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
“啊啊——”那探照燈是強聚光,對著人眼睛照,能直接照瞎了,劉擎猝不及防,痛苦地大叫一聲,用力捂住了眼睛,往后退去。 江朝戈扔掉探照燈,三步并作兩步地沖了上去,炙玄刀毫不猶豫地朝著劉擎的心口狠狠地刺了下去。 那一刀毫不意外地貫穿了劉擎地心口,溫熱的鮮血噴涌而出,噴了江朝戈一身一臉,江朝戈被那腥臭的味道刺激得陣陣反胃,可心中卻痛快得想大吼大叫,他殺了劉擎!他殺了劉擎! 他不進殺了劉擎,還救了阮千宿,甚至毀掉了銜云現世的可能,除掉了一個強大的對手,這是他自來到這個世界以來,最大的一次勝利!江朝戈興奮地將刀鋒更加用力地刺入劉擎身下的土地,他會永遠記住今天!他控制不住地瘋狂大笑起來。 天上驚雷大作,銜云憤怒地龍吟聲響徹天際,江朝戈抬頭看著陰暗的天空,真有種末日要降臨的錯覺,可他什么也不怕了,他殺了銜云的魂兵使,銜云很快就會消失! 炙玄大叫道:“怎么回事?” 江朝戈抽出炙玄刀,得意地大吼道:“炙玄,我殺了銜云的魂兵使!” “不、不對!”炙玄的聲音聽上去有一絲不對勁。 江朝戈正想說什么,突然感覺到一股陌生的魂力在自己周圍蔓延開來,他心中一驚,低頭朝劉擎看去,只見劉擎的身體在發光,那微弱的白光漸漸變得越來越強烈,伴隨而來的是愈發強大的魂力,江朝戈瞪大了眼睛還沒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突然,一聲巨響,一股龐大的魂力從劉擎的身體里沖了出來,江朝戈在感知到危險的一瞬間,將身體里所剩無幾的魂力都聚集起來,擋在了身前,饒是這樣,他也被那股魂力狠狠撞飛了出去,身體如脫了線的風箏,飛出去百余米,咣地一聲撞在了一顆大樹上。 撞擊的一瞬間,江朝戈感覺五臟六腑都跟著移位了,喉頭發甜,他連噴兩口鮮血,身體從樹上滑了下去,癱軟在地上。江朝戈的意識雖然還在,但整個人仿佛已經感知到了死神的召喚,他知道自己身上的骨頭、內臟恐怕碎了大半,連一根手指頭都無法活動,口中不斷流出潺潺鮮血,堵住了喉嚨,讓他的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他艱難地睜開一條眼縫,看著不遠處的那團白光,白光里什么都看不見了,但江朝戈感覺到一股熟悉感,而他偏偏又什么都想不起來,應該說,他實在無法再思考了,他的身體在快速地變冷,他感覺自己就要死了,他現在比任何一刻,困難都更接近死亡。 恍惚間,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上一次在鬼門關打轉的經歷,那時候他為了修為加速,讓飲川為他打通奇經八脈,他也曾一度到達瀕死地境地,那時候,飲川教他的那句巫咒救了他,他顧不上多想,開始以最后地力氣默念那句他背了無數遍的巫咒,念著念著,竟覺得身體的溫度在緩緩地恢復! 江朝戈大喜,心想還好云息把那句巫咒記下了,并告訴了他,而他也沒有偷懶,始終牢記于心,否則這次云息不在,他真的要死翹翹了。他繼續默念,不遠處的白光,銜云與炙玄的吼聲,所有的一切都不在的思維中了,他進入了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地空靈之境,仿佛天地間什么都沒有,只有他自己,他能聽見自己微弱的心跳、血液的流動、脈搏的跳動,他在感知自己,感知自己身體內的一切,兵能感覺到那巫咒在一點點挽救他破損流血的內臟和殘破的骨頭。 這時間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江朝戈感覺自己活了,雖然身體的疼痛并沒有減輕,而且依然無法動彈,但他知道自己的內臟抱住了,只要一時死不了,找幾個厲害的魂導士,總有辦法把自己修補好! 