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
顏淵之道:“都是自家人?!?/br> 山璞嘆道:“府君是個能干的人?!?/br> 顏淵之一笑,想起人家還在喪中,忙又板了臉,道:“阿郎小小年紀,已沉穩有度,前途不可限量?!?/br> 山璞低聲道:“借君吉言?!弊允贾两K,絕口不提父仇之事。 顏淵之與他也沒什么交情,只覺得這個穿著藍色單衫的少年雖然打扮得新奇古怪,行動間卻頗為禮貌,給人一種熟悉之感。這當是在山下讀過書,學過禮的。顏淵之不由就心生一種親近之意。這少年生得也好,五官頗深,立體分明,眉眼間滿溫潤又透著堅毅,時而閃過一抹痛,當是父母初喪之故。 顏淵之也以貌取人了一回,放軟了聲音,好好安撫了山璞一回,居然忘了院子里還吊著些人形物體…… 顏淵之又代姜氏慰問了阿婉,阿婉問道:“阿壽姐回來了么?” 顏淵之道:“她留在京中盡孝啦?!?/br> 阿婉就有點焉焉的。 臨行,顏淵之道:“阿郎但有事,只管說與我,我回去便說與家兄。家兄過不幾日,安頓好了山下事,還要上山的,正好與阿郎解憂?!?/br> 山璞道:“致言府君,多謝掛念。如今大亂初定,恐有不妥,若府君執意前來,請多帶護衛?!?/br> 顏淵之正色道:“好?!庇謫栠€有什么需要的。 山璞道:“請帶話給府君,先前約定的事,只要我們還在,就一字不易。望府君也信守諾言?!?/br> 顏淵之不大明白中間的典故,卻也答應將這話帶回去。 回到山下,將情況一說。顏肅之摸了摸下巴,道:“我上山去?!?/br> 丁號一字一頓地問:“有甚約定?” 顏肅之道:“他們要下山?!?/br> 丁號道:“怕人多?!?/br> 顏肅之微笑道:“授田,歸化。他若真有心,我便將他這虛的都尉變作實的又如何?”還沒見著人,見著了也不能保證就滿意,自己滿意了,閨女也未必愿意嫁,不過,做不成女婿,“將他收作義子也是可以的嘛?!?/br> 顏淵之瞪大了眼睛,仿佛他二哥頭上長了角!“啥?” 顏肅之道:“這不是常有的事么?老頭子他們起兵的時候,不是也曾被人收作義子的么?” 顏淵之想了一下才記起來,當時局勢亂,顏啟等人投軍,因為作戰比較給力,被一個起兵的領袖賞識,收了做義子——這樣的義子那人收了一百多。直到顏啟跟先帝這邊搭上了關系,才跟那邊斷了線。 其實歸義這地方,或者說民間,還是有一些不大按照法律來的。依法依禮,同姓不婚,異姓不養。但是在民間,有些人沒有兒子,養個異姓的孩子收作養子、義子,以后家業給人,賺個有人送終。這種事兒也是常有的。每年拐子拐了小孩子,除了賣作奴婢,也有供應這一類缺口的。只要沒有宗族,族人不究,官府又不知道、不想管,這事兒也就糊弄過去了——只是禮法上依舊站不住腳就是了。 再有一等聰明一點的,或者說沒那么慘的,家里有閨女,那就招來做個上門女婿。這又是另一種情況了。 顏淵之想了一想,道:“我看那個小子,看起來像是有點本事的樣子。不卑不亢,倒不好小瞧。怕他不肯認人做父親?!?/br> 顏肅之臉一僵:“那我只好做他世叔啦。好了,收拾收拾,過兩天我上山,這里的事情都交給你們,好生將人安頓了下來。我總覺得山上的事兒不簡單,他們家的勢力,不該這么容易兩個大人都死了?!?/br> 顏淵之道:“總不能三個人都在這里罷?” 