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江朝戈已然底氣不足，但他卻不敢在炙玄面前表現出來，只能狀似篤定地說：“不會，我的意志力比云息強?！?/br>
    “……也是?！敝诵謫柕?，“你想什么時候覺醒？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哪個大巫祖，也許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br>
    江朝戈眨著眼睛，輕輕吞咽了一下：“怎么，難道你想見到我覺醒？”

    “我也不知道，我不希望你變成大巫祖，我希望你永遠只是你，可是……那是早晚的吧?！?/br>
    “那就晚一點吧?！苯昕焖俚?，“我也希望永遠保有我自己，可能的話，我根本不想覺醒?！?/br>
    炙玄側身摟住他的腰，把頭埋進了他的頸窩里，喃喃道：“我討厭這個世界?！?/br>
    江朝戈淡笑，“我也討厭?！?/br>
    “我們離開吧，想辦法打開異界之門，去你的世界，再也不回來了?！?/br>
    江朝戈嘆道：“這兩個世界是共生的，如果這個世界崩潰了，我的世界不可能沒有變化?！?/br>
    炙玄惡狠狠地說：“為何天下之大，都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

    江朝戈心臟一緊，只感到深深地無奈。

    “朝戈，無論你變成什么，你都是我的雌獸?！?/br>
    “當然?！苯甓ǘǖ乜粗诵N金色地瞳眸，那雙眼眸深邃迷人，似是有將人吸進去的魔力，“有一天，我一定會再次帶你回我的世界，過我們想要的生活?！?/br>
    炙玄想著他們在那個世界短短半個月的生活，禁不住露出一絲笑意：“我喜歡你的世界，好多新奇有趣的東西，床那么大、那么舒服，還有好看的電影，東西也好吃，酒也好喝，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人太多了，不能隨時化作獸形?！?/br>
    江朝戈也笑了：“你們去的時間太短了，我的世界還有很多好吃、好看、好玩兒的，真希望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保證你就真的不想走了?！?/br>
    炙玄撅起嘴：“越說我越想回去了?！?/br>
    江朝戈一時之間有些恍惚：“來到這個世界，都一年半了，時間居然過得這么快，當初我一心想回自己的世界，真的沒想到，有一天我會主動再回來?！?/br>
    “我要為你打開異界之門，讓我們在兩個世界之間自由地穿行?！敝诵J真地說。

    江朝戈笑道：“那樣最好，然后我們就可以邀請他們去做客，寺斯孩子心性，很喜歡那里，云息也愛看書、愛鉆研，一定流連忘返，紅淵那么愛漂亮，我的世界有好多漂亮的衣服、珠寶?！彼胫莻€和諧美好的世界，嘴角不停地上揚，就好像已經看到了那讓他一心向往地未來。

    炙玄看著江朝戈好像在發光的表情，心臟也變得柔軟，他掰過江朝戈的臉，溫暖地唇貼上他的唇，柔柔地吮吻、品嘗，指尖劃過江朝戈的臉頰，落到了他rou呼呼地耳垂和暖洋洋地脖子上，輕輕撫摸著，一切的溫柔愛戀都在這纏綿一吻中詮釋到了極致。

    這一吻也領江朝戈心動不已，他攀住炙玄的脖子，不遺余力地回應著，他需要用更深、更密切地接觸，來證明他和炙玄之間的感情是不可動搖的，哪怕……哪怕他是大巫祖共工！

    倆人微喘著氣分開，禁不住相視一笑。

    江朝戈調笑道：“你的吻技可是突飛猛進啊，想當初你什么都不會?！?/br>
    炙玄捏著他的下巴晃了晃：“在你身上練出來的?！?/br>
    江朝戈點點頭，佯作認真道：“熟能生巧?！?/br>
    炙玄瞇起眼睛，佯怒道：“你又是在誰身上練出來的?！?/br>
    “說了你又不知道?！?/br>
    “你說，我去了你的世界，把他們都吃了?！?/br>
    江朝戈噗嗤一笑：“你又犯什么毛病，動不動就要吃人?！?/br>
    炙玄輕哼一聲：“你是我的雌獸，我討厭任何碰過你的人，你若是回到自己的世界，又見到以前那些和你有瓜葛的人該怎么辦?！?/br>
    江朝戈哭笑不得：“你這醋是不是吃得也太超前了？”

    “我不管，你說?！?/br>
    “我堅決不搭理他們?！?/br>
    “如果你搭理他們，我就把他們都吃……”

