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節
縱馬跑到柳府,卻沒有走大門,給了看角門的一點碎銀子,把馬的韁繩交給看門的婆子:“我是英親王府喬世子派來的,有事情要找柳家十小姐?!?/br> 那看門的婆子聽說是喬世子派人來找十小姐,眼睛早就樂得瞇成一條縫,喬世子與自家十小姐最親定了親,這人定然是給十小姐來送東西的。忽然手心一涼,低頭一看,一塊碎銀子塞在手心,更是心中歡喜,哪還有多話?笑嘻嘻的接過韁繩,點頭哈腰的把楚風放了進去,等及楚風大步走進院子,那婆子瞥了一眼楚風手里拎著的那一只粽子,疑惑了下:“怎么這婆子身上穿的衣服恁般眼熟?” 過了好一陣子,那婆子這才想起來:“啊喲,這不是柳府的掌事mama穿的衣裳么!”拍了拍腦袋便想去看個明白,卻只看見一個模糊的背影了。 楚風拎著月mama大步流星往前邊走了去,還才走到沉香閣的院墻,就聽著里邊有人歡快的喊著:“玉梨jiejie,有人過來了?!?/br> 抬頭一看,香樟樹里坐著一個小丫頭子,正拿著一盞繡球燈在把玩。院子里邊露出了一張臉,見著楚風過來,“噯喲”了一聲:“原來是楚風大哥過來了,你且等等,我這就去找玉簫出來?!?/br> 楚風嘻嘻一笑:“玉梨,我今日來可不只是來找玉簫的,我是有了不得的事情要找十小姐的,你快些來看看,這個婆子你認識否?” 玉梨聽了這話,伸出脖子來望了一眼,見著那被捆成一團的月mama,驚訝的喊了起來:“這是我們家大夫人身邊的管事mama,如何變成了這樣?” 月mama本來是想將臉藏起來,可手腳被捆著,哪里有藏的地方?扭了扭脖子,究竟沒有將臉藏還,還是北歐玉梨看了個清清楚楚。她骨篤了一張嘴,打定了主意,今日就是不說話,誰也別想在她嘴里撬出話來。 楚風將月mama毫不留情的丟到了地上,指著她對玉梨道:“我倒是見識到了在,這世上真是有大膽的奴才,方才她去了段監正府里,想要壞了十小姐與我們世子爺的親事呢?!?/br> 玉梨聽了這話,唬了一跳,氣得臉鼓鼓的就如青蛙一般:“走,快些帶她去見小姐!”看著地上的月mama,心中越想越氣,走上前去恨恨的踢了她一腳:“死老婆子,滿肚子的算計,總算是將你逮住了,今日我們家小姐可得好好跟你清算清算!” “玉梨,你也別踢她了,快些去將十小姐喊出來。還有……”他忽然間便扭捏了起來,臉上驀然有了點點紅色,看得玉梨咯咯的笑了起來:“還說不是來找玉簫的,分明就是來找她的,口里還要扯了旁的事情做幌子?!?/br> 楚風靦腆的笑了笑:“多日未見了,給玉簫在珠璣坊打了一樣首飾,想給她做生辰賀禮,今日既然到了柳府就順手交給她。你快去將十小姐喊出來,對了,這個婆子該偷偷的審查才是,可不能讓她主子知道了,免得打草驚蛇?!?/br> 玉梨嗤嗤了笑了一聲:“楚大哥,你想見玉簫便直說,找了這么多理由,可究竟繞來繞去還是想見玉簫!哼,小小禮物就想收買了玉簫去?我且告訴你,到時候你不正兒八經的來柳府求親,我可會央求小姐不要替玉簫應下來!” 楚風連連作揖:“好玉梨,你知道我嘴拙,便別再為難我了!” 玉梨瞧了他一眼,見他滿臉通紅,這才放過了她,轉身走到里邊將明媚與玉簫找了出來。楚風先與明媚說了下月mama這件事情首尾,然后一雙眼睛只是巴巴兒的望著玉簫,明媚沖他微微一笑:“你是不是還有什么體己話兒要與玉簫說?你們且去旁邊說去!” 楚風大喜,伸出手來去拉玉簫:“我、我、我給你打了一樣首飾?!边@時候,鐵塔般的壯漢卻變成了小姑娘一般,臉紅得厲害。玉梨在旁邊瞧著甚是好笑,推了玉簫往一旁去:“你們倆到那邊說話去,可別讓我們瞧了笑話!” 明媚看著被平放在地上的月mama,心里涌上一陣厭惡,沒想到這人心歹毒竟然到了這種地步!