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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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人曉得這位都督的脾氣,低低答道:“女帝頒了旨意,新安公主駕到?!?/br> 陳敏隨意拱了拱手,朝著曹姽道:“見過公主殿下?!?/br> 不似康肅風度英武的模樣,陳敏五短身材,顯得肌rou特別結實,臉上五官說不上丑陋,但眼睛顯小、鼻子碩大,左頰一道橫貫的刀痕,看起來很是猙獰。曹姽站在他門外的時候,分明聽他嘟囔了一句“晦氣”! 如果可以,曹姽真想一拳揮上去。 這幾日照顧曹姽的陳夫人這時趕來,朝曹姽肩上按了按,安撫一下這位公主,似嗔似喜地緩和氣氛:“公主莫要理他,他呀,脾氣忒壞!” 見是夫人來到,陳敏悶悶地坐回椅上,由著陳夫人賢惠地給他端茶外加噓寒問暖,有這位賢惠的夫人調和氣氛,陳敏還能和曹姽搭上一兩句話。 就算以曹姽的眼光來看,這陳夫人雖然年近三旬,放在建業也是一位端莊大氣的美人,這粗鄙的武夫陳敏也不知走的是哪一門子的大運。 曹姽卻不知,這陳夫人本是陳敏當年的戰利品,陳敏雖愛重她的品貌,心里亦有放不下的糾結。 果然陳夫人的動作慢了些,陳敏便摔茶杯罵道:“如果心不甘情不愿,便不要來服侍,老子送你去見你當初嫁的那個死鬼!” 竟也不管曹姽在場拂袖而去,把曹姽驚得目瞪口呆,這陳敏可比她爹慕容傀那個大蠻子還要回抖威風。 “我是改嫁了的,先夫姓沈,死在十多年前的那次滅族之難里?!标惙蛉诉@樣一說,曹姽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鎮壓沈氏,陳敏也是出過力的,他既出了力,還全了私欲,陳夫人強笑一下:“他只是脾氣急一些,從來不曾動我一個手指頭,公主不必介懷!” 天下夫妻有百種相處模式,曹姽也見過許多。譬如她冷淡的母親與粗魯的阿爺、虛榮的曹婳和她前世諂媚的駙馬、相敬如賓的太子夫婦,當然還有一頭熱的自己和始終游離于外的王慕之。說不得這陳夫人,看著委屈,實則卻是過得最好的那個,陳敏那樣的人嘴上兇,到底不曾薄待過她的樣子。 曹姽不由地想,也不知那樣水火不進的康拓寵起女人來會是什么樣子,半晌才驚覺自己竟起了這等歪念。陳夫人正笑著瞧她發呆的模樣,把曹姽鬧了個大紅臉。 如此戰事膠著三月,北漢惺惺止住攻勢,卻不肯撤退。陳敏總算松快下來,把那些匈奴人的爹媽翻來覆去罵了好多遍,連曹姽的耳朵都要起繭子。 最后北漢干脆地提出撤退要求,遣了使者去建業,只說劉熙與二公主曹婳一面之緣、互相傾慕,請女帝成全這年輕兒女的心意,兩國結秦晉之好,雙方十年不犯。 曹婳不知道砸了含章殿內多少花瓶,天天在太極殿外哭求,不知為何女帝卻沒有幽禁她,反而由著她鬧,不像同意聯姻的模樣。然而這是北漢第三次且是指名道姓的求婚,若是還不答應未免太過打臉,曹婳心里惴惴,求的那是一個賣力,見者無不動容。 況且王神愛腹內胎兒性別未知,萬一是個女娃,而次女曹婳又被遠嫁北漢,曹姽簡直就是唯一的繼承人,眼下她在朝廷內的威望也已有了水漲船高之勢。但曹姽早些年名聲不好,眼下風頭正盛,自然也有人攻擊與她,不管是不是王家授意的,至少王家未曾阻止。 然而這些紛爭與猜測最后證明不過庸人自擾,曹致貴為一國之君,從來不曾站在被動的位置上。 