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不消說,母親讓自己立喬景焰為世子還不是她在旁邊嘀咕著?英王爺沉聲道:“這事不要再提,帶景焰進宮已經是有些例外,他是庶子,本來沒有這個資格進宮,只是占了個長字,倒也勉強說得通。王側妃今晚想要進宮,那可是什么理都不占?!?/br> 王側妃的臉立刻又白了幾分,望著英王爺的眼中出現了乞求的目光,可是英王爺沒有被她的目光所打動,冷冷說道:“王側妃,你還不回自己院子里邊去?!?/br> 王側妃倉皇的行了一禮,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英王妃望著她的背影,嘴角泛起一絲冷冷的笑容,這就是自不量力的結果,有些東西不能強求,偏偏要去求,最后自己顏面掃盡又有何意義。 她是仗著自己受老王妃的寵愛,賭她在英王爺心中的分量,想要在京城的那些側妃里露個頭角,可沒想到英王爺竟然連老王妃的話都不聽,直接便吩咐她回自己的后院。 “世昭,你也做得太過了些,不過就是出席一次宮中夜宴而已?!崩贤蹂樕系碾y堪之色更重,沒想到自己兒子竟然不給自己面子。 “不過就是一次宮中夜宴,何必一定要去?”英王爺心中有幾分煩躁,冷冷回了一句:“母親,你想帶她進宮覲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可今晚的夜宴可意義不同,還是叫她將這份心思給熄了罷?!?/br> 老王妃端起茶盞沒有出聲,良久才徐徐說道:“你現兒自己越發有主見了,罷罷罷,我就不提這事兒,可我想著還是要給焰兒多些機會,要不是過年以后就把他記在媳婦名下,這樣說出去也好聽些?!?/br> 英王妃的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婆婆真是想得美,將喬景焰記在自己名下,那他不便成嫡長子了?喬景鉉這世子的稱號不如早些拱手讓給他好了!英王爺輕輕咳了一聲,看了看怒不可支的英王妃,對著老王妃擺了擺手:“母親,這事也不用再提了,焰兒是我的庶長子,說出去難道就不好聽?京城里頭誰又不知道他的身份,又何必欲蓋彌彰?” 老王妃聽了英王爺的回答,瞇了眼睛望了望英王妃:“這記名之事是內院之事,與你無關,我與素娥說好便是?!?/br> 英王妃淺淺一笑:“母親,恕媳婦不接受。我已有炫兒,又何必將別人的孩子記在名下?莫非母親是見我父親去年過世,覺得我高太師府式微了,才提出這要求來脅迫媳婦不成?無論如何媳婦也不會答應,我炫兒好好的在呢,要什么記名嫡子,這不是在詛咒我的炫兒!” 英王妃高素娥出身高太師府,乃是嫡長女出身,當年英王爺的meimei嫁給了二皇子,英王府與高太師等人聯手,把二皇子扶上龍椅以后,兩家就聯姻了。當時英王爺府勢力并未如現在這般旺,高太師位高權重,還有不少門生,高素娥嫁到英王府也不算高攀,后來隨著喬皇后誕下皇子,中宮地位穩固,加上英王爺又在平叛中立下軍功,英王府勢力日益增大,老王妃逐漸看不起媳婦的娘家了,特別是高太師去年過世以后,老王妃愈看英王妃愈發覺得有些不順眼,只覺得她遠遠不及王側妃溫柔。 “素娥,你怎么能如此和我說話?”老王妃的臉色一沉:“不過是個記名嫡子罷了,你又何必如此斤斤計較?” 英王妃咬緊了牙齒不開口,胸口悶著一團火,怎么也平息不下來,這時就聽外邊傳來一陣腳步聲,喬景鉉已經走到花廳里來了,朝著老王妃先行了一禮:“祖母安好?!庇窒蛴⑼鯛斝卸Y。 “炫兒來了?!崩贤蹂月渣c了點頭,一雙眼睛蒙蒙的,不往他身上看。 喬景鉉走進花廳便覺氣氛不太對,祖母瞧著怒容滿面,母親的臉色不是很好看,父親一臉討好的坐在那里,而剛剛來的路上又遇到王側妃怒氣沖沖的往外邊走了去,看起來又是因著王側妃發生爭吵了。 喬景鉉早慧,幼年時的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記憶深處父親也曾有過三房妾室,后來慢慢的那些妾室不是病死了就是被母親尋了個由頭給發落了,就只留了個王側妃。王側妃是太后娘娘下的懿旨送過來的,娘家又有背景,母親沒法子去動她,因為生得美貌得父親的寵愛,所以這些年過得有滋有味,在府中也算是正兒八經的主子了。 王側妃生的喬景焰是庶長子,很是得祖母的歡心,英王府里的下人們一度在議論,庶長子可能會被立為世子,喬景鉉沒有將這些議論當一回事,直到見著母親的臉色越發的陰沉,才有所感覺。 盡管皇上下旨將一切事情都解決了,可喬景鉉還是從這里得出了一個結論,若父親只有母親一個妻子便好了,那也就沒有這么多煩惱了。 雖然大陳朝的律令里明文規定婚配應是一夫一妻,多少品級的官員才能納妾,納幾房妾室都有規定,但這律令卻很少有人去認真執行,農民多收了幾斗米都想著要找個年輕漂亮的姨娘,更何況那些有錢有權的官員富商?現在英王爺府只有一位王側妃,這也足以成為讓大陳皇朝的長舌婦們暗地里議論著英王妃善妒的談資。 心里暗自嘆氣,喬景鉉大步走到母親身邊,雙手放到她的肩膀上:“母親,我們快去皇宮參加晚宴罷,遲了唯恐不大好?!?/br> 英王爺站起身來道:“這時間也快到點了,咱們也該動身了?!庇⑼鯛攤饶樋戳丝磫叹般C,用半開玩笑的口吻道:“炫兒,我想那玲瓏郡主肯定已經在宮門口等著你了?!?/br> 玲瓏郡主喜歡喬景鉉,這在皇宮里已經不是一個秘密,喬景鉉進宮給徐炆玔做伴讀時,玲瓏郡主便纏上了他,萬陽公主還開玩笑的說要喬景鉉去做他的女婿。當然,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現在兩人長大了,這些陳年往事也沒有人再提。 英王妃聽到英王爺忽然莫名其妙的提到了玲瓏郡主,心中十分不快,搖了搖頭道:“王爺,你這都是在說什么呢,炫兒再過半年滿十七,我得好好給他挑挑,怎么著也要挑個賢淑溫柔的,玲瓏郡主門第身高,性子潑辣,我們高攀不起?!?/br> 老王妃坐在旁邊哂然一笑:“我們英王府娶個公主的女兒,說什么高攀不起!”她今日心中不順暢,一心要與英王妃作對。 喬景鉉聽到眾說紛紜,心中煩躁不已,他什么時候想要娶玲瓏郡主了?怎么大家說著仿佛現在就要將他的親事定下來一般,他正色看了英王妃一眼:“母親,兒子還小呢,到十八歲也不遲,再說,即便是要成親,怎么著也該給兄長定了親事才輪得上炫兒?!?/br> 英王妃聽著喬景鉉口氣有些不對,不由得停了話頭,見喬景鉉大步蹬蹬蹬的走了出去,更是一陣錯愕:“王爺,我們剛才說錯話了嗎?怎么炫兒看上去不甚滿意?” 英王爺瞇著眼睛瞧了瞧喬景鉉的背影道:“兒子年紀大了,自然會有他的心思,你也別猜了。他喜歡上了哪家姑娘,我們給他把著關,看看合適就定下來便是?!?/br> 英王妃笑著點了點頭:“可不就是這個理兒?”說罷莞爾一笑:“也是我心急了些,炫兒可能是被臊著了。這些年炫兒一直喜歡獨處,都不愿意讓丫鬟進他的內室,男女之事上不免生疏,幸好我及時給他指了寶云做屋里人,也就是存了心讓他知道個中滋味,免得少年人懵懂,被人誘拐著去了歧途??