她自問沒有對大房做下什么錯事,可偏偏的,他們卻一味的糾纏上了自己。 她們背地里對自己做下的事情,絕對不止這一件,可以聯想的是,碼頭的被劫,杜若蘭補湯里放的紅花,都和大房脫不了干系!明媚想著這一件件的陰毒事情,如同看到了一條毒蛇,正張大嘴巴朝自己和杜若蘭撲了過來,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那段監正真被收買了,在八字批文上寫一句克夫的話,那自己和喬景鉉這門親事,無論如何便也是成不了的,除非那喬景鉉夠膽大,不顧這克夫的命相也要和她成親——即算喬景鉉愿意,英親王和英王妃又怎么會愿意?雖然說前世不相信八字什么的,可既然自己能從異世時空穿到這個大陳,也由不得自己不信這些,若是不知內情,恐怕也會覺得心中有些愧疚,不忍心去傷害喬景鉉。 她皺著眉頭望了望月mama,吩咐玉梨去拿幾根銀針過來。月mama見著那長長的銀針,不由得心中生了幾分恐懼:“十小姐,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就想在你身上扎上幾針試試看?!泵髅母┫律碜觼?,手起針落,將幾根針扎到月mama身上,不多時,月mama便覺得自己腦子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睛。 “姑娘,你這是做什么?”玉梨站在一旁瞧著明媚的舉動,有幾分好奇,姑娘怎么要扎得這月mama睡覺呢? “不做什么,我唯恐她咬舌自盡,先讓她昏睡再說?!泵髅恼酒鹕韥?,厭惡的望了月mama一樣,只覺得她那模樣實在令人惡心:“玉梨,你且去玉瑞堂將這事情報與老夫人聽?!?/br> “姑娘,你有些想得多,像月mama這般惡人,才不會想著要咬舌自盡吶,她如何舍得去死?”玉梨嘻嘻一笑,扭身便往門外邊走:“只不過老夫人審訊她的時候,我可以幫著老夫人動刑,用銀針刺得她全身發癢,保準她受不??!” 明媚朝她瞪了瞪眼睛:“你才學了些皮毛,就想拿出來賣弄不是?” 玉梨扮了個鬼臉,飛快的朝玉瑞堂跑了過去。到了那大堂門口,見諒個打門簾的丫鬟趴在門邊上往里邊瞅,不由得有幾分好奇,輕手輕腳走上前去,在一個耳朵邊上喊了一聲:“桃紅!” 那丫鬟唬得身子一顫,轉了過來見著玉梨,朝里邊呶呶嘴道:“老夫人正生氣呢?!?/br> “怎么了?”玉梨也是好奇:“我很少見著老夫人生氣?!?/br> “方才金花mama帶著兩個外院大哥進來,在里邊說了一陣子話,就聽老夫人聲音抬高了幾分,在罵那兩個大哥,說他們是廢物?!碧壹t搖了搖頭,耳垂上墜子不住的晃蕩著:“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一回事兒?!?/br> 玉梨拍了拍桃紅的肩膀:“讓開些,我們家姑娘讓我來與老夫人說件要緊事兒?!?/br> 桃紅這才反應過來,趕緊伸手將簾子打起來,朝玉梨笑了笑:“你快些進去?!?/br> 柳老夫人坐在椅子上頭,正在生氣。 金花mama帶著兩個家仆進來,兩人方才垂頭喪氣的將今日的事情說了一遍。聽著說那月mama被一個壯漢劫持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氣得柳老夫人好一陣堵心。 即算親眼看見月mama進了段府,可只要是沒有抓到人,空口無憑,怎么樣也沒辦法坐實老大媳婦收買人想搗鬼的事情,必須是在出段府門口抓到了月mama,這樣便不由得她不承認了??蛇@從天而降的壯漢,竟然就這樣生生的把這件事給破壞了! 那壯漢是誰?為何要將月mama捉走?