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寺斯奇道:“你怎么知道這么多?” “我是魂器師?!?/br> “你還是魂器師?”寺斯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云息瞥了他一眼:“我怎么就不能是魂器師?!?/br> “那你說什么異獸最適合做弓?” 云息摸了摸下巴:“很多魂器師認為大型異獸的腿骨最適合做弓,但我更喜歡魚骨和禽類的翅骨,這樣做出來的弓比木質的弓還要有韌性,卻又不至于太剛硬,如果找不到合適的獸骨,還不如木弓好?!?/br> 寺斯打了個響指:“我們族人數千年與弓為伍,跟你的見解差不多。很多人覺得用魂器做弓還能給自己多一個保障,但我失去我那把弓后,一直用木弓,因為把弓發揮最大的作用、最好的準度,就是我最大的保障,我不需要異獸保護我?!?/br> 阮千宿托著下巴看著他:“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你把自己的魂兵器給賣了?!?/br> “啊哈哈哈哈哈小孩子懂什么嘛?!彼滤垢尚χ郎狭藰?,“走吧,既然東南方有肥遺,我們就稍微繞個路?!?/br> 為了隱蔽行蹤,所有異獸都化成了人形,徒步在茂密的原始叢林中穿行。 寺斯全程像鴨子一樣嘎嘎嘎個不停,而且仿佛有用不完的體力,上躥下跳,無論是參天大樹、還是怪石奇峰,對他來說都如履平地。 虞人殊悄悄和江朝戈說過,這樣的體能和敏捷絕不是從小和舉父一起長大就能擁有的,這一定是耳侻族的某種功法,結合魂力長期修煉而成,而寺斯又是其中最厲害的,江朝戈相信這一點,當時他們在耳侻族村外被埋伏,那些人上樹下樹都比正常人靈活,只不過比起寺斯要遜色許多。 走了大半天,云息體力跟不上了,自己召喚出一匹馬代步,被寺斯好一頓嘲笑。 炙玄走了一會兒就不愿意走了,地下的泥水把他的衣擺弄臟了,他便變回幼童模樣,讓江朝戈背著。 見云息累得趴在馬上,炙玄把小腦袋探到江朝戈臉側,親昵地用臉頰蹭了蹭:“朝戈,你累嗎?” “不累啊?!彼砩媳持诵?、一個背包和小祖宗,卻仍然覺得沒什么重量。隨著魂力的增加,他身體素質的強化速度直線上升,他現在可以輕易一手舞動沉重的刀,可以一躍跳上離地七八米高的天戎的背,也可以在天寒地凍的時節只穿一件薄襖,他的體能放在原來的世界,已經完全是超人了。 炙玄便安心的趴在他身上,一邊看風景一邊發呆。 江朝戈問道:“云息,你的體能沒有改善嗎?” 云息搖搖頭:“這就是魂力修行方向不同導致的?!?/br> “哦?”江朝戈來了興趣,“我一直只知道魂兵使、魂器師和魂導士是不同的三個方向,但不知道具體不同在哪兒?!?/br> “簡單來說,修習魂兵使的功法,就像你們一樣,體能變化最為明顯,力氣、速度、敏捷、甚至抗毒、抗打擊、傷口愈合速度都會有所提升,魂兵使的功法是天生為戰士打造的。而魂導士的功法則截然不同,這種功法從內調整你的身體,讓你延緩衰老,消除病變,長期革新你身體里的不健康因素,讓你的壽命大大地延長,最重要的是,這種功法不僅能給予你自己健康,你還能用你的魂力幫助別人治愈創傷,甚至將魂力暫時借給別人,是利己利人的一種功法,但由于目的差別太大,魂兵使和魂導士兩者不可兼修。