雌饋磉@法子還挺有效,炫兒現在都安心多了?!?/br> 英王爺見英王妃臉色已經稍霽,又見著老王妃由喬景焰扶著道前邊去了,自是極力奉承著她:“還是王妃心細如發,我們男子定是考慮得不周詳了?!?/br> 英王妃回眸,卻只是白了他一眼,起身徐徐走出花廳,英王爺快步跟了上去。 皇宮今日夜宴如往年一般熱鬧,宴會還是設在暢春閣,大紅茜紗宮燈把大廳照得亮堂堂的,看得出暢春閣重新裝修了下,墻上已經換了一種顏色,四角都有金箔掐出龍紋,墻畫已經換上了大陳朝名家所畫《春日宴樂圖》,每個桌子旁邊都有立著的支架,上面燃著十支來自南海的鮫油香燭,蒙著蘇繡罩子。 宮娥們個個容顏俏麗,纖纖玉手托著白玉盤來回穿梭,行走之間香風陣陣,裙袂紛飛,桌上珍果玉饌,瓊漿清釀各色紛呈,看得人眼花繚亂,幾乎懷疑自己到了瑤池仙境。 喬景鉉剛剛走進暢春閣,一道紫色的身影就撲了過來:“景鉉哥哥!” 她正是剛剛被英王爺提到的,萬陽公主家的玲瓏郡主。 玲瓏郡主一身紫色的衣裙襯得她皮膚白里透紅,梳著如意宮髻,斜插著一支純色琉璃水晶步搖,垂下幾串琉璃穗子,在耳邊晃動,宮髻的左邊是一朵紫玉雕琢的芙蓉花,和她身上這件衣裳極為搭配。她笑靨如花的站在那里,被燈光映襯著,更顯得她美貌無比。 “景鉉哥哥,最近都沒怎么見到你!”玲瓏郡主撅起嘴,眼睛亮閃閃的看著喬景鉉,似乎有無盡委屈。 “我事情多?!眴叹般C簡單的答了句,就抬腿往一邊走。 “景鉉哥哥,好不容易見面了,你也不多陪陪玲瓏!”玲瓏郡主追了過來拉住喬景鉉的衣袖:“我們先去御花園玩玩再過來吃飯!” 喬景鉉甩開玲瓏郡主的手,英挺的眉毛皺到了一堆:“郡主,請注意言行!” 玲瓏郡主氣得一跺腳,那琉璃步搖就在耳邊簌簌的動個不停:“景鉉哥哥,我們從小就認識,也不是什么陌生人,為何你現在對我如此疏離?” 喬景鉉回頭看了她一眼:“我們已經長大了,就該守禮,你看誰家閨秀在大庭廣眾下拉拉扯扯的?” 玲瓏郡主呆在那里愣了一會,旋即又展開笑顏:“那好,我大庭廣眾下不和你拉拉扯扯,在沒有旁人的時候再拉拉扯扯?!?/br> 喬景鉉聽得煩惱,正欲離開,就看見徐炆玔從那邊走了過來,于是也不再理睬那玲瓏郡主,自去尋了好友走到了一邊,兩人坐了下來開始閑聊,喬景鉉眼角都沒有往玲瓏郡主這邊掃,任憑她獨自一人呆呆的站在那里。 自己一腔歡喜卻得不到回應,玲瓏郡主氣得臉色發白,轉臉看了看周圍的貴女們,仿佛臉色都掛著譏諷之色,心里更是惱怒,幾步跑到喬景鉉和徐炆玔身邊,指著喬景鉉的鼻子大聲問:“你怎么就把我拋下來找炆玔哥哥了?” 徐炆玔看著這位驕橫的表妹,心里暗自嘆息:真是空長了一副好容顏! 玲瓏郡主乃是萬陽公主長女,今年十四了,在京城貴女里,可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人兒,可她的壞脾氣和她的美貌是一樣的出名,京城里沒有誰不知道萬陽公主家的玲瓏郡主可是個不好惹的主兒! 幼年時,因為這位郡主長得粉妝玉琢般,極得皇太后歡心,便每年會在皇宮里住上半年,就是現在也是經常在御花園里逛的主。喬景鉉小時候被選為伴讀,和他一起在南書房讀書,在演武場練習騎射,和玲瓏郡主倒也說得上是一起長大的。 可從小到大,他就根本沒把這位美貌的郡主放在眼里,那時候自己還在想也不知道喬景鉉到底想找個什么樣的天仙——畢竟玲瓏除了脾氣有點大,相貌身份都是合適的。脾氣大了些,成親以后自然會改,其實哪個女子又沒有點脾氣?只是看隱藏深淺罷了! 