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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秾華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本以為他會高高在上斥一句大膽,誰知竟沒有。他這是打算將錯就錯么?她看不透他,忐忑驚惶,臉上guntang,熱得恍恍惚惚。一層薄汗浸濕了中衣,黏膩包裹著,全身心地難受起來。 他倒是很從容,密密地按壓,手上不曾間斷。她很緊張吧,可以感覺到十指接觸到的肌rou繃得很緊,甚至簌簌打顫。他嘲弄地牽起唇角,輕聲道:“怎么?我伺候得不好?” 他一開口,她頓時有種死里逃生的感覺。終于不必再偽裝,可以正大光明地惶恐了。她啊了一聲,“官家?”要掙扎起來,卻被他制止了。 他沒有要停頓的打算,那捻柳腰在他手下,對扣起來,可以扣個大概。 “皇后太瘦了,應當多吃些?!彼曊f,拇指按在她的腰窩上,不輕不重地碾壓,“是這里痛么?” 秾華在他掌中,已經完全控制不住場面了。怎么會這樣呢,和她原先設想的完全不一樣。明明應當是她占據主動,他不情不愿地受她蠱惑。她可以拋一個曖昧的眼神,嗔上一句官家壞,然后干凈利落全身而退的……可是現在她卻像條蹦上岸的魚,筆直落進了他的網兜里。 她面紅耳赤,咬住唇不言聲。他會虛張聲勢,自己不能被他嚇退了,這樣豈不漲他的威風?他能克服自己古怪的癖好,她就不能四平八穩受用么?且想且退,心說沒什么,這樣就很好。萬事開頭難,既然他不排斥,那么以后便會多很多機會。 把他當成春渥,當成阿茸,當成誰都可以。她長出一口氣,綿綿道:“臣妾何德何能,不敢勞煩官家?!?/br> 他不說話,感覺手下那具身體變成了一泓春水,柔軟豐沛得不近情理。他心頭一頓,終于還是掣回手,站起身問:“皇后適才召見了崔直學?” 過去了么?她松了口氣,撐身坐起來道是,“崔直學入宮好幾日了,到底是我恩師,不聞不問太過不近情理了?!币幻嬲f,一面覷他背影,“官家覺得不妥么?官員出入禁內不好?” “皇后別多心?!彼f,“萬事不避人,便沒有什么可忌憚的。大鉞向來開明,臣子暗地里愛慕皇后的也不少見。我的皇后艷冠群芳,有一兩個擁躉,并不稀奇?!?/br> 他心里似乎認準了,崔竹筳年輕,不過二十六七的年紀。與她相差十來歲,還是有可能發展出一段朦朧的感情來的。 她卻辯解,“官家誤會了,我開蒙起便在崔先生門下讀書,直到我爹爹過世,先生才請辭。崔先生無家無口,只有汴梁城中一門表親。后來得知我和親,追隨到大鉞,圖個照應罷了?!彼辽辖z鞋下地來,繞到他面前,笑吟吟問,“你今日怎么想起來我殿里?” 他別過臉,“皇后不是再三相邀么,既然如此,也不能日日叫你空等??墒莵砹?,你卻又問我為什么?” 他是驕傲的,驕傲到尋常說句話都像是施舍。宮里人都知道他不善言談,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只是說話的時候不愿意正視她,一副不屑兜搭她的模樣。非要把視線調到半空中,好顯得自己清高么? 不過看慣了他這種樣子,也不放在心上。秾華依舊很熱絡,“那你先坐,我命人籌備起來?!鞭D身往外去,走了兩步又騰挪回來,半低著頭,臉上紅紅的,低聲問,“官家今晚留宿涌金殿么?” 她垂袖站著,靈蛇髻高盤,耳上翡翠墜子微漾,折射出的綠光鋪陳了半邊脆弱的頸項。