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江朝戈訝道:“難道焯煙已經醒了,是他移走了沉船?為什么?” 炙玄搖搖頭:“我怎么知道,連飲川都想不明白?!?/br> 江朝戈皺起眉,腦子里亂成一團,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們在鐘山找了焯煙好幾天都找不到,很可能是焯煙早已經在某處蘇醒,但那沉船又怎么解釋? 炙玄撲到他身上:“你為什么成天跟飲川想一樣的東西,你不嫌煩啊?!?/br> “我和飲川想的可不一樣,他想的比我多千萬倍?!?/br> 炙玄蹙眉道:“我希望你腦子里只想著我?!?/br> 江朝戈失笑:“那我成什么了?!?/br> “雌獸啊,作為我的雌獸,就該只想著我?!?/br> 江朝戈朝他飛了個吻,敷衍道:“我會盡力的?!?/br> 炙玄抱住他的腰,小聲道:“我以前從不理會焯煙,不僅僅是因為他和飲川一樣喜歡研究人類的東西,還因為,他甚至娶了一個人類女子,淪為我們之間的笑柄?!?/br> 江朝戈無奈道:“你個萬年光棍,還敢嘲笑別人?!?/br> 炙玄奇道:“什么叫光棍?” “唔,就是一直找不到雌獸的異獸?!?/br> “哼……”炙玄雖然不服氣,卻找不出話來反駁,他道:“反正,那時候我想,就算我沒有雌獸,也覺不可能娶一個低等的人類?!?/br> 江朝戈挑眉看著他:“那現在呢,你怎么想?” 炙玄將江朝戈緊緊抱在懷里,輕聲說:“現在,我覺得焯煙很勇敢?!?/br> “為什么?” “將一個僅有百年壽命的人類作為雌獸,匆匆百年過后,該多么孤寂與痛苦?!敝诵曇粲幸唤z顫抖,“我想到,若是你也早早就離開,天地間獨留我一個,該怎么辦?!?/br> 江朝戈沉默了一下,道:“若我死了,你也會沉睡,沉睡了,就不會孤獨了?!?/br> “那我若再被喚醒呢?發現你卻不在我身邊……我會把將我喚醒的魂兵使咬死?!?/br> 江朝戈笑了笑,笑意卻不在眼底:“有時候世間之事就是這樣,總不能盡如人意,焯煙雖是娶了人類女子,但育有一子,又享受百年安樂,說不定他覺得值得?!?/br> 炙玄點點頭:“我明白。與你在一起一天,抵得過我醉生夢死百年?!?/br> 江朝戈身體僵了一僵,他想告訴炙玄,這是他這輩子聽過的最好的情話,但炙玄恐怕不會懂,于是他換了一種說法:“與你在一起一天,比我從前的任何一天都開心?!?/br> 炙玄笑道:“真的嗎?比你在你的世界還開心?” “當然?!碑吘鼓莻€世界沒有你。 炙玄眉開眼笑,火熱地唇貼著江朝戈的臉頰親吻著:“朝戈,我一定會找到讓你長生不老的辦法,若是找不到,我會陪你長眠。這世間沒有你,一秒也多余?!?/br> 江朝戈感覺心尖都軟化了一片,他翻身趴在炙玄身上,輕笑道:“你怎么越來越會說話了?說,跟誰學的?!?/br> “沒跟誰學,我說的都是真的?!敝诵o比認真地說。 江朝戈低下頭,輕輕舔了舔他的嘴唇,低笑道:“沒跟誰學,嘴居然這么甜,難道是無師自通,突然開竅了?” 炙玄臉頰微微有些紅,他支吾著說:“醉幽說,人類因為壽命短暫,最愛聽永生永世地誓言?!?/br> 江朝戈捏著他的下巴又親一口:“不只是人類,難道你不愛聽?” “愛聽?!?/br> “那就是了。醉幽可真教了你不少東西啊?!苯晷靶Φ?,“那他有沒有教你其他取悅我的方法?” 炙玄的大手順著江朝戈的腰線一路撫到了后頸,江朝戈的腦袋被壓了下來,四片唇瓣貼合到了一起,熱情地纏綿著。 一吻畢,炙玄才喘著粗氣說:“教了不少,你想試試嗎?!?/br> “當然想?!?