柳老夫人眼睛轉了轉,望著那兩個仆人道:“是不是你們兩個沒用的,沒有盯得緊那個婆子,讓她溜了,又編出這番話來?” “我們說的話都是真的,還請老夫人明察?!眱蓚€家仆不住的磕頭:“我們兩人怎么會連一個老婆子都抓不???真是有個壯漢將她捉走了?!?/br> 正說著話,門簾兒一動,玉梨走了進來,朝柳老夫人行了一禮:“老夫人,我們家姑娘有要緊事兒找您,請您移步去沉香閣看看,可有個了不得的消息呢?!庇窭嬲f著,明亮的眼睛亮閃閃的看著柳老夫人,似乎含有深意。 見著玉梨那神色,仿佛有了不得的大事,柳老夫人一怔,這媚丫頭身邊的丫鬟個個兒機靈,這般行事肯定是有什么事兒。她又看了玉梨一眼,點點頭道:“既是如此,就走一趟罷!” 柳老夫人扶了曼珠的手,金花mama跟在后邊,幾個人往沉香閣那邊走了去,柳老夫人見著前邊帶路的玉梨,走得風風火火,又急又快,衣襟被風吹得飄了起來,心中忽然間有了點想法,或許這事情跟大房有什么關系? 眾人走到沉香閣,見著明媚站在門口,柳老夫人笑了笑:“媚丫頭,有什么事兒,這般著急要找祖母?” 明媚走上前去挽住柳老夫人的手:“有人送了個好東西到孫女這里,特地請祖母來看的?!绷戏蛉艘娒髅牡拿佳坶g有些氣憤的神情,也是一怔,跟著她往后院走,便見著了那被捆得嚴嚴實實的月mama, 跟著來的曼珠與金花mama俱是一愣,方才那兩個家仆說沒抓到月mama,可沒想到這莫名失蹤的月mama會躺在沉香閣的地上,而且還捆得那般嚴實。 明媚指了指月mama:“玉梨,你去將那銀針拔出來,再去廚房拿桶冷水過來?!?/br> 玉梨應了一聲,上去將月mama身上的銀針給取了,然后快步走去了廚房,拎了桶冷水出來,兜頭兜腦澆到了月mama身上。此時已經是十一月末,那水十分涼,澆到月mama身上,她瞬間便被凍得醒了過來,睜大了眼睛望著前邊的人,露出了驚駭的神色。 柳老夫人見月mama的嘴巴被一團布堵著,皺了皺眉:“將她口中的布團取出來,我有話要問她?!?/br> 玉簫走上前去,從月mama嘴里取出那團布,本來想直接扔了,可卻覺得有幾分眼熟,仔細一辨認,竟然是自己給楚風做的襪子,啐了月mama一口:“沒由得讓你這老貨把好好的一雙襪子糟蹋了!”說完嘟著嘴而,拿著襪子轉去后邊屋子了。 柳老夫人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月mama,開口盤問起來:“你去楚段府做什么?可是有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那月mama本來還想狡辯,可幾個婆子在她身上搜出了那張一萬兩的銀票,玉梨又撿著楚風說過的話重新說了一遍,她這才無可抵賴,垂著頭,白著臉兒不敢出聲。 “好哇,這種陰毒的手段你們也使得出來!”柳老夫人伸出手來,指著月mama怒罵:“這是人做的事情嗎?便連畜生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你們毀了媚丫頭的親事又能得到什么好處?更何況八字批文上帶個克夫,分明是想讓她一輩子嫁不出去!” 明媚走上前去幫著柳老夫人順了順氣兒,柔聲說:“祖母,你別生氣,這事情不是沒有成嗎?況且萬一被她們毀了,我便留在家里,一輩子孝敬祖母便是了?!?/br> 柳老夫人聽了感嘆道:“傻丫頭,就會說些混話兒!哪個又愿意在家里做老姑娘?你放心,祖母必然會處理好這事情,給你一個交代!” “祖母,這不是給不給明媚一個交代的問題,主要是該如何保證四房的安危?!泵髅耐熘戏蛉说氖?,細聲細氣道:“明媚還能在家里呆多久?