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明媚望了喬景鉉一眼,抿嘴點了點頭,她和他們一道開普安堂?這樣也好,以后柳元久調回京城,她還能繼續自己懸壺濟世的事業。有喬景鉉罩著,她的祖父祖母恐怕也不會為難她,照舊能從那宅子里溜出來去外邊給百姓治病。 “太好了,咱們就這樣說定了?!眴叹般C覺得全身神清氣爽,快活得簡直要飛了起來,抬眼望了望外邊,就見那個手下已經匆匆走了進來:“世子爺,護衛們已經在北城門那處集結等候了?!?/br> “我們走?!眴叹般C站了起來,邁出門檻的時候搶了玉梨的活計,很體貼的扶了明媚一把,在明媚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已經松開手,朝她擠眉弄眼了一下,大步向前跟上了徐炆玔:“表哥,你慢些走?!?/br> “我覺得這柳二小姐就像一個謎?!毙鞛色[側臉看了一眼明媚:“她讓人摸不透,總覺得有很多東西吸引著你去探究,想要知道她究竟還有哪些我們不知道的一面?!?/br> “你也這樣覺得?”喬景鉉也回頭看了看徐炆玔,點了點頭:“我早就這般覺得了?!?/br> 聽了這話,徐炆玔調轉視線看了喬景鉉一眼,帶著一絲緊張的神色:“景鉉,你莫非喜歡上她了?” “是?!眴叹般C點了點頭沒有否認:“我喜歡她?!?/br> “可是,你母親不會答應?!毙鞛色[覺得有幾分失落,望著喬景鉉那英武的眉眼,他忽然有一絲絲羨慕,表弟這點比他強,想什么都能直接說出來。而他卻做不到這一點爽直,皇宮里邊人多嘴雜,說錯一句話,瞬間便會傳到父皇耳朵里邊去。這么多年來宮中的生活讓他深深的知道謹言慎行的必要,一切都只能埋藏在心里。 他覺得自己好像也喜歡上了柳二小姐,那雙燦燦明眸留在他腦海深處,似乎揮之不去一般,可是喬景鉉這般直言不諱,讓他躊躇了起來,他與她是沒有緣分的不成?可是喬景鉉照樣也沒有希望,英王妃絕不會讓一個庶出的小姐做她的兒媳。 “我自會去說服我母親,她自小便疼愛我,不會不答應我?!眴叹般C笑得十分有自信:“即便她不答應,我自然會想出法子來的?!?/br> “你……”徐炆玔看著喬景鉉那張意氣風發的臉,忽然語塞,他默默的轉過臉去,心中有著點點苦澀,就如一塊石頭落在湖水里,一圈圈漣漪蕩漾開來。 來到紫霞山下昔日的居所,卻撲了個空,醫館里的大夫笑著說錢不煩進山采藥去了:“昨日回來便往山里走,說是要尋一種難得的草藥,也不知道今日尋到了沒有?!碧ь^看了看天色:“總歸還得一兩個時辰才能回來?!?/br> 明媚笑著點頭道:“那我去山里找他?!?/br> “我也去?!眴叹般C自然不會讓明媚落單,站了起來便往外走,徐炆玔的一雙腳也不由自主的跟了出去。 秋日的紫霞山遠遠望著煞是好看,山上的樹葉大部分開始轉成微微的黃色,就如一幅織錦里出現了斑斕的花紋一般。小徑兩旁的樹上掛滿了野生的果子,一些紅色的漿果沉甸甸的將荊棘枝條壓彎。 “姑娘,你看,那邊的秋芙蓉開得真是艷?!庇窭嬷钢綕倔@呼了起來:“今年這秋芙蓉可比往年都要盛?!?/br> 明媚伸著脖子望了望,山澗那邊有一叢秋芙蓉,大朵重瓣的粉紅色花朵點綴在枝頭鮮妍可愛,她笑著說道:“可不是,今年這秋芙蓉開得著實好,等會我們去采點回去,這種品相的花真是難得,入藥效果也是極好的?!?