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你小點聲!”劉栓急的一把捂住自家婆娘的嘴,“你以為這兒就我一個人看大門呢!”他橫了婆娘一眼,這才慢慢松開手叮囑道:“知道你心里有怨氣,這不老太爺臨終也給咱六姑娘打算了。往后日子就好過了,你瞧瞧,這回端芷院不就被打了臉?” 劉栓家的又啐了一口,不過聲音更低了,“等著罷,有她的苦日子在后頭。當初咱們太太才嫁過來的時候不也是蜜里調油的?她還裝賢惠,要把庶子留下來,還要養在跟前,養罷,往后她才曉得厲害?!?/br> 知道自家婆娘一提起端芷院的二太太就收不住火氣,劉栓看她罵的小聲沒引人注意,倒也不說了,只是摸著袖子里頭的信一個勁兒嘆氣,“就看大太太這回能不能借著李公子那頭掙一筆,不說別的,好歹給咱們這些下人的菜里頭多添兩塊rou啊?!?/br> 劉栓家的畢竟是伺候內院的姑娘,雖說是來找自家男人,但也不能在門房久呆。她又囑咐了劉栓兩句,回去伺候姚清詞了。劉栓在門房一直呆到吃過午飯,借了換值的機會,給門房管是說要回家一趟,匆匆抄了近道去李家。 他去的早,李廷恩還在兵部上值,從平這個在京城新上任的管家吩咐李家的門房毛二胖陪他吃酒,還給了幾碟子小菜。 姚家守孝,姚太師又死了。劉栓手里沒銀子已經多日沒有開葷,這會兒一見到酒,眼睛都直了。兩杯黃湯下肚,姚家的事情,該說的,不該說的,他全都給倒了清清楚楚。 聽見劉栓砰一聲倒在桌子上的聲音,從平才從門房的小暗間走出來,吩咐毛二胖,“給他灌點醒酒湯下去,少爺回來得見他,別一身酒氣的?!?/br> 毛二胖忙應了,招呼兩個人把劉栓扛下去洗漱洗漱好灌醒酒湯。 從平站在原地想著劉栓說的那番話,嘿嘿笑了一會兒去找了趙安,跟他扯了幾句,“趙叔您說說,咱外頭人看著以前姚太師以前在朝堂上的做派,哪能想著姚家里頭爛成這副德行了,兒孫不爭氣,只怕咱少爺這門親事是不能成了?!?/br> 趙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兒孫不爭氣的多得是。少爺的親事少爺有成算,要你小子來管。好生做你的總管去?!?/br> 從平被趙安這么噎了一句,沖他翻個白眼,又翹著腿扯了一會兒亂七八糟的話,估摸時辰差不多,就去門口接了李廷恩。 他時間算的很準,才在大門口站半柱香功夫,李廷恩就坐著馬車回來了。他忙上去將姚清詞派人來的事情告訴了李廷恩。 “少爺,姚大太太果然去找了姚姑娘,姚姑娘派了人來給您送信。那下人是姚姑娘身邊奶娘的相公,小的讓門房的人陪他喝了頓酒,這會兒還醉著,您看是先辦公事還是把人給見了?!?/br> 今日李廷恩在兵部的事情并不順暢。不過李廷恩早就學會對任何事冷靜以待,聽到幾天沒有動靜的姚清詞終于派了人過來,李廷恩倒有些想知道知道姚清詞的選擇了,他道:“先把人帶去善茗院?!?/br> 善茗院是李廷恩見客的地方,讓把人帶到那里去,從平就知道李廷恩暫時對這門親事還有一些期許。他當即慶幸先前叫毛二胖去給劉栓收拾收拾的主意。 劉栓能在李家的下人面前胡吹大氣,見了李廷恩,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腿肚子只發軟。這可是差一點就成了六首的兵部郎中。這位未來的姑爺周歲才十六,官職就比自家二老爺還做管啊的時候都高了,人都說這位姑爺是文曲星降世。星宿下凡就是星宿下飯,瞧瞧人坐在上面喝茶,都感覺跟別的人不一樣。 劉栓砸了咂嘴,看著一身常服的李廷恩悶了半天,才記得把信給掏出來,“李公子,這,這是六姑娘給您的信?!?/br> 從平笑著把信接過來遞給了李廷恩。 李廷恩接過信看了看,頓時覺得有幾分驚詫。 