他瞇眼望著她,略一停頓道:“你不是想去艮岳么,我那里的事都辦完了,即刻就可以動身?!?/br> 如果真的感情很深,逃出禁庭,去一處苑囿避世,一定是極美極圓滿的??上瞬粚?,心里總有種空蕩蕩的感覺,高興不了,反覺重壓。 她立在夕陽下,容華淡佇,眉眼安和。他沒有等她回答,轉身邊走邊道:“給你一炷香,我在東門等你,過時不候?!?/br> ☆、第21章 殿里的人趕緊替她收拾起來,要小住,又不帶過多的人隨行,衣裳和首飾須得準備好。 阿茸替她綰發,金姑子在一旁捧香伺候,低聲道:“圣人只帶春mama一人,春mama又不會拳腳功夫,婢子有些擔心?!?/br> 秾華從鏡里看她,見她眉間有淡淡的憂愁,便笑道:“不要緊的,艮岳是皇家禁苑,里面有官家親軍把守,不會出什么紕漏的?!?/br> 她這么說,反倒引來金姑子古怪的注視。禁苑之中的確守衛森嚴,閑雜人等是不能構成什么威脅的??伤雇嗣?,最大的敵人不是別人,正是今上。她還在拿今上的禁軍來寬慰她,莫非是人心有變么? 金姑子往前挪了一步,“圣人,這次官家只帶圣人前往,圣人與官家有很多獨處的時間……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br> 阿茸聞言轉頭看金姑子,“金姑娘此言差矣,越是人少,對圣人越是不利。你可想過事后圣人如何脫身?你我跟隨圣人入禁庭,圣人安則你我安。金姑娘莫要cao之過急,到最后弄得一敗涂地?!?/br> 她們是兩種立場,阿茸事先得春渥叮囑,對金姑子和佛哥都留了心。其實她和春渥的想法一樣,覺得圣人眼下過得很好,就一直這樣下去也不錯??蓯澜鸸米铀齻儠r時在圣人面前暗示,把圣人攪得心緒不寧。 金姑子并不理會她,只是灼灼望著秾華。秾華想了想頷首,“把那對龍鳳鐲拿來我戴上?!?/br> 鐲子是從綏國帶來的,對扣的接口上各有一個暗槽,龍鐲裝劇毒,略往茶水里撒上一點就能要人的命。鳳鐲的和緩些,接連下六次才能令人斃命。阿茸有些心驚,捏著梳篦叫了聲圣人,“崔先生的話你忘了么?三思而后行?!?/br> 她笑了笑,“你放心,我會見機行事的。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毒不死別人,可以用來自裁?!?/br> “圣人莫這樣說,倒叫婢子們惶恐。圣人是極聰明的人,自然可以全身而退的?!辈坏劝⑷自賱褡?,佛哥已經把鐲子取來了,解開搭扣,戴在了她手腕上。 春渥那里也籌備妥當了,隔著簾子喚她,“快些出來吧,別叫官家等急了?!?/br> 秾華應了聲,披上罩衣出門,阿茸直送出去,對春渥使了個眼色。春渥心里有底,也不聲張,上前接手攙扶她,引她往東門去。 還未到門前,遠遠見今上在檻外站著。身上緋袍早換了,只穿尋常的交領襕衫??此齺砹?,臉上浮起一層淺淺的笑,有一瞬竟讓人聯想起清明踏春時節,城外靜候心上人的年輕郎君。 艮岳離皇城并不遠,仍舊在內城中。從拱宸門出去,甚至不用坐車,步行也不過兩刻時候。太陽剛下山,天地間籠罩著稀薄的金黃,人在其中走,有些熱,但熱得并不討厭。 他轉頭問她,“走得動么?” 她戴著帷帽,紗幔低垂,面孔隱匿在后面,朦朦朧朧,看不真切。聽他發問,應道:“走得動。你不是說不遠么,常困在禁庭里,今天難得有機會活動,走走也好?!鳖D了下又道,“離宮太匆忙,沒來得及回稟孃孃一聲,不知她會不會不高興?!?/br> 他顯然并不擔心,隨口道:“她盼皇孫盼得急,只要是對開枝散葉有益,斷不會怪罪的?!?