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答應了嗎？”

    阿白默然半會，才應了一聲“嗯”。蕭可頓覺失落：“你答應做鬼王，你祖父就會跟閻王通融，然后大力他們就不用那么快走了，對嗎？”

    “嗯?！卑仔⌒姆藗€身，滿眼都是她，“如果我不點頭，這次走的是大力神棍和寡婦，下次走的就是胖胖，再下次，就是鬼娘……鬼娘和你師兄感情那么好，寡婦和鬼嬰也相依為命，宅子里的人都不愿意走，我不忍心?！?/br>
    蕭可點頭：“我明白。其實……做王也沒什么不好?！蔽ㄒ徊缓玫?，大概就是身為鬼界之王，她一個活人就不能再進出這里，和他每天見面……

    “我答應做王，祖父也答應了我兩件事。一個是留下宅子的人，一個是……幫我除去秦霄?！?/br>
    蕭可了然，宋判之所以和秦霄聯手，根本原因是為了讓阿白妥協。如今阿白點頭了，那也就沒有聯手的必要。她想了想狐疑道：“你確定你祖父不會背信嗎？”

    阿白低聲：“不會?！?/br>
    “為什么這么肯定？”蕭可明白過來，驚訝道，“難道你們又訂契約了？”

    “嗯?！?/br>
    蕭可十分不安：“契約是什么？”

    阿白本來不想答，可她遲早會知道的：“祖父幫我除去秦霄，保你安全。我即使找到了心，也不能拿回，必須一世做王?！?/br>
    “你瘋了！”蕭可跳了起來，氣的心痛哆嗦，“你答應什么都不能答應這個！你根本不喜歡皇位，你是因皇位而死，怎么狠得下心又把自己推回去，還是永世的！”

    阿白笑笑：“可是除了這個，祖父又會要什么？”

    蕭可愣了愣，對啊，宋判什么都不要，他只要無心的宋家人穩坐王座，這個執念，太令人害怕。

    阿白見她許久不說話，認真看去，才見她在哭。不敢伸手去碰，怕力道沒把握好刮傷了她。起身拿了紙巾遞給她，一片就把她淹沒了。

    蕭可抱著紙巾傻坐著，過了很久才輕輕問他：“那以后……我們是不是不能見面了？”

    “能，不過得偷偷的?！?/br>
    蕭可小心問道：“真的？”

    阿白看她：“我怎么會一聲不吭的丟下你，只是見面的次數要少很多，而且每次見都要小心翼翼的?！?/br>
    蕭可的心情這才好了起來：“那沒關系啊，只要能見就好，不就是地下戀嘛，我能接受的。而且戀個幾十年，我們就能一起了?！彼龜Q眉看他，“鳳位要給我留著，不許找別的女人?！?/br>
    阿白笑的快要忍不住笑聲：“遵命?！?/br>
    蕭可這才渾身舒服，只是既然能相見，宅子里的人也能留，還能除去秦霄，阿白自己被禁錮在這城池“而已”，為什么說那些話時，卻很忐忑的模樣。她躺在他的胳膊上，想不通這個問題，肯定有什么蹊蹺吧。

    “等會祖父還會來找我，你先待在屋里，商量完事我就能和你一起回去了?！?/br>
    蕭可數來數去覺得少了人：“就我們？”

    阿白這才想起來：“對，還有后羿?！?/br>
    “小二哥呢？”

    阿白苦笑：“怎么？小二哥竟然也來了？你的保鏢可真多，那他又跑到哪里去了？”

    蕭可眨眼：“小二哥不是跟你來的嗎？后羿說你半夜來找小二哥，然后你們就一起走了呀?！?/br>
    阿白皺眉：“我半夜直接從大宅離開的，沒有叫上小二哥?！?/br>
    “可后羿說……”蕭可又不安起來，“有人冒充你？”