看樣子,這位莫名其妙得來的未婚妻,似乎也頗有些意思。他將信壓在手邊,溫和的問劉栓,“姚姑娘在家中可好?” 見李廷恩關心姚清詞,劉栓心里樂開了花,嘴上還要做出一副愁苦的強調道:“自老太爺去了,咱們姑娘吃飯飯不香,睡也睡不好。這些日子又忙著新添的十三少爺繡虎頭鞋虎頭帽?!闭f著他還嘆了一口氣,然后用眼角的余光掃了掃李廷恩。 可惜李廷恩臉上一如既往是溫和的笑,沒有任何變化。 “你回去告訴姚姑娘,事情我都知道了,要她珍重身子才是?!?/br> 就這樣? 劉栓瞪圓了眼睛,這大太太說的事兒成不成,總要給個話罷。知道了,知道了是什么意思?這叫自己怎么回去回話? 劉栓急切的想要說兩句,對上李廷恩那雙冷凜凜的眼睛又不敢說出口。后頭從平過來給他一帶,又給了點碎銀,他就更不知道東南西北了,傻乎乎的就被人送出了門。 從平把人打發走,立馬回去聽李廷恩的吩咐。 李廷恩坐在善茗院的廳堂里捏著姚清詞送來的那封信笑,他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信,看完之后對趕回來的從平道:“準備馬車,去果毅侯府?!?/br> “少爺您這是……”從平也摸不著頭腦了。這接到姚姑娘的回信,不是該先處理姚家的事么,怎的又要去果毅侯府。 李廷恩沒有搭理他,只是淡淡道:“快去罷,天色不早,去過果毅侯府,還要再去萬家?!?/br> 李廷恩不想說的事情,連石定生都不會多管。從平就更不敢問了,他很利索的出去叫了趙安,讓他將護衛點好,這才出去叫馬房的人準備馬車。 果毅侯府離李廷恩在京城買的宅子并不遠,小半個時辰就到了。 聽說李廷恩過來的消息,正好在家的付華麟親自出門迎接。 李廷恩上京沒多久,就差人給果毅侯府送過禮,果毅侯府又在李廷恩的生意插了一腳,還有石定生的關系在中間,付華麟也上過石定生那里幾次。說起來付華麟與李廷恩并不陌生。 付華麟直接把李廷恩帶到了果毅侯付狄堅的院子。 付狄堅得知是李廷恩過來,放下手中正在揮舞的大刀,聲如洪鐘道:“是廷恩啊,快過來,陪老頭子過過手?!?/br> 李廷恩看著那把少說也有三十斤重的偃月刀,笑著奉承了一句,“您是馬背上習練的功夫,廷恩不是您的對手?!?/br> “你啊……”付狄堅虛點了李廷恩幾下,接過丫鬟遞上的帕子擦了擦汗,“你就跟石定生學的,嘴里一句老實話沒有。你們這些讀書人!”他說完大刀金馬的往竹椅上一坐,端了杯茶在手里猛喝了一口,這才道:“說罷,你來是為了什么事兒?” 對付狄堅的性情,李廷恩也了解的很清楚了,他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道:“是有事情請您幫忙?!?/br> “說罷?!备兜覉詫⒉柚逊畔?,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侯爺……” 李廷恩話音還沒落地,付狄堅就擺了擺手,立起眉毛呵斥道:“你叫什么,咱們這果毅侯府到這一輩可就沒了,你小子,天天叫侯爺是想戳我心肝呢,你就跟著暉昌他們,叫我一聲舅舅?!?/br> 石暉昌是石定生的長子,雖說跟李廷恩一個輩分,年紀卻比李二柱還大。付狄堅比石定生年歲小了十多歲,也是六十多的人了。 付狄堅是為了表示親近之意,李廷恩明白這與他眼下在兵部任職有關聯,也沒多推拒,就喊了一聲舅舅。 “好?!备兜覉孕α藘陕暤溃骸昂傲司司?,事情就好辦了,有什么事兒,你說罷,看我這舅舅能不能給你辦,我要是不成,還有華麟,華麟要都不成,我看你小子也就只能去找你師父了。反正你師父對你,一貫是大方得很?!?/br> 這話說的頗有些意思。