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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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姽不由自主地去摸銜蟬奴的肚腹,鄭重其事地仿佛大力一些,就要弄壞那珍貴的玉璽一般,銜蟬奴舒服地“咪嗚”一聲,曹姽嘆道:“獻穆皇后上半輩子唯父兄之命,為家族盡忠;后半輩子做著有名無實的漢室末代皇后,卻不知道她本人幸不幸福?” “玉璽終究還是要交出來,玉璽只是一樣東西,而且是早已失去法力的東西,并不能真正左右局勢?!迸壑钢赴干系挠∨_,一方瑩潤的玉璽擺放其中,只是一角以金邊包鑲,便是因為當年曹后擲璽打破了玉璽一角,后用黃金補全,那遺落下的一角美玉便另為存放于銜蟬奴腹中:“司馬之亂,高貴鄉公知道躲不過老賊毒手,便將玉璽浸于牽機毒藥中,想拉著司馬氏同歸于盡。卻不想康肅帶著其幼子及玉璽出逃曹氏故里,那幼子便是朕的父親、你的祖父,彼時他們不知道玉璽已浸染毒藥,雖是將你祖父的命救下來,卻到底早逝?!?/br> 這事情曹姽全不知道,此刻盡數忘了前塵,聽得入迷。 女帝將她半身摟到榻上:“司馬一族掌了天下,卻是沒有玉璽的白板皇帝,朝局不穩,一直騰不出手來對付曹家的宗族。何況譙國曹氏經營數代,塢堡之堅不下城池,便是在八王之亂初時,你們祖母生下了朕和同胞兄長?!?/br> 曹姽大奇,她竟還有個舅舅不成?為何從沒有聽說過? “因父親體內劇毒遺患,朕與你舅舅又是一胎雙生,你舅舅出生就沒了氣息?!迸垩壑杏醒陲棽蛔〉谋瘋骸案赣H早逝,又是遺腹子,孤兒寡母,若無男嗣,曹家塢堡怎肯全力保住我們?康肅與母親商議,便對外聲稱夭折的乃是個女嬰,朕便已男子之名長到十五歲,一直到遇上你父親,并持傳國玉璽拿下了江東,恢復了曹氏半壁江山?!?/br> 這波瀾壯闊的過去,曹姽是不知道的,彼時她還未出生呢,但是那劇毒卻讓她起了不好的聯想:“母親,你今年不過三十有五……” “是,”女帝并不諱言:“朕生來便知自己壽命不長,朕活著每一天,都是上天的恩德?!?/br> 曹姽覺得眼淚又涌了出來,連忙拿袖子擦拭干凈了,埋到了女帝懷里,心中酸楚無限,便如小女兒般叫道:“娘親……” “是朕虧待你,阿奴,但曹家的女人便是活得那樣辛苦?!彼鸩軍沟南掳停骸安灰弈愀赣H,即使他對朕一心一意,但是朕肩上的擔子太重,思慮過多,沒法陪他一生一世;你也不要怪朕,朕不知你有沒有遺毒隱患,但朕只要你十五年。你若是隨心所欲、為所欲為,朕也喜聞樂見,那說明你是一個有本事的皇帝?!?/br> 這條路她愿意走也好,不愿意走也好,如今都是注定了的,但如果她拿住了絕對的權力,身為女帝,誰又能真的阻止她和康拓呢? 任誰都不可以! 十一月初一,有司請蚤建太子,所以尊宗廟也。曹姽正月里行了皇太女冊封儀式,康肅、陳敏、周靖三人莫不來賀,女帝在宗廟發了冊立皇太女詔書道:“自朕登基以來,凡軍國重務,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緒應鴻續,夙夜兢兢,承祧行慶,端在元良。三女曹姽,為宗室首嗣,天意所屬,茲恪遵初詔,載稽典禮,俯順輿情,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授以冊寶,立為皇太女,正位東宮,以重萬年之統,以繁四海之心。朕疾患固久,思一日萬機不可久曠,茲命皇太女持璽升太極殿,分理庶政,撫軍監國。百司所奏之事,皆啟皇太女決之。布告天下,咸使聞知?!?