顏肅之道:“現在要忙春耕,誰tm有空給你們蓋房子?那不是有空房嗎?這樣,你先到我造好的塢堡那里,正好在東邊兒呢?!?/br> 顏肅之特別壞,他原沒收了兩處塢堡一處給了山璞,另一處給了顏神佑,現在閨女不在家,他就一面寫信通知,一面直接把這一處劃給了姜云,讓他收拾收拾當新義令,新義的地盤在西,原是一些已經成了點氣候、號稱“世家”的土豪們的據點。不好意思,姜云同學才是真正一等世家出來的嫡系。哦,他還帶了部曲來了。不但有名頭,還有拳頭。 東一片就劃成新鄉縣,歸顏淵之管,兼顧開荒開鹽田。 北一片,是丁號可以發揮的地方,這里比較慘一點——沒城。丁號也不計較,表示他就先跟顏肅之擠擠也無所謂,等到要下鄉的時候,多跑一點路就行了。以前顏肅之管三個縣的時候不也這么跑下來了么? 各有各的歸屬之后,顏肅之才整一整衣冠,帶了部曲,親自上山去了。他倒要看看,經過大亂的山璞,又成了一副什么樣子。 ☆、112·顏肅之支招 事實證明,顏肅之的預感是對的,甫一上山他就發現了不對的地方。山上才逢大亂,現在加強戒備是正常的,鼻端隱隱聞到的血腥味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這種“不止是為了戒備,好像還在練兵”情況就不對了。 顏肅之的腦子一秒鐘轉了七千二百轉,什么樣的情況都想到了,最后分析出兩種最有可能的:一、山璞的仇人還沒死絕;二、山璞受了大刺激要跟他開戰。如果是前者,那就說明這仇人不止是本地山民內部的,還有外部的,掐指一算,可能就是一些不友好的鄰居。如果是后者,那就是山璞將這筆賬算到了“下山”的頭上,拿山下人當了仇恨的目標,不敢面對現實。 這兩種情況,就要有不同的應對。如果是前者,對于顏肅之來說,還真不是一件壞事兒。他正愁沒借口往外推進,然后留下來不回京呢。再者,在他的計劃里,扎根歸義,再擴張一點勢力,也是應有之義。只恨南面理論上也是朝廷的地盤兒,不歸他管。雖然朝廷的實際控制力也跟歸義這里似的,地圖上看起來挺大,真管起來很小??梢巧米栽浇绲搅伺匀说牡乇P上發展,這話就不好說了。 在顏肅之的計劃里,再過個幾年,等歸義穩定了,再跟頭人合謀一下下,那就最好了?,F在,機會提前來了,顏肅之還沒有完全準備好,說不得,計劃得有所變動了??蓱z三個新縣令連個標準的衙門都還沒有呢,估計又得給耽誤了。 要是第二種情況,顏肅之就得小心了,他捏了捏拳頭,喚過何大來,低聲囑咐了幾句。何大面露緊張之色,顏肅之道:“不過是防著有余孽,不要這般一驚一咋的?!?/br> 何大應了一聲,悄悄傳話下去,一行人暗中警戒。 出來迎接的居然是銀環與阿婉這一對組合,這讓顏肅之有些意外。兩人的樣子都有些憔悴,都帶著孝,想來是在變亂中家族都受到了沖擊。見了面,顏肅之很和藹地對阿婉道:“好孩子,你們受苦啦?!?/br> 阿婉鼻頭一酸,又強忍住了眼淚,一躬身:“府君請?!?/br> 顏肅之心道,她也長大了,不知道山璞又成長什么樣子了。 顏肅之對山上的地理情況還算了解,跟著阿婉等人一路慢慢走,一面走,一面看。開始還不見有什么,越往上越有些痕跡顯示出了這里不久前曾經歷過一場變亂。樹木刀劍砍斫過的印跡,燒焦了一半的樹枝,銹色的泥土…… 顏肅之一面看著,一面問阿婉:“都有誰逃了出來了?