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元翎的眼眸有什么在閃動,他起身,抓住云延的衣領,憤然地怒視著他。 他恨不得在云延那張臉上揍上幾拳,但是當他見到云延空洞的眼神時,他突然放手了:“即便她從未回頭看過朕一眼,朕也視她如珍寶!你配不上她!” 他說完,云延猛然吐了一口血,臉色慘白得可怕。 “你負了她,害她慘死,下輩子你也休想再糾纏她!”元翎眸光冷厲。 元翎下了山說的唯一一句話就是:“找到她,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之后他整個人如同抽了魂一樣,不言不語。他不理朝政,不眠不休,翻遍了整座山,只為尋找她的尸骨。 面對著如今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元翎,朝臣們心痛不已,一再反對:“陛下這樣成何體統?為了一個不愛的女人,把自己折磨成這樣?何苦呢?陛下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國之君??!” 他渾然不在意,自嘲地笑了:“是啊,你們想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可是朕呢?朕不能沒有的阿若在哪里?你們走吧?!彼>氲財[手,不愿多說。 他繼續走著。 日日夜夜,從不停歇。 整整三月,他如行尸走rou,終于在一堆亂石中找到了明若。他抱著她僵硬的尸身,淚如雨下:“阿若,你為什么要這樣?只因為他傷了你嗎?可你還有朕啊,只要你肯回頭,朕永遠都在??!” 元翎抵著她的額頭,喃喃細語:“阿若,這輩子他負了你,下輩子就讓朕來照顧你,可好?下輩子,朕要比你年長,什么苦都比先嘗,呵呵,朕還會對你死纏爛打.....阿若,朕真的很愛你.....為什么你從來不回頭看朕一眼呢?” 他慢慢地掏出一把匕首,用力扎向他的腹部。 殷紅的血緩緩地溢出。他卻笑了:“阿若,下輩子不要再推開朕了.....” 君嫵不知不覺已經流了淚水。 歸一大師慈悲的聲音再次傳來:“元施主便是盛國已故的太子盛翎,而云施主便是陵國國主。他們二人,一個用血rou之軀啟動了禁術,另一個放棄了三世的輪回,只為在這一世能遇到你。到底該何去何從,女施主請三思?!?/br> “三世輪回?” “是。云施主唯有這一世,再也無法轉世?!睔w一大師神色不認道。她身軀劇烈地一顫。 君嫵慢慢地轉身。 陵延滿眼哀傷:“我不在乎什么三世輪回,我只想這輩子和你一起,阿若,我愿意用我的全部來彌補你。你那一跳,真的讓我明白,我是愛你的?!?/br> 見到她緩緩舉起的那把匕首,他凄楚地望著她,幾近哀求道:“阿若.....不要抹去我的記憶!我剩下的只有這些回憶了!不要抹去它!我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愛你,沒了你,我還有什么意義?阿若,不要這么殘忍.......” 她搖頭,視線再一次模糊了:“太遲了,真的太遲了......” 她舉起匕首,閉眼,用力地扎入他的胸口!就讓這一切都終結吧! “阿若.......” 咣當。匕首落地。 君嫵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心口一陣陣抽疼。 半響,陵延重新睜開眼,一如往常般清冷:“朕.....貴妃,你怎么會在這里?” 君嫵用平靜的語氣說:“晉康郡主的事已告一段落了,本宮是來向陛下請辭?!?/br> “是嗎?朕不記得了?!彼麚嶂冀钦f,“既然如此,那明日朕就差人悄悄送貴妃回去?!?/br> “多謝陛下?!?