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也不知玉暄知不知他倆暗渡陳倉的事,見到潘逸,他與往常一樣,老實巴交的有問就答。 “阿姐這幾天身子不好,大概鵝被偷了,不高興,整天吃不下飯?!?/br> “她可有提起我?” 玉暄搖頭。潘逸失望至極,想了會兒,他又道:“既然你姐身子不好,那我去探望她?!?/br> “我勸你別去,早上阿姐剛把王爺送的禮扔了,還和婆子鬧脾氣,說誰都不見。她無緣無顧地把我也罵進去了?!?/br> 玉暄說話沒心眼,或許是與潘逸熟,所以也不顧及。 潘逸聽完更加糾結了,他實在摸不透小魚的心思,苦苦琢磨了半晌,便寫了紙箋托玉暄帶回去。 玉暄走之后,他就開始躺在榻上等,趴著不舒服、仰著不舒服、側著歪著都不舒服,直到聽到外邊有動靜,他一骨碌地起身,一手套鞋,蹦跳出了門外。 沒想到來的是榮灝,欣喜勁一下子就滅了。榮灝見他這番模樣,挑起劍眉,隨口戲謔了句。 “咦?挺精神的,看來你的傷好了?!?/br> 其實他的傷早就好了,二十四式不在話下。只是心犯了懶,落在情網中出不來。 潘逸收了隨意模樣,恭敬鞠身施禮,心里卻在嘀咕:他這么早來干嘛? 榮灝擺袖,道:“罷了,你我都這么熟,別弄這么多規矩?!?/br> 說完,他就坐下,然后拎起案上茶壺,沒料里面滴水不剩,他往左右相望,頗為不悅。 “你這里怎么連個婆子都沒有?下人們都去哪兒了?” “反正沒什么事,我就讓他們別候著我了。我去幫你倒水?!?/br> 話落,潘逸拎壺出了門,不消半刻就回來了。他從罐內取了新茶,卷袖凈手,拿水燙杯,小心翼翼沏出壺好茶。 榮灝暗暗打量,好似第一天認識他。當潘逸將茶盞端上,他稍愣,回過神后,唇角一勾,似笑非笑。 “我都快忘了你這手絕活了?!闭f著,他雙手接過,先觀茶姿,再聞茶香,隨那一縷清雅入嘴細品。 潘逸的爹爹好茶,潘逸小時候隨他爹學了手沏茶的好功夫,入了宮后他就跟在榮灝身側,每天沏茶給他喝。榮灝一天不能無他,喝他泡的茶,與他做了十幾年的手足。 榮灝暗暗打量,好似第一天認識他。當潘逸將茶盞端上,他稍愣,回過神后,唇角一勾,似笑非笑。 “我都快忘了你這手絕活了?!闭f著,他雙手接過,先觀茶姿,再聞茶香,隨那一縷清雅入嘴細品。 潘逸的爹爹好茶,潘逸小時候隨他爹學了手沏茶的好功夫,入了宮后他就跟在榮灝身側,每天沏茶給他喝。榮灝一天不能無他,喝他泡的茶,與他做了十幾年的手足。 榮灝信他,在他面前話什么都不顧及。他也知道潘逸的性子,從里到外摸了個透。 “瞧你這一傷,連這么好的茶都沒法兒喝。哦,對了,當時你怎么會想替她擋上那一掌的?” 榮灝像是無意問起,微瞇的鳳眸如冰似針,逼近潘逸的眼。 潘逸一驚,啞口無言。一時間心亂如麻,不知該怎么回答。 “因為我喜歡她?!?/br> 他想說。不管榮灝此時神色如何冷厲,他都想讓他明白,他喜歡阿嫵,喜歡了很久。 而榮灝的目光就凝在他欲張的唇上,他像在等著、盼著,臉色隨之陰睛不定。 潘逸暗地里握緊了拳,這次他得豁出去,必須要豁出去! “我……” 潘逸剛張嘴,突然門外有人闖進,他卷著一股風,大步流星地沖了過來。刷白的臉賽過了門處擺設的瓷瓶。 “飛火流星制成了!制成了!” 孟青徑直走到榮灝面前,幾乎癡狂成魔。 這一聲吼將潘逸要說的話堵了回去。榮灝也不由一怔。 孟青又說了一遍?!俺闪?!我們制成了!能有十丈!” 榮灝終于回神,連忙站起,睜大鳳眸問:“當真?” “當真!” 話音剛落,二人大笑,榮灝迫不及待地離了潘逸住處,把他要話的話拋諸腦后。 潘逸松了口氣,壓在心頭的巨掌移開了,但細想之后又大感懊惱,只差一點點,他就能將憋了許久的話說出,讓榮灝把小魚讓給他,可惜,只差這么一步。 飛火流星終于成了,威力猛烈,十丈開外都能將硬石擊個粉碎。 聽到孟青所言,榮灝興沖沖地走到器庫。飛火流星射下的殘渣到處都是,可沒有十丈之遙啊。他問起,孟青面露詫異,就拉來工匠尋問。 “四丈,最多四丈?!惫そ辰Y結巴巴回答,這四和十聽來差不多。 榮灝聽擰起眉頭,眼露疑色打量起那結巴,隨后惱怒。 “你這舌頭不靈光,留著何用,還不割了去!” 話落,眾人鴉雀無聲。孟青連忙半跪在地,替工匠求情。 “殿下,是屬下有錯,屬下沒聽清楚,望殿下息怒?!?/br> 榮灝瞪大怒目,大袖一揮,袖風硬生生地刮在孟青臉上。 “你們一個個當本王真蠢,是不是?!” 話落,眾人跪地俯首,抖擻不定。