/br> 話音未落,身邊的喬景鉉就如一只大鳥般飛身躍下,幾縱幾躍,他已經停在了那山澗邊上,他站在山澗旁的一塊巖石上,那白色的衣裳被山風吹得鼓脹了起來,就如飛鴿在拍打著羽翼,他探出身子,飛快的掠過了那叢秋芙蓉,在眾人還沒看清他的動作之前,他便抱著一捧花飛身回來。 “世子爺好俊的功夫!”眾人皆是連聲贊嘆,早就聽聞英王府的喬世子武功很俊,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難怪這么年輕就被皇上封了御前帶刀侍衛。 “柳二小姐,給你?!眴叹般C將那一大捧花交到明媚手中:“你若是需要,我替你全去摘了回來?!?/br> 明媚捧著花在手里,朝喬景鉉微微的笑了笑:“喬世子費心了?!?/br> 話音剛落,她們就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喬景鉉的眉頭一皺:“這腳步聲聽著不似一般人的步伐,該是練過武功的?!彼麉柭暢赃叺能娛總兊溃骸耙磺凶⒁?,保護三皇子!” 原來這徐炆玔竟然是尊貴的三皇子!明媚雖然猜著他的身份地位不低,可卻沒與皇子聯系起來,現在聽到喬景鉉這般說,心中立刻有些緊張,馬上便想到了宮斗,是不是有人想要趁著他出宮下狠手? “快跟我走?!闭趤y七八糟的想著,喬景鉉伸出手來抓住明媚的手腕:“我們往那邊過去?!?/br> 明媚沒有拒絕,只是一只手拉著玉梨,很順從的跟著喬景鉉往后退了去,這不是跟他計較的時候,怎么樣也該保住小命要緊。 氣氛越來越緊張,空氣似乎變得很冷。 十來個黑衣人出現在她的面前,中間雖然隔著幾十個軍士,可明媚依然能感覺到那冷冽的寒氣。紫霞山這寧靜的地方,頃刻間便充滿了一種殺戮的氣息,空中隱隱有血腥的味道,看起來很快要變成可怕的角斗場。 軍士們彎弓搭箭,就聽一陣嗖嗖的聲音,白色的翎箭就如下雨般朝那群黑衣人射了過去,那幾個人身手實在了得,這么一陣繁密的箭雨下來,大部分都被他們用兵器打落,只有兩三個人中了箭,而且都不是要害部位。 “你們先撤?!眴叹般C叮囑著徐炆玔與明媚:“柳二小姐,你對這地方熟悉,就由你帶了三皇子去安全的地位躲避,我帶著軍士去攔住他們?!?/br> 明媚點了點頭:“喬世子,注意安全?!?/br> 喬景鉉得了這句話,就如吃了蜜糖一般,朝明媚笑了笑:“我知曉?!?/br> 徐炆玔在一旁見著兩人如此情狀,仿佛兩人之間已有默契,有幾分吃味,心頭忽然就酸酸的一片。但此時的情況已經由不得他來想太多,只能跟著明媚拼命的往山里邊跑。 才跑了幾步,就聽耳畔一陣風響,一支羽箭擦著徐炆玔的身子落在了地上,那支白羽箭落地扎得很深,尾羽還在外頭顫巍巍的抖著。 “姑娘,難道這邊也有埋伏?”玉梨瞧著那支白羽箭,心中有幾分恐懼,轉臉看了看四周,卻沒有見到一個人。 明媚握緊了她的手,示意她不必緊張,在她耳邊低語道:“沒什么,咱們身上不還帶著藥粉兒?” 她轉臉看了看身后不遠處,那里打斗正烈,nongnong的血腥味在空中彌漫開來,眼前是各種慘狀,不時有斷肢飛落在地面上,耳邊則不停的有吃痛而發出的尖叫聲。有一襲白衣正拿著長劍與那些黑衣人在交手,看來是沒有功夫顧及到他們這邊了。 明媚伸出手來試了試風向,若歹人要是從身后這邊撲過來就再好不過了,這風向很利于她撒藥粉兒。