精神從那空靈之境回到現實后,他又開始能聽到、看到周圍的一切了,劉擎尸體的方向還在不斷地發出白光,而且一樣什么都看不清,但陌生而強大的魂力在一刻不停地往外噴涌,如果不是他知道劉擎是個人,他簡直要以為另一只上古異獸要現世了,可到底發生了什么?那股霸道的魂力,差點弄死他! 炙玄和銜云又怎么樣了?江朝戈抬頭看向天空,發現炙玄和銜云還在苦戰,他如此渺小,恐怕炙玄都沒有發現自己受傷了,而銜云卻是知道自己的魂兵使出事了,所以拼命想擺脫炙玄去查看,可炙玄知道這時機難得,緊咬著他不放。 江朝戈想朝炙玄喊一聲,卻力不從心,他知道不能再打下去了,實際他們也無力打不下去了,炙玄是知道自己魂力枯竭,所以才想拼盡最后一秒將銜云拿下,可他知道劉擎的異象必有異因,他不能再繼續冒險,劉擎發出的那股令他熟悉又陌生的魂力,讓他從內心深處感到一種不祥的預感,那種預感太強烈,讓他無法忽視! 第104章 銜云一直分心往劉擎的方向看,方寸大亂,炙玄將他從天上狠狠撲向地面,張開血盆大口,鋒利如劍的巨齒咬向了他的脖子。 銜云巨大的龍身掙扎了起來,卻讓炙玄的爪子更深地陷進了rou里,那巨齒兇殘地刺破他的龍鱗,扎破了他的皮rou,頓時鮮血如泉涌,銜云怒吼一聲,龍尾用力拍打著地面,將地面擊出長長地裂紋,他用爪子抓撓炙玄的頭臉,炙玄卻咬死不放,鐵了心將要銜云的脖子咬斷。 兩只龐然大物在地上翻滾、撕咬,血流成河,炙玄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魂力馬上就要流光了,可哪怕不能真的把銜云咬死,也要讓銜云徹底失去戰斗力。劉擎的方向散發出來的陣陣氣息讓他越來越心驚,他知道自己必須速戰速決。 炙玄幾乎力竭,而銜云的扭動也越來越微弱,就在炙玄興奮地以為自己贏了的時候,原本已經油盡燈枯的銜云,突然猛地睜開了眼睛,身體里魂力暴漲,突然絕地復生,仿佛瞬間恢復到了全盛狀態,力氣大得驚人,一爪子就將炙玄的腦袋拍開了,而那被巨齒刺穿的脖子,也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傷口。 炙玄惡狠狠地瞪著銜云,身體漸漸變得無力,再也沒了一戰的氣力,銜云一個扭身飛了起來,他似乎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看看自己,又往劉擎的方向看了看,整只龍都愣住了。 炙玄的身體開始快速縮小、再縮小,最終變回了幼童的模樣,他坐在地上,身形狼狽,只有眼神依舊狠辣無比。 如此好的機會,銜云卻沒有趁機把炙玄踩成rou泥,甚至沒有嘲弄他,只是不停地朝劉擎的方向看,江朝戈喊著殺了劉擎的那句話,他聽得清清出,他也確實在一瞬間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正在消失,可當那白光亮起時,他就感覺魂力在一點點回復,直到現在……他飛身就想往劉擎的方向去,可又想起來還有炙玄沒有解決,一咬牙,又朝炙玄撲去。 炙玄平靜地坐在地上,醞釀著魂力,打算以修為為代價,召喚自己的真身,他被撕碎了一點都不要緊,但他決不能讓任何人傷害江朝戈,可他現在也因為那股熟悉地令人厭惡的魂力而心神大亂,何況剛才苦戰一場,魂力虛弱,一時竟然無法做到,他憤怒地大喊一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銜云的血盆大口襲來。 “銜云——”天上突然傳來一聲雌雄莫辯地喊聲,那聲音清澈透亮,帶著一點點嬌媚,聞之叫人心曠神怡,仿佛遠在天邊,又似近在耳畔。 銜云猛地回頭,訝然道:“紅淵?!” 炙玄抬頭一看,天邊飛來一只金紅巨禽,渾身覆火,鸛額鴛腮,燕頷雞啄,翼展足有千米,后綴九條曼妙地鳳尾,它全身覆蓋著的翎羽赤中帶金,金中帶赤,展翼飛過,天邊留下簌簌燃燒的羽毛,如最華麗地煙火般短暫卻華美地綻放,來者正是上古異獸朱雀。 江朝戈幾乎不能動彈,但也從眼角地余光看到了那只華麗麗地大鳥,他長大了嘴巴,從來沒見過這樣自帶背景效果的出場方式。 