了幾個身,就裹著蠶絲被起了身,用嬌軟甜糯的嗓音喚道:“流蘇,流蘇?!?/br> 流蘇守在床帳外,忙應了一聲,與七弦一左一右的挑起紗帳簾子掛好,又把雙色乳煙緞繡雀鳥的攢珠軟底鞋擺在了床下,抬著蕭嬛的小腳套上雪緞襪,又動作輕緩的套上軟底鞋。 “夫人怎么不在多睡會,左右都去雅歆院知會了?!绷魈K輕聲說著,小心的扶著蕭嬛起了身。 蕭嬛抬手掩口秀氣的打了一個哈欠,柳葉似的彎眉輕輕一蹙,軟聲道:“不了,越睡越是乏的慌,一會讓靜蘅來給我敲敲,這整日的身子就似沒了骨頭似的,也不知是犯了什么病?!?/br> “呸,呸,呸,好的靈,壞的不靈?!绷魈K輕啐一聲:“夫人可不能胡說?!?/br> 蕭嬛笑吟吟的瞧了流蘇一眼,依舊用慵懶的聲音道:“你小小年紀的,怎么還學成了婦人的做派,指定是白嬤嬤教的你,日后瞧你可如何找一個好婆家?!?/br> “夫人又拿奴婢說笑了,奴婢可不找什么婆家,只伺候小姐一輩子?!绷魈K撅了撅嘴。 蕭嬛彎唇笑了起來:“那可不成,我可不能把你耽誤成老姑娘,你若是有了什么看好的人,只管與我來說,只要是好的,我便風風光光的把你嫁出去?!?/br> “奴婢可不著急,便是真有嫁人的那一天,奴婢也得在這府里找一個,日后好能繼續伺候小姐?!绷魈K對蕭嬛自有一番感恩,且不說這些年來的主仆情深,只論一樣,當初蕭嬛出閣時把她那老實木納的兄長一并帶了來,讓她能繼續看顧,她便做牛做馬,豁出了性命亦是心甘情愿的。 “瞧瞧,這還八字都沒有一撇呢!就早早的打算好了?!笔拫州p笑一聲,又瞧了瞧七弦道:“你也別著急,早晚把你們一個個的都嫁了出去,我這耳邊也干凈了?!?/br> “奴婢可不嫁,嫁了人哪能有跟在夫人身邊享福,倒是靜蘅jiejie年紀不小了,夫人便是要嫁第一個也是把她先嫁出去?!逼呦艺f著,笑了起來。 任流蘇在發髻處攏上最后一枚白玉扇形梳,蕭嬛轉了身子,挑起了艷紅的唇:“二等丫鬟里可有什么好的,能擔得起事來的?” 流蘇一愣,略有些疑惑的看著蕭嬛,遲疑道:“露荷這丫頭不錯,行事穩重又機辯?!?/br> “在觀察看看吧!若是個能拿事的你們就先幫著調教,日后好補靜蘅的差?!笔拫州p聲說著。 “夫人您真要把靜蘅嫁人???”七弦吃了一驚,生怕是因為自己提及靜蘅,夫人才生出了這個念頭。 “倒也不急,先瞧瞧,她也不小了,我記得今年該有十九了,在拖下去可不是成了老姑娘嘛!”蕭嬛彎了彎嘴角,起身走向外堂的餐桌,第一句便問道:“今兒可是蒸了酸杏甜棗糕?” “今兒可是不能吃酸杏了,老奴另外讓廚娘做了羊奶蒸櫻桃酥酪?!卑讒邒咴诼撓氲绞拫钟锌赡苡性泻?,就忙人把準備了這個。 蕭嬛雙手拖著下巴,眨著一雙清明的美眸,嗔聲道:“嬤嬤怎么讓人做了這個,我昨個不是說了今兒也要吃酸杏甜棗糕嘛!” “我的傻夫人,想吃也得等咱們請過大夫以后在研究?!卑讒邒咻p聲哄道:“今兒就先吃羊奶蒸櫻桃酥酪,若是不愛吃這口,老奴再讓廚娘做別的?!?/br> 蕭嬛嘟囔一聲,想著好好的誰要請大夫來,一手拿起湯匙舀了一小口酥酪,慢吞吞的咽了下去,又舀了個紅櫻桃,剛要送進口中,就泛起了嘔來,忙把酥酪推倒了一旁,擺著手道:“不吃了,不吃了,沒有胃口?!?/br> 流蘇忙把酥酪拿開,又看向白嬤嬤,白嬤嬤卻是一臉的喜色,與宮嬤嬤對看了一眼,柔聲詢問道:“夫人,您小日子怕是遲了吧!” 蕭嬛又嘔了幾聲,點著頭,慢聲慢氣的說道:“恩,好像是?!?/br> 白嬤嬤瞧著蕭嬛恪醍懂不知事的樣子,連連搖頭,提醒道:“這可能是有喜了?!?/br> 蕭嬛一聽這話,愣在了當下,先是眨了眨眼睛,又抬眸迷茫的看向白嬤嬤,半響,才嬌聲嬌氣的說道:“嬤嬤怎么知道?”她自己都還沒有感覺呢! “哎呦,我的傻夫人,你這又嗜睡又想吃酸甜的,可不是有喜的征兆嘛!今兒又做了嘔,保不準是真有了喜事,可得趕緊把大夫請來瞧瞧,若是真有了信,可不是天大的喜事嘛!”白嬤嬤雙手合十,念著菩薩保佑。 蕭嬛手護著肚子,依舊一團孩子氣,嬌滴滴的道:“我難受?!?/br> “哪難受?可是肚子不舒服?”宮嬤嬤驚了一跳,慌忙的問道。 蕭嬛有氣無力的搖了搖頭,可憐兮兮的說道:“惡……”剛吐出一個字,便又泛起了嘔來,一張小臉被折騰的白了。 宮嬤嬤當機立斷,對流蘇吩咐道:“趕緊讓大柱子套車帶你出府去找三夫人,就說夫人可能是有了喜事,讓三夫人派了妥當的大夫來?!?/br> “那若是有人問起,奴婢便說夫人想吃陳記的蜜餞了?”流蘇輕聲問道。 宮嬤嬤點了點頭,贊許的瞧了流蘇一眼:“就這么說,誰問起了也不許透出一個字去?!闭f完,跟白嬤嬤一左一右的扶著蕭嬛起身,回了內室,又吩咐七弦把早膳端進內室來,支起一個小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