可是,自從去了云州一趟,他便知道了答案,徐炆玔苦笑一聲,眼前出現了一個嬌小別致的身影,眉目之間有著溫和但卻疏離的神情,恍惚之間,就見著她彎腰在為患者把脈,神情十分認真——確實,她倒是個脾氣性格好的! 看了看那橫眉怒目的玲瓏郡主,徐炆玔站了起來攏住她的肩膀:“玲瓏,怎么生這么大的氣呢?景鉉得罪了你?哥哥幫你教訓他!”若是喬景鉉能娶了玲瓏,那位柳二小姐自然不會再嫁他,自己倒是有了機會。 玲瓏郡主連連跺腳:“炆玔哥哥,你看看,韜哥哥他現在都不搭理我了!” “他是個怪人,你別和他計較。炆玔哥哥帶你去看個新鮮東西!”徐炆玔攏著玲瓏郡主往一旁走開,回頭給了喬景鉉一個“你該如何謝我”的眼神。 喬景鉉苦笑了一聲,小時候和玲瓏郡主一起玩還覺得她可愛得很,生得一副好顏色,可是越大他就越不喜歡她,因為特別是從云州府回來以后,每次見到她,就覺得避之不及,拿了她和媚兒比,更是連媚兒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看著她被徐炆玔的話轉移了注意力,倒也覺得去了一個麻煩,喬景鉉站起身來走到父親的身邊坐了下來。 “炫兒,那玲瓏郡主對你可有點特別?!庇⑼鯛敯褎倓偰且荒槐M收眼底,看著自己英俊的兒子,雖然頗感驕傲卻也有點擔憂:“你怎么就般對她?若是她去皇太后那里告狀怎么辦?” “父親,就算告狀告到了皇太后那里又如何?我不喜歡她跟著我走,就是這樣?!眴叹般C滿不在乎的說:“未必皇太后還會下道懿旨,叫我不能不搭理她,否則殺無赦?” 英王爺聽了兒子的回答,呵呵一笑:“那倒也是。但是女兒家面子矜貴,你也別在大庭廣眾下落了她的臉,這樣不太好?!?/br> 聽了父親的忠告,喬景鉉點了點頭,眼睛投向遠處那空著的龍椅,皇上為什么還不出來呢?等他和皇后出來,夜宴開始,他就可以開溜了! 徐炆玔攏著玲瓏郡主的肩膀將她帶到一處僻靜的地方,周圍是一片暗暗的黑色:“我與你說,想要景鉉將你放到心上,你可不能這般行事?!?/br> 玲瓏郡主睜大了眼睛,臉上露出了一絲渴求的神色來:“炆玔哥哥,你快些說說,我該怎么做?” “景鉉最喜歡的是溫柔的女子,你愈是做出一副潑辣的模樣他愈是不會理睬你?!毙鞛色[想了想,還是將明媚的名字壓了下來,玲瓏郡主那種性子,若是讓她知道了明媚的存在,指不定會打著去暗害她的主意?!八自捳f柔能克剛,景鉉的性子本來便是再剛強不過了,你還是這般硬對硬,如何能讓他動心?何意百煉鋼,化為繞指柔,不就是說的這個理兒?” 玲瓏郡主低下了頭,慢慢沉思著,仿佛明白了些什么,抬起頭來望了望徐炆玔,臉上露出一個絕美的笑容來:“謝謝炆玔哥哥!” 徐炆玔見著她的笑容,也楞了楞,表妹生得實在是美,這喬景鉉從小到大與她在一處長大,怎么就沒發現不成? 雪已經停了,夜色沉沉。 大年三十是個沒有月亮的晚上,可地上的白雪卻依然亮堂堂的照出了上面行走的人影。 柳府的花廳里擺了好幾桌酒席,里面人來人往,熱鬧異常。 本來按規矩晚宴是各房自己在園子里安置的,可柳老夫人說四房這么久沒有在一起吃過團圓飯了,所以今年除夕的晚宴也放到一塊吃,取個大團圓的含義。 明媚不住的打量著周圍,這富貴人家里的團年飯與自己前世過的除夕又是大不一樣了。前世自己與父母親在一處的時候守著電視看到十二點,放了鞭炮就去歇息。去了美國以后,那除夕更是過得簡陋了,哪里有現兒這般熱鬧。 團團的幾桌子人,柳老太爺帶著男丁們坐在那邊,柳老夫人帶著女眷坐在了這處,花廳里點著立地的明燭,那火焰高高的跳躍著,照得人的臉格外閃亮。