自從法相寺遇險以后,明媚便不敢再掉以輕心,出門的時候總帶著一堆藥粉,這些藥粉是由曼陀羅花、生草烏、香白芷、當歸、川芎和天南星這幾味草藥研制而成,是加強版麻沸散,能夠麻木人的神經,使人手足發軟,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動。 現在情況緊急,自己和玉梨已經成了刀上的魚rou,不如來勇敢反抗,與其被抓住是死,還不如拿這藥粉來試試功效。 剛剛將藥粉遞給玉梨,就聽身后有簌簌的聲音,兩個黑衣人突破了護衛的糾纏,直奔明媚這個方向而來。 玉梨吃了一驚,她天生膽子大,而且一心想護著明媚的安全,絲毫沒有考慮,也沒有膽怯,她竟然向前走兩步迎了過去,“刺啦”一聲猛的撕開了明媚給她的那個小包包。 八月的秋風還不是西北風,軟軟的夾雜著一種奇怪的香味,吹著那些粉末紛紛揚揚的往那兩人飛了過去。 “徐公子,你退后,捏住鼻子!”雖然風向是朝那兩個黑衣人過去的,明媚還是擔心徐炆玔也會不慎吸入這種藥粉,趕緊拖著他往后退,徐炆玔看了她一眼,很是感激,心中也覺溫暖,這位柳二小姐在關心他的安危? 兩個黑衣人遲疑了一番,停住了腳步,眼睛往明媚這邊看了看,那兩個女子面無懼色的在盯著他們,這讓他們有一絲猶豫,難道那兩個女子是練家子?可瞧著她們的年紀,不過是十四五歲年紀上下,怎么樣也不會抵擋得了自己的攻勢。 “兩個娘兒們,怕個屁,咱們上!”一個黑衣人招呼了一聲,大步朝前邊沖了過去:“咱們先將那娘兒們解決了再說,點子不會武功,還不是咱們碗里的菜!” 兩人直撲撲的沖了過去,忽然便聞到了一種奇異的香味,一個人警覺,立刻閉了氣,而另外一個人卻吸入了不少藥粉,才向前走了兩步便覺得手腳發麻,頭腦暈暈沉沉,身子向前一撲,然后失去了知覺。 他的同伴沒有管他,屏住呼吸穿過了這陣藥粉的屏障,朝明媚沖了過來,明媚拉著玉梨飛快的往后退著,可怎么也比不上那個黑衣人的速度,眼見著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就朝她砍了下來。 “柳二小姐!” “媚兒!” 明媚聽到了兩句焦急的喊叫聲,緊接著覺得有人拉了自己一把,她不由自主往旁邊一側,那砍刀撲了一個空。她站穩了身子往那邊一看,那黑衣人正在與喬景鉉斗在一處,徐炆玔白著一張臉跌倒在地上,捂著手臂,藍色的儒衫上有著鮮紅的痕跡。 “丫頭,你怎么攪上這么多仇家了?”耳后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明媚轉頭一看,師父錢不煩正站在那里,瞇著眼睛探究般往她身上張望:“那個白衣公子是誰?身手真不錯?!?/br> “他是英王府的世子爺喬景鉉?!泵髅木o張的望著那邊的打斗,喬景鉉用劍,那黑衣人用刀,看得出來那黑衣人武功也是極好,與喬景鉉斗得正酣,一時間很難分出勝負。 “啊喂,你別打了,你的同伴都已經全被消滅了,你還在這里打有什么意思?”明媚朝那黑衣人喊了一聲,那黑衣人一怔,刀子略微停了停,喬景鉉趁著他分心的當口,挽了一個劍花,三尺青鋒直奔他的刀子過去,用力一挑,那黑衣人的寶刀便飄忽著飛了起來。 大家都在瞧著那把寶刀落地之處,那黑衣人從懷里掏出一個東西來往喬景鉉面門上一擲,明媚有幾分緊張:“喬景鉉,當心!” 