/br> 炙玄一個翻身,將江朝戈壓在身下:“那說好了,今晚無論做幾次,你不許喊停?!?/br> 江朝戈橫眉瞪眼:“你不會累,我可是會累,你要我命啊?!?/br> 炙玄不滿地撅起嘴:“可我不夠,怎么都不夠?!彼渲甑纳眢w,蠢蠢欲動。 江朝戈皮笑rou不笑道:“左右都是不夠,您老還是憋著吧?!闭f著就要推開炙玄起來。 炙玄自然不可能放過他,將人重新壓倒在地,開始為所欲為…… 那一夜酣戰,讓江朝戈累得手指頭都幾乎沒法動彈了,他并非不喜歡和炙玄之間的情事,但如果能控制在他可以承受的體能消耗范圍內就好了,若是要滿足炙玄的要求,那當真是索求無度,他真可能做死在床上。 此時他只穿了一件里衣,還是炙玄給他套上的,他一身汗濕,粘粘的,非常不舒服,卻無力爬起來清理身體,只是迷迷糊糊地被炙玄抱在懷里,溫柔地吻不斷地落在脖子上,怪舒服的。 炙玄沙啞地嗓音在頭頂傳來:“再做一次吧?!闭f著將手伸進衣服里,撫摸著江朝戈溫熱地背脊。 江朝戈懶懶地說:“你敢?!?/br> “哼?!敝诵喈敳粷M足。 “你別親了,我想睡覺?!敝诵奈亲屗谀:g感覺自己在被小狗用舌頭舔,癢癢的,讓他根本沒法睡覺。 “你睡你的,不讓我做,總要讓我親個夠吧?!敝诵帽羌夤爸甑牟鳖i,“你真好聞,真好聞?!?/br> 江朝戈唇邊露出一抹笑容:“您老悠著點兒,別咬著了?!?/br> 炙玄低笑道:“我很想嘗一口,一直忍著呢?!?/br> 倆人你一句我一句,說著毫無意義、卻讓人整顆心臟都變得柔軟的話,這漫漫長夜,竟是每一分每一秒都甜蜜得要膩死人。 漸漸地,江朝戈回答不上來炙玄的話了,他困得眼皮子直打架,直墜入夢鄉。 就在他馬上要睡著的時候,突然,身下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接著,是咔嚓咔嚓硬物開裂地聲音。 炙玄猛地坐了起來,江朝戈也瞬間清醒,想到他們身下可是寐江湖的冰層,頓時頭皮發麻。 那聲音絕不是裂開一兩道裂縫那么簡單,反而像是整片冰層如蛛網般同時被震碎,咔嚓、咔嚓、咔嚓,一聲比一聲急促,在黑夜中挑撥著人那根名為恐懼地神經。 整間帳篷都搖晃了起來。 江朝戈一手抓住炙玄刀,另一只手想抓衣服,炙玄卻拉著他的手往外跑。 倆人一腳剛要踏出帳篷,就聽著一聲脆響,身下的冰層徹底碎裂,帳篷噗咚一聲,掉入了寐江湖冰冷地水中,不過一秒的時間,江朝戈就感覺腳脖子一陣涼意,已經完全浸入了湖水中! 耳邊傳來陣陣驚呼,顯然掉入湖中的絕不止他們兩個,雖然無法看到外面的光景,但江朝戈已經能想象寐江湖的冰層整體碎裂的壯觀場面。 湖水排山倒海般朝他們洶涌地擠壓而來,原本保暖防風的帳篷,此時頓時成了囚困他們的牢籠,緊裹著他們的身體,將他們拖入湖底。 江朝戈的身體頓時被凍的險些失去知覺,他握緊炙玄刀,一刀劈下,將帳篷劈開了一道,炙玄抱著他鉆出了帳篷。 江朝戈憋氣已經到了極限,眼看就要窒息,炙玄溫熱地嘴唇堵住了他的嘴,度了一口空氣過來,頓時解救了他的肺。 倆人不斷上浮,最終浮出了水面。 “哈啊……”江朝戈大叫道,“我靠,凍死我了?!彼f話直哆嗦,拼命甩著臉上的水,想睜開眼睛。 炙玄緊緊抱著他,環顧四周,大手輕輕覆蓋在了他眼睛上。 江朝戈道:“怎么了?” “你可能會害怕?!?/br> “我沒什么害怕的?!苯暝捯魟偮?,就聽著阮千宿尖叫了一聲,阮千宿向來強悍大膽,比男人還厲害,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阮千宿發出如此恐懼地叫聲,盡管很短促,但也足夠讓他緊張了。 接著,他聽到了不同程度地叫聲和抽氣聲,他顫聲道:“炙玄,怎么了?把手拿開?!?