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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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珠柔聲說:“那好……你出門在外一定要小心,別去逛不該去的地方知道嗎?那個私窯廠的許老板,也不知道他介紹的人怎么樣,你去見人的時候,多帶些人,千萬別自己一個人去?!?/br> 乾啟把她的手指和自己的,交握在一起,手心貼上手心,低聲說,“寶珠……我不想聽這個?!?/br> 寶珠想了想,又說:“反正橫豎就一個東西,萬一那邊大的拍賣行不收,就找一間次一點的也沒關系。別太苛求自己?!?/br> 乾啟郁悶地望著她,“你還真是!我都要走了,你不會主動點抱我一下嗎?心里就惦記著你那件東西,一個東西都比我重要!連情人節的時候,咱倆都是在窯廠過的?!?/br> 寶珠一呆,醍醐灌頂,連忙從善如流,靠向他,頭挨著他的西裝,溫柔地說:“你要走了,我想交代的事情太多,一時忘了?!?/br> 乾啟高興了,笑著摟上她,手剛搭上寶珠的肩頭,就聽她又說,“你那條圍巾可真好看,那么多線疙瘩,也是今年的新品嗎?” 乾啟的手一僵,“……”檢查的好仔細,自己明明已經壓在箱子底了,那要不要告訴她真相,有個手藝如此不拘一格婆婆,會不會嚇的兒媳婦不敢進門? ****** 飛機經過一陣顛簸,沖上云霄,終于趨向平穩,空中小姐從前慢慢地向后檢查著,看到客人手中的雜志,她略微停頓了幾秒,才向后走去。 手中的雜志,整版的廣告,“回流民國精品瓷器專場?!?/br> 薛利把雜志扔到旁邊的小桌板上,“你這東西還沒到,廣告就上了,是不是太膽大了點?” 寶珠正蓋著衣服閉眼休息,連忙坐直了,前后看一眼,小聲說道:“這話題怎么能在外頭說?” 薛利看她迷糊著臉還瞪眼睛,剛才沒準都睡著了,挪開目光說:“有什么不能說的,做賊心虛的才怕人說,你怕什么?” 寶珠眨了會眼睛,腦子清醒了點,把雜志拿了塞到座位旁邊,“今天航班延誤,剛才在機場等了那么久,你不休息一下嗎?” 薛利說:“我昨晚休息的很好?!?/br> 寶珠靠回椅子說,“我前段時間趕活,每天就睡四個小時,你幫幫忙,回頭有疑問我慢慢和你說,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br> 薛利看她一副困極的樣子,就把剩下的疑問攢了起來,想再看雜志,發現,被沒收了! 不自在的動了動,靠在椅背上也閉目養神,腦子里卻忍不住想,不知等會一下飛機,會不會一群警察沖上來,說他們涉嫌走私文物,皺眉想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向誠坑了,怪不得他那么積極提出幫寶珠搞員工培訓,一定是得了密報,知道這后面有更危險的走私活,留給了自己。最可惡的是乾啟,早晨才打電話告訴自己,原來這次是陪寶珠想辦法回流文物?!?/br> 回流文物! 聽到就夠嚇人的,外行搞不清高仿瓷和古玩的區別,等會被扣他都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想到這里,他拿出電腦來,翻看里面掃描進去的書籍,有種上賊船難下船的受騙感。 寶珠完全不知道,薛利胡思亂想了這么多,倆人順利出了機場,看到薛利如釋重負,她還覺得十分難以理解。 薛利也不說話,到了酒店才忍不住問她,“你這到底是要干什么?”乾啟讓他照顧一下寶珠,可萬一出事,他都不知道怎么打撈她。 寶珠脫了大衣,從包里拿出電話來,“你先等我找到聯系人,等會和你說?!?/br> 薛利看她一副大忙人的樣子,越發有力無處使,黑著臉去洗手間洗手,留出空間給她打電話。剛走到門口,門鈴就響了,他一開門,一個陌生男人站在門口。 “您好,我找甄寶珠?!?/br> 薛利側身,寶珠從客廳走過來,一看來人,示意薛利放人,“這是趙平,我們窯廠的督造官?!?