/br> 陵眼抬頭,望著她眼角的淚,心口不知怎的,空蕩蕩的,他低低地說:“朕覺得,好像失去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但是朕記不得了.....” 君嫵踏出的腳步驀然一頓,那一刻,她的淚不停地落下。 ☆、第160章 番外之陵修(一) 自從我私自帶老女人去皇叔的軍營后,我接下去的日子,要有多郁悶就有多郁悶。 首先我討了個沒趣,我怎么說也是把皇叔的小老婆帶到他身邊了,他卻沒有感謝我,反而數落了我一頓,我說太魯莽,以后做事要三思云云的。 其次,我這次舉動實在太轟轟烈烈了,鬧得我那八卦的父母都知道我的那點小心思。尤其是娘,實在太壞了,老笑瞇瞇地看著我,說:“想不到兒子你的口味這樣獨特,難怪這些年來怎么給你介紹年輕姑娘都沒有用,原來你喜歡年紀比你大的啊。不過兒子啊,你這次喜歡的人難度可有些大啊,那你皇叔的貴妃啊。哎......” 我鬧了個大紅臉,堅決否認:“誰說的!我最喜歡年輕貌美的!超過十八在我眼里就說老女人!老女人了!” 娘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我:“嗯......” 我懶得理他們,我決定出去游玩一段時間,免得被娘的眼神看得發慌。 我不止一次地離家出走過,我覺得做人嘛,就該到處走走,這樣才不枉一生。 從前的我瀟灑至極,我能和商人小販打成一片,我能在乞丐占為大本營的破廟里搶得一席之地,我試過在樹上睡覺,掉過山崖,自己治病,可以說我不管走到那里都能活得有滋有味。 可這次,我總覺得索然無味。我不得不承認,我心里放不下一個人。 我匆匆地結束了這次出游,等我回到府里時,我以為我會接受我父王那些‘人生哲理’的教導,我也會接受娘那些曖昧的眼神,可我沒想到,等我踏入府中時,面臨的會說他們凝重的神色。 “怎么了?你們就是這樣歡迎你們的寶貝兒子嗎?”我開玩笑道。 父王和娘相互看了一邊。 娘說:“你說?!?/br> 父王臉色有對不對:“還是你說吧?!?/br> 我不解:“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父王深呼吸了口氣,對我說:“孩子你要知道,天涯何處無芳草,那個.....” 見父王支支吾吾的,娘憋著的一口氣一下吐了出來:“陛下昨日冊封貴妃為后,一月后大婚?!?/br> 我愣了愣,唇邊的笑一下僵住了:“皇后?怎么可能!”老女人不是有駙馬,有孩子的嗎?怎么會愿意當皇叔的皇后呢? 我失笑:“你們可能?你們在騙我對不對?” 父王嘆氣。娘慢慢地站起身來,拍著我的肩膀說:“是真的。為了這事,太后還數落了陛下好幾回,可陛下一意孤行,執意要立貴妃為后,太后也無可奈何?!?/br> 我腦中一片空白,什么都聽不進去。 我悶悶地說:“我很累了,先回去休息了?!蔽叶疾恢朗窃趺椿氐椒块g的。 一碰到床,我整個人都倒了下去,腦中亂糟糟的,漲得很。怎么會這樣呢?老女人難道不要駙馬不要孩子了,和皇叔在一起?我憤憤地敲著床。 這時娘來看我了,輕輕地掀開我的被子:“孩子,你難道真的喜歡上她了?” 那聲音太溫柔了,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很想哭。我強忍著,不說話。 娘摸摸我的腦袋,嘆氣道:“孩子,別的人,你要是喜歡,你父王和我都給你想辦法弄過來。哪怕是個貴妃也可以??墒撬痪镁鸵蔀榛屎罅?.....哎......” 我扯過被子,悶悶地趴在枕頭上:“我就是覺得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既然她能選擇皇叔,為什么不選我呢?我哪里比皇叔差了?” 