炙玄怔道:“紅淵……” 飛得近了,能看到紅淵身上站著一個修長纖瘦地身影,腰板挺得筆直,衣袂隨風飛舞,身后背著一把看不清全貌的武器。 紅淵在飛到銜云頭頂時,一陣甜笑:“銜云,好久不見了,有點想你呢?!?/br> 銜云怒道:“你來做什么?” “不是我要來呀?!奔t淵道,“是我的魂兵使要來?!?/br> 紅淵背上的人突然一躍從百米高空跳下,一把抽出了背后的武器,嘩啦一聲,竟然是一把長柄大傘,傘面上覆蓋著一層厚厚地金紅翎羽,傘骨全由鋒利地翅骨削尖而成,傘柄有兒臂粗,那人就接著傘的俯沖,落到了地上,金紅打傘刷地一下合攏 炙玄驚訝道:“阮千宿?” 來人正是失蹤多時的阮千宿,她一身紅衣,干凈利落,比起平時著深色勁裝,身上沒有一點女兒裝飾的阮千宿,此時的她被一襲紅杉襯托的愈發膚白勝雪,明眸皓齒,端方而瀟灑,清冷而絕麗,和赤金的朱雀仿佛渾然一體。 聽到“阮千宿”三個字,江朝戈強忍著劇痛從地上爬了起來,在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的瞬間,眼圈都熱了,現在只差虞人殊了,只差虞人殊了! 阮千宿看了炙玄一眼:“你去找找江大哥,他可能受傷了,我來對付他?!?/br> 炙玄怒道:“你敢命令我!”但說完馬上從地上爬起來,蹣跚著進山林找江朝戈。 阮千宿沒理他,傘尖直指銜云,冷酷地說:“你對我的攻擊和冒犯,我今天一并還給你?!?/br> 銜云冷道:“我當是誰,你這個人類倒真有點本事,能從我眼皮底下逃跑,你竟然是紅淵的魂兵使……” 紅淵嘟囔道:“又不是我愿意的,她雖然漂亮,可是一點都不好玩兒呢?!?/br> 阮千宿厲聲道:“銜云,你和劉擎受死吧!” 提到劉擎,銜云一怔,眼看又來一個強敵,而劉擎的狀況不知如何,他已經一點戰斗地心思都沒有了,他冷道:“今日算你們運氣好,我有更重要的事,下次再戰吧!”他一個巨龍擺尾,抽向紅淵,紅淵展翼而起,一團巨大的火球從兩翼帶起來的風中生起,朝著銜云砸去。銜云游身躲過,一頭扎進山林里,把那團散發著白光的人抓緊了爪子里,朝著遠方飛去。 紅淵道:“要不要追啊jiejie?!?/br> 阮千宿瞇起眼睛:“算了?!彼褌悴暹M背后的傘籠里,朝著山林深處跑去。 很快,她就在一片倒塌地樹木間,發現了江朝戈。 炙玄摸著江朝戈身上的血,簡直要哭出來:“朝戈你別死,我帶你去找魂導士,我帶你去找整片大陸最好的魂導士!” 阮千宿蹲在江朝戈身旁,彈了彈他的脈搏:“心脈沒事,暫時死不了,江大哥,你能聽到我說話嗎?!?/br> 江朝戈怔怔地看著她,有那么一瞬間還以為自己在做夢,阮千宿回來了,不僅沒有落在劉擎或者任何歹人手里,還喚醒了一只上古異獸,這如果不是夢,是不是現實也太美了? “江大哥?”阮千宿著急地在他眼前擺著手。 江朝戈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哽咽道:“你沒事就好?!?/br> 阮千宿愣了愣,一項冷硬地眼眸中閃過一絲異色,竟是也紅了眼圈:“江大哥……” 炙玄拍開她的手,瞪了她一眼:“快帶朝戈回城?!?/br> 阮千宿把江朝戈背了起來,放到了紅淵的背上,炙玄仰起脖子看著紅淵。 紅淵也低頭看著他,笑嘻嘻地說:“小矮子,你上不來吧?!?/br> 炙玄怒道:“破鳥,你找死是不是!” “現在最可能死的是你呀,哦,對,我忘了,我們已經死了,不可能再死了?!?/br> “你才死了,我只是被封印了?!?/br> “以人類的標準來說,我們就是死了,不過縱觀六界,我們沒去過冥界,就不該算死了,哎呀,有點復雜?!?/br> “白癡,快帶我們回城!” 紅淵用爪子將炙玄抓了起來,扔到了自己背上:“抓穩了?!彼归_巨大的雙翼,朝著鹿吳城飛去。 炙玄抓著江朝戈的手,把小臉蛋貼著他的掌心,擔憂地說:“朝戈,你一定要堅持住,鹿吳城肯定有很多魂導士?!?/br> 江朝戈虛弱地說:“我不會死的,放心吧。