    阿白的神色也凝重起來，誰能把他模仿的惟妙惟肖，連小二哥也分辨不出來，而且騙走王小二的目的是什么？

    “秦霄？”蕭可站了起來，“他察覺到你爺爺要殺他的計劃了？”

    阿白搖搖頭，覺得事情棘手起來：“或許是?！?/br>
    “好事多磨?！蹦軞⒘饲叵?，這對蕭可來說絕對是好事，但是她不想殃及無辜，就算真有要對決的那一天，她也希望能是自己和阿白。因為這些是他們的宿怨，不共戴天的仇！

    “我先去宮里走走，找到后羿先。然后在去祖父那里，趕緊出宮找小二哥?！?/br>
    “嗯，我在這里等你?！笔捒赏蛔酉旅驺@去，一眨眼就藏的不見蹤影了。

    阿白這才安心的出去。

    蕭可躺在被子底下，算了算自己大概還有兩個小時才恢復，那個時候阿白也應該差不多辦完事回來了。

    阿白走后沒多久，門外忽然有動靜。隨后撲來一陣鬼氣，是宋判！

    她一個哆嗦，又往里深鉆。

    不多久，那陰冷鬼氣近在身旁，想不察覺都難。

    “出來吧，趁著宋白不在，老夫也有些話要跟你說?！?/br>
    一眼就被看穿，或者說，她在這里的事宋判早就知道了，否則也不會阿白一走他就來了。蕭可從被子下冒了個腦袋，警惕看他。

    宋判冷冷盯她，敢這么闖進宮殿來，膽子倒不小，這倒適合做宋家的媳婦，只是可惜是個活人，宋白又不肯殺了她，否則一起坐穩王位鳳位，也是美事：“你知道阿白就要做王了？”

    蕭可點點頭。

    “那你也知道，他做了王之后，就不能和你再見了？”

    蕭可愣了愣：“他說可以……可以悄悄的見?！?/br>
    宋判冷笑：“他果然還在打這個主意。柳玉，我不反對你們同為鬼時在一起，但他做了王，就必然不能和一個活人有聯系，因為他是鬼王，如果讓眾鬼發現他跟活人往來，這是背叛。一旦發生這種事，他們對你沒有生殺大權，但對宋白，下場就是押往鬼獄，永世受鬼火煎熬。這點，他沒有告訴你吧？”

    蕭可怔松片刻，果然……阿白總是告訴她好的事，從不會說壞事?？偸亲屗残?，自己卻在冒這種險。

    “柳玉，老夫會為你們除去一切障礙，但老夫請你再等等……凡人壽命六七十年，你們再等幾十年，到時就能安心一起了，如今……太危險，你忍心看著宋白受苦嗎？”

    蕭可當然不愿意，只是再等等，忍住幾十年不見面，然后就能在一起了。

    只是幾十年而已……

    她突然在明朗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了如果人生再短一些該多好的念頭。

    可如果讓阿白知道，肯定會痛心的。

    宋判答應阿白不殺蕭可，否則他會先殺了蕭可，好讓她安心留在鬼界，阿白也能安心做王，如此多好。他老了，想不通為何宋白執意不肯：“你是個懂事的姑娘，好好想清楚吧?！?/br>
    這種事已經不需要多想了吧……蕭可坐在已經有點溫度的被子下，終于發現，這件事已經沒有讓她多思考的余地了。

    “我明白了?！彼従徠鹕?，“我會離開，等阿白做了王，我會藏起來，直到死，都不會出現。只是在這之前，我想和他過好每一天，希望您能成全?！?/br>
    宋判面露欣慰，算起來也不用多久，他還等得起，就讓他們開心幾日又何妨，分得無憾也省得掛念：“好?！?/br>
    ☆、一減一減一之五

    第六十九章一減一減一之五

    阿白回到屋里后，小心看了看床上，沒有看到人，只好輕聲：“茅茅？”