喬景鉉見有東西朝自己面門飛了過來,腳尖點地,往后倒退了兩步,“咔擦”一聲,那東西掉在地上,旋即冒出了一股黑煙。 “快趴下!”喬景鉉一看便有些著急,這可能會是傳聞中的火龍珠,觸物以后會產生爆炸,威力不小。他不顧一切用長劍將那東西猛的往旁邊一撥,自己的身子飄了起來,飛身到了旁邊的大樹上,就聽著“轟”的一聲,泥土隨之濺了起來,高高揚起。 明媚等人得了喬景鉉的警告,已經趴在了地上,他們能感受到地面顫抖了一下,仿佛有人正在彈著什么東西一般,幽幽的發出響聲。過了一會,一切恢復了平靜,抬起頭來再看,那個黑衣人已經不見了。 喬景鉉從樹上飄落了下來,先將徐炆玔扶了起來:“柳二小姐,麻煩你來看看,他的傷勢嚴重不嚴重?” 明媚將錢不煩推了出去:“還是讓我師父給瞧瞧罷?!?/br> 喬景鉉一愣,旋即驚喜的望著眼前須發皆白的錢不煩,行了一個禮:“神醫,我們可算找到你了?!?/br> 錢不煩呵呵一笑,摸了摸雪白的胡須:“喬世子,不必客氣,我先來給你這位朋友瞧瞧?!弊吡诉^去看了一眼,錢不煩哈哈一笑:“沒事兒,這刀傷不嚴重?!彼庀卤澈蟮牟菟幒t子,選出幾片葉子,在口里嚼了幾下,然后“呸呸”兩口吐在了手心里,再從身上掛著的藥袋子里拿出一包藥粉來,灑在手掌心里。 “玉梨丫頭,你拉住他的胳膊,別讓他亂動?!卞X不煩也不顧徐炆玔緊皺的眉頭,將那沾著唾沫星子的草藥和藥粉一把敷在他的胳膊上邊,然后從他衣裳上撕下一小塊布條兒,用力將他的胳膊捆緊了,笑瞇瞇的對徐炆玔說道:“小兄弟,你忍著些,今晚我再來給你換藥?!?/br> 徐炆玔白著一張臉不敢吱聲,雖然錢不煩的唾沫實在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可想著自己的胳膊還在流血,狠狠心忍著沒有說話。他抬眼望過去,喬景鉉正站在明媚的身邊,兩人正在交談著什么,看那表情,十分愉悅,這讓他更加難受。 “世子爺!”有個軍士面色沮喪的跑了過來:“剛剛被活捉的那幾個,牙齒里藏有毒丸,現兒都自盡了!” 明媚聽了得意的一笑,指著地上那個被迷藥迷暈的人道:“不打緊,幸而這里倒留了個活口。那邊躺著的個人,你去把他的下巴給卸了,等他醒來以后再審問便是了?!?/br> “把下巴卸了?”那軍士睜大了眼睛看著明媚,覺得這位小姐真是讓人驚訝,瞧著嬌滴滴的模樣,可說起話來卻也如此狠辣。剛剛她說那“卸了他的下巴”如此輕松,仿佛在吩咐她的丫鬟去替她取搽面的胭脂來一般輕松。 明媚瞧見那軍士驚奇的目光,心中暗自懊悔,見著自己制的迷藥功效如此好,心中一得意,便將前世看到的電視劇里的對白都搬了出來。她臉上一紅,訕訕道:“我只是想卸了下巴就能容易的把毒丸從他牙齒里面取出來了?!?/br> “沒錯,就聽柳二小姐的吩咐,趕緊照辦!”喬景鉉見那手下依舊是張大嘴巴的模樣,只覺好笑:“你先把自己的下巴歸了位再說!” 明媚抱起那束被踩得七零八落的秋芙蓉,送到錢不煩的面前道:“師父你瞧,這秋芙蓉仿佛與往年不同些,師父給瞧瞧是不是出了變異的植株?!?/br> 錢不煩接過花瞧了瞧,點了點頭:“不錯,這與往年的秋芙蓉確實有些不同,這是你在山澗邊挖的?” “是喬世子采回來的?!泵髅臍g喜的將秋芙蓉捧了起來:“這種變異的植株很是難得,師父我們去將那些秋芙蓉移栽回去?!?