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青青一貫的整體水平本來就比王啟山高上一些，這次也沒有拉開很大的距離。不過，很明顯比以前都提高了一截，是不是說明王啟山也在進步呢？

    對此盛青青還是蠻高興的，畢竟王啟山是她同桌，也幫了她很多。

    雖然王啟山信誓旦旦地說盛青青在班里不是第一就是第二，盛青青依舊不能完全放下心來。畢竟她在班里一直就是前幾的水平，而她已經不那么在乎班里了。

    她的對手會是更多的人?；蛟S以后還會越來越多。

    盛青青拿著從王啟山那里要來的楊珊家的電話，也學著王啟山那樣給楊珊打了個慰問電話。說來她還是第一次主動給除了許韜之外的同學打電話呢，握著話筒的手禁不住有些顫抖。

    然而電話那端并沒有人接聽。

    盛青青遺憾之外，竟也稍微松了口氣。她可不是王啟山，張口就能跟人聊得來。哪怕對方是楊珊，她也常會有不知如何開口的時候。

    盡管她知道這樣很不好。

    當天下午三點的時候，所有的成績才徹底出來，緊接著系統排出了成績。

    等待的過程是漫長的，然而真正出現的時候只是一瞬間。

    班級排名，1。

    年級排名，114。

    終于，一切塵埃落定。

    可以徹底放心了吧？這樣的結果已經很不錯了。

    然而盛青青總是不甘心……覺得還可以更好一些。

    大約過了幾天，王啟山又給盛青青打了個電話，問：“寒假的時候學生會會組織一個學長學姐見面會，邀請一些知名學校的校友來參加，講一些學習的經驗或者關于所在學校的事情，有興趣的學生都可以去參加。你去不去？”

    “去吧?！笔⑶嗲嘞肓艘幌?，說。

    這個時候盛青青的興趣其實還不是很大。那些學長學姐她根本不認識，她一貫不喜歡和不認識的人接觸。所謂知名學校的校友，既不像喬琛這樣是少年時代仰望的人，隔了幾屆在一中也沒有了多大的名聲。盛青青大學考了一所不錯的學校，那些個知名院校她也接觸過一些，后來再工作幾年，對帶有這些光環的學生已經不是那么看重了。

    哪怕是舉國最知名的b大，也多的是混日子的。好的學校只是一個好的大環境，并不代表其中走出的人全都值得敬佩。大多數人也不過是學生而已。

    不過，有機會能去就去吧，萬一真得到什么好的經驗了呢？

    那天早上，盛青青按照王啟山的通知提前去了圖書館三層一個小的報告廳。不想王啟山去得更早，盛青青一眼就看到他這個高個兒在人群中聊得正歡呢。

    王啟山很快也注意到了盛青青，跟她打了個招呼，示意她坐到身邊來。

    “你們都挺早的?！?/br>
    “早點來占座！”王啟山笑嘻嘻地說。

    等人陸陸續續地來了，報告廳差不多被坐滿的時候，王啟山不禁奇怪地問：“怎么都沒有看到楚江？”

    “這么關心她干什么，你喜歡她？”旁邊有人揶揄道。

    “我怎么會喜歡她，自尋死路嗎……”王啟山黑線，郁悶地說，“只是這次活動不說是她提議組織的嗎，看不到她覺得很不正常而已?！?/br>
    伙伴們頓時哈哈笑道：“確實，要是你不長眼看上了楚江，肯定會被玩死的?！?/br>
    對于楚江這種異類，即便長相漂亮，也確實沒有人會懷疑王啟山喜歡她。又不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癥，又不是不想活了。

    結果到最后也沒有看到楚江。

    其他人不甚在意，畢竟有沒有楚江沒有差別，并且學長學姐們親切的講述已經吸引了他們的全部注意力。

    王啟山卻留了個心眼。

    縱然王啟山的關系網很強大，真正弄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已經是很久之后了。

    并且，弄明真相有時候并不是一件高興的事情。

    ☆、第33章 平靜背后

    寒假飛速而過，開學典禮伴隨著表彰大會而來。

    盛青青雖然取得了不錯的進步，被班主任表揚了半天，但說到底還不夠格登上領獎臺，只能全程坐在臺下默默觀看。

    雖然她也沒那么大的幻想……幻想自己有天能像喬琛楚江他們那樣。

    一個人的天分是有限的，再怎么努力也只能不斷提高，而終究達不到那樣的水平。她想。

    年級前十幾乎被1班的人包攬了，只有第八名是一個2班的小姑娘。并且，第一第二毫無疑問的是喬琛和楚江。

    領導發言之后就是學生代表發言了。第一個上場的就是喬琛。

    盛青青依舊是那么遠遠地看著他。

    燈光下的喬琛顯得格外沉穩冷靜、從容不迫。長相帥氣、舉止有度、聲音低沉好聽……再加上年級第一的光環，怎么看都很能讓青春期的女生心生仰慕。仰望實在是讓人難以不憧憬的距離。她當年也就是被喬琛這副模樣騙了吧？