李廷恩只能當做沒聽見,他給付狄堅恭恭敬敬的行了禮,“舅舅,我聽說姚家二老爺的原配夫人是果毅侯府的遠親?” “姚家,姚二老爺?”付狄堅一聽這個,愣了愣,果毅侯府親戚實在太多了。光是在京城里的真要算,就有半數高門都能扯得上關系,這個遠親,付狄堅一時還真想不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家里下午五點多來了客人,用過晚飯這會兒才走。先更一章少的,十一點左右再更一章肥的,抱歉。 ☆、第68章 付狄堅扭頭就去看站在邊上時時刻刻都面無表情的嫡次孫付華麟。 付華麟碰到付狄堅的目光,一板一眼的道:“祖父,姚太師次媳姓元,是九房三姑祖母與元姑祖父的女兒?!?/br> “哦?!备兜覉耘牧伺念~,“這九房都跟咱們出了五服了,九房三十年前搬去劍南道,少說也有十幾二十年沒人來過京城了。當年你三姑祖母嫁到關西道的時候,元思明還是個白身罷,他這會兒是什么來著?” “降州刺史?!?/br> “絳州?!备兜覉猿聊艘粫?“去了河東道?!彼挚粗钔⒍?,笑呵呵問,“你問這個,是不是為了姚家那小丫頭。唉,說起來她娘當初也來過果毅侯府給我問安。不過姚廣恩那老匹夫,一貫跟咱們這些勛貴走的遠,后來人也就不過來了?!?/br> 李廷恩只是從姚清詞的信里知道果毅侯府與她母親有親戚關系,沒想到當年她生母還曾來過果毅侯府。他笑著答付狄堅的話,“是,姚姑娘告訴我,她外祖家有一門釀酒的手藝,當年當做陪嫁一起帶到了姚家。如今姚太師去了,姚家上下都是白丁,姚姑娘想將釀酒的法子拿出來,給姚家添門營生?!?/br> 付狄堅沒想到李廷恩是來說這個。他愣了愣,大笑了幾聲指著李廷恩道:“你啊,金童子找了個金媳婦。姚廣恩這老頭子臨終做得這門親事,倒是沒挑錯人。沒想到啊,姚廣恩以前端著架子,只肯靠著皇莊和幾個莊子還有寫字畫維持家計,如今他的孫女兒倒是比他腦子活絡。怎么,姚家的皇莊收回去了姚家日子不好過了?” 看出來付狄堅與姚廣恩之間似乎有些不對付,李廷恩就不接話。 好在付狄堅本來也不需要李廷恩接話。 “別人嫌棄銅子臭,老夫是不嫌棄的,老夫還得想著以前那幫跟這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小子,往后有掙銀子的買賣盡管給送過來?!备兜覉院罋馊f千的抬了抬手,“不過你這會兒可是做了官,你那師父就樂意讓你出來又做酒的買賣。小子,要想釀酒,可得去少府領牌子,老夫在少府一個人都不認識,你找老夫做這生意也沒用?!?/br> 李廷恩就笑著看了看跟一棵樹一樣立在邊上從頭至尾哪怕連手指都沒有動一動的付華麟,“舅舅,您不行,華麟可以?!币郧袄钔⒍饕恢倍挤Q呼付華麟一聲付兄,眼下礙于輩分,卻只能叫華麟了。 付華麟依舊沒有動彈,就像是沒聽到自己的名字。 付狄堅看了看板著臉的孫子,又看看李廷恩,嘿了一聲,“這小子,他一天到晚就呆在天破軍,認識的只有天破軍里面那些兵?!?/br> “我聽說沐恩伯府的安原縣主頗得太皇太妃疼愛,如今還養在太皇太妃的清寧宮?!崩钔⒍鳑]有直接回答付狄堅的話,反而說了一個看起來毫不關聯的安原縣主。 正是這個安原縣主,讓付華麟的臉色變了,他目光不善的偏頭看著李廷恩。 李廷恩半點不受影響,沖樂的合不攏嘴的付狄堅問,“舅舅,如今您覺得華麟可還能幫得上忙?” “幫得上幫得上?!备兜覉赞哿宿酆?,笑呵呵指著李廷恩道:“你小子,才到京里多久,連安原那小丫頭追在華麟身后跑都知道了。也罷也罷,既然姚家那小丫頭是你未過門的妻子,又與我果毅侯府沾親帶故的,還打算給我果毅侯府送銀子,我就叫華麟用一回美男計?!?/br> “祖父!”付華麟這次終于忍不住了,他壓在刀柄上的手背上鼓起了青筋,情不自禁朝前邁了一步。 