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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銀瓶猶豫著,輕聲道:“你是說……” 碧洗點了點頭:“我與郡主娘娘院中的桃溪jiejie倒是有幾番交情,可為jiejie牽線一二?!?/br> 銀瓶垂眸,雙手圈住茶杯,低低“嗯”了一聲。 * 夏日里,天亮得早。 晨光透過窗欞,一束束地鋪射到床前。 溫嬌聽見屋內動靜,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紅紗帳外,男人正低頭穿衣,眉目俊朗,有著工筆都畫不出的神韻。 一見公子誤終身,大抵說的便是這樣矜貴俊雅的郎君了。 溫嬌挑開簾帳,探頭看他,大概是晨光太溫柔,連帶著,她覺得這人的神情似乎也變得柔軟溫和些了。 正看得愣神,男人掀起眼,看了過來。 溫嬌被他看得心頭一跳,指尖一縮,紅帳便又落了下來。 江云翊唇角輕勾:“要看便看,我不小氣,隨你看?!?/br> 溫嬌臉頰微熱,好似剛才她故意偷看他換衣服似的。她抱膝坐在床上,反駁道:“我只是聽見有動靜,瞧了一瞧罷了?!?/br> 外頭是窸窸窣窣的響聲,男人一件又一件地往身上穿著。 紅帳外的身影朦朧,她側頭,悄悄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輕聲問:“可要喚丫鬟進來伺候?” 那人手中動作一頓,竟然往床邊走來。 溫嬌緊張地提了提被子。 紅帳一掀,他垂眸看她,唇邊笑意加深:“小丫鬟便算了,夫人若是想幫忙,何不幫我系這腰帶?” 溫嬌這才留意到,他手里頭還舉著一條金絲繡線的腰帶。 “夫人”二字,頗有些燙耳。 她轉開臉,咬了咬唇,道:“世子爺,還是自己來罷?!?/br> 江云翊一笑,似乎本就是隨口一說,他低頭,很快就系好了。 抬眸之時,女孩兒仍舊維持著抱膝而坐的姿勢,頭埋入雙臂,緋紅臉頰露了小半邊出來,看得人心頭發癢,幾乎想探過身去,一親芳澤。 可他到底忍住了,徐徐圖之四個字,用在眼下應再合適不過。 “我出去等你?!蹦腥寺曇舻偷偷?,有些暗啞。 見溫嬌轉眸看他,他眸光微動,身子往她這邊傾了幾分,似乎往她被窩底下塞了些什么,聲音又低了幾分:“不急,你慢慢來?!?/br> 他轉身,闊步走了出去。 溫嬌的目光隨他身影而動,收回來之時才發現,昨夜他睡的躺椅上,早已沒有被褥的蹤跡。 他收拾得干干凈凈。 過了一會兒,春籮領著一眾丫鬟魚貫而入,伺候她起身梳洗。 溫嬌從床上起來,接過小丫鬟遞過來的軟布擦臉,春籮便去收拾床鋪。正將被褥掀起,她被小聲“呀”地低叫了一聲,臉色通紅地又將被子扯過來遮蓋住剛剛不小心看到的東西。 聽見她的聲音,溫嬌轉頭,詫異于的反應,便走過來,問:“怎么了?床上有什么?” 春籮紅著臉搖頭:“沒、沒什么?!?/br> 溫嬌想起了江云翊方才湊過來的樣子,有些狐疑地彎腰下去,伸手去掀被子。 “少夫人……還是別看了……” 被子掀起之時,帶起了一陣風。 素白的帕子隨風揚起,又落下,上頭洇著一暈紅色血跡徐徐展開。溫嬌的臉霎時紅了個透,比春籮還要厲害些,她也是下意識一把將被子又蓋上,話都有些不會說了:“……拿、拿下去罷?!?/br> 春籮應了是,匆匆裹起被子,走了出去。 ……為了不讓旁人說閑話,江云翊也算用心良苦了。 溫嬌想著,心里柔軟了幾分。 這些時日,他每每讓她刮目相看,待她細致體貼自是不必說,連這等細枝末節的小事都能兼顧周全。 可見,他對她,也是極為上心的。 明明是一場交易式的婚姻,她此刻,卻恍惚覺得,她好似真嫁給了他一般。 “夫妻”這個身份,第一次這樣清晰地落在她心間。 洗漱裝扮好,她走出門去。 那人離得不遠,正在廊下與李嚴低聲說著些什么,神情嚴肅。 聽見開門聲,他回頭看了看,便對李嚴道:“你先回去罷,此事我心里有數?!?/br> 李嚴行禮之后,匆匆轉身走了。 江云翊走過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唇邊帶了點笑。 溫嬌被他笑得有些緊張,低頭看了看,小心地問:“怎么,我這樣穿,可是不妥?” 婦人出嫁后,頭發盤起。 他是第一次見她這副模樣,女孩兒身材玲瓏有致,本還帶著少女的嬌態,可長發琯起,又多了一分成熟的韻味。 他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沒什么,只是覺得好看?!?/br> 他聲音低低的,可饒是如此,近身伺候的丫鬟們也有聽到他的低聲細語,個個低著頭,忍住笑。 這樣的世子爺,又有幾個曾看過? 溫嬌臉紅得幾乎快要冒煙了,她快步走在前頭:“……快走罷,不再過去可就晚了?!?/br> 想來,她當真是不了解他的。 這人在外頭看起來冷冷淡淡,熟悉以后,私下里,竟是這般。 ……什么話都敢說。 江云翊快步跟上去。 他人高腿長,幾步就追了上來。 兩人并肩走著,春籮、青露離著兩三人的距離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