而魂器師的修行則是介于兩者之間的,魂器師的功法能讓人的體能得到一點提升,但最主要的作用,還是能感知獸魂并進行召喚、用自己的魂力鍛造魂器,而且魂器師召喚魂獸,所消耗的魂力比其他人更小,同時還會讓你的大腦變得更加清晰、記憶力增強,吸收更多的知識?!?/br> 江朝戈笑道:“可惜三者不可兼得,不然豈不成了全能的神了?!?/br> “那是當然。一般人一輩子能把一種功法修好,就已經能顯赫一方了,通常兼修兩種功法的,最后多半是兩種都不精?!痹葡⒌?。 “那你呢?”虞人殊反問道。 云息認真地說:“我特別聰明,所以兩種功法修習得都很好?!?/br> 寺斯在樹頂嘲弄道:“你怎么一點都不謙虛?!?/br> “我說的是事實,以我的年齡來說,我沒見過幾個修為比我高的?!?/br> “這么說我們還撿著寶貝了?!苯暾UQ劬?。 云息眉眼微挑、下巴輕揚,明顯有些得意,卻又不想表現出來。 “還好魂兵使和魂導士的功法不能兼修,不然該是多么厲害的對手?!?/br> 龍薌道:“魂導士若是能和厲害的魂兵器契合,是不是魂兵使又有何所謂?!?/br> “是啊?!苯旮锌溃骸昂突瓯髌鹾吓c否,全看天生的魂識,與修習哪種功法無關,如果是被魂導士結契了厲害的魂兵器,那豈不是很難打敗?!?/br> 虞人殊道:“凡事各有利弊,只有真打起來才知道,在我看來,若是讓魂器師或者魂導士結契了厲害的魂兵器,實在是浪費,過往若是找到天級魂兵器,是不會讓魂器師和魂導士去嘗試的,就算契合也沒用?!?/br> 云息撅了撅嘴,小聲道:“白白放著魂兵器不用,豈不是更浪費?!?/br> 虞人殊扭頭看著他:“和天級魂兵器結契之后,除非魂兵使死亡,其他人不能再與這把兵器結契,若是被魂導士結契了,又不能好好利用兵器保護自己,就好比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拿著一箱珠寶走進匪窩,純粹是找死,魂獸本身也不愿意和孱弱的人類合作,一定會想盡辦法吸干你的魂力反噬,換做你,你敢結契嗎?” 虞人殊語氣平緩如常,卻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云息縮了縮脖子,躲到一邊去了。 江朝戈笑道:“你別嚇唬他?!?/br> 虞人殊聳肩:“我沒有,我說的都是事實。所以,即便魂器師和魂導士都有召喚魂兵器的能力,卻沒有一把天級魂兵器是被他們所cao控的,就連玄級魂兵器都很少,很簡單的道理,他們無法保護自己,就無法保住自己的兵器?;昶鲙熥顓柡Φ墓裟芰κ钦賳?,他們召喚魂獸所耗費的魂力比我們少,cao控能力又比我們強,而魂導士通常是不會遭到攻擊的?!?/br> 炙玄晃了晃江朝戈的脖子:“聽到沒,早就讓你換個修行方向了,你只要把我召喚出來就夠了?!?/br> 江朝戈苦笑道:“現在來不及了?!倍?,他更喜歡手握大刀,自己掌握自己命運的感覺。 太陽落山前,他們已經翻過了一座山峰。越往軒轅丘走,氣候愈發暖和,積雪和凍土早已經被他們甩在了身后,這里密林仿佛連綿不絕,有些地方樹冠之繁盛,幾乎遮天蔽日。就在光線漸暗,夕陽西下時,他們再次聽見了肥遺的叫聲,這次不是一只,而是一群。 寺斯忙讓他們藏了起來。 江朝戈仰起脖子,從樹冠的間隙往上看,只見天上一排大大小小的黑影低空飛過,長長地蛇尾婉轉扭擺,翅膀帶起的風吹得樹葉窸窸窣窣。 眾人屏息隱藏,無論見沒見過肥遺,這劇毒猛禽的厲害之處所有人都聽說過,一只兩只尚且難對付,何況是一窩。 