付狄堅沒有理會他,只是神色淡了些,“華麟啊,聽祖父的話,安原那丫頭是個好孩子。她家里雖說是皇商,可世襲沐恩伯的爵位,論起來,咱們家這爵位雖是侯爵,到祖父這一代卻就沒了。她是萬家的掌上明珠,又是縣主,配得上你?!?/br> 當然配得上,正因太配,自己才決不能娶她! 付華麟痛苦的閉了閉眼,垂頭啞聲道:“祖父,我……” 他解釋的話尚未說出口,付狄堅就很粗暴的打斷了,“不必再說了,就按照祖父說的做。你也知道,咱們付家面上光鮮,可要養那么多在戰場上受了傷的兵士。要不是廷恩給了門好進項,果毅侯府的日子也不好過。祖父老了,還不知道能活幾年,等我一閉了眼,依著你爹還有你大哥的性子,是不會管那些傷兵的。你把釀酒這事兒接下來,等少府那邊釀酒的牌子一下來,祖父就私下給你五千兩銀子當本錢,往后那些傷兵就是你的重任了,你得把這事兒扛起來。就為這,你也得給祖父娶個能掙銀子的孫媳婦?!闭f罷不肯再給付華麟說話的機會,直接揮了揮手,“這就去找安原罷,你是天破軍左都督,要進宮,便宜的很?!?/br> 付華麟看付狄堅躺在椅上,一副不肯再聽任何話的模樣,就知道付狄堅下定了決心,他攥了攥刀柄,無奈的轉身離開了。 等他一走,,付狄堅就睜開眼望著他的背影重重的嘆了口氣。 果毅侯府的事情,石定生也給李廷恩說過。不僅是石定生,石定生的夫人付氏因李廷恩將梅瓷生意給付家分潤,對李廷恩印象大好,也在李廷恩面前嘀咕過兩次,還有石定生的女兒石瑯嬛,更是快人快語。 因此李廷恩一點都不奇怪付狄堅這位沙場老將此刻臉上流露出的黯然和痛心。 “舅舅,您放心,華麟心有丘壑,將來必會有一番前程?!?/br> 面對李廷恩勸解的話,付狄堅苦笑著擺了擺手,“你不是外人,老頭子就不瞞你了。華麟這孩子,自小就是在我跟前養大的,他就是太有丘壑了,面上看著跟塊冰似的,實則重情重義,老夫就怕將來一閉眼,他要一輩子被家里這些人踩在腳底下?!备兜覉哉f著自嘲的笑,“老夫以前還打算籌謀籌謀,將著爵位再傳個兩代??煽醇依镞@幅樣子,能撐得起爵位就是華麟。偏偏爵位給了華麟,不是疼他,是害他。那個逆子,眼里就只有華麒,根本就不把華麟當他兒子?!?/br> 付華麟的身世與屈從云頗有幾分相像,付華麟也是寤生。只是屈從云是屈家為了掩蓋其母的身份,才對外宣稱屈從云是寤生,不被屈大太太所喜,故而送去外地近一年。而付華麟,是真正的寤生。 當年果毅侯府大夫人崔氏身懷雙胎,臨產之時長子付華麒順順利利降生,輪到付華麟,卻成了寤生,崔氏痛足兩日兩夜,最后難產生下付華麟便去世了。付狄堅的夫人乃是崔氏的嫡親姨母,得知崔氏難產死去后急急忙忙要趕過來,那時正是冬天,果毅侯府上上下下都在著急崔氏的狀況,地面上的雪沒有清掃干凈。抬轎子的人腳下滑了,轎子一倒,付狄堅的夫人身子骨一貫也不好,從轎子里摔出來后第二天也去世了。付狄堅那時在外領兵,其子付嵩原找了個道士來給付華麒與付華麟算命。 付華麒命格不好不壞,付華麟的命卻被道士算出是克親命。付嵩原想到母親與妻子的死,對道士的話深信不疑,要將付華麟溺死。還好付狄堅得知家里的消息請旨趕了回京,阻止了付嵩原,這才救下了付華麟一條命??杉幢闳绱?,付嵩原無論如何也不肯將付華麟帶在身邊,續娶之后,更禁止繼室與其余的兒女接近付華麟。付狄堅前面三個兒子都死在戰場上,只剩下付嵩原這個小兒子,付狄堅對付嵩原狠不下心,也管不了,無奈之下,只得自此將付華麟帶在身邊寸步不離,唯恐一眨眼孫子就被兒子親手扼殺了。 付華麟跟在他身邊,十三歲就上戰場,十五歲就活捉西疆韃靼王子,十七歲回京中了武狀元,成為天破軍左都督。功成名就的付華麟卻一直到如今二十有四,依舊孑然一身,只因他的命格,被果毅侯府上上下下視為眼中釘不說,京中更無人敢嫁。