/br> 康肅私下見了曹姽一次,明著是商議荊襄布防之事,因有一份不吝于祖孫的情誼,到底嘆了口氣道:“陛下賜了字給阿攬,據說叫‘謙益’?” 曹姽羞愧,只點了點頭,這件事流傳出去,不但康拓聲名受損,連帶康肅這個為人義父的,也飽受爭議。建業城里已是隱隱約約流傳皇太女與這無名無姓的武人有了首尾,曹姽曉得這其間少不了曹婳的出力,但已是懶得和她計較。 何況她說得并不錯,曹姽既鐵了心要和康拓一起,被人非議都只是早晚的事情。 “殿下聽老臣一句,如若殿下有逐鹿中原之心,你與阿攬之間,君臣之義當遠勝男女之情?!笨得C勸道:“阿攬不需要殿下以女人的身份去籠絡,他是正直慷慨之輩,將兵權交予他,就連我都很是放心??墒侨粲辛四信?,便再不可控,陛下和燕王之間……” “所以康樂公便沒有娶妻嗎?”曹姽笑瞇瞇道:“可是,我是真的喜歡阿攬,就算有一日我做了女帝,我都不會懷疑他,冷落他。哪怕他不需要男女之情去籠絡,但是我是真的以一屆女子之心在喜歡他?!?/br> 這位殿下,真的是大膽啊,康肅曉得不好再勸,唯今只愿康拓早日能為曹姽扛下江山,王家的臉面則實在無法顧及了。 王慕之頭頂這綠帽子,看來是早早地注定了,而知道內情的人,卻都對這頂綠帽子喜聞樂見,康肅扶額,自己也真是老不休了。 曹姽監國之后,發布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召集天下五斗米道的術士,齊聚建業為女帝煉制長生不老丹藥,甚至不惜代價詔令蜀中巴家無限量供應煉丹所需貴重原料丹砂。以葛稚川為總理人,于天柱山、煉丹湖修建道冠,主持天下術士煉丹求藥,其時天下皆贊皇太女孝感上蒼。 女帝病中親下旨意,將二公主曹婳許給北漢,換取兩國十年和平、互不侵擾,且大開邊市,便民利民。其時曹姽獲封皇太女之時,曹婳的命運便已經不言而喻,嫁妝財貨早在三月前就備置齊全,此一去關山萬里,曹婳一生再沒有與親人相見的可能性。 曹姽看她盛裝下一臉的冷笑,也知道就算能夠回來,她也不會回來。 默然送她渡江,曹姽將自己的白狼睡取下,命大虎交給曹婳,曹婳從前就眼熱白狼睡,如今到了手,再恨再怨也是感慨良多,曹姽見大虎空手回來,知道jiejie收下了,十多年姐妹之情,便盡付諸于南北之隔。 又是一年初春,王神愛到了月份,于原太子東宮坐草(古時產床墊的稻草,故稱生產為坐草)。她不過雙十,這是她的第一胎且是最后一胎,夫婿早喪又受過驚嚇,產程中幾次報了危急。關鍵時候,女帝下令將產房中一應器具與窗戶打開,取“開蓋”之吉利意思,王神愛兩天兩夜受盡痛楚,到底產下了一個瘦巴巴的嬰孩。 是個男孩。 女帝為其取名曹安,曹姽逗著這裹在襁褓中的侄子,看著他那張漸漸長開的柔嫩小臉,疼惜地悄聲說道:“安兒,你前生投生在我的肚子里,今生又投生為我的侄子,我倆倒是緣分深重??磥砟闶钦嬗凶龌实鄣囊馑?,你且放心,皇位早晚是你的?!?/br> 但這位曹氏嫡長孫滿月之時,終是由葛稚川確診,因是娘胎里受損,這曹安的眼睛不能視物,然以葛稚川的醫術,往后也未必治不好。朝中原本就分皇太女派和長孫派,長孫派又以王家為靠山,聲勢日隆,這消息傳來,頓時氣焰沒了一半。 倒是有風言說是皇太女下毒暗害了皇孫。 曹姽只覺得無稽之談,然第二日病入膏肓的女帝便下旨,將皇太女賜婚王尚書之子王慕之,王慕之封吳王,加驃騎將軍;其父王尚書進大司馬大將軍,貴比上卿。 建業一片嘩然,若是皇太女與吳王日后有了子嗣,日后的皇帝不論是皇太女的子嗣還是長孫,都是王家血脈。王家可謂擁天下之樞,富貴之極,人臣無二。 這是早已注定的事情,曹姽看著絡繹不絕上門來賀喜的人,下令封了東宮的門。