    蕭可從被窩下鉆了出來，打了個哈欠以掩飾剛才哭紅的眼，揉揉眼問道：“找到后羿了？”

    “沒有。宮里都翻遍了，也沒有察覺到他的氣息，我估計他已經出去了?！卑鬃?，把手掌放下，讓她爬上來，“你要多久才能恢復？”

    “大概還有一個小時?！?/br>
    “那我們現在就出去，免得等會氣息壓不住?！?/br>
    “嗯?！笔捒砂沧谒龅恼菩闹?，現在不怕被人發現了，因為宋判已經來找過她，宮里的人也只會當做不知道吧。唯有阿白，什么都不知道。她抱膝看著他，有些恍惚，不清楚還能這樣看他多久。

    阿白凝神護著她，她如今的模樣也實在太小，臉上的神情不專注看也看不太清，直到從宮里出來，也沒有留意到她的不安。等離開這個地方，蕭可已經平復了洶涌的情緒，見他看來，笑得燦爛：“是不是覺得我這樣也特別好看？”

    阿白失聲笑笑：“是，但還是恢復原形的好，太容易受傷了?！?/br>
    蕭可抱著他的手指頭，還是能感覺得到微晃。

    阿白見她環手抱著安安靜靜的，不知在想什么。

    怕宅子眾鬼不安，阿白和蕭可沒有多停留，急急趕回去。還在巷子，就見眾鬼守在大門口，集體默然不語。

    他們踏進巷子，眾鬼就齊齊抬頭，一見果然是他，緊繃的臉上這才輕松下來。

    “老大！”

    “老大?！?/br>
    幾乎是一瞬間，阿白已經到了面前，見胖胖要給自己一個熊抱，忙攔住，抬手說道：“別傷了阿玉?！?/br>
    胖胖恍然：“原來后羿那家伙沒說謊，都變成小矮人去鬼殿找老大了?！?/br>
    蕭可一聽，忙問道：“后羿在哪？”

    “在里面，正抱了一根雞腿啃?！?/br>
    蕭可嘴角微扯，真是個大吃貨，害她白白擔心了。她想到被人冒充阿白叫走的王小二，問道：“小二哥回來了嗎？”

    胖胖搖頭：“沒有，小二哥從不會走這么久的?！?/br>
    鬼娘問道：“小二哥去哪里了？”

    蕭可皺眉：“聽后羿說，他半夜聽見阿白的聲音，把小二哥叫走了?！?/br>
    “冒充？”鬼娘一聽就想到了，微頓，“不會是秦霄吧？”

    “可秦霄抓走小二哥做什么？”

    韓成開口說道：“小二哥不是秦霄的后裔么，興許是秦霄不想他繼續留在這里，所以把他支走了?！?/br>
    他這么一說，蕭可就想起宋判阿白的契約：“他是傷好了，打算開戰了么……”

    鬼娘冷笑：“早點決戰也好，速戰速決，我們就不用總是防著那秦獸了?！?/br>
    蕭可看了看阿白，見他沒有打算要說他將做王的意思，自己也沒吱聲。

    鬼娘突然重重嘆了一口氣：“可惜大力和神棍要走了?！彼徽f走字，抱著的鬼嬰就哭了起來，委屈極了。她哄了他幾聲，這一天哄出了經驗，鬼嬰也慢慢停了哭聲。

    阿白說道：“芽芽，去把寡婦叫過來，告訴她，她不用走了?！?/br>
    眾鬼都一愣：“不用去轉生了？”

    阿白點頭：“大力和神棍也不用了?！?/br>
    大力差點感動的和神棍抱住哭：“真的嗎老大？”

    阿白笑道：“真的?！?/br>
    鬼娘到底是跟隨他多年的人，了解他的脾氣，不安道：“老大你突然去鬼殿，回來就說了這事，該不會是……和你祖父做了什么約定吧？”

    大力和神棍這才反應過來，滿滿擔憂：“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