/br> “神醫,柳二小姐,這事就由我的手下去做罷?!毙鞛色[此時被兩個手下扶著站在那里,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他們力氣大,干這種活最合適?!?/br> 徐炆玔身邊的兩個手下的心都狠狠的抽搐了下,他們可是皇宮里暗衛們的頭目??!他保護的對象是皇后,三皇子,他們都是何等嬌貴的人物!看了看錢不煩與明媚,兩人心中皆是悲憤不已,什么時候自己淪為做苦力的?幫這兩人去挖芙蓉花? “主子,屬下是萬萬不能離開主子的!”兩人異口同聲的叫了起來。 “現在已經沒你們的事了,這里不還有喬世子和他的人手在?還能有什么問題?”徐炆玔根本不看他們,吃力的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快些離去。 “屬下,屬下沒有鐵鏟!”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又找到了一個理由。 “你們的寶劍是做什么用的?如果連泥土都不能撬開,我看也不用再拎到手里了?!毙鞛色[毫不客氣的將兩位護衛趕走,這可是難得的討好老神醫和柳二小姐的機會,怎么能錯過? 兩位護衛瞧了瞧自己腰間的寶劍,垂頭喪氣的走開了去,錢不煩與明媚走到了那邊去看眾位軍士的情況。那些人里有幾個已經死去,還有幾個傷勢比較重,明媚先就地取材,摘了幾朵秋芙蓉花搗碎幫他敷在傷口上。 秋芙蓉有止血的功效,可這些刀傷劍傷不是幾朵花就能治得好的,錢不煩趕緊讓人將他們送到山下的藥館里去:“丫頭,我覺得有個人快活不成了?!卞X不煩一雙眉毛皺得緊緊,望著那一群慢慢走下山去的人,心情有些沉重:“師父最不快活的時候便是瞧見有人在我面前閉眼睛?!?/br> “師父,我或許能救?!泵髅耐熳″X不煩的手往前邊走著,一邊小聲說道:“那人是失血過多,若是能給他輸點血,也就能恢復元氣?!?/br> “輸血?”錢不煩驚奇得眼睛都瞪圓了:“竟然還有這種說法?你最近是不是找到了失傳已久的古書?” “那自然是?!泵髅牡靡獾男α诵?,她只能順著錢不煩的話說了:“昔日關公刮骨療傷,定然也是要輸血的,否則一個人的血流光了自然不能活下來?!币婂X不煩認真的聽著,不住的點頭,明媚繼續流暢的將謊話編了下去:“最近得了一本古書,只可惜是殘葉,上頭就說了這個法子,我照著尚存的幾句話,又自己揣摩了不少,捉了雞鴨試驗了一個多月,這才勉強成功,只是還從未給人試過?!?/br> 錢不煩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沒有說話,師徒兩人慢慢的朝山下走了去,天色漸漸的暗淡下來,空中已是一片如火如荼的晚霞燒得正艷,如美人腮邊的胭脂,一點點的粉色攢成一片艷紅,深深淺淺的涂抹在人的心尖上。 回到醫館,那坐堂的大夫見著來了這么多傷者,也是唬了一跳:“剛剛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就成了這般模樣?!彼s緊提了藥箱從桌子后邊走了出來,同玉梨一道去照看那些受了輕傷的人,明媚與錢不煩則走到了后院,開始轉準備救治那個重傷的軍士。 “要給他輸血,得要有血源?!