/br> 炙玄猶豫了一下,放下了手。 江朝戈深吸一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睜開了眼睛,頓時,本就冰冷地身體仿佛被急凍住了。 寐江湖的冰層就像被一記大錘敲下,碎成了無數片,漂浮在水面上,冰層之上,無數尸體——天兵的、異獸的,懸浮在半空中,他們還保持著死前的樣子,扭曲的、殘破的、被寐江湖的水泡得腫脹發白、鼓氣如球的,在慘白月光地照射下,一具又一具,垂墜著四肢,就像被隱形地繩子牽起來的提線木偶,懸浮在他們上空,此情此景,簡直如人間地獄。 江朝戈嘴唇顫抖著,無意識地縮進了炙玄地懷里,他這輩子沒看過如此可怖地情景,簡直如噩夢般瘆人。也難怪阮千宿會尖叫,因為在她頭頂正上方,就是一具死相慘烈的天兵尸體,正垂首看著她。 “這、這是怎么回事……”云息拼命往飲川懷里躲,嚇得整個人都沒血色了。 飲川撫摸著他的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數千具尸體,眼神暗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虞人殊最先反應過來:“快離開水里!” 天戎抱著他游到了一塊浮冰旁,將他推了上去,自己也爬了上去。 眾人紛紛找到最近的浮冰,暫時脫離了冰冷地湖水,只是他們一身衣衫浸透,冷風一吹,簡直如一把把刀子在割著他們的骨頭,那滋味兒真是一秒鐘也是煎熬。 “這是怎么回事?!”江朝戈也驚恐地叫道。 炙玄緊抱著他,用火熱地身體給他取暖,并低聲道:“我聽說焯煙會控尸,他口中含的‘火精’,有通冥的效用?!?/br> 江朝戈哆嗦了一下:“我們來找焯煙,難道不是因為,飲川跟他還算交好?”如果焯煙真的在這里,就拿這“招待”他們?不把人凍死也把人活活嚇死??! “我也不太清楚?!?/br> “焯煙,是你嗎?!憋嫶ǔ谅暤?,“我聞到了你的氣息,果真不假,卻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掩藏了自己,無論如何,出來吧,我想知道你,你究竟想做什么?!?/br> 水面風平浪靜,只有那些懸浮著的尸體,透出陣陣死亡地寒意。 第90章 眾人屏息望著水面,大氣都不敢喘,月色下那數千具猙獰的尸體好像整裝待發地軍隊,只待一聲令下,就會將他們拖入冰冷地深淵。 飲川高聲道:“焯煙!出來!” 突然,寐江湖的湖中心出現了一個漩渦,無數浮冰圍著漩渦旋轉起來,漩渦下陷,最終顯出了一個大洞。 裂羽大睜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漩渦中心,因緊張而握緊了拳頭。 漩渦中心浮上來一個人,只見那人一身赤色如血般的長袍配上一頭金色地頭發,長發無風自動,隨著寒風起舞,在一片黑乎乎地尸體包圍中,如死神般令人生畏。他抬起了臉,他有著一張不輸任何異獸的絕世俊顏,只是赤色地眼眸深邃而陰沉,目光冷如千年寒冰,周身散發著死亡與恐怖的氣息。 “焯煙……”飲川倒抽一口冷氣。 焯煙浮在水面上,負手而立,冷冷地環視他們一周,最后目光落在了裂羽身上,眼神立刻變了一變。 裂羽怔了一怔,不知所措。 飲川問道:“焯煙,你早就醒了?還知道我們來找你……湖底的船可是你移走的,你召喚冥尸又是什么意思?!?/br> 焯煙慢慢抬起手,修長地食指指著裂羽,沉聲道:“吾兒?!?/br> 裂羽咽了咽口水,顫聲道:“你……是我……” 飲川加重了口氣:“焯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