左右最多不過兩年便出閣了,可明媚還有弟弟明荃,母親肚子里頭還有一對兒呢,若是不將那黑心的人給逮出來,四房還有得是動蕩不安呢?!?/br> 柳老夫人的眉頭又皺緊了幾分:“媚丫頭,你說的是,我可要好好盤查盤查,看究竟是誰給她這么大的膽子,敢去禍害我的兒孫!” 月mama聽了那話,慘白了一張臉,一個字都不敢說出來。 是夜,青蓮院的一間雜屋屋子里燈火亮了個通夜,有好奇的丫鬟婆子想要上去看熱鬧,都被守在外邊的張mama呵斥了回去:“有什么好看的,屋子正在挪用著給十小姐打嫁妝呢,都快些回自己屋子歇息去,這么晚了一個個精神頭倒是足!” 眾人看著這場面就根本不是在給十小姐打嫁妝,分分明明的是出了什么事情,可被張mama呵斥了一頓,誰也不敢在這邊探頭探腦,一個個回自己屋子去了。 “抱琴,去看看月mama可在自己屋子?”柳大夫人有些心神不寧,坐在桌子旁邊,瞧著那燈光不住的閃動,一顆心也是上上下下的晃個不停。多年來她已經習慣了由月mama向她報告這院子里的事情再去歇息的,可偏偏今日月mama去了段府就不見回來,這讓她心里有些隱約的擔心,一直在猜測是否事情已經敗露。 可若是事情敗露,柳老夫人這時該派人來找她了罷?為何不見半點動靜?柳大夫人一雙手握緊了幾分,心中十分猶豫,忐忑不安,只希望月mama快些出現在面前,告訴她說一切都辦妥當了。 “夫人,月mama屋子里是黑的,沒點燈,奴婢上去推門,發現門是外邊鎖著的,月mama肯定是還沒有回復?!北贇獯跤醯幕亓藘仁?,臉上也有驚慌的神色:“這么晚了,月mama不會是出了什么事情罷?” “還能出什么事情?”柳大夫人佯裝鎮靜:“你別自己嚇自己!” “夫人,我是說,月mama不會路上被馬車撞了,或者……”抱琴的臉色也是煞白一片,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月mama該不是幫著夫人做壞事兒做多了,遭了報應罷? 柳大夫人沒有出聲,好半日才說:“派個婆子去玉瑞堂打聽,看看老夫人那邊有沒有動靜?” 抱琴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過了好一陣子她才回來:“夫人,那婆子說老夫人起居如常,現兒已經睡下了?!?/br> “唔,你打熱湯進來,伺候我換洗?!绷蠓蛉诵睦锷晕卜€了幾分,月mama的失蹤雖然讓她心煩意亂,可畢竟柳老夫人那邊沒有動靜,那還算是一件好事,畢竟自己讓她去做的事情沒有東窗事發。 第二日清晨一早起來,柳大夫人便喊著抱琴去看月mama有沒有回來,抱琴出去了一轉,回來稟報說月mama的房門依然是鎖著的,她人還沒有回來。 柳大夫人沒精打采道:“給我梳洗?!背R子里頭看了看,只見著自己的臉,沒有月mama的身影,柳大夫人有些興味索然,以前月mama總是會站在那里與她說發髻該怎么樣,簪子又該選哪一支,可現在忽然耳根清凈了,實在不習慣。 素日里柳大夫人由貼身丫鬟服侍著洗漱以后,月mama便會一路跟著去玉瑞堂給柳老夫人請安,總是垂手走在柳大夫人身后,主仆兩人一路上走一路聊,言談甚歡,可今日,身邊卻只有一個抱琴了,柳大夫人往前邊走著,心里頭很有些難受。 “喲,大嫂,今日你怎么臉色有些不對?”剛剛走進玉瑞堂,就聽見了柳三夫人的聲音,抬頭一看,她正與柳二夫人沿著小道從那邊走過來。 她們兩人該是剛剛從偏廳理事出來,柳大夫人站在那里,臉色有幾分僵硬:“三弟妹真是說笑了,有什么臉色不對?還不是年紀來了,臉色自若黃了,怎么能與你相比,差一年便是一年,等著三弟妹到了我這年紀,自染也是一張黃臉?!?