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榮灝不聞,招來兵卒將那結巴工匠拉下去,命人拔了他的舌頭。 慘叫連連,孟青扭頭不忍心看,他幾乎將額緊貼在地,暗責自己考慮不周。 “啪”的一下,染血殘舌就扔在孟青面前,榮灝微瞇起鳳眸,一字一頓地冷聲道: “三天,再給你們三天!若射不了十丈,全都人頭落地!” 話落,拂袖離去,眾人依然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喘,孟青抬頭就見那粉色帶白的舌,一抽一抽似乎還在動著。 榮灝發怒時,小魚正巧不在,這幾天她精神不濟,大多都呆在房內。婆子見她胃口不好,特意煮了小米粥,而她喝了幾口又不想喝了。 “姑娘,實在不行,找個大夫來看看。瞧你都瘦了?!?/br> “沒事,前幾天熬夜累的,歇息一陣子就好了?!?/br> 她笑了笑,隨后又打了個哈欠,無精打采地歪在小榻上。 玉暄從外面回來了,見到jiejie躺著以為她在小憩,走上前看她眼睜著,便高高興興地潘逸給信箋塞她手里。 小魚展開細閱,思念深情躍然紙上,就如濃郁墨香。 玉暄好奇,蹲身手擱上榻沿,探過頭來偷瞧?!斑@信上寫什么了?” 小魚把信貼上胸口,扭身一藏?!澳悴荒芸??!?/br> 玉暄吐舌,兩手托上腮頰笑著道:“不說我也知道是什么,何時他能成我姐夫?” 小魚一聽飛紅雙頰,嘟起嘴瞪他一眼,之后她又細細將信紙疊起放在墊下。 “我還沒嫁妝呢,再等等?!?/br> 說這話時,她滿臉憧憬,藏不住的嬌羞,她似乎打算托付他終身,只要他不嫌、不離、不棄。然而話音剛落,突然有人叫門,這聲音聽來生得很,玉暄不由抬頭望去,問: “哪位?” “是府里的,請姑娘過去?!?/br> 婆子回話,小魚聽后滅了喜氣,冷聲道:“不去?!?/br> 過一會兒,婆子又道:“姑娘還是去吧,是孟先生請你的,說是要緊事?!?/br> 小魚凝眉思忖,隨后起了身。 “那好,我換件衣裳就過去?!?/br> ☆、第43章 我是想偷懶的第43章 小魚換了件淡灰色的袍,再拿黑巾裹住披肩發。出門時她還刻意叮囑,讓玉暄別急著給潘逸回話,因為她還沒想好。 其實這也沒什么好想的,兩情相悅,何必拐彎抹角? 玉暄明白阿姐的心思。阿姐沒爹娘,沒嫁妝,連件喜袍也拿不出來,她面上不說,心里定是在意,更何況她曾經…… 玉暄眉頭擰緊,稚嫩的臉上浮出幾分不屬于這年紀的深沉。他不自覺地轉起指上的甲套,凝神思忖。 若是他們的國還在該有多好。天底下的男兒隨便挑,嫁妝珠寶要多少有多少,爹娘定會拿七色絲編織嫁衣,再有寶馬香車,風風光光地將阿姐嫁出去。而如今喜歡一個人都要思量半天。 若他們的國還在該多好。 ** 入了府,小魚在花廳等了半晌,終于見到人來。孟青下步緩慢,臉色灰白,他穿著褐色長袍,削瘦的身子似門板,風吹就會動。 小魚見他請安,頗為恭敬。孟青拱手回禮,隨后抬手請座。 “姑娘身子不適,還讓你特意跑一趟,孟某人在此先賠罪?!闭f著孟青又施一禮,客氣得分生。 每次看到他,小魚總會想起藍若,他們有幾分相像,都是飽讀詩書、氣質溫文之人。只是藍若會幫她,而孟青絕對不會,他來找她,必定不是善事。 小魚收回思緒莞爾道:“孟先生客氣了,有話不防直言?!?/br> 孟青勾起唇角,笑得有些刻意。 “其實也不算要緊事,一來是想問姑娘‘飛火流星’是否還有余圖;二來是想找姑娘聊聊別的事?!?/br> 嘴上說不算要緊事,可說出來的話聽著都要緊?;蛟S書生都這般,嘴上說的和心里想的總不是一回事。 小魚輕笑,回道:“‘飛火流星’的圖樣我全都給了,至于別的事孟先生也就別繞彎了?!?/br> 她的笑里外三分假,就和孟青的客氣一樣。 除了公務,他們無私交,彼此不待見,能心平氣和的共飲一壺茶,也算件不容易的事。 孟青看著小魚,第一次認真的看。他都忘了她當初的可憐樣,而見到那雙眼便又記得了。潘逸單純,輕而易舉著了她的道,而他看得清她人皮下的妖型,對她頗為不屑。 孟青不是顯山露水之人,再怎么厭惡,都是彬彬有禮,他問:“剛才王爺來兵庫,為飛火流星大發雷霆。我們按圖樣做得分毫不差,但總覺得缺少些什么,姑娘可否略點一二?” 小魚聽后不語,嘴角淡角更是捉摸不透。飛火流星是藍若所繪,其實她并不知道圖樣中是否有少了什么。藍若這個人,脾性難測,說不定繪圖時,他就成了邪物,有意推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