/br> 這話雖屬實,但說出來難免讓人尷尬。兩個人偷偷出了內城,躲到艮岳生孩子去似的,用不著解釋,別人自發就往那上頭想了。他倒是無關痛癢的,秾華怏怏紅了臉,好在有帽紗遮擋著,他看不見她心慌氣短的模樣。 他 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著。那個背影看久了,生出一種奇怪的感慨來。這是她的丈夫,那么陌生,可名分上已經定下了,這輩子都要依附他的光芒而生,她已經沒有 退路了。來大鉞前憎恨他,到了這里后變得既憎恨又恐懼。永遠猜不透他下步要做什么,就像今天他來,坐在她身邊替她推拿,明明他有怪癖,現在為什么突然轉變 了?是不是她幾次厚著臉皮糾纏,這個毛病已經被她治愈了? 她腳上加快些趕上去,同他并肩而行。 “官家?” “嗯?”他發單個的音時,只要不過分急躁,總有種懶洋洋的味道,似乎很好說話。 她猶豫了下,側過頭觀察他的表情,“你洗手了么?” 他不太明白,問她什么意思。她說:“官家適才替我案杌,官家忘了?” 他臉上竟出現了茫然的神色,眉頭漸漸攏起來,撇唇笑道,“你是我的皇后,若碰一下就要洗手,以后同房怎么辦?” 她沒想到他會這么回答她,同房的問題問得真是……極好!她支吾了下才道:“大婚那晚官家說過的,我不愿意,你也不喜歡,這話已經不做準了么?” 他慢慢斂盡了笑意,轉過頭來看她,目光銳利,可以穿透帽帷子似的,“那么皇后如今愿不愿意呢?” 她 也不需考慮,本來就是再三思量過的,應答起來不費多大的勁。她撩起障面的紗,微笑著看向他,“臣妾已經嫁給官家了,為什么要問愿意不愿意呢?只要官家不討 厭我,我心里就很高興了。像今日官家來慶寧宮看我,對我來說是天大的恩賜?,F在不是臣妾愿不愿意,單看官家喜不喜歡?!彼酝nD一下,含羞調開了目光, “官家對我,又是怎樣一副心境呢?” 他卻不答了,那種淡漠的神氣實在可叫人心頭生涼。隔了很久吧,久到秾華快忘了,他才冷冷道:“我登上帝位,每日聽的諂媚之詞很多,那些文官辭藻華麗,竟沒有一個能像皇后說得這么動聽?;屎蟪=o我出難題……我若說我愛慕皇后,皇后信不信?” 他的話總能出其不意給你迎頭一擊,秾華替他設想過千百種的回答,其中并不包括這種。他愛慕她,這種話說來不是甜言蜜語,簡直賽過催命的符咒。她忐忑起來,帷帽下的臉孔變得異常凝重,才發現自己同他較量心理,根本就是自不量力。 她咬了咬牙,勉強笑道:“我不覺得官家愛慕我,我只知道官家常嚇唬我?!?/br> “是么?”他自嘲地笑了笑,“原來我的愛慕看上去那么嚇人,我自己竟沒察覺?!?/br> 到后來便有點無話可說了,兩個人的距離越拉越遠,各自看各自的風景,視線范圍內突然沒有了對方,天也暗下來了。 秾華起先有點意興闌珊,然而打開東華門后,那種乾坤在袖感覺,頓時令她一陣驚嘆。 她 在綏國時就聽說過一句話,說艮岳假山十里,身在其中,便不知汴梁原本是平皋之地。歷來文人都喜山樂水,崇帝也不例外。他羨慕江南秀麗婉約,便以鳳凰山為藍 本,取天下特異之靈石,移各地珍奇之花木,歷經數十年,堆砌起了壽山與萬歲山。這種人工創造的精致,比之天然的更為靈巧。園中梅嶺椒崖,亭臺樓閣,在一片 濛郁的霧氣里若隱若現,遠觀有種人間仙境的錯覺。 她啊了聲,“官家快看,起霧了!”說完又納罕,奇異地嘀咕,“現在是六月,暑意正濃的時節,哪里來的霧氣?” 園 中都知顏回領著一干內侍黃門隨近侍候,見今上只應了句是爐甘石,皇后仍舊一臉茫然。他忙上前一揖道:“圣人不知,這便是萬歲山的奇妙之處。