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靈魂的痛苦，如潮水般涌向項千羽。

    天道枷鎖，如跗骨之蛆般，就算是他體內有大道之力都無法將其祛除。

    嘶！

    項千羽劍眉微皺，輕輕吸了口涼氣。

    饒是以他強大的意志力，都有些挺不住。

    “看來賊老天在此布局已久啊，這次算平手了！”

    項千羽嘴角流露出一絲苦笑，淡淡道。

    自己開生門，它亦是以暗藏的天道枷鎖制約自己。

    從此以后，自己在戰斗之時，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就算是有大道仙器級別的兵器在手，也是無法出應有的威力。

    一切，須重頭再來！

    不過他的心境未曾波動，一切盡在意料之中。

    賊老天的天道枷鎖不過是種制約自己的手段而已，它真正的殺局在后面。

    自己亦是一樣，自己奔走九天十地，地球這被稱為荒古廢墟七十萬年，從未停歇。

    自己布下了多少后手，唯有自己知道。

    就算有天道枷鎖在身，他依舊是孑然一身，縱橫無敵的霸王。

    微微一動，體表的紫金紋路閃爍不停，釋放出淡淡光芒。

    如今他的紫金紋路已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條，已達到外勁境界所能達到的極限。

    九為極限，乃天道恒定。

    不過他乃逆天之人，自然不會停留在恒定之數內。

    待他凝練第一萬道紫金紋路之時，便是他跨入內勁之日。

    逆天而行，總是艱難，但這也符合的個性。

    這一生，他何曾弱于人！

    他望著天邊的皎月，默默無言，踏上河邊一艘破舊小船，游蕩在西子河上。

    嘴中含著一根隨手采摘的青草，盤膝坐在船頭，似乎在回憶往昔的崢嶸歲月一樣。

    西子河畔，兩道身影靜靜站在原地，憑欄眺望。

    正是與項千羽一同走下梵華山的月華兩女，一個美若天仙，身材曼妙，一個冰若寒霜，一副不曾將天下人放入眼中的樣子。

    無盡月光照在西子河面之上，泛起點點如魚鱗般的漣漪。

    “小賤貨，你還好嗎？”

    月玲瓏率先打破了沉默，問道。

    “怎么了？”

    月華從失神中恢復過來，道：“我看上去不好嗎？今天多好！”

    月玲瓏望著說話顛三倒四的月華，不住搖頭。

    “記得你以前說過這輩子能娶你的男子，必須是亙古奇才，有勇有謀，胸懷天下?！?/br>
    月玲瓏又道：“現在還是如此嗎？”

    “你究竟想說什么？”

    月華明亮的眼睛之中閃爍出一抹慌亂之色，淡淡道。

    語氣雖平淡，但那嗓音中夾雜的顫音卻是任何人都聽得出來。

    她那白皙如玉般的臉頰，浮現出淡淡紅暈。

    “你喜歡他！”

    月玲瓏目光深邃，一字一頓道。

    “你……”

    月華未曾想到月玲瓏會如此口無遮攔，想反駁，卻發現無從反駁。

    “難道不是嗎？”

    月玲瓏眼睛直勾勾望著月華，戲謔笑意浮現。

    雖一直與月華不對付，但她只憑月華的一舉一動都能知道月華的心思。

    從與師父離別之后，月華便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

    “不……”

    月華下意識的想拒絕，可話到嘴邊，卻是說不出來，最終她低垂著頭，泄氣道：“是！”

    雖只是說一個字，但她仿佛耗盡全身力氣一樣，疲憊不已。

    從見到項千羽開始，她就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一開始，她不以為意，可在自己布下的絕世幻境中，自己輕解羅裳，卻換來那個男人的一句＇你，不如她＇。