在給嫡長子曹修服喪三月之后,曹致卸了素衣,下了朝后默默一人在東堂待了良久,卻是在入夜時分讓荀玉將慕容傀叫來。 荀玉未做他想,還問了一句:“陛下,是否為燕王備下馬車,他慣于回燕王府的,并肯住顯陽殿?!?/br> 女帝沉默半晌,說了一句讓荀玉極為驚訝的話:“不必了,就說朕詔他留宿?!?/br> 荀玉大驚,慕容傀自然沒要不肯的,可是她知道內情,二人不諧并不是三兩天的事情,便勸道:“陛下,你二人都別室而居十年,你厭惡他荀玉知道,何苦就如此為難自己?您今年三十有六,燕王他都是知天命之年,到底能不能再得子嗣真說不好。況且你二人至少相敬如賓,若是硬要燕王去甘露殿,怕他又要大發雷霆??!” “荀玉,朕并不討厭他?!辈苤略S久未曾體驗過心情如此百轉千回,半晌后又添了一句:“告訴他,如他的意,就宿在東堂,不去甘露殿?!?/br> 荀玉急得跪下:“陛下,祖宗家法……” 女帝長嘆一聲:“阿玉,祖宗家法可救不了東魏之急,況且若不是祖宗家法,何以失了曹修,朕就后繼無人了?” 荀玉啞然,終于還是出了門去辦事。 室內的女帝久久默然無聲,不知過了幾刻鐘,東堂的大門突然被人從門外踹開,夜間的涼風涌入,吹得曹致無比清醒,慕容傀幾乎是腳下生風,一把跑至榻前,箍住她的腰將她提起來與自己對視,一路上想得許多話最后卻憋住一句:“老子不去甘露殿!” “好,不去?!迸凵焓汁h住了慕容傀的脖頸。 慕容傀只覺得一股酥麻從那雙手穿到他的后頸上,讓他打了個冷戰,一路顫栗到腳底。他年過五十,蓋世英雄,世上還有什么滋味是他沒有嘗過的。唯有一個曹致,二人結縭二十載,養育三個子女,這女人還是如天上的云霧一般。慕容傀無法,也只有一個曹致,讓慕容傀在她面前枉稱英雄,他有的她都有,他沒有的她也都有,慕容傀連強力都沒有機會用。 他一把將曹致抱了起來,飛快進入內室。 荀玉呆立了一刻,正要掩上門,突聞女帝一聲悶悶的低哼,心里酸楚不已,在廊下立了整夜不提。 ☆、第89章 曹姽在壽春隨著陳敏打打停停,從夏末又到了初秋,建業傳來了喜訊,自曹姽出生后已有十五年未迎來新生命的皇室,這回卻是女帝傳來的喜訊。 陳敏將那份情報扔給曹姽的時候,臉上是十分不屑的。在他看來,既是他當年識大體地將江東拱手相讓給曹致,這女帝在他看來卻并不十分稱職。既然無法如男帝一般子嗣多多,至少也該趁著年輕不斷地生。 這女帝卻偏偏隱隱傳出與燕王不和,以致在幼女曹姽之后沒有任何弟妹,顯然是不把社稷安危放在心上。不趁著年輕多生幾個,卻是在唯一的兒子死于非命之后,迫不得已和燕王重新孕育子嗣,這種婦人的做法,陳敏表示很看不上。 曹姽不理他怎么想,心中卻是一番狂喜,事后她還接到父親慕容傀的家書。雖然鮮卑大單于這字寫得忒丑,但是曹姽仍能感覺到他字里行間的喜悅,他心慕曹致,卻一向極難得到回應,如今二人已不年輕了,女帝還能再誕幼子,怎不令他興奮呢? 而曹姽想著既然老天依然讓阿兄曹修死了,卻安排了前世從未有的女帝再孕,恐怕是真成全了自己不想做皇帝的心。她細思了一番,覺得對于母親懷孕唯一不喜的恐怕就是王家,畢竟王神愛肚子里的萬一是個男嗣,長子嫡孫的名分卻終究比不上月份更小的身為女帝嫡子的小叔叔,這種無限狂喜最后又落空,其不甘不愿可想而知。曹姽認為王道之可以淡然處之,但這世上有幾個人有王道之那般的心性呢? 且王神愛年輕喪夫,不為著孩子爭權奪利一番,連曹姽都會嫌她日子過得無聊。