娘不知道我和老女人的那點淵源,聽得不明白,問:“你說什么?” 我搖頭:“沒什么?!?/br> 娘又是一嘆:“孩子,你和她是沒希望了。不過你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吧,你也知道,太后一直想撮合你和宜蘭郡主,不如你們試試看?說不定你們就看上眼了呢?!?/br> 其實我知道娘的用心。娘是想讓我盡快走出情傷。宜蘭,那個丫頭我覺得厭煩得很,總是要粘著我,放在從前我是不會點頭的,可是今天,我也不知怎么的,賭氣似地答應了:“好!” 我就去找個比老女人更加年輕的,我就不相信,我會忘不了她! 太后那里得知我愿意試試了,很開心,當即派了個小太監來囑咐我:“可不要辜負人家宜蘭啊?!?/br> 我應了下,可卻沒有那個心情。 第二天答應和宜蘭出去游玩,也是,我總是心不在焉。 宜蘭是太后身邊長大的人,人精,我那些心思落在她眼神和明鏡似的:“世子有心事?” 我微微有些歉意,忙打起了精神:“沒什么事。接下去你想玩什么?我奉陪?!?/br> 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世子總算笑了?!?/br> 她望了四周,指著遠方熱鬧的戲臺:“我們去那里好不好?” 我扯出了一個笑:“好,那我們就去?!?/br> 戲臺上正演著一出好戲。宜蘭在宮里待久了,沒見過民間的這些玩意兒,大感興趣,兩只眼睛好奇地盯著戲臺一眨都不眨。 我是見過了,無趣地環視了一周。 這時我聽到了旁邊人悉悉索索地在說著什么:“你們聽說了沒?咱們陵國要有皇后了?!?/br> “什么皇后?哪家的?” “不是哪家的,而是之前來我國和親的那個榮國晉康郡主啊?!?/br> “???是那個放蕩的女人?我聽說,那郡主男寵無數,嗯,和榮國的長公主有的一拼?!?/br> 起先的那些話我不甚在意,但聽到長公主三字時,我心頭微顫,仔細聽了起來。 有人猥瑣地笑了起來:“說起來,那長公主啊,裙下男人無數,光駙馬都有五個了,你說這樣的女人要不要臉?不過那女人長得實在不錯,長著一對大胸,你功夫又好,據說當時招第五任駙馬時,那報名的人數,多得數不勝數??!” 我心口翻騰著什么,我不是那種仗勢欺人的皇室子弟,但我今天實在忍不住了。我上前喝道:“胡說什么!當街議論皇家私事,你們有幾個腦袋!” “嘿,那你又是誰?”那幾人囂張地卷卷袖子,就在他們要揮起拳頭時,我的護衛們趕到了,立刻將他們拿下。 “世子,要如何處置?” “把他們丟開!”我心煩意亂。 這么一鬧,戲是看不了了,我對宜蘭表示抱歉:“郡主.....” 宜蘭定定地看著我,說:“你喜歡她吧?!?/br> 那句話讓我心一驚,盡管宜蘭沒有點名到姓那個‘她’是誰,可我仍心虛不已。 我輕斥責道:“胡說什么!”然后,就草草結束了這場出游。 我不知道宜蘭回去后,會怎樣向太后復命,我沒有心情去猜,我只知道一個事實,我這一輩子怕是忘不了那個老女人了。 那天晚上,我大醉了一場。 父王來看過我,身為過來人的他一個勁地搖頭嘆道:“哎,我也不說你了,我也是經歷過的人,來,我陪你喝吧?!?/br> “父王難道你也經歷過....” “那是,你難道不知道你娘是個多難纏的人嗎?不過兒子你也別太傷心了,告訴你,失戀是很痛苦,但是經歷了這一回后,日后什么大風大浪都可以微微一笑面對了。趕明兒,我帶你去青樓逛逛,嘿嘿.....” 父王顯然是喝醉了,說著混話。 我半夢半醒,止不住傻笑,我靠在父王身邊,吸吸酸澀的鼻子:“父王.....我真的好難受......” 第二天,我睜開眼睛時,娘正黑著臉,叉腰站在我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