    她對這男人越來越好奇，她雖心性恬靜自然，但女人天生便是好奇心重的生物，她亦不例外。

    伴隨著項千羽的一個個動作，她的心越來越顫抖。

    直到望見那無盡歲月中留下的一道道景色時，她徹底淪陷了。

    這到底是怎樣的男人，才會留下這樣的東西。

    他一定是愛極了那個女人，一定是在期待著與那個女人的重逢，期待著與她重溫自己曾經的經歷。

    她感覺項千羽是個悲傷到極致的人，他的內心充斥傷痕。

    她想要溫暖項千羽，以自己的一顆心去撫平他內心的一道道傷痕。

    但她深知，這是不可能的。

    這個男人度過無數歲月，紅塵仙女如過江之鯉般在其身邊游走，他始終只牽掛那個伊人。

    可越是覺得不可能，她越是有一種想飛蛾撲火的沖動。

    她愛他，雖只是匆匆一聚，但她感覺自己這一生都不會改變自己的心意了。

    月玲瓏望著眼中閃爍出自卑，黯淡目光的月華，心不由抽搐了一下。

    她知道這人已無法自拔，都說自己冰寒如霜，但是唯有她知道，真正冰寒的是月華。

    她溫婉動人，是眾人眼中恬靜美好的大家閨秀。

    但其骨子里卻充斥著獨屬于自己的驕傲，她能與天下人笑談人生。

    可她唯有對自己動心的男子笑顏如花，傾城一笑。

    驕傲和溫柔這相互矛盾的氣質在月華的身上完美融合了。

    “果然是個小賤貨，你和他不可能的！”

    月玲瓏心中苦笑，只能當一個壞人，道：“你若和他在一起那是違背倫理綱常的，他是師父！”

    “你……”

    月華語塞，她的心涌動出一種難言的憤怒。

    她感覺自己一生僅此一次的夢，被無情的擊碎了。

    在茫茫人海中，自己終究遇見令自己傾心的人。

    但卻發現一切都如鏡花水月，被無情擊破。

    “你什么你，你看你腰粗屁股小，出生還自帶兩飛機場，你真以為你是富貴出生嗎？”

    月玲瓏傲嬌一挺身子，道：“減點肥，吃點木瓜，把你的富貴病給戒了，洗洗睡吧！”

    說話間，她目光掃過月華的身子，目露不屑。

    月華被她一連串的吐槽弄得不知所措，這人損起自己來，簡直就是個辣味十足的小辣椒。

    “那又怎樣？我就是富貴出生，我就是厲害。喜歡他又怎樣，倫理綱常？呵，現在是二十一世紀！”

    等反應過來，月華如一斗雞般斗志昂揚，道：“你以為你好到哪里去，我們是雙胞胎，我們差不多。我是小賤貨，那你呢？”

    月玲瓏眼神之中盡是驚詫，這人變了。

    以前月華只是默默無言，現如今卻如一個機關槍一樣，說得自己無言以對。

    等到兩人對眼瞪上許久后，紛紛露出笑容。

    她們都很清楚，這是一種治療悲觀情緒的方式。

    “謝謝你！”

    良久之后，月華淡淡道。

    她已下定決心，自己喜歡項千羽，這是事實。

    自己不會再躲避，但項千羽喜不喜歡自己，有那么重要嗎？

    愛一個人，是自己的事，與他人無關。

    若人活一生，連承認喜歡一個人的勇氣都沒有，那豈不是更悲哀！

    神女有意，襄王無心，那又如何？

    師徒關系，倫理綱常，那又如何？

    若這段感情注定是飛蛾撲火，沒有任何結局，但她亦要當一次飛蛾，至少能在臨火之際，綻放屬于自己的生命之花。

    人生難得愛一次人，若拒絕這種心意，只會讓悲觀情緒雪上加霜。

    “真是個蠢貨，辱你罵你還謝我。你是不是天生有賤骨？”

    月玲瓏嘲諷笑著，搖頭道：“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我決定了，從今天開始，每天罵你一百句?！?/br>
    “什么！”

    月華真的有種掐死這小妮子的沖動。

    以前月玲瓏雖冰冷，但來來回回總是那些話，自己早已麻木。

    現如今，這小妮子似乎放飛了自我，越來越毒舌。

    “罵你一百句不夠嗎？難不成你還想加量？”

    月玲瓏微微一笑，道：“那也不是不可以，加量的話一句一個耳光，我早就想打你耳光了！”

    “滾！”

    面對如此無恥的月玲瓏，月華唯有沒好氣喝道。

    “對了，之前你那便宜徒弟不是被人弄魔怔了嗎？要走上八萬里嗎？”

    月玲瓏繞開了話題，道：“不得不說，你這小賤貨教的徒弟也挺賤的，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那小妮子啊，明天我去好好說說她，看來是長時間無法入外勁魔怔了?！?/br>
    月華長嘆一聲，道：“有西皇塔，我不相信短時間制造大量靈藥無法讓她那特殊體質進入外勁?！?/br>
    “嗑藥??？真有才！”