當初建造的初衷 是用于宮中貴人避暑,便在壘砌時留了十余個山洞,洞中裝滿雄黃和爐甘石。雄黃可驅蛇殺蟲,爐甘石可聚集云霧,所以才有如今的仙境幻象。圣人來得討巧,這陣 子正是藥石生奇效的時候,在此間過夜,連蚊帳都不需懸掛,往來游玩也用不著避蛇蟲?!币槐谡f,一壁挑燈引路,“臣得了詔命便安排起來,請官家與圣人移駕萬 松嶺。今日天色暗了,暫且歇下,待明日天光大亮,圣人可去嶺下洲渚游玩?!?/br> 秾華哦了聲,“顏都知,萬松嶺是個什么地方?” 顏回道:“是官家為王時常住的地方,嶺上有倚翠樓,樓的兩側開鑿了湖泊,東曰蘆渚,西稱梅渚。又環水建造了諸多館閣,取了十分別致的名字,比方流碧、巢鳳、雪浪、浮陽?!?/br> 他描述得很詳盡,越是詳盡,越是讓她沒有頭緒。她凝眉笑起來,“罷了,還是我自己看了再說罷?!?/br> 從山石上走過,難免腳下生絆,她略一趔趄便有些心驚,和春渥互相攙扶著,終于到了倚翠樓。 這地方景致實在玄妙,置身其間真如在深山幽谷一般。晚間開著門,外面霧氣便流淌進來,透過燭火看,也是云霧沌沌的。 她們住倚翠樓,今上住在環山館,那館位于雁池和鳳池之間,是個獨特精巧的小型庭院。秾華站在樓上往下望,他一個人很愜意,端著茶盞在水面的平臺上品茗,悠哉的模樣,似乎比她這里住得舒坦。 她撅著嘴看了一會兒,還在為先前的談話不痛快。摸摸腕上鐲子,腦子里胡思亂想,把藥灑進他杯子里,藥死了推進湖中,也是個不錯的主意。轉頭再一掂量,知道不過是瞎想,把鐲子取下來,放回了首飾匣子里。 山中微涼,又是傍水而居,春渥怕她凍著,取了褙子來給她披上。她還回頭往樓下看,春渥順勢一望,低聲道:“現在時候還早,圣人不去官家那里坐坐?” 她嗤了聲,“我才不要聽他陰陽怪氣的話。你不知道他先前怎么損我……”順手把窗關上,拉著春渥坐下來問,“今天傍晚他來慶寧宮時,你們可都在?” 春渥道:“都在,只是官家不讓通傳,所以沒有一個人入殿里來?!闭f著含胸細看她臉色,“之前忙,我也沒來得及問你,怎么樣呢,你和官家相處可好?” 她垂下眼,漸漸有紅云爬上臉頰,扭捏說:“我也不知怎么想的,有意把他屈作你,說我腰疼,讓他替我推拿……娘,我現在覺得很丟臉。也許在他看來可笑到家了,我還自作聰明裝得興起?!?/br> 春渥聽了發笑,“那也未見得,很多男人明知道女人有意撒嬌,卻還一徑順從著,是夫妻間相處的樂趣。你讓他推拿,官家怎么說呢?必定讓你碰釘子了,是么?” 她慢慢搖頭,“就是沒有才奇怪,他不聲不響地,真替我揉了一會兒。那時候我渾身都起栗了,這人真奇怪,和我設想的不一樣。剛才我問他對我是什么看法,他說他愛慕我,問我信不信?!?/br> 春渥吃了一驚,“那你怎么回答?” “我當然不信了?!彼湫σ宦暤?,“我和云觀的事他耿耿于懷,什么愛慕不愛慕的,這么說不過是為羞辱我罷了?!?/br> “可是官家沒有做任何對你不利的事?!贝轰自囂降?,“何不好好待他?圓房不過是早晚的事,只要有了夫妻之實,你與懷思王就再無關系了?!?/br> 她顯然不愿認同,“這事我早有準備,即便和他……也是迫于無奈?!?/br> 春渥憐憫地看著她,青梅竹馬的感情再深,總深不過那個與你有肌膚之親的人。當初她一意孤行要和親,因她爹爹過世,像馬摘了轡頭,沒人能管束得了她。加之她生母慫恿,才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她不是個傻子,只是缺乏人引領。等哪天開竅了,想明白了,一定活得比現在快樂。 