后事如何了?” 阿婉的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輕輕地搖了搖頭。顏肅之長嘆一聲,道:“會好起來的?!?/br> 山璞親自在大門前等候,顏肅之遠遠看著他,一眼就認了出來。頭一回發現,這個一向因為過于溫和而易為人所忽視的少年,其存在感也可以這么強! 山璞已從乳兄口中得知山下張榜懸賞的事情,心中倒是感激顏肅之仗義。然而今時不同往日,他的父親已經不在了,他要對全族負責,雖心向往之,該繃住的時候仍是要繃住的。 既然山璞已接了父親的班,顏肅之待他與往日便要有所不同了。雖然還是晚輩,言語間便要拿捏住分寸,要將山璞看作一個比較平等的個體了。一打照面,顏肅之便知道自己估計的不錯,山璞,確實成長起來了,只是這種成長的代價,大概誰都不想去付。 是以拜祭過后,顏肅之道:“我還想著與你父親把酒言歡,誰料……唉!” 山璞沙啞著嗓子道:“府君高義,璞銘記于心?!?/br> 顏肅之心說,這是“璞”呢,還是“仆”呢?點點頭,道:“這二年你都在山下求學,與我侄子一般大,我看你也如子侄一般,倒不與你說這些虛的了。我只問你一件事——此事是不是另有內情?” 山璞畢竟年輕,雖然將情緒控制得很好,卻仍露出了那么一絲絲的驚詫來。幾乎是有點失態地問:“府君如何得知?”他才審出來的結果,派人下山去見顏肅之的時候還沒審出來呢,顏淵之上來也沒人告訴他這事兒呢。顏肅之也不賣關子,將沿途所見說了出來,又說:“你這不像是要整肅內務,倒似是要與誰干仗,是不是事情還沒有完?又或者,還有什么仇人沒弄死?不是我這山下的,難道是那邊山里的?” 山璞的表情徹底掩不住了,索性承認了,將才審出來的事情一說。顏肅之點點頭:“原來如此?!笨磥碓鹤永飹斓哪菐讞l干rou就是搞出這些事情的人了。又問山璞有何打算,卻又并不游說鼓動山璞下山與他合作。顏肅之既已見到山璞,便知他經過大變而沒有被擊垮,想是已經有了主意了,故而先問他有什么計劃。 山璞估計是已經有了個想法了,回答得很快:“族人太多,府君又招俫人手來墾荒,只怕不多久荒地都要墾完了。我的族人,不求再有更多田,一人二十畝,可乎?” 顏肅之問道:“你的仇人可都是居住在山上的,若要為父報仇,只怕還得在山上練兵。我看你這兵,也才初練呢。你要下山,待他們慣于平地作戰,再南下入山,怕用處不大的?!?/br> 山璞道:“不瞞府君說,晚輩下山,舍妹留在山上?!?/br> “啥?”雖然自己閨女是個變態,可在顏肅之的心里,女孩子還是要軟糯糯的比較可愛。阿婉雖然看著一夜長大了,原本性情也很直爽,可是讓這么個比顏神佑還小的小姑娘獨掌一部?這不開玩笑呢嗎? 山璞解釋道:“我想將族人暫分兩部,一來山下怕也沒那么多的地,二來山上畢竟是先人基業,再則便是府君所言,若要報仇,就不能都下山了。阿婉雖然年幼,又讓她掌部族,也不是全交與她,是她與我一道。這也不是就分家了?!?/br> 顏肅之道:“這樣倒好。你們都是好孩子?!睘楦笀蟪?,乃是孝行,十分值得提倡的。 顏肅之眼珠子一轉,壞心眼就來,開始攛掇著山璞道:“山民又無鹽鐵,你是該多與山下走動的。只是……你要鬧得動靜太大,我這里無妨,怕他們那邊有話說。