泵髅膶⒛莻叩蜗聛淼难靡粋€茶盞接住,放入一點點粉末,仔細觀察著血的顏色變化和凝結速度,從這兩種情況來看,這士兵該是ab型血。明媚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看來這人命不該絕,ab型血俗稱萬能受血者,任何血型輸入都基本上不會產生排異反應。 每種血型的血清中都有特定的凝集素,a型血的血清中有抗b凝集素;b型血的血清中有抗a凝集素;ab型血中沒有凝集素;o型血中有抗a抗b兩種凝集素。雖然ab型血細胞上中有相應抗原,但由于輸入的主要是血細胞,血清很少,所以輸入的凝集素也很少,凝集素和抗原的結合也較少,比較安全。 錢不煩很好奇,不知道明媚究竟在做什么,但也沒有詢問,只是站在旁邊瞧著她的一舉一動。喬景鉉跟在明媚身邊轉個不停,討好的問著:“要不要我幫忙做點什么?” 明媚白了他一眼:“要你獻血?!?/br> 喬景鉉以為她在與自己開玩笑,連連點頭:“獻血就獻血,來來來,怎么獻?” 明媚轉了轉眼珠子,笑微微道:“你將手指伸出來,可千萬別喊疼,忍著點?!彼闷疸y針用力朝喬景鉉的手指扎了下去。喬景鉉本以為她是開玩笑的,沒想到忽然她便認了真,十指連心,忍不住也“哎喲”叫了一聲:“你還來真的?” 喬景鉉的手指被劃破了一大道口子,明媚將茶盞湊到他手指旁邊接了幾滴,然后抬起頭來笑盈盈的看著他道:“喬世子,我什么時候在跟你開玩笑?”她將粉末灑到那茶盞里,搖晃了兩下以后,臉上露出了會意的笑容來。 喬景鉉是o型血。 o型血是大家熟知的萬能輸血者,看起來那個軍士的運氣很好,輸血的時候不會出現排異反應。明媚朝喬景鉉瞟了一眼,見他正在望著自己手中的茶盞,索性將那茶盞端了給他看:“喬世子,我測試過了,要想救他,便要用你的血?!?/br> “用我的血?難道……”喬景鉉望了那茶盞一眼,臉上露出了深思的神色:“柳二小姐你會換血*?我聽說過這種江湖傳聞,只是用于中毒的人身上,這個好像不合適?!?/br> 明媚激凌凌打了個寒顫,還真有什么換血*?前世在一些小說電視里看到過,身中劇毒,便要將全身血液給換掉,這種*的結果是那個供血的人必然會死去。既然喬景鉉誤解,那他怎么一點也不覺得恐懼? “喬世子,你弄錯了,這人只是失血過多,若不及時救治,他必然會失血而亡。明媚希望喬世子能以仁人之心送給他一點血?!泵髅撵o靜的望著喬景鉉,在大陳這思想落后的皇朝,也不知道這么說旁人會不會覺得她是一個妖孽。 “給他一點血?我愿意?!眴叹般C朗聲道:“這人是宮中護衛,他是為了保護三皇子受傷的,還請柳二小姐盡力救助他?!?/br> 明媚點了點頭:“那就請喬世子坐好,伸出手來?!?/br> 血,一滴滴的從割破的口子流了出來,喬景鉉沒有哼一聲,只是坐在那里,眼睛望著躺在病床上的手下。明媚瞧著他那鎮定自若的模樣,心中不免也有幾分感動,有喬景鉉這樣的頭領,何愁他的手下不會給他賣命。 房間外邊擠了一群人,大家聽說喬景鉉為了傷者鮮血,一個個都覺得有幾分驚恐,他們屏聲靜氣的候在門邊,以一種崇敬的目光瞧著手腕處的血滴答滴答的落了下來。有人瞪大了眼睛,臉色慘白,想沖上來制止,可卻被喬景鉉嚴厲的目光盯得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