待那群肥遺飛走了,眾人才松了口氣,繼續前行,可走出去沒多遠,只聽著身后樹木唰唰作響,回頭一看,幾只漆黑的肥遺正朝他們飛來,一首兩身,六足四翼,與沈言隨的肥遺形態相似,只是體型小上很多,看上去卻是一樣的猙獰兇惡。 寺斯道:“數量太多,跑?!?/br> 天戎和醉幽瞬間變身,伏上眾人,拔足狂奔。 這些天他們別的沒學會,逃跑卻是駕輕就熟。 肥遺在天上速度快,那是因為天上無遮無攔,低空飛掠時,樹木等障礙物多,完全追不上天戎和醉幽,眾人一通狂跑,很快就把肥遺甩在了身后。沒想到這些肥遺還有戰略,留了幾只在西南方向堵他們,前后夾擊,他們無奈,只好再往北跑,但很快發現北面也有埋伏。 “靠,這么聰明?”江朝戈不敢置信地叫道。 寺斯道:“這些肥遺中必定有千年以上修為的,你活了千年能不聰明?” 江朝戈忍不住看了炙玄一眼。 炙玄瞪著他:“你看我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江朝戈突然想道,“不對,為什么只有這面沒有埋伏?它們難道在把我們往一個方向趕?” 寺斯用力抓了抓頭發:“好像真是……不行,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路,再這么跑下去又要迷路了,繼續往西南方向跑,再有阻攔就拼了?!?/br> 迎著朝他們飛來的怪物猛禽,眾人紛紛拿起了武器。 江朝戈咬牙道:“寺斯,你不是想要一只肥遺,今天我們就送你一只?!?/br> 寺斯大笑道:“好,我要個頭最大的!”他舉起弓,利箭穿云而出,直射向飛在最前頭的一只肥遺。 這一箭不偏不倚,正中蛇頭,那肥遺慘叫一聲落地,兩個蛇身糾纏在一起打滾,蛇頭猛甩,撞擊地面,竟真的把竹箭給蹭掉了,歪歪扭扭地又要飛起來。 寺斯罵道:“命這么硬?!彼质且患涑?,直接將那肥遺的脖子射了個對穿,那肥遺居然還是不死。 “恐怕要射眼睛?!?/br> “光線太暗,且眼睛在頭兩側,正面射不到?!彼滤箍焖俚卣f。 虞人殊道:“那還是交給我吧?!彼械溃骸疤烊?,往前沖?!?/br> 天戎不顧一切地往前跑,虞人殊將锏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半弧,魂力隨之強勢釋出,只見一陣狂風起,樹海生波,枝椏盡斷,樹葉漫天飛舞,飛在最前面的三只肥遺,蛇身被看不見的巨力硬生生挫斷,身體以扭曲的形狀跌落在地。 江朝戈早知道虞人殊實力強悍,但今天表現出來的攻擊力簡直比之之前更有進步,好像虞人殊都不用睜眼睛看,也不用瞄準了砍,隨便揮出一擊,就能準確捕捉到獵物,魂力絲毫都不浪費。若不是知道虞人殊也是晝夜苦練,江朝戈都要懷疑他留了一手了。 寺斯張大了嘴:“人兵合一……” “什么?”江朝戈問道。 龍薌同時發出感嘆:“人兵合一,魂兵使與魂兵器的第一境界?!?/br> “那是什么?” “回頭再解釋?!庇萑耸饨械?,“醉幽,別停,快跑!” 醉幽跟在天戎后面,一左一右地撲向襲來的肥遺,那肥遺攻擊力在利爪和毒牙,天戎和醉幽的爪子比它厲害,卻不得不顧及肥遺之毒,天戎有何肥遺戰斗的經驗,一竄上去不咬脖子,直接張開血盆大口,一嘴把肥遺的腦袋給咬掉了。 醉幽傻了傻,也依樣畫瓢,張嘴就想把肥遺的腦袋吞進去。 肥遺也不是好惹的,六只倆抓抓撓著他們的皮rou、毛發。 