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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寫往京中的密信,其中早已被陛下所截獲。 只是,他與太子皆不知情罷了。 天家最忌諱的,便是皇子與官員之間拉幫結派,威脅皇位。 若非如此,父親也不會在拼盡一切將太子殿下扶上東宮之位后,被陛下貶黜至荊州,至今也未有起而復用的意思。 幸而她一早用了院中的徐mama,盯著家中動向,否則,那日被她燒掉的書信,怕是還未到太子手上,就被陛下細細翻閱了。 瓊川,是她要幫助的人,亦是她握在手中的籌碼,是她與陛下談判的資本。 可是,對于天家,她到底是如螻蟻一般渺小的存在,若是陛下得了瓊川蹤跡后,翻臉無情,依舊選擇將父親問罪,她又當何如? 即便這么想,有些勢利。 可是無可否認,江云翊,是她如今可以依靠之人。 他與她,彼此利用,倒也算不上誰欠誰? 溫嬌閉目,愈發心煩意亂。 ……好了,她居然在自己說服自己,嫁給他么? * 過了幾日,她去醉仙居查賬,正對得認真,顧叔敲門進來,笑著說:“姑娘,您猜我在外頭瞧見誰了?” 溫嬌埋頭撥算盤,隨口應道:“誰?我猜不到?!?/br> 她是沒有心情費心去猜。 顧叔也不賣關子了,笑著說:“傅公子來了,在雅房獨自飲酒呢?!?/br> 溫嬌撥算珠的指尖一頓,抬頭,笑了笑:“我前陣子還想著等這兒開業,就請他過來喝酒,一忙起來,倒是忘記了。他來得正好,我去見見他?!鳖D了頓,她又高興道,“能把他也吸引來,證明咱們酒樓的招牌算是做響亮了?!?/br> 顧叔點頭應是,笑得眉眼彎彎。 溫嬌為了行事方便,今日穿的是男裝。 進門之前,她手腕一晃,將折扇打開,遮住臉,敲門進去。 傅修賢正吃著小菜,喝著酒,見少年擋著臉進來,他便笑了:“你今日這身裝扮,遠遠一看,果真像極了一個俊俏郎君?!?/br> 他語氣中的熟稔,讓溫嬌好生沒意思地放下折扇,走過去坐下。 “我連臉都遮住了,表舅舅,你是如何認出來的?莫不是誆我吧?” 傅修賢仔細端詳了她一眼,桃花眼微彎,有些狡黠地說:“確是猜的。我方才在樓下看見顧叔了?!?/br> 他端起杯中酒晃了晃,聞了聞酒香:“這桃花釀的滋味喝過便難忘,若這醉仙居不是你開的,還能是誰開的?” 他分析在理,溫嬌也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抬起手來:“表舅舅說得在理,我不該糊弄你,我自罰一杯?!?/br> 她說完,仰頭就喝下。 酒為冷酒,喝完,她就滿足地瞇了瞇眼。 傅修賢望著她那副小酒鬼的模樣失笑:“你不去繼承淮安曲家的釀酒技藝,實在是可惜了?!?/br> 溫嬌笑著說:“曲家其他的酒,我不感興趣,我只偏愛我母親釀造的桃花釀,希望這樣的好酒,天下人都能喝到?!?/br> 兩人相視一笑,又碰了一杯。 酒過三巡。 傅修賢卻頻頻看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溫嬌幫他倒酒,抬眸看他:“表舅舅,若是有話,直說便是?!?/br> 傅修賢便笑了笑,道:“不知可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你今日似乎心不在焉,心情不是很好?” 溫嬌放下酒壺,仰頭又喝了一杯。 她慢慢咽下口中的冷酒,待酒氣四溢了,才輕聲道:“表舅舅,我很羨慕你……” 她淺淺一笑,垂眸轉著杯子,“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你始終過得自由自在,不受約束?!?/br> 傅修賢望著她,道:“你若是想,你也可以?!?/br> 溫嬌笑了笑,搖頭:“我不行……” 她托腮撐著腦袋,笑望著他:“我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我所關愛的人,都能平安喜樂地生活下去??墒呛髞?,我才發現,要實現這個愿望,其實很難,很難?!?/br> 傅修賢微微蹙眉,他總覺得她不對勁,卻又說不上哪兒不對勁。 他沒有回應,溫嬌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應。 她垂眸一笑:“我不能自由自在,是因為我尚背負著責任,我有想得到的東西。所以,付出代價,應當?!?/br> 說完這句話,她好像就釋然了。 她悄悄吐出口氣,舉起酒杯:“表舅舅,這杯我敬你,愿你如風,自在于天地?!?/br> 傅修賢望著她帶笑的眉眼,心里卻發沉。 ……代價? 讓她如今心甘情愿地付出的代價究竟是什么呢? * 彎月如勾。 雪禪居之中,花香陣陣。 溫嬌喚春籮將她的小兔子花燈取來,春籮不知她要做什么,疑惑地取出來。 溫嬌將花燈點亮,握在手中,咬了咬唇,道:“我去一趟藏書閣?!?/br> 春籮道:“姑娘,都這么晚了,若是找書,明日再去罷?!?/br> 溫嬌搖頭,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徑直往外走去。 春籮緊跟上去,不放心地說道:“姑娘若是一定今夜就去,奴婢陪姑娘去罷?!?/br> 溫嬌卻不讓她跟,輕聲道:“你不必管我,你先去歇了罷?!?/br> 春籮還想說什么,卻在看見她堅定的眼神時,閉上了嘴。 她家姑娘看起來柔弱,實則主意大著,一旦堅定了要做什么,即刻便是要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