/br> 柳三夫人見著柳大夫人精神不濟,只是隨口說了一聲,還想體現自己的關切,沒想到柳大夫人卻口氣很沖,只將那怒火轉到了她身上,倒弄得她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她素日是個機靈人,馬上便笑著接了口:“原來是這樣,我便等著看看,等我也到了大嫂這個年紀,是不是一張臉黃得像那熏過的燈籠盅兒!” 柳二夫人聽了,在旁邊撇了撇嘴,也不說話,大步朝玉瑞堂那邊去了,柳大夫人本來想說話,可遠遠的便瞧見那打門簾的丫鬟正在往這邊看,不好還丫鬟面前失了體面,骨篤了嘴,氣沖沖的走上了臺階,將柳三夫人拋在了后邊。 一走進慶瑞堂,柳大夫人心中便是一咯噔,她明顯感覺今日氣氛有些不對,因為柳老夫人出乎意料沒有穿著紅色的衣裳,而是穿得很正規,一身石青色的緙絲衣裳,上邊織的是紫色團花雜粉白碎花邊兒,襯得她雍容華貴,通身的氣派竟不似往常。 柳老夫人很少穿這種正規的衣裳,除非是進宮覲見,或是參加游宴,或是除夕祭祖,否則總是那些大紅正紅朱紅,配上淺黃淺綠的褙子。柳大夫人心中暗自琢磨了一下,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大事。 柳老夫人右邊坐著五位未出閣的小姐,看起來已經來了一段時間了,似乎坐著挺無聊的感覺,正彼此間在竊竊私語,見著柳家幾位夫人走了進來,幾個人都抬起頭來。 明媚瞧著那臉色蠟黃的柳大夫人,心中暗自冷笑了一聲,這種大jian大惡之人,隱藏在柳府中興風作浪,今日非得將她揪出來不可。昨晚上柳老夫人派了銀花mama審訊了月mama,她倒是嘴硬,無論再怎么用刑,都一口咬定是她與自己有隙,從柳大夫人那里偷了銀票想去買通段監正毀她親事,其余各種事情,更是絕口不提。 盡管有月mama這樣忠心可靠的奴仆,也挽救不了柳大夫人,明媚已經給柳老夫人出了幾招,讓她今日用欺詐的方式將柳大夫人弄得亂了陣腳,自己將事情交代出來。 明媚橫了柳大夫人一眼,怎么樣也不能讓她在柳府住下去了。雖然柳大夫人做下的事情,絕對可以夠得上死罪,可她殺的都是些丫鬟,柳府也不愿意將這事情捅出去讓自己傷了顏面,肯定是不會將她送去京兆府的。 若是要拿上回在補湯里下紅花的事情與這次去收買段監正的事來給柳大夫人治罪,杜若蘭肚子里的孩子并沒有受到傷害,自己的親事也沒有被毀,總怕也不能讓她怎么樣,明媚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看了也只能做到讓她滾出柳府這一步了。 在大陳這個時代,對于一個女人來說,若是被夫家休棄,那是最丟臉不過的一件事情,況且柳大夫人被趕出柳府,那自然不再能在府里興風作浪了。明媚盯著柳大夫人那張枯黃的臉,心里頭想著,讓她活在世上嘗盡被世人側目而視的滋味,恐怕比殺了她會更好些呢。 “老大媳婦,老二媳婦,老三媳婦,你們都過來了,今日可忙?”柳老夫人笑著朝三個媳婦點了點頭:“若是忙完了,我們一道去家廟那邊,老太爺今日有事相召?!?/br> 柳二夫人和柳二夫人互相看了一眼,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柳府的家廟素來只有一些重大的日子才開,祭祖,或者是嫁娶要昭告先祖,而素日里的家廟相召,實是有重大事情才這般,可現在瞧起來,也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好端端的,為何要突然去家廟? 柳大夫人心里不踏實起來,一夜未歸的月mama似乎和今日這事有必然的聯系,似乎前邊有一個危險的陷阱在等著自己,她的手腳有些發軟,半靠在抱琴身上,有些站不住腳般。 “母親,我突然頭有些疼痛難忍,我就不去了?!