/br> 趙平笑著對薛利介紹自己,“薛先生是吧,甄小姐開玩笑,窯廠我負責監制!”指了指寶珠,“督造官是她自個?!?/br> 薛利點頭,知道他是趙老三的兒子,寶珠的窯廠他是主力。 寶珠放下手機說:“路上還順利嗎?” “順利?!壁w平說,“老許介紹的人,一路根本沒人問,我都想好了,如果他們有疑問,就讓上咱們窯廠去,直接當面燒給他們看,結果根本沒人說要看?!?/br> 寶珠感慨地說:“看來做這種生意,走這條路的人很多?!?/br> 趙平問道:“東西現在都在我房里,要拿過來嗎?” 寶珠搖頭,“就放在你那里,等會你帶一件過去,如果按照老許的說法,東西都不用拿過去,等我們得了發票,直接送到海關加蓋火漆印就行?!?/br> 薛利聽的云里霧里,就見寶珠把手里的聯系方式給了趙平,“你去打電話,聯系人到了你自己去,我就不見他了?!?/br> 趙平點頭,“明白,我帶了公司兩個人過來,有事給你打電話?!?/br> 他們的語氣,句句聽著都像暗號,但薛利也好像明白了一件事,東西原來沒有在寶珠的行李之中,而是趙平分別帶來的。早知道這樣,他何必要擔心? “他們……走的什么路?”門一關上,薛利就問。 寶珠轉身坐進沙發里,“他們當然是開車過來的?!?/br> 薛利在她左側的單人沙發上坐下,猶豫著問,“寶珠,你是在走私嗎?” 寶珠失笑,“怎么會?”她想起薛利一路上的莫名緊張,恍然大悟,“原來你以為我在走私,怪不得?!?/br> 薛利說:“不是走私,那火漆印是怎么回事?” 寶珠耐心地說道:“我們公司是按照正常的工藝品報關的,然后到了這里,等會,會有一個熟人介紹的古玩店老板來,然后象征性的收我們的貨,再轉手按照民國瓷賣給我們?!?/br> 薛利掏出香煙來,“然后呢?”卻沒有準備抽。 寶珠說:“然后我們就正常的再過海關,拿著這里的購買憑證,就可以在海關蓋上火漆印,到時候咱們寶韻就可以上民國瓷專場了?!?/br> 薛利不知該給個什么表情好,這樣也可以?他有些想不明白,“海關看不出你們做的是工藝品嗎?” “他們其實只看單據,火漆印其實也只是個入關的憑證?!睂氈閷嵲拰嵳f,自從上次被這東西掃了一回面子,她已經重點研究過。 薛利喃喃道:“我還以為海關鑒定過真偽才蓋這個?!?/br> “你高估他們了?!睂氈榛氐?。 薛利復又不明白,“直接做民國瓷專場不行嗎?我聽小啟說,這些瓷器反正你也會讓我們的人拍回來,你又不準備用這個掙錢,為什么這么麻煩?” “怎么會麻煩?”寶珠認真地和他分析,“你說,市場上能有什么精品民國瓷?現在一下有這么二三十件,是不是夠驚人的?所以我們必須給這些瓷器一個好聽的出身?!彼肯蛏嘲l,“不包裝一下,別人怎么能知道這東西的矜貴?!?/br> 薛利抽出香煙來,在煙盒上點了點,忘了一眼寶珠,她已經拿起手機,笨拙地在打字,估計是給乾啟發短信,他把煙又裝進煙盒里,也拿出手機來。 “回頭過海關的時候,不會有問題嗎?要不要我找找人?” 寶珠抬頭望他,“找什么人?國家是支持文物回流的?!彼肓讼?,“要不找記者來跟新聞吧?不過到時候拍你別拍我。對了——”她靈光一閃,“就這樣!反正現在刊登的廣告上沒有藏家的來歷。不如咱們包裝成——保利地產的薛先生,在外購得一批流落在外的民國精品瓷,送到寶韻拍賣行做專場,這可以是一場大秀,順便給你家做做廣告?!彼裆蛲?,越發覺得可行,“你也扮演一次愛國商人,怎么樣?你家最近有新樓盤嗎?可以趁機宣傳一下?” 薛利冷眉冷眼地看著她,“只有開著一家窯廠,一家拍賣行,一家古玩店的人,才會忙到失憶忘記,寶韻我原本也是股東?!?/br> 寶珠蹙起眉頭,遺憾道:“真可惜!當初就不該讓你們幾個都當股東,看看,現在沒人用了?!?/br> 薛利說:“需要我幫你找個朋友嗎?” “別!”寶珠站了起來,走了兩步,神色一喜,“讓趙新的二叔來吧,回頭我送他一件,他一準喜歡的?!?/br> 薛利冷冷地提醒她,“你上次騙他的事情,他還不知道呢。你現在又用人家,回頭你想他腦溢血嗎?” 寶珠被說的一愣,“不會吧……腦溢血那么嚴重嗎?