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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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今晚謝謝你送我回來,慢點開車?!睂氈槟檬执鼡踉诿忌?,雪越發的大了。 這是道別的話,他卻沒有動的意思,抬頭靜靜地凝視著她。還等著。 寶珠有點疑惑,放下手袋,“怎么了?”雪又落在了臉上,卻不覺得涼。 “你不準備把電話號碼給我嗎?”他終于還是問了,更想問的是,“那天為什么不給我?” 寶珠仿佛恍然大悟,“哎呀,我忘了?!边@才伸手就去掏電話,又含糊不清地解釋說:“這東西,我,還是用不太習慣,所以總忘?!?/br> 說的亂七八糟,乾啟也沒聽懂,只想著:那你那天還要了趙老三的電話? 可這話怎么好意思說出來?只是極快地按著她電話上顯示的號碼撥了出去,聽到她的電話響。他終于忍不住翹起了嘴角,心滿意足。 落雪飄揚 寶珠看著他,他側站著,微微立起的黑色毛呢衣領,趁著那棱角分明的下巴,那俊氣白凈的臉,低頭笑著的樣子帶著一種不相符的純真之氣,說不出的攝人,奕奕生輝。任由電話響,都一時都忘記了去接。 雪越落越多,她的電話,忽然自己停了,復又響起。 乾啟驀然回神,看著自己手中的電話,又看向她,喃喃說:“我沒打?!?/br> 寶珠低頭看去,看到上面的號碼,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 淡淡道:“沒什么,是我家里打的?!?/br> 第33章 夏聽音 這是激情澎湃的一個晚上,對于某些人來說,乾啟,或者明珠的父親,甄莫清。 甄莫清今天晚上有個牌局,約了一班相熟的朋友一起玩橋牌,順便一起看自己最愛看的鑒寶節目??上攵?,這臉一下丟大了。 怪不得今天要下班的時候,妻子一遍一遍打電話問他什么時候回家?大概是怕自己在外,看到了電視。 甄莫清痛苦的閉上眼。都是自己平時太慣自己的老婆和女兒了,闖出這么大的禍事來,她們竟然還敢瞞著自己。 “太太呢?”一回到家,他的臉色就更陰沉了,按理來說,這個時間平時家里人都應該在客廳里,可現在鬼影都沒一只。 “在樓上?!惫と诵÷曊f,然后接過甄莫清的公事包,以極快的速度消失不見了??梢?,人類都有預知危險的本能。 甄莫清三步并作兩步沖上樓上臥室,一開門,就看自己不爭氣的老婆和女兒,正坐在床邊說著悄悄話,看到自己一臉驚慌,鬼鬼祟祟,看著就令人生氣。 李采蕓和明珠晚上都看了電視,兩人這時正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 甄莫清走過去二話不說,重重一巴掌扇在李采蕓臉上:“蠢貨?!?/br> 李采蕓都被打傻了,她老公跟她結婚這么多年,可從來沒舍得動過自己一指頭。那只碗花了兩百萬拍回來,可說起來也不算什么,最多是這事有點丟人,以為他至多是發頓脾氣,無論如何沒料到,會動手! 她喊道:“不就是一只碗嗎?你至于因為這點錢和我動手?你失心瘋了?” 甄莫清二話不說又是重重一巴掌。 李采蕓一下被扇倒在床上,耳朵嗡嗡嗡的響起來。傻了的明珠回過神兒來,撲上前擋著mama,對著甄莫清喊道:“爸,都是我的錯,是我一個人闖的禍,你別打我媽!你要打打我?!?/br> 甄莫清又氣又怒,看著女兒如花似玉的臉,這是他一直最心愛的女兒,想不到如今給自己闖了這么大一個禍,最氣人的是,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個彌天大禍。 手抬了起來,卻怎么都揮不下去?這孩子,從小,他都沒舍得打她一下。 李采蕓回過神來,撲上來就要和他廝打,“我和你拼了?!?/br> 幾十年的夫妻,這兩巴掌打的不止是她的臉疼,心更疼,夫妻情義,原來一巴掌,就可以打掉一半。兩巴掌,她現在想和他拼命。 甄莫清一把推開她,抬手又想打,“你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嗎?家里要被你害死了?!?/br> 這種怒氣,絕對不該是自己砸了一只碗,父親會有的,明珠扶著同樣驚詫的mama,惶惶問道:“爸,難道那碗還有其他別的什么問題?” 