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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或許不知道,女人往往是從這些瑣碎到看不見的細節之中,去感受愛意。 縱然對即將發生的事,感到有些不安與害怕,可不知為何,卻也含著半分的期待。 她緩緩伸出手臂,勾上他的脖頸,抬眸看他一眼,又羞澀垂下。 下頜微抬,紅唇輕輕貼上了他的唇。 她從未有過如此主動的時刻,江云翊有片刻的怔忪,隨即唇邊的弧度加深,深深回吻過去。 窗外月色清亮。 花枝隨著女孩兒嬌軟細碎的絮語而輕顫。 一夜繾綣,恍然如夢。 * 翌日醒來,她只覺渾身酸軟無力。 外頭日光打進來,亮得連紅帳也遮掩不住,她蹙了蹙眉,這才遲鈍地意識到此刻怕是已經很晚了。 腰上橫著男人的手臂,溫熱,甚至捂得她出了一層薄汗。 往日里最早起身之人,此刻還睡著,薄薄的眼皮搭著,唇角抿出一道弧線,縱然睡著,他的長相依舊給人一種清冷疏離之感。生了一副涼薄卻俊秀的臉,尋常人看了,定然會覺得他是個不解風情之人。 可是誰又會知道,私下里相處,他也會說甜言蜜語哄人,一雙點漆似的眼一瞬不瞬地將人望著時,竟也會有深情與溫柔流露。溫嬌唇角輕翹,伸出手指,在虛空之中勾畫他高挺的鼻梁。 下一刻,原本呼吸沉沉的之人,忽然一下將她的手抓住,握入掌心。 他緩緩睜眼,低笑:“偷看我?” 溫嬌臉頰微紅,抽了抽手,眼神游移:“誰偷看你了?世子爺今日的臉皮,怕又厚了三分?!?/br> “是么?”他輕輕反問,眸光之中盛著笑,“那你摸摸看,是不是當真只是三分?” 他拉著她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 溫嬌對上他的眼,一下忍不住笑出了聲。 江云翊也笑著,臉微微側開,用唇輕輕啄吻她的掌心:“睡夠了?若是覺得累,便再睡會兒?!?/br> 掌心被他親得有些發癢,溫嬌縮了縮,輕聲說:“還睡,都日上三竿了,怕是滿院子的人都在議論呢?!?/br> “我看誰還敢背后嚼舌根?!苯岂慈斡伤龑⑹殖榛厝?,半撐起頭,垂眸看她。 經過上回那件事,必然是沒有人敢了。 但人家口上不說,心里定然也會奇怪的。畢竟平日里,他們二人起得早,作息幾乎算得上規律。 她昨晚又哭又叫的,雖然聲音細得跟貓兒一樣,但到底心虛,怕被人聽見。 想到這兒,臉頰愈發紅了,忍不住打了江云翊一下:“就是有人議論,也都怪你?!?/br> 江云翊一下就笑了,伸手進被窩,替她按捏酸軟的腰,從善如流地認錯:“是,都是我的不對?!鳖D了一下,又低聲問,“你可覺得好些了?要不要幫你上藥?” ……上藥? 上到哪兒? 溫嬌怔一下,恨不得埋進被窩,一疊聲地小聲說:“不要不要,你快起來罷?!?/br> 頭頂又是一聲輕笑,他低頭,輕吻了下她的額頭,聽話地掀被起身。 因屋內有窸窣響動之聲,一直侯在外頭的春籮與青露便輕輕敲了敲門,恭敬地低聲問,是否要伺候洗漱。 江云翊穿好衣裳,隨口應了。 丫鬟們便魚貫而入。 春籮掀開紅帳,見溫嬌擁被坐起,衣衫凌亂,露在外頭的白皙脖頸上,有一枚淺色的吻痕。 主仆兩人視線對上,溫嬌咬住下唇,臉頰泛紅。 春籮既替她覺得高興,又有些不好意思,小聲地問:“少夫人,可要沐???” 昨夜雖然被江云翊抱去洗了一回,可這會兒確實又出了一層薄汗,她便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熱湯備好。 溫嬌下床之時,甚至還有些站立不穩,若不是春籮眼疾手快地托了一把,她只怕還要滑坐到地上去。 跑進了熱水之中,身后傳來一身低呼。 溫嬌靠在浴桶上,轉眸看她,輕聲問:“怎么了?” 她素日嬌軟溫柔的聲音,此刻有些沙啞。 春籮眸中噙淚,指著溫嬌后背:“姑娘、姑娘身上好多……好多……” 她說不出來,但星星點點的痕跡,確實看著嚇人。 也不是江云翊用了多大的力氣,實則是她肌膚實在嬌嫩,又比旁人都要白上幾分,一點點兒痕跡壓在上頭,都容易顯現出來。溫嬌紅著臉,將身子埋入了水下一些,“沒事的,你別嚷嚷,我不疼?!?/br> 春籮遲疑著點頭。 沐浴更衣完出來,江云翊也已練完劍回來了。 兩人一同用了早飯,因用得遲,合璧進來稟告,說鐵騎營來人了,求見世子之時,他才吃了半飽。 江云翊神色微凝,放下筷箸,囑咐溫嬌多用些,自己快步走了。 他是覺得她太瘦,又體弱,便愛叮囑她多用些,可是江云翊一走,溫嬌吃了幾口,也沒什么胃口了。 飯好像總是要兩個人一起吃,才覺得可口。 她去老太太院中坐了會兒,回來之時,書房的門依舊緊閉,里頭傳來男人們低聲說話的聲音。 想著他們是有要事相商,便沒有再去打擾,自己拿了針線簍子,將那件未做完的玄衣拿起來繼續做。 可眼見日頭漸晚,她都用了午飯了,里頭之人還是沒有出,便有些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