自己這一桌都是柳家的小姐,個個兒戴著精致首飾,點點金光互相輝映。 明媚的視線停留在柳老太爺身上,這是她第二次見著柳老太爺,上午在玉瑞堂匆匆見了一面,隔得遠,沒有看太仔細,現在她肆無忌憚的好好打量了柳老太爺一番。他的長相和自己以前在電視上看見的jian相非常吻合,雖然上了年紀,但那威風,那氣度,那精明卻仍然能叫人一眼就感受到。 在宦海沉浮了數十載,沒有溺亡,反而在十年前登上了三公之位,這位柳老太爺也頗有幾分本事,柳老太爺的頭發已經花白了,眼神卻依舊犀利,但是轉臉望著柳老夫人的眼神卻異常溫和。 或許每個人心底都有最柔軟的一部分吧?無論是九五之尊的帝王,還是躬耕南畝的農夫,心里或許都住著一個人,那地位是旁人無法逾越的。明媚暗自揣測著,或許在柳老太爺心里,柳老夫人便是他最溫柔的一部分。 莫名其妙的,明媚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來,喬景鉉。 喬景鉉在自己心里究竟有個什么位置?明媚暗自估量著,是生命的過客,還是一般的朋友還是能成為自己相守一生的人? 雖然說他是很強橫的闖入她的生活,迅速得讓她措手不及,但不可否認,他的舉動都悄悄的在她心底引起了波瀾,使她的心情慢慢發生了改變。最開始她對他有抵觸情緒,因為他的身份問題。她總覺得以喬景鉉的身份來說,根本不可能對她存在愛情,只是一時間的迷惑與新鮮的感覺。 即便喬景鉉有一份真情,那也不過是一剎那的事情,再美的愛情,終究會有消亡的時候,她不敢去賭喬景鉉的那片真情能維持多久。明媚靜靜的坐在那里,眼中沒有辦絲波瀾,可心中卻在不住起伏,究竟自己該不該相信喬景鉉?她的心底里似乎有個聲音小聲的在勸告她:試一試,不試你怎么知道? 柳明艷與柳明珠都喜歡喬景鉉,京城里有不少貴女也都喜歡他,這一切本來和她根本沒什么關系的,為什么今天上午看見喬景鉉的時候她竟然會說那些酸溜溜的話?按理來說誰喜歡喬景鉉就去喜歡,為什么心里會有那么一點點不舒服的感覺? 正在思考的時候,旁邊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袖,明媚轉臉瞧了瞧,就見柳明欣在對自己微笑:“十meimei,我照你的法子去做了?!?/br> “真的?”明媚瞧了瞧柳明欣,見她眼中笑意盈盈,臉上也很是有精神:“祖母相信了你的話?”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叫姨娘去求見祖母,將那張八字批文給她看了?!绷餍劳笛弁送車囊蝗航忝?,咬了咬牙道:“左右她們都是要嘲笑我的,不如破釜沉舟試上一試,若是成功了也算是如愿以償了?!?/br> “可不是這樣?”明媚瞧了瞧與幾位夫人坐在一處的柳老夫人,心里頭想著她肯定不會這么快就做出決定,肯定還會自己拿了八字請人去看的,她拍了拍柳明欣的手道:“你莫要著急,祖母肯見你姨娘,這說明她也不是一味的閉塞,還是有希望的?!?/br> “是嗎?”柳明欣驚喜的捂住了嘴巴,那略微厚實的嘴唇遮了去以后,她竟然也算得上是一個美人兒了,被那明晃晃的燭光照著,肌膚玉雪發亮。 吃過飯以后大家都陪著柳老太爺與柳老夫人守歲,下人們搬出一張大大的團桌,下邊放了一個很大的銅制的炭盆子,里頭旺旺的燒著火,大家擠得緊緊密密,二十來個人團團的坐在了一處,說句話都得要高聲,否則很難聽得清楚。 明媚與旁邊的姐妹們說了些話,漸漸的便眼睛有些瞇,看著她沒精打采的樣子,站在身后的玉梨很貼心低下頭來問:“姑娘,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去歇息?” 