你如今也是朝廷的都尉了,不如上表朝廷,將原委寫明白了。嘿,攛掇著旁人家的下仆作亂,原本就是犯忌諱的事情!” 正經的禮法,下克上是很為人詬病的。而縱容教唆,也不顯得有多光彩。 山璞經顏肅之提醒,才想起來,光想著山民內斗了,忘了這一片地方名義上還是朝廷的。雖然他們算是國中之國,朝廷的政令在他們這里并不能怎么通行,可在朝廷眼里,這一片地兒,大概都是朝廷的。驟然有這么一支戰斗力不算弱的隊伍越過了歸義的邊境,往旁人的地盤上殺人放火去。隔壁縣是不會開心的,隔壁郡也不能當沒事發生的。 當下誠懇地向顏肅之提出了援助的要求:“還望府君指點一二?!?/br> 顏肅之道:“我與你父親相識一場,你又是個好孩子,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弊隽艘粋€“附耳過來”的手勢,顏肅之開始向山璞這個老實孩子傳授公文寫作。要怎么寫才能表現出一個失去父母的少年的痛心與仇恨,又要怎么寫才能把仇人寫得面目猙獰,這里面必須夾一些朝廷喜歡聽的內容,比如山璞方一心向化,對方冥頑不靈…… 凡些種種,不管知不知情的,看起來都得向著顏肅之。顏肅之自己也保證,回去給京里上奏,證明山璞所言屬實,山璞方確實是與朝廷合作得相當愉快。申請給予山璞方一定的援助,同時,也向朝廷申請了一部分軍需——顏肅之找到了留在歸義的新理由了。 將不馴的化外之民納入編戶的序列,這真是一個留下來的好借口。仗一打起來,可就沒完沒了了,不是你想說停,對方就愿意停的。即使皇帝突然死了,太子要召他回來,顏肅之的隊友們在京里也有足夠的理由幫他游說,讓他留在歸義靜觀京城變化——臨陣換將,是兵家之大忌。只要主將不是豬,就輕易不要換。顏肅之顯然不是豬。 如果可能,顏肅之還想將隔壁縣也納入一個戰時體系,收歸自己來管。今年先帝大祭,皇帝與諸王就差一層窗戶紙沒捅破了。 要顏肅之說,這事兒是皇帝做得十分不厚道。用著人的時候就叫人小可愛,不用的時候就叫人陰謀家,這不,玩壞了吧? 兩人商議定,顏肅之又問了山璞要遷多少人下來,他好有個準備一類。山璞道:“這半個月晚輩還要安撫族人,半月后下山,還是分批下,不好一次走這么多人……” 山璞的外公家也是大族,十分不幸的是,也是重點的清洗對象,外公家被滅了。山璞決定,整編手下,自領原本自家的人,讓meimei阿婉領外公家舊部,其余人各領其部。謀亂與從亂的被沒收了的財產與奴隸、部族,大家按比例給分了。留山上的人由阿婉統領,去山下的,他自領。 同時,又吸引了血的教訓,為了防止有人想留山下卻被分到山下,有人想山下卻被留在山上,山璞決定不采取“一刀切”,而是先進行一部粗略的整合。至少是爭取讓大部分人得到自己傾向的生活方式。于是部族又要重新作一定的劃分,并且,山璞是分批次進行移民,不會一次性全移光,應該會起到穩定的作用。 顏肅之道:“既這樣,我先照著一萬戶給你留?” 山璞道:“有勞府君?!?/br> 顏肅之道:“我這便下去辦這件事情,你的奏本寫好了,送下山來,我發驛馬,一并呈遞入京?!?/br> 山璞長揖為謝,親自送顏肅之下山。 送行歸來,銀環上來報告:“那些人,都死了,怎生辦?” 阿婉道:“解下來扔了!” 銀環道:“那……里面還有長老的兒孫們的,長老雖然倔犟,心卻是不壞的?!?