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石門轟隆一聲打開。進來了一個小丫鬟。她手里端著托盤,把盤子一樣樣地放在桌上,然后行了個禮,默默地告退。 “等等!” 小丫鬟站住了。 “這是什么地方?” “你們主子是誰?” “為什么不說話?”君嫵高喝一聲。小丫鬟嚇得跪倒在地,忙指著自己的喉嚨,然后搖搖頭。 “你不能說話?” 小丫鬟點點頭。這讓君嫵在心里更加確定了一件事。 她說:“那好,你去告訴你們的主子,說本宮病了,給我找個大夫來。不然,本宮要是死了,譽王殿下千辛萬苦得到的王牌也就沒用了?!边呎f邊劇烈地咳嗽著。 小丫鬟驚恐地瞪大眼睛,半響,點頭,唯唯諾諾地離開了。 在暗室里沒有什么時間概念,也不知過了多久,石門終于打開了。進來是一個威武的黑衣男子,也就是君嫵口中的譽王殿下,他后面跟著一個不言不語的老者,應該就是大夫了。 譽王從容地坐在她對面,淡然一笑:“長公主怎么就斷定,抓走你的人是本王呢?”說著他輕輕一揮手,讓大夫上前為她診治。 政治斗爭有個好處,那就是在對方沒有得到利益前,最差的結果也是喂幾顆毒藥,斷手斷腳什么的,至少性命是無憂的。 君嫵大大方方地伸手讓大夫把脈,她靠在床邊,唇邊溢出一抹輕蔑的笑:“盛國的幾位王爺中,也只有譽王最有野心,最想坐上那把龍椅?!?/br> 那天她在花翎的別院,靠在他身上,要他說起他從前的事情。他就輕描淡寫地說過,小時候因為他母妃在后宮無依無靠的緣故,被大哥,也就是現在的譽王欺負過。 這還不算。讓她真正認定這件事是譽王做的,是那個啞奴。 她人雖在榮國,但對于盛國譽王的大名,還是略有耳聞的。譽王一心想當皇帝,生怕奴婢什么的會泄露他的機密,他殘忍地把所有的奴仆全部毒啞。 譽王絲毫不把這些譏諷放在眼里,他道:“野心?誰沒有野心?他們只是藏著掖著罷了。既然你知道本王是誰,那么你也該知道,本王會對你做什么吧?” 君嫵點頭:“自然。左不過是利用本宮要挾太子罷了?!被崾撬ㄍ实蹖氉囊粋€障礙,他當然要除去。 他一愣,突然大笑起來。 她不悅地皺眉:“你笑什么?” 他慢慢地起身,硬朗的面容上盡是不甘:“不錯!這個太子之位本就該屬于本王的,他不過一個小小妃子所生,是不是父皇的兒子還不知道,憑什么和本王爭皇位?” 這倒是實話?;岬哪稿〖г仁歉富实膶欏?,被送給盛國皇帝后,很快就有了身孕,自然落人把柄。就連盛宣都能夠因此造謠騙過花翎,可見這傳聞在盛國已不是什么新鮮事了。 說起來,譽王也是塊當皇帝的料。 他是皇長子,他的母族是盛國大世家,他本人也富有才干。但是這家伙有個缺陷——自信心極度爆棚。 那天盛宣宴請各位王爺時,他也在場,他的坐姿,他說話的語氣,活脫脫就是把自己當成皇帝了! 聽說私底下,這家伙還聯合母族,偷偷計劃著造反。盛國皇帝雖病重,但到底沒死,他這樣把自己當回事,不是作嗎?相比之下,陰險腹黑的花翎倒是更符合盛國皇帝的胃口。 所以,面對著這個一直在喋喋不休說自己如何如何該得皇位的譽王,君嫵真的真的很想發自內心地告訴他,別玩了,你的親親九弟根本就沒想過要和你搶皇位,真的! 她懶得去理睬,就轉頭問大夫:“本宮的病如何?” 反正花翎無心爭位,這場烏龍很快就會結束,她還是調理好自己的身子,然后和死太監雙宿雙飛,這才是正經事。 大夫收起了手中的銀針,回頭看了眼譽王,吞吞吐吐地說:“這......” 譽王慢慢地走到她面前,緊緊地盯著她,他說:“你的確很聰明,可惜......“ 突然他笑了起來。那感覺,怪怪的。 她皺眉,等待他的下文:“可惜,從一開始你就猜錯了!本王想奪皇位,并非只有鏟除太子這一條路?!?/br> 她眼眸慢慢地睜大,身體幾乎是不可控制地顫抖起來。 大夫低聲說:“王爺,可以了?!?/br> 他面無表情地掃了她一眼,說:“嗯,那就按計劃行事?!?/br> “是?!贝蠓虼蜷_藥盒,從中取出一顆藥丸,塞入她嘴中。 頓時,君嫵只覺渾身劇烈地抽疼起來,眼前的人也變得模糊起來。她痛得天旋地轉,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起身撲向了譽王,用力地咬住他的手臂,死死地不肯放。 譽王皺眉,一揚手就把人甩開,他咬牙:“賤人!居然敢對本王無禮?” 就在他抬腿就要去補上一腳的時候,大夫攔在面前,低聲暗示:“王爺,不可啊,王爺別忘了......” 譽王一下醒悟了過來,他憤憤地甩開袖子。 君嫵被譽王的那一推撞到了墻角,背上是鉆心的痛。那藥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東西,渾身疼得無力。 