绷蠓蛉颂撊醯恼局绷松碜?,向柳老夫人行了個禮兒:“容媳婦先行告退?!?/br> “老大媳婦,這可是大事兒,你不能不去,若是頭疼,叫媚丫頭給你開些藥也便是了。金花mama,趕緊去扶著大夫人些,沒見她臉色都白了嗎?”老大媳婦倒是警覺,柳老夫人心中冷冷一哼,自己又怎么能就這樣放走她,趕緊支使著金花mama去挾制住她。 “母親,媳婦還能走,就不勞累金花mama了?!绷蠓蛉擞袔追煮@慌失措,這分明是想要抓住她呢,看起來月mama或許是已經被婆婆給抓住了,今日婆婆要跟自己起底大盤算。她望著坐在主座上的柳老夫人,不由得有幾分絕望。 一雙手用力的抓住了她的胳膊,柳大夫人臉色一變,這事怕是不得善終了,她全身都有些發抖,就如那寒風里的落葉一般,簌簌個不住。金花mama笑著在她耳邊說:“大夫人,走路看著些,可當心著腳下,別被石子兒膈了腳,那可是痛得很呢!” 柳大夫人聽著這話,只覺有幾重意思在里邊,一顆心更是狂跳個不歇,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全身一點力氣兒都沒有,全憑著金花mama和那貼身丫鬟扶著,半拖半拽的來到了家廟。 門口站著的是一個穿著黑色袍子的女子,富態身材,除了那張厚厚的嘴唇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以外,面容毫無特色。她手持木魚,見柳老夫人一行人往這邊迤邐而來,向眾人行了個禮道:“老太爺及老爺們都已經在里面了?!?/br> 柳老夫人望著她微微一笑道:“二姨娘,日子可還習慣?” 穿著黑衣的二姨娘抬起頭來望著柳老夫人,眼里俱是感激的淚水:“老夫人,婢妾過得很好,知道欣兒過得好,婢妾便心安了。我每日在佛堂里念經,為柳府祈福,也希望佛祖保佑我的欣兒一切順順利利?!?/br> ——二姨娘還是二姨娘,她依舊是以前那憨厚忠實,一點也未曾改變,一心只巴望著自己的女兒過得好,那她也就過得快活了?,F兒柳明欣成了太子殿下的側妃,又有了身孕,也算是有福氣之人,怪不得二姨娘笑得這般開心。柳老夫人朝她點點頭:“你能這樣想,很好。我還以為你會怨恨我?!?/br> 二姨娘搖了搖頭道:“老夫人說的什么話,能夠讓金梭有一處安身之處,金梭已是感激涕零,無以為報了。老夫人,你們且進去罷,別讓老太爺等久了?!?/br> 柳老夫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望了二姨娘一眼,帶著一群人走了進去。 家廟最外邊這間屋子是極大的一間廳房,里邊擺著柳氏祖先的牌位,淡淡的香燭味道撲鼻而來,讓空氣里無端多了些肅穆,讓走進來的人心里充滿了一種敬畏。 柳老太爺坐在左邊靠墻的椅子上,眼睛半瞇著,一張臉讓人看不出喜怒來,柳府四位老爺和柳明卿站在他的兩旁,看著魚貫而入的女眷,臉上皆是莫名其妙的神情。 今日既不是重大的日子,最近府里也沒有什么重大事情值得全府的人來到一起商議,為何柳老太爺要把大家都召集到一起,特別是連女眷都喊了過來? 柳老夫人在柳老太爺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柳二夫人和柳三夫人也走了過去站在她的身邊,只有柳大夫人還挨挨擦擦的站在一旁,被金花mama推著到前邊去了。明媚和幾位柳府小姐互相看了看,卻不知要不要也站上前去,這時柳老太爺睜開半瞇著的眼睛道:“人可都到了?” 柳大老爺看了看周圍,點點頭道:“除了四弟的夫人,全都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