初春尚冷,這日夜里卻降了細雪,白日康肅來辭別,康拓會與他一起走,這一別,短則三兩年,長便是十五年,曹姽望著紛紛揚揚的雪花,只覺自己肝腸寸斷。 大虎小虎予她換了寢衣,燃了細碳,小心地關了門窗,守在檐下不敢離去,這幾月來所發生的的事情她們都看在眼里,公主的心里,肯定傷心已極。 她們卻猜錯了曹姽,她在屋里跺了幾個來回,也不加件外套,就穿著薄薄的寢衣從后頭的窗戶翻了出去,纖巧的白色身影便沒入了漫天的白色霜花里,若不是地上輕巧的足印,幾乎讓人看不分明雪地里的身影。 大司馬門處,周威攔住了將要喝止的士兵,裝作沒有看見。他知道,曹姽要去的,便是康拓最近下榻的中軍營,明日康拓遠行,曹姽另嫁他人,此生怕是再不能相合。 這是他能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曹姽一路暢通無阻地潛入康拓在宮禁的住處,里頭空空如也,想是跟隨康肅餞別應酬多,他還沒有回來。曹姽游魚一般鉆入那床榻,抱著康拓的被子,立刻便安穩地睡著了。 以至于康拓回來時,還以為房里遭了賊,卻不知那賊是他日思夜想之人,床榻上曹姽深睡,隔日宮里就要為她和王慕之的婚事忙碌起來。她將是別人的妻子,康拓除了遠遠看著,別無他法。 曹姽自他一進來就醒了,見他只是呆呆看著自己,到底按捺不住,抬手就環住了康拓的頸子。她身上寒氣未消,穿得單薄,寢衣領口大開,露出肩頸欺霜賽雪的肌膚,大紅色的心衣上繡著幾枝梅,更襯得她容色如玉,胸前初萌,眩暈了人的眼。 曹姽的氣息噴在康拓耳側:“阿攬,你自去吧,可我要給你生個孩子?!?/br> “你要嫁給別人了,”康拓極力自持,卻貪婪地看著曹姽,也不伸手給她掩掩襟口:“王家的郎君,何其的高貴,你就送頂綠帽子?” 曹姽哈哈朗聲一笑:“王慕之那樣謫仙似的人兒,就是綠帽子也能戴得好看?!?/br> 一邊說,她一邊去扯康拓的衣服,康拓再忍不得,拽了她的心衣,拿在手里磋磨一番:“這件比上回那件好看?!?/br> 說著藏進了懷里,曹姽掙扎著要取回,康拓卻開始磋磨她的身子,惹得她又疼又熱,不知如何是好。嘴里剛想嘟囔幾句,卻又被康拓渴極了取水般,堵得一句也說不出來。 到末了,只神志昏沉道:“阿攬,書上不是這樣教的……” “書上是騙人的?!?/br> 她到底才只十五,身體青嫩,怎樣都有些澀然,康拓忍得心疼,終究不愿她吃苦。只下了一番唇舌功夫,催得牡丹含苞滴露,便是這樣,也覺得英雄氣短,就是立時死去已經值得。 作者有話要說:祝各位中秋團團圓圓,甜甜美美! 這章我也不知道是甜是虐(作者被拖出去打死五分鐘……) ☆、第95章 天色初霽,曹姽便醒了,她還只當是在自己房中,揪揪被子,嘟囔了一句:“大虎?” 卻有一只大手伸來,暖得像只銅爐子,卻是緣自人身上的溫暖。那手慢慢揉捏她后頸,力度勁道又不失柔和,幾乎讓曹姽舒服地喟嘆起來。她信手一抓,卻抓了一把卷曲的頭發。這會兒她已經清醒了過來,卻是頭一次見到康拓散發的模樣,不同于自己長及腰間的黑長烏發,康拓的頭發只勉強長到胸前,帶著暗棕色的卷曲。 這樣卷曲的頭發倒顯得他平日沉肅的臉柔和起來,乍看之下還年輕不少,曹姽看那棱角分明的臉看得入迷,半晌才恍然覺得自己竟是看癡了,扯著那頭發吃吃笑起來。 肌膚相貼之后,到底是不一樣,若論親密,往常再不能和今時今日同日而語。 康拓忙制住她的手,卻也不是真的斥責:“再抓,頭發也得被你拔下來!” 說著他掀了錦被,就著曹姽趴在床上的姿勢,往她曲線起伏的嬌臀上拍了一下。曹姽忙不迭地躲,“咯咯”笑著之余反而更為堅持:“就是拔你頭發如何,我也拔我的,剛好結發?!?/br> 說到結發,二人卻俱都愣住了,寒意頓時涌了上來,這才發現離了對方的溫暖,外頭是數九寒冬,正如相悅容易,結發卻難。 