我也是為了幫他?!?/br> 薛利板著臉說:“反正他不腦溢血,也是他兒子知道真相的時候腦溢血,有什么區別?” “原來你也會開玩笑?!睂氈槟闷鹗謾C,“那我可給趙新打電話了,回頭我說是你的主意?!?/br> 薛利說:“你說也得有人相信才行?!?/br> 寶珠神色一僵,猶豫道:“不信我嗎?為什么?”她神色純良,虛心請教。 薛利說:“保持表情,去洗手間照照鏡子,看你相信自己嗎?” 寶珠目光沉下來,陰沉著臉說:“上次是誰用高仿瓷救了你一會,要不小啟想見你,估計還得換個地方?!?/br> 她不說還好,一說薛利就怒了,上次被騙的團團轉,對上寶珠,他一次都沒占過上風,也完全看不到可以占上風的希望。連這次叫自己來幫忙,也不事先告訴他,他一下站了起來,氣道:“你再這樣凡事劍走偏鋒,以后誰換個地方去看你還說不定!”說完就走。 寶珠一看他真的生氣了,莫名其妙,但人家是陪自己來了,她連忙跟過去說,“我是開玩笑的,這有什么好生氣的?!?/br> 薛利轉身怒道:“你事前不會和我先說一下嗎?你就沒想想,萬一出點什么事,回頭被海關扣了,但就算我把你撈出來,將來小啟回來還不是得怪我?” 寶珠無辜地看著他,“因為我覺得一點危險也沒有,本來我是要自己來的,后來乾啟非說不放心?!?/br> 薛利怒極反笑,“你說說你自己做的事情,他能放心嗎?” 寶珠茫然片刻,覺得自己最近都很奉公守法,真的沒做什么出格的,喃喃道:“我最近真的什么也沒干呀?!” 薛利想了想,好像也確實是,這次說出格吧,但她說的頭頭是道,他想挑錯反而不知該說哪一點,說道:“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以后別再做出格的事情?!?/br> 寶珠搞不清他發的哪門子神經病,但還是點了點頭,“好?!?/br> 她這樣好性子,薛利反而有些不安,覺得自己發火太過了,掏出手機來,“我給趙新打電話讓他先去問問他二叔,你以后有事提前說?!?/br> 寶珠點頭,看著他打電話。 幾句話就說完了,薛利看她還看著自己,略微不自在,“電話都打完了,你還看著我干什么?” 寶珠說:“你說有事提前說,那……我有話說?!?/br> 薛利擰眉看著她。 寶珠說:“你手上最近有好地嗎?回頭能不能幫我留意一塊,我想要,但現在還不行,大概一年后吧,對了,一塊地得多少錢?” 薛利無語地望著她。 “怎么?”寶珠又再不解,“你說讓我有事提前說的,我本來還不知道怎么問你呢?” 這人,真是不物盡其用她就不是甄寶珠!薛利堵的心口難受,一開門,干脆走人了。 留下更加莫名其妙的寶珠,這人怎么回事,他讓自己說的,自己不說,他生氣! 自己說了,他更生氣! 這么喜怒無常不知所謂,不玩古玩的男人,簡直都太難以理解了! 第172章 夏聽音 容合藝術品拍賣公司 小康輕輕地合上會客室的門,對著兩邊的人說,“我和主管打過招呼,等會請公司專家過來,當面驗過東西,大家都安心,然后咱們到隔壁的咖啡店去簽約,那樣就不通過公司,不用交多一份傭金?!?/br> 唐靜有些疲憊地笑了笑,這兩天因為籌款,可把她累壞了,最后還是銀行的同學幫忙,用自家的住房,做了“房產抵押貸款?!被槠谠诩?,她卻越來越累,身體累,心更累,這種巨大的壓力,完全沖淡了即將新婚的喜悅。陸淮拉著她的手,無聲的安慰著。 康姨夫留戀再留戀地看著那盤子,一言不發。 唯有做中間人的小康,如坐針氈。 還好這種尷尬很快就結束,門一開,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走進來,正是他們公司的其中一位專家。 小康忙迎上去,“汪老師,您再掌眼看看這碟子?!?/br> 汪老師站在門口看了一眼,“不就是上次那個粉彩軋道的盤子嗎?真的!” 小康陪著笑說:“這盤子我們今天要轉個手,所以麻煩您再給仔細看一眼?!?/br> 汪老師抬眼瞅了他一下,“轉手?轉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