    月玲瓏張大嘴巴，喃喃道。

    在知道西皇塔能隨著月華實力的增強而增強催化靈藥年限能力時，她震驚了。

    這簡直是作弊器，在這靈氣稀薄的年代，靈藥可是最為稀缺的東西。

    就算是宗師境強者，遇見百年以上的珍惜靈藥，都得經歷慘烈廝殺。

    “我有藥，你有病嗎？”

    月華嘴角盡是得意之色，調侃道。

    “我有桃花劍，當百病不侵，不需要作弊器！”

    月玲瓏傲嬌一笑，緩緩道：“只有垃圾的人，才會作弊，我是好學生！”

    “拜托，要三十了，你不當學生很多年了！”

    月華翻了翻白眼，吐槽道。

    月玲瓏并未回話，只是嫣然一笑，嘴唇嘟起，比了個剪刀手，一副清純甜美的模樣。

    放飛自我，放飛體內的惡魔精靈了！

    如今月華心中唯有這樣的念頭，這人已瘋。

    等到兩人不再說話后，月玲瓏拿出被自己命名為桃花劍的枯木劍。

    指尖輕輕劃過劍身，她的瞳孔深處閃爍出一抹神傷。

    自己諷刺月華，但誰有能明白自己的內心呢！

    那揮手化作青帝的男人，一劍，桃花芬芳盡，一劍動乾坤，怎能不讓自己心動。

    只不過有些事，她不愿說。

    她暗暗嘆道：可能有時我的勇氣還不如她呢，至少她敢承認。不過我有一劍便可，一心向劍，其他的一切暗藏于心吧！

    ……

    滄江一棟高檔別墅內！

    咔咔咔！

    一陣玻璃藝術品被砸碎的聲音在虛空中響起。

    已只有皮包骨頭，渾身裂出一道道傷痕的明向陽睜大自己猩紅雙眼，望著面前面沉如水的明清河。

    “為什么？”

    半響后，明向陽冷靜下來，嘶啞道。

    現在的他，開始后悔與項千羽為敵。

    這個男人，太恐怖了。

    他不知用何種手段讓自己如此生不如死，他想盡早死去，他不想這么活著。

    但未聽到項千羽死去的消息，他不能死。

    “不知道，天殺組織只給我一個消息，那就是他們全軍覆沒了?！?/br>
    明清河冷漠的：“他們讓我們加錢！”

    他現在真的是絕望了，不光未能殺掉項千羽，彼岸蝶的事情他也沒辦好，自己的布局全部輸了。

    他現在想的也只有殺了項千羽，他聽到一個消息，項千羽身上有藥釀配方。

    若殺了項千羽，得到藥釀配方，那他爭取明家家主還有一線可能。

    “加錢，我們給的錢還不夠嗎？”

    明向陽無比激動，猙獰道。

    那可是五千萬啊，江湖中請天殺組織殺一個內勁也不過兩千來萬。

    這簡直是獅子大開口！

    “天殺已震怒，說項千羽身邊至少有一位化勁高手！”

    明清河眼瞳中亦冒出一絲不爽，寒聲道：“他們派出了黑鳳凰，這一次，項千羽必死！”

    “黑鳳凰？”

    明向陽倒吸口涼氣，喃喃道：“加多少？”

    “兩億！”

    明清河緩緩吐聲道：“她值這個價！”

    “我名下全部財產都給你，剩余的你自己湊！”

    明向陽寒聲道：“我只想看見他死，你明白嗎？”

    明清河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即便是他有強大的心理素質，面對已不人不鬼的明向陽，他都感覺無時無刻都有寒氣從脊梁骨傳來。

    黑鳳凰，天殺組織的王牌殺手！

    世人只知她殺人過后，必會留下一黑鳳凰紙片。

    在其手下曾有半步宗師境的人隕落，為一代傳奇。

    當聽到天殺組織派出黑鳳凰的時候，明清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這簡直是殺雞用牛刀！

    他暗自想著，項千羽，今夜是你人生最后一個夜晚了，你可要睡好??！

    他將別墅內的一朵玫瑰花給摘下，就算是玫瑰刺刺進皮膚中，流出鮮血，亦是笑容滿面。

    氣餒，不是他的個性。

    失敗后，他會重頭再來，想盡一切方法繼續強大自己。

    明天，他還要繼續為自己拉來強有力的盟友。

    想當大家族的家主，在面臨絕境時，決不放棄。

    今夜，江湖依舊！

    今夜，無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