    “都吃了都吃了，我保證不攔著你?！?/br>
    炙玄這才露出滿意地笑容。

    江朝戈摸了摸下巴：“炙玄啊，我就是好奇，你活了萬年，真的從來沒……”他的眼睛往下瞄，意有所指地看著炙玄的褲子。

    炙玄理所當然地說：“自然沒有，萬年之中，我也沒有碰到過你啊，既沒有雌獸，為什么要交－配？”

    “那夙寒呢？你就不好奇？”

    “夙寒是夙寒，我是我，我為何要和他一樣?！敝诵肓讼?，“按照你的說法，我和他是完全不同的物種，我為何要像他那樣活?！?/br>
    江朝戈笑道：“有道理，可你一點也沒好奇過？也沒問過飲川？”

    “問了，飲川說，待我遇見我的雌獸就知道了?！敝诵ち伺ど碜?，好像在擺尾巴，“然后我就遇見你了?！?/br>
    江朝戈實在覺得麒麟這種生物有趣得很，雖然他無法理解炙玄那萬年都是怎么過的，豈不是無聊死：“可你就不怕是飲川騙你嗎，畢竟你那么久都沒有遇到?！?/br>
    “很多異獸都沒有遇到，這又有什么奇怪?！敝诵肓讼?，“其實，飲川與帝江在一起的時候，我一度以為帝江是他的雌獸，他們一直很好，曾經如膠似漆……”

    江朝戈心里一驚：“你說飲川和帝江？你怎么從來沒說過？”

    炙玄奇道：“為什么要說，我討厭帝江?！?/br>
    “呃……那你現在說?！?/br>
    “他與帝江都喜好音律，興趣相投，能長談百年不休，帝江有上千年的時間，一直在人間陪伴飲川，那個時候，我只來過一次昆侖仙境，我厭惡所有的大巫祖，所以帝江在，我很快就走了，但是倆人和樂融融、相敬如賓，看上去就是非常好啊?！敝诵?，“所以我一直以為，帝江是飲川的雌獸，可后來我問飲川，他又不承認，誰知道呢?！?/br>
    江朝戈突然想起了飲川第一次被召喚出來時，看著云息那異常溫柔又哀傷的眼神，隱隱是有些不太對勁兒，難道飲川和帝江真的是……但就算是，跟云息也沒有關系吧，畢竟飲川反復強調，云息不是帝江，可最讓人頭疼的是，云息已經越來越不像云息了。

    第121章

    飲川和云息對知識的渴望簡直如出一轍,倆人捧著電子書和電腦，沒日沒夜地看了起來,幸好這些東西耗電量都很小,發電機足以供應它們的電量。

    這幾天,眾人都暫住在了山洞外,一方面是守著天地之元,另一方面，是受著飲川和焯煙。

    飲川現在雖然似乎對現代科學更感興趣，但也不可不防,而焯煙則一直陰沉著臉待在一旁,難保對天地之元虎視眈眈，它們偏有沒辦法將他趕走,大國師大概是他們之中最淡定的一個人，不是盤膝修煉,就是在地上寫寫畫畫，又或口中念念有詞,江朝戈能感覺到他時而會有巫力散發出來，恐怕是在念巫咒。

    有一天，江朝戈忍不住了，朝大國師走了過去，大國師感覺到有人過來，睜開了眼睛。

    江朝戈道：“你是在使用巫咒嗎？”

    大國師點點頭。

    “做什么？”

    “我在看未來?！?/br>
    江朝戈一挑眉，將信將疑道：“未來會怎么樣，我們會死嗎？”

    “我看到了血與火交織的世界，看到了慘叫與痛苦?！?/br>
    “就這樣？沒有什么具體的嗎？　　”

    大國師道：“我只能看到一些未來的畫面，不會有更具體的，除非我體內的大巫祖覺醒，那就不知道會如何了?！?/br>
    “你知道自己是哪個大巫祖嗎？”

    “能猜到?！?/br>
    “那你為何還不覺醒？你不想擁有更強大的魂力和巫力嗎?！?/br>
    大國師反問道：“那你為什么不覺醒？”

    “沒事兒捅自己一刀嗎，我沒那個魄力。萬一，萬一我沒覺醒反而掛了怎么辦?！苯旯首鬏p松地說，其實以他這種賭－徒性格，敢修煉邪法，敢玩兒命打通經脈，也敢弄死自己獲得更強大的力量，他不敢覺醒只有那么一個原因。