銜云和劉擎呢……他們怎么樣了,劉擎是怎么回事?” 說到劉擎,炙玄臉色微變:“我不知道,但是我從劉擎身上感覺到很熟悉的魂力,那是巫祖的魂力,而且……” “而且……” “我似乎感受到了……共工的氣息?!?/br> 江朝戈一驚:“共工?” 炙玄壓抑著憤怒,牙齒都在輕輕碰撞:“對,雖然很微弱,但是……那種讓人厭惡的味道,不是普通的巫祖,很可能是共工……劉擎可能就是共工轉世!” 紅淵驚訝道:“你說銜云的魂兵使是大巫祖轉世?怎么會那么巧?” “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當時我感覺到了巫祖的魂力?!?/br> 紅淵回想了一下:“我當時也感覺到一股很強的魂力,但是我不記得是不是巫祖的了??墒?,哪兒有這么巧的事呢……” “不,確實有可能?!苯臧櫭嫉?,“我明明殺死了劉擎,炙玄刀貫穿了他的心臟,他應該是當場斃命的,可是他明顯沒死,或者說,那一刀好像釋放了什么,總之,他突然爆發出巨大的魂力,把我彈飛了出去,我本來沒受這么重的傷……”江朝戈想到那一瞬間,還心有余悸,若不是他有那句巫咒保命,現在恐怕已經肝膽俱裂而亡了吧。 “如果劉擎是巫祖轉世,那就沒那么容易被殺死,因為巫祖也曾經是異獸,也是不死之身,只是不知道他轉世之后,還有多少魂力?!敝诵汉莺莸卣f,“他極有可能就是共工轉世,我一定要殺了他!” 江朝戈原以為天大地大,炙玄一輩子也不可能碰到共工的轉世,沒想到有一天真的碰上了,而且也沒用多少時間,剛巧那共工轉世,還是他們欲除之而后快地敵人。 紅淵喃喃道:“真巧啊,真巧?!?/br> 炙玄趴在江朝戈身上,眼睛一片血紅地殺意:“他不僅殺了我,還重傷你,我要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他揪緊了江朝戈的衣袖,恨意滔天。江朝戈相信,如果劉擎現在就在眼前,炙玄一口一口吃了劉擎也不奇怪。 紅淵突然“呀”了一聲:“鹿吳城怎么又著火了?!?/br> 幾人抬頭看去,鹿吳城火光沖天,不時傳來驚天動地地聲響。 阮千宿凝重道:“那些兇獸在鹿吳城?!?/br> 紅淵嗅了嗅:“不,他們已經走了,剛走不遠,城郊有壬王和重溟的味道?!?/br> “快去找他們!” 紅淵朝著鹿吳城城郊飛去,遠遠地,就見壬王等人正坐在小山下,均是衣衫帶血,面容憔悴。 紅淵落了地,阮千宿一躍跳了下去:“寺斯!” 寺斯正趴在地上哀嚎,一聽到這聲音,不顧疼痛地爬了起來,激動地大喊:“千、千宿姐!” 龍薌也是眼睛發亮,不敢置信地看著阮千宿,他不善表達,只是長長松了一口氣。 阮千宿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了沖過來的寺斯,見他一臉血污,很是心疼:“你們怎么了?” 寺斯看到阮千宿,哇地哭了出來:“千宿姐啊,我以為你死了呢……” 阮千宿摸了摸他的頭:“你們是不是遭到攻擊了?” 重溟已經完全睡著了,壬王喘著氣道:“三兇獸來了鹿吳城,寺斯射中了焚念的魂兵使,龍薌又差點殺了游釋的魂兵使,他們同時又感覺到你來了,就撤退了,你們也……” 阮千宿點點頭:“我趕到的時候,銜云已經和炙玄斗過一場,銜云的魂兵使似乎是大巫祖轉世,突然爆發了很強的魂力,銜云大概不知所措,就走了?!?/br> 壬王瞪起眼睛:“你說什么?巫祖轉世?” 炙玄道:“那個人類被朝戈貫穿心臟后,卻沒死,我感覺到他身體里散發出很強的魂力,還有非常討厭的氣息,那氣息一定是跟巫力有關的,魂力又那么強,只可能是巫祖?!?/br> 壬王若有所思:“這不可能……怎么會是巫祖……” 江朝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每咳嗽一下,都覺得骨頭要散架一般疼。 炙玄忙道:“快去鹿吳城給朝戈找魂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