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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勾唇一笑:“假動作罷了?!?/br> 這時,幾個老頭子才發現,周圍守衛的咒術們,統統不見了。周遭漆黑一片。坐著的他們與這張長長的橢圓桌子,懸浮在黑暗的半空之中,其余的,什么都沒?有。 “咔擦”一聲,鐐銬松動。白辭左手率先脫出來?,再?用?這只?手解放自己的右手,然后隨意地把鐐銬一丟,漆黑的空間里一點聲息也無。 這個空間仿佛不受重力的影響,像是外太空里的船艙,什么東西都在隨意飄動。椅子上的老頭子們,或后仰,或倒轉,或漂浮,唯有僅僅抓住自己座下的椅子。 而在這個所有東西都無序的空間里,唯有少年平穩地走著,步步逼近。整個空間說黑暗,也不算黑暗。在更深處,有淡淡的星子閃爍。 一株光禿禿的樹枝飄向他,少年伸手握住,手執這株將?開未開的淡黃臘梅,慢慢走過來?。 仿佛有一束光追著他,等他走到?黑暗中心,那束光便亮了起來?。然后他仰頭看著漂浮暈眩的老頭子們,聽著他們或大罵,或驚呼,慢慢地笑了。 這次,是真的笑了。 如果是悟的話?,大概會大笑到?肚子疼為止吧。畢竟,在一分鐘前,這群權勢者還高高在上,妄圖收服自己,現在卻這般狼狽。 想到?這里,白辭試著把雙手交疊放在肚子上,試著大笑出聲。 “呵呵呵呵……”低沉陰冷的笑聲,仿佛如貞子般攀附在老頭子們的脖頸背脊處。而在漂浮之中,他們眼角余光無時不刻地瞟到?那個立在白光燈柱下的少年。 他躬著腰,低低笑著,像是感到?報復的暢快,又像是癲狂的開始。 在恐懼中,他們終于冷靜下來?。白眉連成一片的老頭,已經大概猜到?:“這是亡靈之海?” 另一個額上黑痣的老頭暴喝道:“他不是咒力被封鎖了嗎!” 手中的臘梅花枝轉了轉,白辭立起身,枝上那朵低垂的淡黃花苞點中了那黑痣的老頭,道:“說到?底,你們都不懂亡靈之海?!?/br> 亡靈之海是木下家的傳承咒術,從來?只?屬于木下家的血緣傳承。重要的是血緣傳承,而不是咒術。 否則,當年的咒術界,在剝奪白辭母親木下白芳的咒力時候,就?應該剝奪她的傳承咒術【亡靈之?!苛?。在沒?了咒術以后,母親白芳為了觀察自己不得相見的小兒子白辭,依舊打開了【亡靈之?!?。 只?不過,因其沒?有咒力,在多次強行施行該咒術以后,白芳的生?命力完全被【亡靈之?!客淌?。 所以,在傳承咒術【亡靈之?!窟@里,咒力不是關鍵。關鍵的是,打開它?的人,是否流著木下家的血。 “不知道其強大,卻妄圖得到?它?的人,多可笑?!卑邹o說道,淡黃的花骨朵慢慢掃過那群老頭子,他們臉色蒼白。 “木下白辭!”鷹鉤鼻子的老頭子沉不住氣了,高聲叫道,“不要以為你能把我們怎么樣!要記得,你養父夜蛾正道還在我們手里!” “我知道啊?!卑邹o接口道。 少年認清這個事實,讓此?時不受控漂浮著的老頭子們齊齊松口氣。至少,他還知道養父夜蛾正道的性命是他們一句話?的事,還懂得敬畏。 可是,少年接下來?所說,卻讓他們說不出話?來?。 “悟很早就?提過,干脆殺掉你們這群上面的爛人好?了?!卑邹o微微一笑,黑暗中,笑容在那束屬于他的白光中格外美,宛如白玉雕成的花朵鮮活地綻放。 “那時候,我不認同他?!钡痛沽搜?,少年略帶失落,自言自語地喃喃道,“因為讓他親自動手,親自背負這種罪惡,他就?沒?辦法做個好?人好?老師了,他會成為后來?人口中暴虐無常的人。 “哪怕他初衷是好?的。但是,我想過,我可以替他殺了你們?!?/br> 他說這話?時,語氣稀松平常,就?像是在說早飯吃什么。然而,潛在涌動著的隱隱瘋狂,卻教?老頭子們抓緊了座椅上的扶手。 因為他們知道,少年說到?做到?! 去?年,少年就?險些弒殺上層! 當時,是月泉蒼介攔下他,要他在意自己的家人朋友??涩F在,這個少年的家人朋友……已經…… 幾個老頭子忽然有點后悔,具體后悔什么也說不清,可能最后悔的就?是今天來?見少年。 少年低著頭,大拇指和中指拈了拈臘梅的枝干,讓它?在手中翻轉滾動,思考著什么。同時,喃喃自語道:“以前是不行……悟不準……他總覺得,就?算你們這群爛橘子是他的壓力源,但也不能讓我去?終結…… “可是,他現在不在了呀,沒?人阻止我了?!狈路鸨蛔约狐c醒,少年恍然大悟,又重復了一遍,“對哦,他現在不在了,沒?人能阻止我了?!?/br> 然后,他抬起頭來?,朝著漂浮半空的老頭子們粲然一笑:“所以,我現在可以殺了你們了?!?/br> 他說這話?,手中拈花微笑,笑容至純至美,仿佛一尊潔白清凈的佛像。 其內容,卻是癲狂萬分,像是佛像邪相中的地獄修羅。 幾個老頭子已經按捺不住,其中鷹鉤鼻子的老頭暴喝一聲,展開自己的領域:“領域展開——無相森羅!” 領域與話?語一樣,被吞沒?在這片亡靈之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