甄莫清眼神呆在女兒的臉上,被這天真的質詢說的都無言以對,“問題,問題大了?!?/br> 這年頭,誰還沒點求人的事情,但是行賄,早已是不流行的做法,更為簡便的做法就是,托人,送樣東西給受賄人,然后那人拿去拍賣行拍賣,自己再以高價拍回來。神不知鬼不覺。 這只碗,是他上個月剛剛送給一位銀行行長的,自己剛花了錢拍回來?,F在轉眼就在電視上被砸了。如果這事被有心人做了文章。他的心一陣一陣的往下沉。 可這些話,讓他怎么說? 生意場上的事情,她們從來都是不懂,一個只知道打牌,和太太們交際。另一個,更是個天真的大傻瓜,眼里只有她那高不可攀的男朋友。 甄莫清升起強烈的孤獨感。連個說話的人也沒?忽又想到,自己還有個兒子。 “又宸呢?”他問。 “他陪著臨正去了度假村,今晚不回來了。因為,因為不想讓臨正看到電視?!泵髦檎\惶誠恐地說,像一只被嚇呆了的鵪鶉,闖了禍,只知道躲在父母翅膀下尋求溫暖。 甄莫清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你遲早,讓這男人把你害死?!?/br> 李采蕓捂著臉,心里不服氣自己挨了兩巴掌,又想到平時老公對自己的疼愛,走到甄莫清面前,把那被打紅的臉,湊到他跟前,撒嬌說,“你看?!?/br> 甄莫清心煩意亂差點沒忍住,又補一巴掌。把她一把掀去一邊,喊道:“蠢物,大禍臨頭你還不知道!女兒把碗拿去電視臺,你為什么不說?” “總說大禍,家里沒禍也被你喊出禍來了?!崩畈墒|分辯道,“再說這事兒也不是明珠的錯,那天是寶珠硬要拉著她斗口,明珠也是想贏,才從家里偷偷拿了那個碗出去。結果沒想到,那碗還是個假的。這事能怪女兒嗎?你說你,平白無故買個假碗回來做什么?” “還成我的錯了?”甄莫清眼睛瞪得銅鈴般大,赤紅著眼喊道:“我買什么做什么事情?難道都要和你說?” “那你不說,我們怎么知道?”李采蕓委屈地哭起來。 甄莫清氣的渾身發抖,指著她說:“那碗是我送給李行長,用來送禮的,你們兩個蠢貨,拖了我的后腿,還在這里胡攪蠻纏?!?/br> “什么送禮?”李采蕓嗚咽著嘟囔:“我都聽不懂?” 明珠找回了理智,連忙說:“爸,我和媽想好了,不如我們找律師去告電視臺,咱們的碗是鑒定公司鑒定過的,拍賣行正當手續買回來的,告他們一定行?!?/br> “啪——”一聲。 甄莫清終于沒忍住,一巴掌扇上了那張心愛的俏臉,明珠耳側一陣巨響,被打懵了!李采蕓跳起來就要和他拼命:“你敢打女兒!” 甄莫清一把抓住她撒潑的手,怒聲喊道: “你們懂什么?還告電視臺。你們知道嗎?現在那些小的鑒定公司,你給了他們鑒定費,他們就會同意送上去拍,你想拍多少錢就拍多少錢?這碗我送給李行長,李行長送上一拍,被我拍回來,你明白了,這碗的錢,轉個手就是他的了?!?/br> 李采蕓大驚失色,驚恐道:“你行賄?!”那調子,像他染了傳染病。 甄莫清抬起手……又無力地放了下來。他作孽呀,娶了這樣一個老婆。 明珠的腦子,亂成了一團,怪不得昨天,那些專家評審都神色古怪,心里一定笑死自己了。 李采蕓一把掙開甄莫清的手,心思一轉,說道:“都說了,這事要怪也是怪寶珠,她起的禍端,明珠是被迫的?!?/br> 有福是不是該同享,她們不知道,但是有難,大家一起同當才是正理! 明珠也慌急著解釋道,“爸,是真的,那天晚上我是被逼的,我也是趕鴨子上架,其實我開始只是隨便說說,是jiejie,是jiejie她硬逼著我和她斗口?!毕胫?,有沒有用不知道,可以把水攪渾了再說。 李采蕓趁機又說:“這個寶珠你也知道,她脾氣一向不好,在家和老公打架,出門又和meimei賭氣,這事你真的不能怪明珠?!弊叩矫髦樯磉?,給女兒使了個眼色,“你要打人罵人,也不能不問青紅皂白。咱們冤枉了女兒不要緊,讓臨正知道了怎么辦?” 甄莫清手一揮,厲聲道:“打電話給你姐,把她叫回來?!?/br> 明珠望向李采蕓,李采蕓點了點頭,她就跑到自己房里拿起電話,打給了寶珠。反正這事死無對證,對了,明珠的電話,等會一定先給她要過來,免得那個錄音還在。 寶珠接到電話,根本沒有太過驚訝。也沒再麻煩乾啟送她,自己攔了輛出租回了家。 ****** 都說,看一個人的身價,要看她的對手! 