這樣一來,曹姽立刻提筆寫了一封回信,信中若有似無地提醒燕王提防王家。其實王家并不敢如何造次,只是防患于未然沒有什么不對,慕容傀也早就想到了,但是看到小女兒在遠方的諄諄囑咐,心里卻有無比的暖意而來。 女帝有孕這件事卻是一百個人一百種看法,在北漢看來,曹致懷孕必然精力不濟、無暇顧及朝政,便是北漢的好時機了。然而東面江淮一線陳敏已是有了防備,再行強攻只會損兵折將,反而不美。北漢皇帝劉曜眼珠一轉,與懷中的金蓮夫人溫存一番,手指勾著美人兒的下巴,逗貓般的溫存愛~撫,腦子里卻想著要不要冒險再去惹一惹康拓,外面侍人通報皇后羊獻容駕到。 他喜愛羊獻容,自從將她擄掠來就恩寵有加,十數年來共生三個兒子,還讓羊獻容這個再嫁之婦登皇后之位,不可不說有一番情深意重。羊獻容又是個知書達理的才女,嫁給司馬衷這個白癡后幾廢幾立十分可憐,完全就是被人捏在手中隨意搓揉的可憐蟲。能得劉曜的重視是她的福氣,羊獻容也十分惜福,北漢帝后之間夫妻和睦,又多子多福,兩人很是過了一段神仙眷侶的日子。 直到劉曜決定和東魏合攻成都王的地盤,孝順兒子劉熙不敢獨享美人,將金蓮夫人帶回北漢。劉曜即便再喜歡羊獻容,也不由地對著金蓮夫人少許動心。初時尚還能克制,但這美人卻不是什么省油的燈,詩詞歌賦、女工舞樂無一不精,卻比羊獻容的沉穩靈動許多。這羊后畢竟大家女子,不如金蓮夫人放得開。劉曜的年紀也慢慢上去了,逐漸開始迷戀年輕的女子。 久而久之,劉曜對羊后雖也有深厚的情分,但召喚金蓮夫人的次數卻是明顯增多。羊后也有察覺,但摸著自己的眼角細紋,她選擇了沉默。她自己都看得到的皺紋,劉曜一定也看到了。 金蓮夫人心中有恨,然而當日太子劉熙侮辱成都王,比東魏公主曹姽逼其自殺更為下作,至少后者成全了成都王的名聲。因此她一旦知道劉曜有開戰的打算,便不露痕跡地經常吹些耳朵風。 劉曜年紀漸大,他與羊后二人在中原腹地與北方經營二十多年,確有與東魏一戰的資本。且如今兒子個個年富力強,劉曜卻蒼老而多疑起來,總覺得自己積累了那么多身家,最后卻是便宜了羊獻容和她的幾個兒子。自己英雄一世,卻和那些商人家的翁主一樣,走南闖北辛苦一生,最后便宜的都是那些小畜生。 金蓮夫人曲意恭維,將劉曜哄得心花怒放。羊獻容在外間聽了,只覺得心內苦澀,抿著唇冷笑片刻,淡淡地在門外問了個安,也不入內相見,飄然離去。她早年嫁給司馬衷,被司馬家的一眾藩王欺壓□,司馬衷卻一個屁都不敢放。羊獻容號稱天下最尊貴的皇后,卻四廢四立,被廢黜于冷宮的日子比死還不如。劉曜雖是蠻子,卻對她極好,但多年的幸福生活不至于讓羊獻容沖昏了頭腦,男人總是不可靠的。 果不其然,北漢最終決定趁著女帝身體欠佳,壽春防范嚴密的時候,大舉進犯重鎮襄陽。羊獻容后宮女子,她會勸劉曜善待百姓、建立太學,但她不會忤逆他的心意。只有她在皇后的位子上坐的穩當了,兒子們才有未來,她沒有忘記,劉曜的原配還有一個得力的大兒子。 康肅在邊關苦熬十年,等得就是這么一個與北漢決一死戰的機會。他是經歷了好幾朝的人,此生愿望不過是還都長安洛陽,要是能把魏時的五都盡數奪回來,那就是再好也沒有了。 軍情十分緊急,且還要等女帝示下,康肅并不想這么被動地等著北漢軍跨過秦嶺、度過漢水主動攻擊,自己卻只有防守的份兒。他既然是已經得到了消息,恨不得即刻出發,在漢中就阻擊北漢軍,把漢中拿在手里,北伐便是有了據點,可攻可守,可進可退。 “我每年都上書要打北漢,陛下每年都不同意?!