曹姽倔強起來,伸手去摸自己的刀:“便是天下都不允又如何,我觀音奴定要與你結發,除了母親能夠阻止我,她也成功阻止了我,這世上還有別他人有這本事不成?” 康拓阻止不及,曹姽已是揮劍割了自己鬢邊一縷長發,那頭發質地華潤,拿在手中細細一撮,有種別樣美感,仿佛是這幾年時光流瀉,有言語不能意會之觸動。既是如此,康拓也再不遲疑,待曹姽將兩縷發合在一起,這一直一卷、一黑一棕,看著不盡相同,卻又自有一份神奇。 哪怕將要離別,曹姽來日執著此物,也便了無遺憾:“你可知,先祖曹子建曾詩曰:與君初婚時,結發恩義重。又稱合髻,實為巫術。發為血之余,只為兩人血氣相通,當利于后嗣?!彼龆鴭舌粒骸澳銠M豎不肯做到底,結了發也不利后嗣的?!?/br> 康拓也不說話,只手往被里一伸,摩挲勾弄,曹姽卻悶悶喊痛,他便笑道:“就你這樣,還說什么后嗣。每每呼痛,卻是磋磨我的耐性?!?/br> 曹姽便不好意思再歪纏,她實不知這事情到底有什么好處,從前也不曾得過趣味,反坐草之時疼得死去活來。幸得常年習武,身子健壯,先后生下兩個兒子來。王慕之的本錢一看就不如康拓,還不知這事情康拓做來會是怎樣。反正來日方長,就如康拓說的,只等自己再長幾年,就明白事體了。 見他體貼,曹姽更是喜悅,這時大虎隔著門猶猶豫豫道:“太女殿下……” 曹姽嚇得連忙拾了錦被捂住胸口:“你怎么來了……” “是小周將軍?!贝蠡⒆蛞共灰娏瞬軍?,又不敢聲張,想著十成十太女殿下是私跑了出來見康拓,她萬般無奈想去求見掌管宮禁的周威,不想周威卻是先來找她。周威臉上看不出端倪來,冷冷讓大虎帶著梳洗用具及衣衫去康拓處。 大虎聽了險要昏過去,太女殿下這明顯不是尋了康拓去訴離別之情的,這簡直是打定了主意要大著肚子嫁給王司馬的公子。身為太女的身邊人,大虎根本難辭其咎。 這位忠心耿耿的侍女都做好了自己被杖責致死的準備了。 這樣一說曹姽也止不住尷尬,偷看一眼康拓,康拓卻反安慰道:“你跑來這里,如何能瞞過他?只他還為你著想,我當日與他初見,便知其是個君子,”他竟另有一番感嘆:“若是他,只怕是段好姻緣?!?/br> 只是隔著長兄之死,曹姽就算明知不是周威的錯,卻總是難以釋懷,況她對周威本無別樣感情,不如就此了斷。聽康拓竟說周威是好姻緣,曹姽往他胸前一拍嗔怒道:“你竟覺得他好?” “他自然不錯,”康拓還認真地想一想:“比王慕之好?!?/br> 曹姽不由摸了摸鬢邊的短發:“這話也是不錯,但王慕之那張臉,總不至于讓人日日對著生厭,到底有那么一點點的好處?!?/br> 大虎是知事的,曹姽披了件外裳讓她進去之后,她看到凌亂的床鋪險險就要一暈,卻見其上并沒有要緊物事。又見太女身體靈便,行動間也無遲滯,再去看康拓,康拓卻是對她笑笑,大虎大感心安。 早知道是這樣,即便太女不顧輕重,康拓又豈是那般無所顧忌的人呢? 她心里一松,便絮絮叨叨起來:“太女殿下要緊著梳妝,陛下五更便詔令加開朝會,恐怕有什么大事發生,蔡玖已去了前邊打點,我等也不好太遲,這還是太女得封后第一次大朝會?!?/br> 曹姽與康拓對望一眼,心中計量莫不是有什么大事要發生?想到被棄為孤城的洛陽,北漢并未因東魏嫁了個公主而罷手,莫不是那里的戰局有了什么變化? 大虎快手快腳地服侍曹姽,待梳發時候一聲驚叫:“殿下,您的頭發……” “莫要亂叫,”曹姽心里微甜:“拿了發油來,給我慢慢抿上去?!?/br> 曹姽這樣割了發,再梳不了雙環,大虎便給她挽了高髻,做成了高聳發頂的式樣,上插步搖首飾,髻后垂有一髾。再服大袖衫及丹碧紗紋雙裙,腳踏玉華飛頭履,款款而出,倩影靈動之間,早不是那個稚嫩而沖動的曹姽??低匾苍谕忾g收整齊全,曹姽把割下的兩縷發纏得亂糟糟,康拓卻是拿她梳妝的香油浸了,慢慢潤開。 