明媚擺擺手道:“老太爺老夫人都沒有離席,我這個做孫女的倒走了,也太不知禮了些,我還是陪在這里罷?!?/br> 玉梨看了看明媚的臉,直起身子說道:“姑娘,可要吃那提神的丸子?要不要服上一丸提提神兒?” “也好,你遞一丸過來?!泵髅南胫@除夕夜長,還得熬熬,不如吃上一丸醒腦提神的丸子,也好過在這里昏昏欲睡,沒由得讓柳老夫人見著不喜。 玉梨從袖袋里摸出一個荷包,在里面翻出一顆丸子遞給明媚,又遞上一盞水,明媚就著把那丸子給吞了下去,這情景被柳明艷看在眼里,不由大聲說:“十meimei,怎么大過節的,你倒還生病了?” 著柳老夫人寵愛四房的小姐,還讓她那個娘住進了碧紗櫥,這是柳明艷一直心里憤怒的事情。那碧紗櫥是在玉瑞堂的內室,能住進去的就是柳老夫人最看重的人,聽說那里邊還只有四伯父小時候住進去過,后來空了多年,碧紗櫥里都沒有旁人住進去過,現在四房才一回京,柳老夫人就把碧紗櫥給騰出來讓一個姨娘住著,還馬上升了她平妻的分位,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大家,四房的小姐們是柳府里面最被她看重的嗎? 柳明艷一直看著明媚與柳明珠不順眼,總想找機會來整治她們,她與柳明珠打了一架以后得了母親的教訓,有幾日沒有動靜,再說明媚防范得緊,始終沒給她機會下手,現在柳明艷看到明媚的丫鬟給她喂藥吃,自以為捉了明媚的把柄——古人最最忌諱喜慶的時候出些不好的事情,所以她想趁機大肆張揚一番。 誰知她這么大聲叫嚷,只換來柳老夫人一句淡淡的話:“媚丫頭病了?趕緊回沉香閣歇著去!記得多穿些衣服,別凍了!” 明媚起身謝過柳老夫人,向各位長輩辭別,扶著玉梨的手走了出去,只留下柳明艷骨篤著嘴,氣得兩頰通紅。柳明珠在一邊看了,輕聲“哼”了一句,低頭笑吟吟的吃著零嘴兒,也不說話,這讓柳明艷更加惱怒,指著柳明珠喝道:“你哼什么!” 柳明珠抬起頭來,嬌俏的一笑:“我傷風了,鼻子有點塞?!?/br> 柳明艷便她這么一句輕描淡寫的話更是氣得說不出話來,撫了撫胸口,猛的站了起來,帶著兩個貼身丫鬟就走了出去。 “老大媳婦,你得好好管管艷丫頭了?!绷戏蛉丝戳丝茨堑涝阶咴娇斓纳碛?,皺著眉頭對大夫人說:“再這樣下去,有什么結果你心中會有數兒罷?” 柳老太爺也很不滿的盯了柳大夫人一眼:“內宅之事,老大媳婦是否能擔當得妥當?若是沒那個能力,讓旁人一起幫著管管罷!” 柳大夫人低著頭不敢出聲,心里大為驚慌,柳老太爺這意思是要將她理家的權給收回來了?她一陣rou痛,打理內務雖然累了些,可其中油水豐厚,一年額外撈幾萬兩銀子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若是逢著有什么大的修繕,十萬兩銀子就能輕松到手了。 她瞧著女兒帶著丫鬟往外沖的身影,一邊擔心著她,又一邊懊悔自己太嬌縱她了一些,弄得自己現兒處境十分尷尬,看來過年以后該好好的調教下她了,否則真不知道她出閣以后會是個什么結果。 柳家其余三位夫人聽了柳老太爺這句話,心中不免有些活絡起來,這打理家中內務可是個有油水的,誰不巴望著呢?柳大夫人見著幾位弟妹眼睛都望著自己,心中憤恨,可又不敢多說,只能細聲細氣道:“是媳婦管束不力,以后定然不敢疏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