所以在寶珠的心里,從來都沒有把明珠當過對手,大家檔次明顯不同,和她過手,寶珠都覺得掉價,這兩年,李采蕓一直在國外給明珠陪讀,寶珠真沒想到,這家人是這樣的,起初念著他們始終是甄寶珠的家人,自己無論如何也應該留了余地。 但這種想法,也止于剛剛見到甄莫清之前,說實在的,這還是寶珠第一次和他真正的打交道。 對于和自己這身體唯一有血緣關系的男人。她也并沒有委屈自己稱呼他,這樣深更半夜叫自己回來,總不會是分彩頭,要分霉頭給自己,她也沒準備客氣。 進屋脫了大衣,就冷冷地坐在了書房沙發上。 明珠和李采蕓站在書桌后,甄莫清坐在桌前,三堂會審的架勢。寶珠眉頭都沒挑一下。 “你說你越活越回去了,不是mama說你,進屋也不叫人?!崩畈墒|走過來,左右打量著她,疑惑地皺起眉頭,這個女兒,怎么越看越不對版的樣子。多了股……以前沒有的冷淡華貴之氣。 難道失敗的婚姻對一個人也會有氣質上的歷練升華? 看寶珠冷著臉不接話,她看向老公。 甄莫清此時的心情也很復雜,這個女兒,好像好久都沒見了,陌生而疏離的感覺令他一時覺得無法開口。 明珠緊緊咬著下唇,眼睛在寶珠的手袋上打轉。 其實寶珠有些不明白,這些人叫自己回來有什么用?她看向甄莫清,“這么晚了,叫我回來到底什么事兒?” “還問什么事兒?寶珠你和meimei闖了大禍。自己不知道嗎?”說話的是李采蕓,她決定先發制人。 寶珠嘲弄地笑起來:“果然,是叫我回來分霉頭的?!?/br> “什么分霉頭,你這說的什么話?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叫你回來問一下還不行嗎?”甄莫清終于說話了。 寶珠收起笑容望向他,“有什么好問的?她要拿碗去電視臺,我一點也不知道” “寶珠你注意下自己的態度!”李采蕓插嘴打斷了她的話,“你總是這個脾氣,在家和老公吵架,回到家里面和爸爸說話也是這種口氣。我說了多少次,你這脾氣不該遲早是個離婚收場?!?/br> 李采蕓早已想得清楚,這件事情現在去追究對錯,已經沒有意義,只能在寶珠的脾氣上下功夫。其實她想的很簡單,也沒指望老公能把寶珠怎么樣?但是希望能把這份怒氣分一半給寶珠就行了。 誰知寶珠一點不上當,直直看著甄莫清說,“叫我回來不是為了說斗寶的事情嗎?還是為了討論婚姻問題?” 這話說的沒錯,但因為語氣太過淡漠,一副公事公辦的調調,令甄莫清覺得很頂心,剛剛有些熄滅的怒火,又被激了起來。 寶珠不等他說話,極快地又說:“要想說斗口那件事,不是我起的頭,也不是我提議去電視臺的,我更不知道明珠拿了家里的碗,如果你要問這些,我說完了?!?/br> 甄莫清的那股氣,一下堵在了心口。 李采蕓立馬沖到寶珠面前,厲聲說道,“那還不是你的錯,那天先逼著你meimei,又冤枉說她看上你老公。她一個沒有結婚的女孩子,臉皮薄,那么多人面前拉不下臉,才會一步步被你逼著犯了錯?!?/br> 寶珠淡淡瞅著她,“那你敢說說看嗎,那天我為什么會說她看上了我老公?”她語氣淡然:“由頭說起?!?/br> “什么為什么?你脾氣不好人盡皆知,一向任性胡鬧,結婚當晚承悉的臉都被你抓爛了,難道你忘了嗎?”李采蕓胡攪蠻纏。 寶珠看向自己的手袋:“那等一家之主評理吧?!?/br> 明珠立馬急了,緊緊盯著那手袋,生怕她把電話拿出來。卻沒想,一抬頭,正看到寶珠含笑望著她。她的頭皮,一下炸了起來,見鬼了! 寶珠拿起自己的手袋,掏出電話,對著她說:“我告訴你,用過一次的東西我不屑用第二次?!彼忠粨P,手機扔在了茶幾上,明晃晃地告訴她,自己那點小心思,別人早就知道了。 明珠松了口氣,怯怯地望著她,“姐,現在出了事兒,爸爸只是想知道一個真相。那天,對,是我提出的要斗口,可是,我開始只是開個玩笑,是因為你說我看上了承悉,我才和你賭了那一口氣。難道不是嗎?” 寶珠點頭:“想和我有難同當是吧?如果是你的意思叫我回來,我一點不意外,以你的智商也只能到這一步了?!?/br> 明珠的臉,“蹭”的一下,因為羞愧而變得通紅,她梗著脖子說:“本來就是,我們是兩姐妹,你是jiejie,可在人前,一點不會讓著我,從小就是?!?/br> 寶珠點頭,興味地望向她:“說的很對,那我也正想問問,既然我們是兩姐妹,可是你作為我本家妹子,不想著和我統一戰線,為什么總是反其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