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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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啟的心,跳的失了節奏,本來九個月前就應該這樣的,為什么自己要這么心虛,停下腳步看向她,“做人說話要算話,寶珠你記??!” 寶珠不明白,看向他。 乾啟的右手抬起來,讓她看倆人牽著的手,“人說話要算數,給別人的東西不能隨便收回去,知道嗎?” 寶珠頓時明白了,那次從景德鎮回來,她讓他拉了手,隔了這么久,他雖然偶爾也會拉自己一下,可從沒像這樣,而且這樣的話他也是第一次說,她有些窘迫,縮了下手。 乾啟頓時握的更緊,“看看看!這就想變卦了是不是?” 寶珠惱羞成怒,“我什么時候說一句話了?!?/br> 乾啟忙說,“別說,你千萬別說?!崩鹚屯白?,“這件事上,我說了算,其他事情都聽你的?!?/br> 寶珠伸出右手重重在他手臂上砸了一下,“聽你的我……”我,我了好一會,卻不知該說什么。聽他的,丟臉都能丟一城。 乾啟心花怒放,回頭笑看著她說:“我知道你是說話算數的人,就是提醒你一下?!?/br> 寶珠:“……”她其實什么也沒說呀! 臉卻越來越燒,心跳也越來越快,她狠狠甩開乾啟的手,“你這人,也不挑個時候,我這樣等會還怎么去店里?!?/br> 乾啟愕然地停下腳步,卻對上一張極度艷麗,白里泛紅的臉,頓時笑起來,“哎呀你這樣子真好看,都不用抹胭脂了?!?/br> 寶珠氣惱地往前快步而去,乾啟連忙追上,“看看,讓你看景,你又走這么快?!?/br> 寶珠不理他,他繼續說:“不過我覺得你今年氣色好多了,去年臉想這么紅,估計血氣也不夠?!?/br> 寶珠大怒,拎起手袋作勢要打他,“你再敢說一句,我,我一個星期不理你?!?/br> 乾啟說:“好,不過過了這星期,你記得一定要再理我,一輩子不能變卦!” 寶珠舉著手袋的手僵在半空,半響,她一跺腳,轉身而去。 乾啟無一絲猶豫,笑著追了上去。 寂靜的長街,古韻悠然,銀杏葉鋪地,樹梢金光點點,薄霧初散,因為多了這兩個年輕的身影,而變得更為美麗! 第140章 夏聽音 倆人說說笑笑的來到店里,趙新已經到了。 “你今天倒是早?!鼻瑔蛯氈槊摰舸笠?,和自己的一起搭在椅背上,寶珠走到書桌后坐下,開始翻桌上的賬本。 趙新看他倆神色輕快,和有什么好事一樣,也笑嘻嘻地拉著椅子坐到寶珠桌子對面,“寶珠,你今天叫我來干什么?” 寶珠翻了一頁賬本,頭也不抬地說:“等拍賣行開門,以后那邊你負責?!?/br> 趙新趴在桌子上不動,還是看著她,覺得自己發生了幻聽,過了會才反應過來是真事,臉上的笑容漸漸地就沒了,只知道盯著寶珠發呆。 乾啟走過來,照著腦袋就是一巴掌,“怎么看人呢?”這么直愣愣地盯著人看,以為他是擺設嗎? 趙新傻呆呆地又看向他,“我沒聽懂。什么叫我負責?我完全不懂呀!” “不懂可以慢慢學?!睂氈槁龡l斯理地合上賬本,“你既然要入伙,總得有點貢獻?!?/br> 他害怕砸鍋呀,趙新連連搖頭,“那些古玩太多了,簡直眼花繚亂,萬一我弄砸了,小啟還不殺了我,我不干!” “沒出息!”乾啟怒其不爭。 寶珠對乾啟指了指書柜,“那里面有幾本新書,你拿出來給他,讓他帶回去慢慢看?!鼻瑔⒋蜷_柜子,看到中間那層,并排立著十幾本新書,他抽出一本說:“你怎么買了這么多?” 寶珠站起來走過來,淡聲說:“我買了好幾套,讓他們一人一套拿回去都學習學習?!?/br> 乾啟失笑,剛想幫口說一句,兄弟都不是看書的料,就見她一連挑出來三本,翻了一下,又抽出兩本來,走過去放到趙新面前,“都是古玩方面的,你慢慢看,一個星期一本就行,回頭我考你?!?/br> 一個星期一本還叫慢? ——寶珠jiejie咱們倆看書速度不同步呀! 而且還要考? 趙新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眼前的一摞書,又癡癡地望了望寶珠,卻無論如何連個“不”字都不敢說,求助地望向乾啟,眼神流露出驚悚之意。 “怎么?你不想看?”寶珠看他不應聲,盯著他問道。 趙新立時驚懼地搖頭,但心里更怕寶珠下一秒說出更難承受的消息來。 還好門口忽然響起敲門聲,解了他的困境。 寶珠喊了進,進來的是趙老三,他看了看乾啟,才望向寶珠,神色有些局促。 “大姑娘,有個事和您說?!?/br> 寶珠走過去,“怎么了?” “就是上次那個老莊……他帶了個人來,說想讓你幫幫眼,都來了好幾次了……您看?” 寶珠看他一臉緊張,還以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正要說話,乾啟走了過來先一步問道:“什么人?寶珠不幫人掌眼,你不知道?” “知道,知道?!壁w老三望著寶珠,目露難色,“這個人說可以介紹他去拍賣行,拍他的那個磁州窯梅瓶,但條件是請您也幫他看個東西,老莊也是……” 寶珠了然,老莊要求人,所以別人提出要她幫眼看東西,她看向乾啟說:“就是上次我告訴你的那個,用房子和人家換梅瓶的?!?/br> 乾啟看向趙老三,“這種事情吃力不討好,和寶珠又沒關系,以后誰要找人看東西,讓他們直接上鑒定行去,這種藏家自己一門心思想發財,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寶珠年紀輕,遇上這種事情幾天心里都不舒服?!?/br> 趙老三更為尷尬,乾啟可從來沒有說過他。 寶珠扶上乾啟的手臂,把他拉了拉,“就這最后一次?!庇秩崧曊f,“我心里沒有難受,你和趙新在這等我一下,回頭我上來,咱們就過拍賣行那邊去,今天不是送家具嗎?” 乾啟沉沉地應了一聲,沒再說話。上次寶珠見了這個姓莊的,長吁短嘆了好久,可她如果不懂拒絕,以后遇上這樣的藏家更多。不能總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買假東西的人傻眉楞眼,倒是她這明白人跟著唏噓,這叫什么事。 看著寶珠和趙老三下樓,他轉頭來看到趙新,看他還對著幾本書神色為難,心中頓時來氣,恨不能又給他一巴掌,走過去敲了敲那書,“拿回去好好看,寶珠是為了你好,不想你一事無成,你要心里有數?!?/br> 趙新茫茫然看向他,消化不了這意思。 乾啟略彎了腰,靠近他說:“你看看自己都多大了,有時候不用別人給你把話說的那么明白,大家都有事情做,就你沒個正經工作,連周達,都有個夜總會的生意,寶珠讓你去拍賣行,又能學東西,又能有個正經事情做,你爭氣點!” 趙新明白過來,頓時覺得壓力更大,這心意他承受不起呀,央求道:“小啟,寶珠她是不了解我,我哪能干這個,關鍵古玩我一竅不通,怎么弄呀?” 乾啟在寶珠剛才的位置坐下,隨手翻了翻寶珠的賬本,說道:“你的斤兩寶珠還能看不出來,不然能給你買這么多書,你放心,她會慢慢教你的?!睂χ~本皺了皺眉,甄寶齋不掙錢呀。 趙新時刻注意著他的表情,湊過來問:“怎么了?賬上有鬼?” 乾啟不知說他什么好,合上那賬本說:“現在開古玩店的利,幾乎都透明,寶珠他們是正經經營,現在的貨源都是從同行那里拿,別人給貨的時候,就會留下大約百分之二十的利潤空間給她們,所以就是掙得少?!笔裁促~上有鬼,電視看多了。 趙新不解:“不都說,可以撿漏打眼什么的,怎么讓你一解釋,覺得和其它生意沒什么差別,不對——”他一思量,肯定道:“還不如做其它生意的利潤空間大呢?!?/br> 乾啟笑了,手指點著賬本說:“還不算無藥可救。有時候也有撿漏,別人弄個東西賣給他們,以為是民國的,其實是清末的,但想撿更大的漏,行家對行家,可不多了?!?/br> 趙新聽得一頭霧水,越發覺得自己前景撲朔迷離,又不敢拒絕寶珠,只能硬著頭皮說:“我豁出去了,管他刀山火海,大不了賠錢我偷偷給寶珠墊上?!?/br> 乾啟抬手蓋上眼睛,揉了揉,覺得寶珠任重道遠。 ****** 樓下 寶珠一下樓,就見到了來人。 老莊帶著一個年輕人,那年輕人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職業白領的打扮。 