龍薌一手抓住一只肥遺的翅膀,直接翻身跳到了它的背上,長戟用力刺穿了它的身體,隨即旋身跳回了地面,醉幽戟一個橫掃千軍,在半空中畫了個圓,收獲慘叫無數。 江朝戈踩在一只鴆鳥的背上,無懼地揮舞著大刀,越殺眼睛越紅。他對肥遺有一種分外地仇恨,他明知道這些肥遺和沈言隨的魂獸無關,可心里對這種猙獰兇殘的異獸還是仇視到了極點,想起第一次見到肥遺時自己的軟弱無能,更是憤恨交加,把對沈言隨的怒意全都在當下發xiele出來,不要命地大殺四方。 這群肥遺體型也不過比鴆鳥大上一點,沒對他們造成太大威脅,只是數量層出不窮,很快地,之前在其他方向圍堵他們的肥遺也飛了過來,無奈之下,他們只能往唯一安全的方向跑,雖然明知道可能會落入什么圈套,卻沒有更好的選擇,真要和上百只肥遺戰斗,他們是無法保證每個人都能全身而退的。 往北面跑了四五里路,身后的肥遺依然追求不舍,而眼前出現了一個要命的懸崖。 寺斯罵了一句耳侻族語:“不能再往前跑了?!?/br> 阮千宿急道:“怎么辦?飛過去?” 云息道:“不行,上了天我們就更打不過肥遺了,它們可是有兩對翅膀?!?/br> 眼看著身后黑壓壓一片的肥遺,足有上百只,前方就是無法逾越的萬丈深淵,他們以為這就是這群畜生把他們往這個方向趕的原因,卻沒想到,斷崖下猛地升起了兩對黑色羽翼,接著是黑乎乎地碩大的腦袋,和從腦袋出開始分叉的兩條長長地蛇身。 一只足比沈言隨的肥遺大了三、四倍的巨型肥遺從斷崖下飛了起來,那肌rou糾結地身體、巨幅的翼展、毒辣的蛇眼,簡直如地獄魔神,比之蠃魚還要猙獰可怖,是他們見過的僅次于上古異獸的兇獸了! 云息咽了口口水,顫聲道:“這……這就是適合做弓的體積了?!?/br> 寺斯聲音都變了:“我還是用木弓吧?!?/br> 那肥遺的翅膀帶起的風,將眾人吹得站立不穩。 眾人看看身后黑壓壓的猛禽,又看看眼前這肥遺祖宗,頓時有了末日臨頭的危機感。 江朝戈咬牙道:“寺斯,你說自己曾在軒轅丘往返,是吹牛的吧?!边@昆侖山如此兇險,處處是要命的東西,他們這短短兩天都死了幾回了,就寺斯這不靠譜的性子,是怎么活下來的! 寺斯怒道:“我才沒吹牛,都是你們這群倒霉鬼目標太大,我獨身上路,從來沒碰到過?!?/br> 虞人殊沉聲道:“別說了,省點力氣?!?/br> 云息帶著哭腔說:“完了完了,我感覺自己這次真的要死了,這只肥遺至少有三四千年的修為,不是一般的天級魂獸能抵御的?!?/br> 天戎和醉幽沒說話,只是朝著肥遺嘶吼,卻并不敢輕易上前。 江朝戈此時也不敢奢望還能像在雙子峰那樣,半路殺出只白虎拯救他們于長蛇群中,眼下唯一的辦法,恐怕只有炙玄再一次化形了。 炙玄緊握住他的手,雖然沒說話,但江朝戈也感覺到了他的意圖。 虞人殊深吸一口氣:“只有殺了這只最大的肥遺,我們才有一線生機?!?/br> “這誰都知道,怎么殺?” “我和龍薌對付它,你們擋住小的!”虞人殊舉起兵器,“天戎,沖啊?!?/br> 天戎狂吼一聲,如琥珀色閃電般朝肥遺沖去,醉幽和龍薌無畏地緊隨其后,他們從兩方夾擊,逼近肥遺。 同時,身后的百只肥遺也飛了過來。 只見兩只鋒利地鉞在半空中如有生命般舞動,在肥遺群中瘋狂嗜血,寺斯的竹箭亂飛,幾乎箭無須發,可除非命中眼睛,那些肥遺總會掙扎起來,命相當硬,云息很老實地躲在江朝戈身后,四只鴆鳥護身,盡量不給其他人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