/br> 山璞擺擺手:“長老家的,葬了罷,旁的人,照規矩辦?!编?,規矩就是扔山溝里給狼吃了算了。 銀環小心地道:“要不要再甄別一下?現在殺也殺完了,該安撫了?!?/br> 山璞冷笑道:“若只是不想下山,該與我爭辯??伤麄儎恿吮?,動兵,就是為了鎮壓??梢姳拘牟⒉皇鞘裁匆庖姴缓?,只不過是想謀權罷了。嘿!想得倒美!安撫也不安撫這樣的!有長老家的,就夠了。給他們葬得高高的!看著我走下去!看著我們過得更好!看他們錯得有多離譜!” 銀環答應一聲,下去安排了。 山璞開始回去寫奏折,還叫上了阿婉:“你也過來,多跟我學上一學,哪怕以后常在山上,也要學會這些的。這兩年你要跟著我兩頭跑了,下得山去,我看好不好與你尋個先生教你識些字?!?/br> 阿婉道:“我給阿郎研墨去?!?/br> 山璞先不寫奏章,且把顏肅之教的奏章格式給寫下來。其次才是打草稿,他作詩不行,寫這種公文,卻天生有一種敏感,何況該用什么樣的詞,字斟句酌,寫得并不快,卻從頭至尾基本不用怎么修改。 山下,顏肅之也攤開了本章。他這一路下山,腹稿都打得差不多了,下筆如有神,刷刷就寫完了奏本。接著,他又寫了好幾封信,有忽悠皇帝和太子的,有寫給家里疏通關系的,最后還有給顏神佑的,讓她在京中盯著些。 ———————————————————————————————— 被父親寫信囑咐的顏神佑,此時正在學習公文的寫作。 顏肅之帶著姜氏與六郎南歸,顏神佑就留守泉安侯府,看著家。她倒是深知責任重大,先調了兩百部曲進來環衛侯府。重點還是要守著印了大印的空白文書。其次便是各種訓練,cao練是不能停下的。這樣的訓練強度,連姜戎都頗為詫異,認為這樣搞職業揍天,還是天天培訓,連御林都不能保證做到。 顏神佑嘴角一抽,心說,那戰斗力得有多差?然后猛然醒悟:這年頭,職業軍人是很少的。像御林已經算是不錯的職業軍人了,但是成份太復雜。至于其他的部隊,就更難說了。私兵方面,部曲也是農奴,還要種田呢! 部曲還算是好的了,好歹農閑還會有點cao練。有時候國家打仗了,會臨時征發。說不定上一秒還是拿著秤桿兒在那兒跟人一分一錢地爭秤砣高低的小販,下一秒被塞根粗制濫造的長槍就要上陣殺敵了。 練兵?那是啥?只要熬過幾場仗沒死,也沒缺胳膊少腿兒,還見過血,那就是妥妥的百戰之師,老兵。 像顏肅之這邊這樣,逮著空就訓練的,少!戰起的時候,大多數的士卒,他們是沒有經過正式訓練的。這樣的臨時征發,若是馬上民族,連老弱婦孺都能開弓上馬的,或者是像山民那樣天天爬山、還要巡山狩獵、誰拳頭大誰說話的,倒也罷了。人家平常就在練習,體能一直沒丟松,可對于農耕方面來說,這樣的征發是保量不保質。打起來是拿命在填。 顏神佑一拍腦門兒:“我怎生就忘了這個呢?” 顏肅之給她寫信之前,她給顏肅之的信已經發出去了。就一條建議:軍隊職業化。至少要保證一定數量的常備軍徹底脫離生產,別的什么事都不用管,一門心思想怎么砍人。職業的和業余的,水平是不一樣的。 真要打起來,人手不夠了,再征發。征發之前,要保證新兵至少受兩個月的訓練。這樣練出來的隊伍才能用,才不是靠人命往上填的。有那些人,干什么不好呢?多打點糧食保證軍需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