笨得C苦笑著搖頭:“不知道有生之年還能不能見到東魏光復中原的這一天,我曹氏曾為天下之主,不知何時才能回歸天下之位?!?/br> 康拓已是在點兵了,他問這數年來跟在自己身邊的十八騎:“北上作戰極為兇險,眼前只有敵人,身后卻是山川大河,不是戰死沙場,就是破釜沉舟。是個爺們兒的,就和我一起!” 沈洛混在人群里不吱聲,康拓知道他心結,曉得他頗有些心灰意冷。因為家里謀逆的關系,三族之內盡亡,從此受遍流離失所之苦。且他明明人品杰出、功勞赫赫,但是女帝當年說了不準脫籍、不準入仕,就絕了沈洛全部的野心和意圖,這輩子都不能出人頭地。 但誰都沒想到,沈洛竟有這樣的能耐,他第二天凌晨點了一只近千人的隊伍,竟然假傳康肅的軍令,星夜開了城門就長途奔襲而去。沈洛是個人才,他在秦嶺中抄小路與翻山的北漢軍錯身而過,又從其后偷襲,讓北漢軍隊損失不小,北漢以為自己已經被康肅發現,因此輕易不敢對襄陽出手,隔著漢水觀望了許久。 得了個小勝的沈洛卻不戀戰,趁著北漢猶豫不前,從滿地死尸的山間小道上搜索北漢軍隊的衣服,讓人穿上,星夜奔襲、快馬加鞭趕到了洛陽,洛陽城不疑有他,開了城門。他卻只花了半個時辰,就用自己的軍隊,占領了這座歷史悠久的 、無數人為之魂牽夢縈的曹魏五都之一的東都洛陽,下一步他的目標就是許昌。 東漢時候洛陽城建的宏偉城墻已經因為連年戰亂,被糟蹋得差不多了,洛陽百姓流離失所,幾無人定居在此,于城中作亂之人又多數是胡人,因此整個洛陽多年積累的文化器具都會毀得不忍目睹。沈洛遠遠看到洛陽的“城墻”,其實那已經是斷斷續續的小土丘似的,完全起不到一點防備的作用??偠灾F在的洛陽,就是攻進去容易,要守起來卻是千難萬難,劉曜甚至沒有派人修理洛陽,甚至于守軍也是寥寥數人。洛陽只有過去的繁榮,如今的落魄。 因此待到沈洛成功攻下洛陽之后,無數人為他明明是奴隸身,毫無升官發財的可能,卻又如此肯拼命都欽佩不已。只女帝在收到奏疏時,才押后處理斟酌幾番,最后卻默認了這番功績,并沒有追究沈洛罪責的意思。沈洛這一番先斬后奏,比康肅的連年上書有用,一下子把女帝架在了上頭下不來。 康肅知道后一喜,便想著放手大干一場,甚至于他還給遠在壽春的曹姽去了封信,說是眼下北伐雖然倉促,但絕不可辜負沈洛創造的大好局面。只要沈洛占住了洛陽,東魏便可借此占據漢中,有了漢中做跳板,北伐局面就是大好了。 不知為何,曹姽卻覺得康肅太過樂觀。 但是如今情勢騎虎難下,洛陽之爭已是不可避免。若是不盡速派出援軍,一旦馳往襄陽的北漢軍調頭,據守洛陽的沈洛就會被敵人兩面包圍,后果不肯設想。 此日,康肅領女帝旨意,派出兩萬大軍,于秦嶺與北漢軍正面開戰。北漢長途跋涉,又因遭了沈洛暗算,失去先機,故此一蹶不振,康肅令康拓趁勝追擊,一路出鎮襄陽,分兵三路,占據洛陽南面三座軍鎮,拱衛東都,互為倚靠,靜待與北漢馳援大軍展開關中之爭。 作者有話要說:埃及文已經入v,進入平穩更新模式,可以顧上這邊了 周末還會有一更,劇透:死神又要來了 ☆、第90章 洛陽在當時實際已被東魏及北漢兩方均都放棄,若不是東魏北伐必經洛陽占據關中,誰都不愿意為這殘破不堪的半城土堆損兵折將。 即便沈洛帶領八百人日以繼夜地修建城墻,康肅兩萬大軍分別于欒川、潭頭、羅東三座軍鎮自西向東拱衛東都,但是從北漢大軍到達伊始,東魏的局面就很被動。 因為沒有堅固的工事,北漢大軍一到,就對洛陽及三座軍鎮分而圍之。最外圍且凸出的羅東形勢最為嚴峻,北漢似乎意圖對這座最小的軍鎮下重手,作為撕裂東魏攻勢的突破口。 