也是因此,自從得知安原縣主對付華麟有意卻被付華麟嚴詞拒絕后,付狄堅就開始日日夜夜盤算著想法子讓付華麟答應這門親事。唯有這樣,他以后才能真正的閉上眼。 李廷恩沉默了一會兒,安慰付狄堅,“舅舅,您放心,安原縣主年已十六,再拖兩年,若是安原縣主執意不愿出嫁,以華麟的脾氣,他不會置之不理?!?/br> “唉……”付狄堅一個勁兒的嘆息,“這孩子,就是倔。我叫他搬出去住,省的那逆子他們日日夜夜就在他身上想法子找好處他又不肯,說擔心我這把老骨頭。廷恩,他與你還算說得上兩句,你有空,要多替老夫看著他。再有,將來老夫閉了眼,你要把他當親外甥,不可就此疏遠了?!?/br> 付華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即便對他有時候對付家人一味忍讓的做法李廷恩并不贊同,可李廷恩卻絕不會厭惡這樣的人。他今日之所以來找付狄堅,一半是順著姚清詞的意思幫她一把,一半就是想在付華麟背后推一推,給他找個光明正大接近安原縣主的理由。聽到付狄堅這么吩咐,他當即含笑應下了。 “你小子,對這些道道倒是清楚的很?!睋倪^付華麟,付狄堅忽然將矛頭對準李廷恩,“姚家那情形,也不比老頭子這里簡單罷。你這是要拉那小丫頭一把,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挺多情?!?/br> 多情? 并不是,只是沒想到自己用錢財去試了姚清詞卻試出這樣一個結果罷了。姚清詞的確答應了給姚大太太添一門財路,不過用的卻是自己母親從娘家帶來的釀酒方子,她又在信中點名要來找付家人聯手,想必不僅是為了掙銀子多個幫手,更是想給自己找個靠山。與有親的果毅侯府重新走動起來,就能有力的遏止姚家上下放在她身上的貪婪之心,還能保住她在這一門生意上該得的銀子。雖說她提出釀酒成功要把銀子全給姚家公中做家用??煞阶邮桥慵?,又有果毅侯府出面,姚家上下誰又敢將她的那一份貪了。不僅如此,還給了自己無法挑剔的答案并且送了一份大大的人情。 當然這一切還都需要看看姚清詞那份釀酒方子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說,能釀出可以讓勛貴世家們都贊不絕口的美酒。 付狄堅見李廷恩沒答話,以為他是不好意思,就樂道:“你呀,前兒才給人送了一車東西去,這會兒又跑來找老頭子幫人家掙銀子。沒想到姚廣恩那老匹夫還挺厲害,生個這么精的孫女兒,我看啊,他這回給姚家的靠山倒是找著了?!?/br> 聽見付狄堅的咕噥,李廷恩搖頭失笑,陪著付狄堅又說了幾句閑話,出了果毅侯府就往沐恩伯府在京城的宅子去。 沐恩伯府世居江北道昭寧府。不過因是世代皇商,要長久的與少府這些地方打交道,萬家在京城自然也有一棟宅子。萬家派在京城的人,正是沐恩伯世子萬重文。 萬重文正抱著新買回府的姬妾在一起作詩,聽說李廷恩來了,他大笑兩聲,汲著雙木屐披散著長發就迎了出去。 一看到李廷恩,他就笑道:“廷恩,快來。昭寧新送了幾壇子浣花泉水入京,你來試試為兄的手藝?!?/br> 李廷恩笑著隨萬重文一起到了萃滴亭中。 萃滴亭四面環水,在這個春寒料峭的時候卻并不冷,全因為萃滴亭的四根亭柱全是青銅鑄成,青銅柱子外再各輔以四根雕刻四季長春圖的沉香木柱。每逢寒時,萬家的下人就在亭子下方燃起炭火,將四根青銅柱燒熱,熱氣源源不斷而出,再根據溫度放下亭子的竹簾,亭中就時時刻刻都溫暖如春。 此時萃滴亭四面的湖水已然不再冰封,游魚群群,假山嶙峋,輕風一吹,便有一陣淡雅的沉香木香氣飄散在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