    大國師的眼神與他蒼老的外表完全相悖，那是一種犀利的、睿智的、好像能將人一眼看透徹的眼神，他道：“這確實是個考慮，但恐怕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吧?！?/br>
    江朝戈皮笑rou不笑地說：“你告訴我你為什么不覺醒，我就告訴你我的原因?！?/br>
    “你的原因我可以猜到，我為何你告訴你?！?/br>
    “哦，你說?！?/br>
    “我感覺得到你內心的恐懼，那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你本身抗拒覺醒這件事……”大國師瞇起眼睛，打量江朝戈半晌，“炙玄大人一心仇恨共工，莫非你是共工？”

    江朝戈心里暗罵這個老頭，表面上卻鎮定地說：“我又沒覺醒，怎么知道自己是什么，不過你猜錯了，銜云的魂兵使才是共工。你說得對，我并不是怕死，而是擔心自己被大巫祖侵占記憶，現在云息看上去就不太對勁，你該不會也是擔心這個吧?！?/br>
    大國師點點頭：“沒錯，這是我最擔心的。我覺得，我們與大巫祖的關系，不僅僅是單純地轉世?！?/br>
    “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讓人恢復前世的記憶，并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我就可以做到，更不可能需要把人殺死。而人也只是想起了前世發生的事，他本身還是那個人，哪怕是天神轉世為凡人，他這一世就只是凡人，絕不可能存在殺死rou身卻覺醒前世的情況，殺死rou身，只會讓人進入下一個輪回?！?/br>
    “你的意思是……”

    大國師左右看了看，見其他人都在遠處，低聲道：“這一點，飲川和焯煙都明白，甚至云息自己也可能知道?！?/br>
    江朝戈感到心臟在怦怦直跳：“那么這種情況，怎么解釋?！?/br>
    “有兩種可能，其一，我們并不是大巫祖的轉世，而是大巫祖本身，只是被某種力量限制只能以人類的形態出現，在沒有覺醒前，只能發揮人類的力量，其二，我們可能是封印大巫祖的容器，容器破除了，封印的東西才能出來?！?/br>
    江朝戈倒吸一口氣，他感到一股涼意如一把冰錐般刺入心脈，讓他渾身血液都在那一瞬間有種凝結的錯覺。

    大國師嘆道：“這兩種可能，才好解釋為什么在覺醒之后，他們會慢慢地恢復記憶力和魂力、巫力，我擔心有一天，大巫祖會在我們體內完完全全地覺醒，你覺得以一個單純地人類身軀，能夠承擔那么龐大的魂力與巫力嗎？那個時候我們的身體會怎么樣？我們的意識會怎么樣？”

    江朝戈搖搖頭，寒聲道：“會怎么樣?！?/br>
    “前一種，我們也許能活下來，但是恐怕會失去自己的意識，被大巫祖同化，即便還有自己的記憶，那記憶可能也不再能主導你的思想，你會從大巫祖的角度去思考，而不再是個人類，后一種，我們可能完全消失?！?/br>
    江朝戈低下了頭，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他可能會……消失？如果他真的被共工侵占了身體，他會變成什么，會不會完全成為炙玄的敵人，那他身為江朝戈的記憶和經歷又會去哪里？這些問題深想起來，真叫人恐懼得寒毛倒豎，他啞聲道：“這只是你的猜測?！?/br>
    大國師點點頭：“當然，但難道你不擔心嗎。我想飲川比我們更清楚這些，但即便他知道，他也幫不了我們，所以我不想主動覺醒，除非萬不得已，其實我們只要觀察著云息的變化，就能知道我們的結局會如何了?！?/br>
    江朝戈咬牙道：“我們都被這個陰謀困住了，而這個陰謀，很可能就是天神自己設下的?！?/br>
    大國師嘆道：“正是如此?！?/br>
    江朝戈換了個話題：“焯煙似乎對天地之元蠢蠢欲動，你不擔心嗎?！?/br>
    大國師搖頭道：“擔心也沒有用，他與我各有目的，我勸阻不了他，從他發現媛姬與裂羽的靈魂之魄不在異界后，他就一心相信被天地之元吸收了，你們才是真的要小心他，他?！?/br>
    這時，炙玄老遠地朝江朝戈走了過來，江朝戈看了大國師一眼，便迎了上去：“你醒酒了?！?/br>
    炙玄甩甩腦袋，不高興地說：“你為什么趁我不在出來?！?/br>
    江朝戈笑道：“我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帳篷里吧，多悶啊?！?/br>
    炙玄拉住他的手：“我帶你去溪邊抓魚?！?/br>
    “等一下?！苯昕聪蚩吭跇湎驴磿脑葡?，“我想找云息聊一聊?！?/br>
    炙玄撅起嘴：“干什么?！?/br>
    “就是聊聊，你先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