負責羅東的呼延莫如今已是從五品征北司軍,他力大無窮、悍勇一世,做了指揮才知道領兵打仗著實不易,絕非靠個人沖鋒陷陣就能決定勝負,如今北漢隱隱對羅東不斷增兵之勢,讓他驟然覺得身上背負的壓力巨大。 呼延莫并非貪生怕死之人,從軍之旅不過就是一次次死里逃生之險,死了是本分,不死是運道,他怕的是戰死也守不住羅東,反而害了康拓和沈洛這些過命的兄弟。 呼延莫的擔心并非空xue來風,尤其是探子回報負責圍攻羅東的正是僥幸逃離建業的北漢太子劉熙。他本是北漢此次攔截東魏的元帥破虜將軍阿德讓的副手,北漢對羅東的勢在必得已是昭然若揭。 呼延莫罵一聲劉熙的娘,擼起袖子,與手下眾多將士痛飲一番,就上了城頭迎戰。羅東本是一處距離洛陽極近的塢堡,當年洛陽淪陷于胡蠻之手,周邊大族不得不倚靠自己、結合鄉里修筑簡易工事,使得族群得以延續。 如今東魏占據的三處軍鎮來歷皆是如此,然而自從南渡大勢之后,中原的塢堡已經荒廢已久。除了環繞在東魏女帝起家之地的曹家塢堡之外的零星群落,漢中之地早已經是人口凋零,所見塢堡十中有九成遭到荒廢,成了兩國都輕易不愿涉足的蕭條之地。 但這個地方一旦打起戰來,就是雙方滅亡對方的跳板。 天明時分,北漢那方戰鼓擂響、金石鏗鏘,呼延莫曾與康拓一同潛入北漢大營救援曹姽,因此見過劉熙那副陰柔面孔。這個jian詐陰滑的太子,至今令呼延莫記憶猶新,這時他才感嘆康公先機,在決定由他鎮守羅東之時,竟然給他留了一個極為重要的人質。 呼延莫作為最易受到攻擊的羅東守將,康肅一是考慮以其果敢耗盡北漢沖鋒的士氣,攻城雖是持久戰,但一而再、再而三卻是經不得損耗,呼延莫乃是一員勇將,北漢在他手里輕易過不得。 而康肅讓他在堅持不住的時候,就祭出那個人質法寶來。這樣也可拖得一時半時,若是北漢大軍同時對洛陽動手,也可以不令康拓左擋右支,專心拱衛沈洛。 劉熙自秦嶺丟了曹姽之后,近年來似乎屢屢時運不濟,從未在東魏手中討到便宜。幾次三番向東魏求婚,也從未成事,這次趁著出使的機會冒險去撩車簾子,竟然撩了個姿色差了一大截的曹婳,差點沒讓劉熙憋出一口血來。 這次不狠狠殺了東魏的威風,他絕不甘心。曹致那個臭女人,活該沒有兒子,就連曹修都死了,端的是斷子絕孫的命。他要打得東魏求饒,讓東魏把那個妖精一樣的小公主獻給自己做玩物,日日折磨、時時羞辱,才好一解心頭之恨。 呼延莫才不會令他得意,劉熙對曹姽的心思,是個人都瞧出來了??低貙Σ軍沟男乃?,也瞞不過他們幾個身邊人,他劉熙想動兄弟的女人,得先問問他呼延莫同不同意。 抹了抹臉,呼延莫站上城頭被直斥劉熙:“胡蠻小兒,長得娘們兒唧唧的模樣,也敢與你呼延大爺叫陣,回去且再吃兩年奶水!”呼延莫縮頭躲過底下一陣箭雨,朗朗大笑:“只不知道你那個再嫁的娘親,還有沒有奶?” 皇后羊氏一直是劉熙心中隱痛,因羊氏為兩朝皇后,偏偏又是被劉曜劫掠時有了這個長子。劉熙誕生時,劉曜已有了原配卜氏及嫡長子,他母親彼時無名無分,即便后來靠著劉曜專寵晉為皇后,然劉熙身世卻飽受詬病。就算說他是司馬衷遺腹子乃是無稽之談,但是他的出身的確比那位真正的長子矮上一截。 劉熙氣得要吐血,呼延莫那個大嗓門,把那些話罵得足有一里遠都能聽清,劉熙敏感至極,總覺得身邊人都在心里笑話他,當即便恨不得把這些人全部填到前線去,他大吼:“攻城!攻城!” 傳令官傻了眼:“太子殿下,當先擺開陣勢!” “就那么個破軍城,里頭統共三千人,還擺什么陣!”