一個大漢,偏偏巧手,將長發盤做兩股,又分了兩份,微笑看著曹姽歡呼雀躍地接過,這未來的女帝一臉歡欣地問他:“你可要什么謝禮?” “謝禮不是已經收了?”康拓示意曹姽先行,曹姽臉一紅,大步邁了出去。 大虎聽得分明,想著剛剛收拾衣物,太女殿下昨日穿著的紅色雪梅的心衣又沒了蹤影,想是被康拓收走,不由再次大感頭疼,這可是第二次了,得讓meimei小虎趕緊做個一摸一樣的針線,速速補上才好。 正往外走著,小虎卻匆匆而來:“殿下,蔡玖讓我來催您,前頭太極殿已經升殿,既不在東堂議事,恐怕事情要緊,蔡玖只說……他只說……”小虎突然哽咽了:“沈洛怕是真的不好了?!?/br> 曹姽臉色驟變,康拓亦是悲傷難抑,他終是定力好些,只略扶了扶曹姽的肩道:“好了,走吧?!?/br> 皇太女殿下到得不早不晚,卻獲得泰半大臣的矚目,隨父而來的王慕之已受了吳王的冊封,只未與太女行大禮,暫無法住于宮中。但二人未婚夫妻名分已定,吳王此時靜待女帝于太極殿內,站位比其父親王司馬還靠前。 他如今可是建業城內第一得意的青年人,他所得配的皇太女曹姽是如今女帝僅余的后嗣,皇位的傳承幾乎無可爭議。即便真出了神馬岔子,先崇明太子曹修的遺腹子的生母是王神愛,亦是吳王的外甥,自古甥舅就親熱,無論怎么算,王慕之都不吃虧,簡直占盡了未來二十年內,建業朝堂之上除了皇族最好的位置。 哪怕是大司馬王道之,到底也是外臣而已。 只一點美中不足,那平日一道吟詩作樂的陸參,卻是為自己年紀漸長的meimei鳴不平,還語帶譏諷地嘲笑王慕之貼在了女人的裙帶上。 王慕之原本就對曹姽印象不佳,又遭人恥笑,心里總是悶悶不樂。 康拓隱沒在了人群里,曹姽孤身一人昂然上前,與王慕之并列,卻是眼風也不掃一下,似是對這容華春花曉月一般的郎君毫無所動。王慕之依稀記得她年少時候傾慕自己的模樣,心中暗諷她裝模作樣,但他到底少年人心性,仍將這數年未曾碰面的未婚妻子細細打量。 曹姽身量纖瘦,較普通女子更高些,幾乎與王慕之不相上下。且她肌膚如玉,眉目艷絕,雖帶了鮮卑人的一絲血緣,但因這年少,看來只是清麗而非冶艷。便是立在這肅穆的大殿里,也令人覺得賞心悅目,尤其背脊挺直如殿中梁柱,總是讓人情愿多看幾眼。 便是這般女子及其未來女帝的身份,雖出身譙國曹氏寒門,大約也可以勉強得配自己。王慕之驕傲地想著自己的門第,也就勉強接受了曹姽,只是這般容貌,與繼承人來說未免“過”些,震懾有余,卻是端莊不足。 美麗的女人,本該是案上的一架琴、墻上的一幅畫,供人欣賞取樂即好。哪里配在這萬乘之尊的位子上發號施令,且曹姽素來有暴躁任性之名,待女帝登仙,王家自會好好料理這萬里江山。 王慕之打量曹姽,曹姽完全不理他,倒是康拓,眼見著王慕之放肆自己卻不能上前一步,真恨不得立刻策馬出關,蕩平這世上一切的阻撓。 女帝走路已經需要人的攙扶,落座之后更是喘個不停,她指了指岸上的兩卷布帛,示意荀玉取出一卷來,這才緩緩道:“洛陽的局勢,列為恐怕都心知肚明,朕也不再贅言。今日六百里急奏,洛陽城破,沈洛及其麾下五百人已盡數遇害?!?/br> 雖已有了心理準備,曹姽仍然腳下一晃,為了這樣一個人竟會失態,王慕之也很輕蔑。曹姽這才知道,沈洛城破被俘,北漢皇帝劉曜本欣賞于他,想納為己士,沈洛卻不從。劉熙被諫言:沈洛雖為奇士,終不能為北漢所用,今日若是放了,恐成大患。 思慮再三,對方終于還是將他殺害。 女帝點了點兩卷布帛:“無論洛陽成敗,我各自擬了一道旨意封賞,只是可惜,如今要用的是追封一卷。追封沈洛為東陽太守,沈氏一族因他均得恩旨,赦為庶人,其族叔沈群亦聽說有大才,經中正舉薦,晉為大長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