不過她生來固執,多說了恐惹她厭煩,不在她耳邊絮叨,她自己反而能拿主意。果然她在屋里轉了一陣,仍舊推窗看,今上還在那里,高高佇立的桅桿頂上升著一盞燈籠,透過霧氣虛虛虛實地照亮那片露臺。她思量了片刻,轉身出門,也未交代什么,提裙下樓去了。 ☆、第22章 春渥站在窗后目送她,她出了倚翠樓循水榭而去,人在燈火與云霧間穿行,在這月上中天的時候,有種玄異出塵的味道。 “官家還不睡么?”她緩步而來,左顧右盼,艷羨地嗔怨,“這里比我的倚翠樓好,我更喜歡這里?!?/br> 他坐在竹榻上,手邊一張矮幾,幾上供著茶壺茶盞。提起茶壺倒上一杯遞與她,“原本倚翠樓是我住的地方,如今讓給你,你倒嫌它不好?” 她接了捧在掌心,這露臺上的木板打磨得很滑亮,也不需要杌子了,在他榻旁席地坐下。身子斜斜倚靠著,同他相距不過一尺遠。她善于用這種柔軟的小動作震動人心,讓人覺得她是馴服的,不具備攻擊性。今上垂眼看她,就算知道她是刻意,次數多了便習慣了。 她攏著茶盞,杯口熱氣裊裊升起,回頭笑道:“你若是還住在倚翠樓,我一定也會覺得倚翠樓更好。不用管我,我就是眼熱你。就像小孩子,別人的東西永遠都是最好的?!?/br> 她語帶雙關,他不是聽不出來,卻也并不生氣。放眼望遠處,隨口道:“既然如此,那你今晚便在這里睡吧。同我在一起,還會覺得眼熱么?” 她笑得愈發柔艷,低下頭羞答答道:“春mama還在等我,我出來時沒同她說……” “苗內人不知道你是我的皇后么?做娘子的到郎君身邊來,留下共度良宵,還要知會底下人?這是哪里來的規矩?” 他不像在開玩笑,秾華覺得自己有時就是在引火燒身。她似乎極愛招惹他,不一定時時刻刻帶著要殺他的心,看見他那種淡淡的模樣就覺得不順眼。軟刀子戳他兩下以求解恨,可是幾回交鋒下來,刀把不知什么時候就捏在人家手里了,到最后被反將一軍,還得自己收拾殘局。 罷了,既來之則安之,他發了話,就沒有她推脫的余地了。他不排斥她,這點倒很好,慢慢接近,慢慢放下防備?,F在的憋屈不過是積累,總有讓她揚眉吐氣的一天。 她把手肘支在榻頭,偏過身,軟軟偎在上面,“我領命就是了,你莫怪罪春mama……官家,咱們在這里住幾日?” 他說:“三日,時候太久,朝中政務無人主持,回去之后又要不得安睡。你若是喜歡這里,多住兩日也可以。到時候回稟孃孃一聲,請她率娘子們一同來避暑吧!” 她想了想說不,“禁庭人都走光了,只剩你一個人么?萬一有個頭疼腦熱怎么辦?孃孃和娘子們常住也不要緊,我卻不能。我要和官家在一起,還要照顧官家的飲食起居?!?/br> 他微微睨起眼打量她,她滿臉真摯,很像那種急欲做賢妻的樣子。他牽動唇角,卻沒有笑出來,“皇后,你這樣體貼,會叫我疑心你喜歡我?!?/br> 她訝然看他,他在夜色里的臉中正平和,有俊朗的五官和多情的眼神……她的耳根辣辣熱起來,輕聲說:“喜歡你……我嫁給你,為什么不喜歡你?” 喜歡他,是因為嫁給他,或者有更深層次的含義。他不想計較,因為計較不出頭緒來。 他兩手擱在膝頭,極慢地說:“我從小就不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我有很多毛病,不單宮人內侍們覺得我古怪,先帝和云觀的母親也這樣看我。我五歲還不會說話,其實不是不會,是不愿意開口。所以有些宮人在背后叫我啞巴,甚至認為我不會告狀,待我十分苛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