劉熙眼睛都紅了:“步兵、弓兵、沖車都給我上,晌午之前給我破城!” 劉熙這時顯出經驗不足來,羅東城狹小,東西長不過兩百步,這么一大票人擁上前去,難免互相掣肘,根本擺不開陣勢。云梯統共架了五組,爬上去的人有限,架完了云梯連沖車都沒有地兒進入。城頭守軍一潑熱油和石塊下來,正中擠得密不透風的前鋒軍,當下將北漢炸了個滿堂彩。撤退之時,人絆著馬,馬踩著人,哀嚎聲聲不斷。 誠如劉熙所言,到了晌午,已經分出勝負,北漢抱頭鼠竄。呼延莫不由在城頭上就灌了幾大口酒:“這劉熙天之驕子,忒要面子,男子漢大丈夫,被罵幾聲娘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br> 跟了呼延莫幾年的親兵暗暗腹誹,那是因為將軍你都不知道自己親娘是誰,若是知道,換成你你也得跳腳。 劉熙也不是個孬種,他經歷了第一天的失敗,迅速冷靜了下來。阿德讓原本就做好了攻城持久戰的準備,并沒有過多苛責劉熙,劉熙痛定思痛,整夜未睡,第二天鎮定指揮。羅東情勢逆轉,陷入苦戰。 待到夕陽西下鳴金收兵,呼延莫的頭盔都不知道被射到哪里去了,城頭尸首堆積如山,浸到了火油的尸身面目全非,根本分不清是東魏人還是北漢人。狹小的羅東城墻面的每塊土磚上都插著密密的箭支,幾乎不用云梯,北漢人就能靠攀爬這些強韌的箭矢,到達城頭。 呼延莫拿滿是鮮血塵土的手抹了把臉,也不管把臉抹得骯臟,反正他渾身上下都已經和個血人似的。但他不知,驚險度過第二天的羅東城會不會還有第三天,劉熙撤兵之前洋洋得意吼了回去:“且等我明日再戰?!?/br> 有點丟人,呼延莫這么想著,才第三天就要用到事前布置的后手,這讓他很不甘心,但是保不住羅東的后果會更加嚴重,相比之下他的面子一文錢都不值。 他隨意揩揩頭臉的血汗,吩咐自己的副將,小個子劉寶:“那個女人還算安分嗎?” 劉寶對于自己老是被分派去看管女人早有不滿,可惜他先后看管過的兩個女人都身份不凡。先是曹姽,貴為東魏的公主,賞給他一個烏眼圈。再來便是司馬福清,這個女人一身的窮酸窩囊氣,還一肚子惡毒主意,哪里看得出也是出身公主。若非她是司馬昭和羊獻容的女兒,康肅留著她以備后患,這樣的女人老早就該殺了。 這回冒險將她帶到前線來,康肅將她安排給呼延莫,就是知道呼延莫對女人絕無憐香惜玉之心,可就是這樣,司馬福清一路上還在瞅準機會,她不是為了逃跑,而是為了去見康拓。那個她一早便傾心的阿攬,如今也是數得上的英雄了。 呼延莫對她的行動了若指掌,看她心思整日不安分,就差把馬尿淋了她一臉??低鼐退阕詈笈c曹姽沒的結果,又哪里輪得到司馬福清這個東西呢,落架的鳳凰還不如雞呢,何況這女人心思還忒歹毒。 司馬福清被關在羅東城里兩日,大致也曉得外頭是個什么情形,北漢統兵將領是誰。她雖出身優越,到底年幼淪落,眼界并不開闊,一心竟還想著羅東早日城破,呼延莫必定架著她為人質以圖自保,她那未曾謀面的異父弟弟說不得看在羊后的面子上,還能將她救出去。 可惜司馬福清低估了呼延莫,也低估了劉熙,更低估了這個時代自她出生之日起就變本加厲的殘忍。 這日劉熙看到羅東城上押著個女人,料想呼延莫也不會做無謂的掙扎,這女人必定是有什么玄機。他正待要問,呼延莫卻在城頭上扯了司馬福清的外裳,伸進褻衣狠狠掐住司馬福清一方乳,幾乎要捏爆那方寸血rou,疼得司馬福清殺豬一般叫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