    想起喬琛私下里的方方面面，盛青青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果然，哪怕重來一次，喬琛同樣一石激起千層浪。

    “成績好的人一般長得不好看”這樣的說法也不知道是從哪流傳開來的，總之大多數沒見過喬琛的人都覺得，所謂的年級第一一定是走到哪都要用功學習的歪瓜裂棗?，F在陡然看到真人，不由得被震撼了……哪怕不是喬琛，就是這么個人在燈光下走出來都是很吸引人的，哪怕他還是喬琛。

    別說其他人了，連楊珊都呆了：“真的是喬琛?！?/br>
    “真的?！?/br>
    “……我怎么從來沒有覺得他那么帥？”楊珊脫口而出。

    現實中的人，和舞臺上的人，自然是有區別的。

    舞臺上的人，總是那么光芒萬丈。然而脫離了舞臺，也不過是個人而已。

    只是舞臺下的人會把自己的想象強加給他。

    并且……

    盛青青眨了眨眼：“隔這么遠你真的能看清他長什么樣？”

    “我又不是沒見過喬??！”楊珊道，“大致能看得清，加上想象……而且主要是感覺啊，感覺！感覺真是很帥?！?/br>
    楊珊很少直白地去評價一個人，更不會大肆夸獎誰。在這個小姑娘心中恐怕也沒有誰值得她夸獎，就算有，出于女生的矜持也不會說出口?？墒乾F場氣氛太好，周圍的人也都在討論喬琛，楊珊便不由得說出了口。

    盛青青已經不是第一次體驗這個場景，然而隔了那么多年她卻一點也不感到陌生。她很明白，少女時期，心動真是太容易了，哪怕只是一個瞬間。聽多了千篇一律乏味可陳的演講，偶然來了個讓人眼前一亮的喬琛……忽然讓人有一種全世界只有他一個的感覺。心動真是太容易了。

    于是，哪怕過去多少年，喬琛都是不可磨滅的痕跡。

    盡管只是學生時代一個夢幻的泡沫而已。卻因為遙遠得觸不可及，而倍加珍惜。

    如果說喬琛的演講鏗鏘有力、鼓舞人心，楚江的演講，哪怕不是平淡，也絕對比喬琛遜色不少。

    簡單來說，就是照著稿子四平八穩念的那種。即便楚江聲線清朗，念起稿來有條不紊，讓人聽著很舒服，但……或許是有喬琛在前，就是讓人感覺一下子無味了起來。

    盛青青還真不記得記憶中楚江是怎樣的表現了?；蛟S就是這樣，才沒有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吧，又或許是注意力全被喬琛吸引了，哪怕下場了還在議論他?？墒且袁F在的盛青青來看……不應該??？

    那么張揚放肆的楚江呢？盛青青怎么想都覺得一腳踹上演講臺對著下面吼一句：“吵死了都給我閉嘴！”比較合理啊……呃，楚江應該也沒囂張到這種程度吧，不都成不良少女了……

    無論如何都不是現在這樣。低著頭，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般，平靜地念著稿子。

    別的班的同學對楚江不熟，只把她當一個普通的優等生看待，還在討論喬琛呢；6班的人卻紛紛覺得不對勁，一個個腹誹道：“我沒看錯吧，現在發言的真的是楚江？”、“在老師面前當然裝得乖啦，好學生都這樣的”、“要是讓人看到她其實那么剽悍一定會嚇死……”、“裝什么清高??！還以為大家不知道她的本性呢”、“反正狗改不了吃屎……”

    “平時再隨便的人，站在那上面都會約束自己，表現得很乖的。楚江畢竟也是女孩子?！?/br>
    忽然王啟山插了句話。

    氣氛驀地冷了幾秒。

    “啟山你沒事吧，”一邊的同學問，“你居然幫楚江說話？”