眼前一片迷蒙,耳朵倒是異常地靈敏。她聽到有人慌慌張張地大喊:“王爺!不好了!有人闖進來了!” “什么?你們這群廢物!居然能讓人闖進來!快隨本王來!”譽王勃然大怒,甩袖而去。臨走前,還別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 她歪歪斜斜地依在墻角,嘴角勉強地牽起了一抹笑,小花,是你來了嗎? 在昏迷前,她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第75章 聽說我們是夫妻 搖搖晃晃中,君嫵醒來了。 腦中一陣抽疼,她下意識地去摸摸后腦勺。有一只手比她更快地到達:“還是不舒服嗎?” 聲音溫潤,一聽就讓人如沐春風。 君嫵慢慢地抬頭,望著眼前的白衣男子。他面容清雅脫俗,難得是那雙純凈清澈的眼眸,令人過目難忘。他靦腆地看著她,再次問了一遍:“還是不舒服嗎?” 她搖搖頭。 他松了口氣,淺淺地笑了:“那就好?!?/br> 但是當她下一句話出口時,他臉色立刻變了,因為她說:“你是誰?” 有太多的東西涌現在他的眼底。有驚訝,有錯愕,甚至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東西。 他眼眸深沉,試探性地開口問道:“你.....真的不記得我是誰了?”他的聲音有些抖。 君嫵翻了個白眼,只覺得這人問了句廢話:“當然,不然我還問你干什么?” 見他凝神,沉默地坐著。她慢吞吞地開口問道:“難道你知道我是誰?” 他慢慢地點頭。 “那我是誰?” “你.....是我的夫人。我是你的夫?!彼儍舻难垌ǘǖ赝?。 這個答案讓君嫵有些不知所措了。敢情他們還是夫妻啊。她湊了過去,準備仔細地打量著這個她毫無印象的夫君。 他臉色倏地紅了,局促不安道:“夫人.....” 她抬頭看著他:“你緊張什么?你不是說我們是夫妻嗎?” 他別過臉,吞吞吐吐地說:“可我們才剛成親?!?/br> 她表示理解地點頭:“我說夫君啊,你夫人我對你一點印象也沒有,不如這樣,你來給我講講,怎么樣?” “好?!?/br> “先等等,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br> 他眸色溫柔地看著她,說:“我叫王詢?!?/br> 之后,這個自稱為她夫君的王詢給她惡補了很多東西。 比如她的身份,是附近頗有勢力的地主的女兒,名字很土,叫張春。 當她聽到張春兩字時,惡寒了一把,對王詢說:“你千萬不要叫我的名字?!?/br> 他眼眉帶笑,說:“好的,夫人?!?/br> 再比如他們會到這里來的。 他的解釋是:“我們成親是奉了父母之命。但是夫人.....心系他人,一心想要和府中的仆人遠走高飛。幾天前,他來找夫人,要帶著夫人走,沒想到他居然把夫人騙走后,把你賣到了青樓。所幸我及時趕來,不然夫人的清譽有損?!?/br> 君嫵聽完后,大為震驚,敢情她還是個出軌的放蕩女人?她心里不是個滋味。 瞧著這王詢挺不錯的啊,她當時怎么就豬油蒙了心,非得跟別人走呢?還沒有品味地跟著一個仆人走? 她訕訕地笑了:“夫君啊,你也知道的,我年輕不懂事嘛?!闭f著她伸出雙手,“要不你打我一下,出出氣???” 他的手輕輕地包住她的:“夫人,我不怪你,只要你以后不要再拋下我了?!?/br> 她點頭如小雞啄米:“一定!一定!” 他淺淺地笑了。 “還有一件事啊。我為什么不記得你了?不光是你,我什么事都不記得了?!本龐硢?。 王詢眸光微閃,說:“那個仆人把夫人賣到青樓后,青樓里的人喂給夫人吃了一種藥?!?/br> “原來是這樣?!彼吢犨咟c頭,忽然她說,“那可有什么辦法治好?” 他身軀微微一顫:“夫人很想恢復記憶嗎?” 她眨眼,答得理所當然:“一個人連記憶都沒有了,那還有什么意思?” 他微垂了眼眸,低低地說,聲音輕不可聞:“我會為夫人尋個好大夫來的。一定讓夫人恢復記憶?!?/br> “嗯?!?/br> “夫人,我們回家還有些路,夫人剛才有些不適,不如暫且休息一下吧?!?/br> 君嫵嘴角一揚,笑瞇瞇地招手:“夫君啊,你過來?!?/br> 王詢猶豫下,還是慢吞吞地挪了過去。 她身子一歪,軟綿綿把腦袋枕在他腿上。 “夫人!”他局促不安。 “又不是要吃你,緊張什么?借你的腿靠靠呀?!彼D過臉,佯裝怒道,“怎么?不肯?” 他用力地搖頭:“不是!我.....”他神色動容,聲音都有些哽咽了,“我只是太高興了?!?/br> “嗯?!彼劬σ婚],開始舒舒服服地閉眼,享受美人膝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