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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縉看著她的打扮,不由皺了皺眉,翻身跳下馬,將馬鞭韁繩丟給衛鋒。 “皇上今日有事,我行宮白跑了一趟。索性過來看看,你們家熱鬧么?!笔捒N先答了玲瓏的話,才又望向謝老太爺等人,“各位不必多禮。本王臨時造訪,冒昧了?!?/br> “王爺言重,王爺大駕光臨,老臣,不,老朽家中蓬蓽生輝,王爺請進?!敝x老太爺再次躬身,隨即自己引著蕭縉往正堂過去。 蕭縉跟著謝老太爺走了兩步,便停了下來,發現玲瓏竟然被這幾位過來迎接的謝家人給隔到了幾步之外。 他一停步,當然所有人也跟著停了。 “你怎么走這樣慢?”蕭縉似乎是埋怨了一句,但他接下來便直接過去牽了她的手,領著玲瓏在自己身邊。 謝老太爺這時候臉上已經有些不知道應當如何反應了,勉強笑了笑,還是引著蕭縉與玲瓏一齊進了正堂:“王爺請上座?!?/br> 蕭縉直接坐在了主座以下的左首第一張椅子上:“今日叨擾府上的壽辰家宴,本王已經過意不去,當然不能反客為主了?!?/br> “王爺太客氣了?!敝x老太爺連聲客氣,自己坐在主位上都有些不大穩當,謝家大爺并其他數人,更是都戰戰兢兢地半坐下。 反倒是玲瓏,看著蕭縉的這做派便知道大約是又要忙里偷閑作妖,索性跟他一起重進正堂之后,就大大方方坐在他身邊的椅子上。 謝老太爺這時候就沒有那個底氣大喇喇地問什么“王府可好”“本分奉上”的話,而是迅速地重拾起奪爵之前在朝房里或同僚應對之間的那些官場套話,問候了幾句。 蕭縉卻懶得應對這些,直接笑道:“謝老,您既然已經頤養天年,這些朝中俗事,不cao心也罷?!?/br> 這時下人的茶水已經送上,蕭縉極淺地抿了一口,便皺了眉,望向玲瓏:“你回家半日也不帶茶葉嗎?干什么委屈自己,本王還虧待你了不成?!?/br> 玲瓏一笑:“妾這樣出身的人,回來半日而已,哪里有那么嬌氣呢。若早知道王爺會來,就連茶具一起帶了?!?/br> “那你帶梅子了沒有?”蕭縉側頭去看她的腰間的荷包。 玲瓏這時已經覺得滿堂的寂靜,謝老太爺并謝家余人幾乎都快要屏息靜氣,不知道蕭縉這旁若無人的做派是要做什么。 “帶了?!绷岘噷⒑砂f給蕭縉,“這次釀的比上一回酸一些,您試試看吃得慣么?!?/br> 蕭縉接過來拈了一枚梅子放到嘴里:“還行?!彼@才再望向謝老太爺:“本王今日過來,其實只是來陪一陪玲瓏的,無意攪合了謝老的壽宴與親眷敘話?!?/br> 說著便站起身來,又問玲瓏:“你以前住在哪里,帶本王過去看看罷?!?/br> 這話一出,謝老太太和謝大太太臉上都局促起來,還是一直在打量蕭縉但沒有說話的沈菀主動接話道:“這個,小女以前的房舍如今已然是庫房了,怕是無法招待您,還請王爺原宥?!?/br> 玲瓏的相貌與母親沈菀是有五分是相似的,加上這樣的稱呼,蕭縉便知這是玲瓏的母親,當即拱手一躬,執禮之深,堪比宗室長輩:“夫人言重,這哪里能說原宥與否,原是我魯莽了,夫人海涵才是?!?/br> 蕭縉剛才向著謝老太爺也不過就是擺手免禮,并叫了一聲謝老,說了幾句客氣話,但向著沈菀卻幾乎要躬身相見,自稱也有所改換,整個正堂之中越發安靜,謝家眾人直是面面相覷,滿心驚異之人當然是有的,但也有人心頭突突亂跳,幾乎不敢想剛才到底跟玲瓏說過了什么話。 而與眾人心境都不像相同的就是沈菀,當年長信侯府沒倒臺的時候,她的丈夫謝家二爺謝長垣的官位也不高,所以她并沒有誥命身份,也不曾見過蕭縉。只是聽自己的長兄沈蒼提過,說榮親王是一個帶兵如神,性情俠義的年輕人。 所以在沈菀心中,一直以為蕭縉是個強壯粗豪的男子,一想到玲瓏是要給這樣的榮親王做妾,幾乎是晝夜難安。 可現下眼前所見的之人,身穿月白滾金邊蟒紋親王公服,身材頎長,頭戴金冠,面如冠玉,直是芝蘭玉樹一般的翩翩佳公子。再加上與玲瓏言語親近,向著她又執禮恭敬,分明是遠超過尋常妾室的珍重愛惜。 想到這里,沈菀的眼眶竟再次微微發熱。 玲瓏看著母親的神色,連忙主動提到:“便是我先前的房舍不能去,母親的院子里還是有釀的花蜜與曬的花茶是不是?殿下要不要去嘗一嘗?” 蕭縉自從到了謝家,姿態就已經非常清楚了,因而當眾人聽到玲瓏的話,雖然不止一個人心中想要跳腳大罵——胡說八道!怎么能讓榮親王去家里最破的院子喝什么破花茶花蜜?當然應該留在壽宴上讓我們好好巴結一番! 可是這到底是只能想想不能說,甚至沒人敢對玲瓏的話吭一聲,只有謝老太太和謝大太太還試著給沈菀打眼色,意思當然是讓她拒絕。 但蕭縉已經點頭了:“如此甚好,咱們還是去夫人的院中坐坐罷,不然一直留在這里,倒讓謝老與諸位拘束,那本王就更過意不去了?!?/br> 玲瓏直接過去挽了沈菀:“母親,您上次是不是跟我說新調了新的花蜜茶?剛好這次可以試試?!?/br> 于是在謝家眾人幾乎是目瞪口呆之中,便眼睜睜看著蕭縉跟著玲瓏和沈菀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