寶珠點頭問好。 那年輕人看著寶珠,卻愣了會神,心里想著,交代自己來的人,千交代萬囑咐,就是漏說了一件事,怎么沒人說是個這么漂亮的。 看那姑娘在對面坐下,輕聲問他們:“東西呢?”語氣和煦,他幾乎立刻有些負罪感。 老莊已經把桌上的盒子推了過去,“東西在里面?!?/br> “你自己開?!壁w老三提醒他,“別忘了規矩?!睎|西在盒子里誰知道是不是整器,藏家得自己給人家拿出來。 老莊對著那年輕人說:“小許?!?/br> 小許如夢初醒,猶豫著,把盒子里的東西拿了出來,寶珠一看,就笑了,“呦,是個康熙朝的觀音瓶呀?!?/br> 小許立時詫異,東西還沒上手,怎么就看出來了,“你認得?” 就見對面的女孩笑看了他一眼,“黃地綠彩青花觀音瓶,我說的對嗎?”語氣很有些調侃的意思。 小許忙干巴巴地說:“是,是,沒錯!” 就見對面的女孩伸手拿起瓶子,看到那上手的動作,小許心里就是一跳,和趙老三當年的感覺一樣,這明顯是內行呀! 但他比趙老三看得多,怎么都覺得那動作,那神態,細白的手指搭在瓶沿上的樣子,眸光輕凝,怎么看,怎么都讓人覺得,這一百萬的東西,卻因為她的觸碰,才變得真正矜貴起來。 小許已經有些心神不寧,看到她擺正了瓶子,他忙問:“東西開門嗎?” 就見那姑娘笑了笑,說道:“東西是你的我就直說了,年輕人承受能力強?!?/br> 小許點頭,“是我的,您直說?!?/br> 就聽那姑娘說:“這東西是個高仿,但也能值十萬,你自己多少錢買的,心里有個數就行?!闭f完她站了起來,又補充道:“我們這里不做專業的鑒定,你如果心里不踏實,最好去正經的鑒定中心,那里的意見更有價值?!闭f完對趙老三說,“我上面還有客人,就不多陪了?!?/br> 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上樓了,小許看著那空樓梯,又看看空盒子。 趙老三解釋道:“她心軟……怕你這東西買的太貴,”又指了指樓上,“擔心你告訴她價錢,所以她……” 小許明白了,她怕聽到自己說多錢買的,又怕看到自己知道打眼難受,他低頭,默默把瓶子裝了起來,心里思前想后,拿著東西,還是和老莊一起離開了甄寶齋。 一出門,他對老莊說:“按照我們說好的,你東西拿去拍賣行就行,百分之二十的部分就不用給了,如果成交,只按正常的,給百分之十的傭金,還有你應該交的稅?!?/br> 老莊點著頭,看到小許開車離開,他才重重對著地上吐了一口,“呸!什么手續費,百分之二十就是好處費,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鞭D身往家去拿梅瓶了。 小許開車一路,來到一個高檔小區,許忠實早已在家等著,“怎么樣?” 小許和屋里的李尚明問了好,把盒子放在桌上,“老師,為什么要我幫你帶這瓶子去找人鑒定?” “她怎么說?是不是個年輕的姑娘?”李尚明問。 小許點頭,卻沒補充,是個漂亮姑娘,說道:“這東西是個高仿,是不是?” “咦?竟然看出來了?”許忠實和李尚明同時驚訝,李尚明追問道:“她自己看的?” 小許點頭,“她一看就是個懂的,幾眼就看出來了,老師——你到底要干什么?” “到時候你就知道,現在你先回學校去吧?!痹S忠實打發他走,這是他的得意門生,在大學里當老師,又是同姓,他歷來偏愛,不想好友的事情被太多人知道,所以這次干脆讓小許去。 小許還想再問,卻被許忠實已經送了出來,他盯著那緊閉的書房門看了一陣,心里七上八下,知道老師是要做什么事,而且不是好事,猶猶豫豫著,卻還是沒再敲響那扇門。 屋內,李尚明拿出那盒子里的瓶子,猶豫道:“沒想到她能看出來?!?/br> “看出來又能怎么樣?”許忠實說,“開弓沒有回頭箭,反正咱們都商量好了,看真看假都一樣?!彼f完轉身,從柜子里拿出另一個盒子來,一打開,里面是一個“同樣的”黃地綠彩青花觀音瓶,把兩個瓶子放在一起,他笑著說:“老李,怎么樣,雙瓶擺一起,安能辨我是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