    王啟山一本正經：“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br>
    眾同學心聲：有貓膩啊有貓膩……

    可是，王啟山縱然對楚江不抱偏見，也不至于在所有人面前維護她啊。盛青青總覺得今天不僅楚江，連王啟山都表現得有些不同尋常。

    等開學典禮結束、學生們都回到教室之后，盛青青便問了她的同桌：“班長，你和楚江的關系似乎變好了？”

    “哪有，”王啟山道，“只是覺得她挺不容易的?！?/br>
    盛青青不明覺厲。

    但好奇的遠不止盛青青一個。王啟山當時不過是輕輕巧巧的一句話，可王啟山是誰？深受愛戴的班長大人；楚江是誰？6班大部分人都看不慣的霸道女。他們倆的關系？不是水深火熱也是冤家路窄吧！之間的八卦當然更有看頭、更容易引人注意了。

    所以很快就有人跑來八卦王啟山，一個兩個就算了，絡繹不絕是怎么回事？王啟山第一次覺得跟所有同學打好關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畢竟一個人再厲害，也不可能有精力以對待知心朋友的態度對待所有人。后來被問多了，王啟山干脆說：“我只是尊敬每一個努力過的人?！?/br>
    “你的意思是，只是覺得楚江很努力咯?！?/br>
    “但是太拼命了并不是件好事?！蓖鯁⑸剿坪跸氲搅耸裁床缓玫氖虑橐话?，露出惋惜的神色，嘆了口氣，“明明還有很多更重要的東西，卻不得不遺棄，真是得不償失?！?/br>
    眾：“……這還是我們的班長么？”

    王啟山陷入沉思之中，盛青青也有些恍惚。

    腦海里似乎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逝。

    當天晚上的飯桌上，盛青青和父母說起了今天開學典禮的情景。然后不知因為太在意兩人的反常，還是父親時不時會提起王啟山，盛青青便對父母說了王啟山的異常表現。

    盛mama若有所思：“沒想到這孩子小小年紀，看得還是挺開的?！?/br>
    盛爸爸也附和：“所以青青你也是，適可而止就好。有時候太過拼命反而會舍棄更重要的東西。就像你老是待在房間學習，身體學垮了怎么辦？我們又從來沒有要求你和那什么，喬琛一樣，考年級第一?！?/br>
    “……爸，媽，你們挺有感觸的啊?！笔⑶嗲嗪诰€。

    “可不就是?！笔ama一邊嘟囔著一邊給盛青青夾菜，“青青你忘記了，寒假的時候我還去參加了我們領導的葬禮呢?！?/br>
    盛青青對盛mama的行動了解不多，想了半天才記起有這么回事，那天盛爸爸也不在家，還是她給自己做飯的呢。她便點了點頭：“好像是?！?/br>
    “可不就是過勞引發的心臟病嗎？”盛mama感嘆道，“救都沒救回來。多厲害一人啊，就這么死了。誰能想得到呢？如果知道的話肯定不會這么拼命了吧，人一死就什么都沒有了，太不值得了。聽說還有個像你這么大的女兒……你說他去了之后老婆女兒怎么辦，得多難過??？”

    盛青青嗯嗯嗯地應著，低頭猛扒飯。她終于記起了，當初盛mama就這事念叨了好幾天，翻來覆去就是讓盛青青不要學她領導，不要天天坐在桌子前，要多出去運動運動。盛青青對這個話題實在敬謝不敏，通通左耳朵進右耳多出。結果好不容易過去了的，被她一提，盛mama又記起來了。

    盛青青郁悶了。

    盛mama還在那里念念叨叨：“那天我還看見他女兒了，挺乖的一姑娘，就站在那里不哭不鬧，也不動，怪讓人心疼的。聽人說是個很優秀的女孩子，在家里很受寵愛。想必對她的打擊一定很大，不知道她要怎么撐下去……”盛mama說著說著，突然頓了一下，“對了，前幾天好像聽人說過，還是青青你們學校的學生呢?！?/br>
    “我們學校的？”盛青青愣了愣。

    “叫什么……楚……什么來著？”盛mama當然忘不了領導的姓氏，但領導女兒的名字，她一時還想不起來。

    盛青青卻脫口而出：“楚江！”

    盛青青從來沒想過她會從父母口中聽到楚江的名字。

    而且還和葬禮聯系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