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他說子青是有福之人,凡事都能化險為夷,平順安樂一生。 他說子衿福薄命淺,是短命之象,活不過二十有二。 本就是雙生子,他還曾斷言公主府這宅子大兇,不宜居住等等,只當時年少,從不放心上。 子青從小就是菩薩心腸,她公主府原本沒有那么多的人,后來也是她撿到的阿貓阿狗啊撿到的無家可歸的小姑娘小小子,都住了進去,她最是心軟,如果是見了這么一個可憐的,估計也會留下。 這小姑娘剛咬吃了兩口桂花糕,眼圈突然紅了,緊接著眼淚一對一雙地流了下來,她一手里還緊緊拿著糕點,不停有淚水流出來。 顧子衿看著小四,他也是一頭霧水:“你怎么哭了???王妃喜歡你留著你你應該高興才是??!” 小姑娘飛快將手里的糕點吃完,下榻咕咚就跪了下來。 一邊磕頭一邊哭:“謝謝王妃救我!我們家現在只剩我一個人,以后定然好生伺候王妃!” 顧子衿渾身沒有力氣,只叫她起來,小四站立一邊,好半天這孩子才緩過這口氣,到了榻邊,她抹著眼里的淚水,哽咽哭道:“我爹死了娘改嫁了,后父就給我姐倆賣了人牙子,那牙子不是人,見我jiejie長得好看就糟踐她……打不過他,后來我不知道什么時候,她投井了……” 人世間總有這樣,或者那樣的不幸。 親人們不得不分別,她嘆了口氣,自己現在也覺是寄人籬下,抽了抽鼻子,感覺有東西要流下來似得:“好了,別哭了,以后你要記得生存不易,才能更好的活著?!?/br> 她自有威儀,小姑娘抿了唇:“求王妃給我起個名兒?!?/br> 顧子衿看了眼小四,他沉吟片刻才道:“就□□竹吧,大抵都希望是節節高的,以后的日子就好了?!?/br> 小姑娘有點懵懂,想來也是沒讀過書,只道這哥哥長得好看,聲音好聽,說出來的話也是對的,看著她的目光又十分的和順,就生出了些依賴。 也是趁著她吃東西的功夫,顧子衿將小四叫到了跟前,問他到底為什么要脫離沈家,來齊王府到底是要干什么,可惜少年只是看著她笑,仿佛這一切都和他毫無干系。 也是什么都問不出來,生了惱。 她叫他帶春竹出去置辦些衣服鞋子,這就涉及到了銀子,這些小來小去的銀兩本來也不放在心上,現在鋪子收入穩定,雖然不至于暴富,但是日入斗金還是可以的,掌柜的七天報一次賬,因都是精細的,也十分放心。 可她如今在齊王府的后院,支取銀兩多有不便。 說也巧,正是說著這個事情,老孫來請,說是齊王府以前沒有女主人,賬目明細都是他在管理,現在一把年紀了,也是該讓王妃過目查賬,日后好管理后院了。 顧子衿有點摸不著頭腦。 元燁這么多年在齊王府,應該是有自己人管理賬目的,就算她已經嫁入進來,也實在不該這般快的送權。 不過也的確好奇,推辭更不是她的風格,穿鞋下榻。 老孫在身后給她拖著斗篷,她這會兒又熱了,伸手解開直接扔在他懷里。顧子衿里面穿著緞面小夾襖,活動了下筋骨覺得身體里面十分火熱。 老孫抱緊了放置一邊,跟著她的腳步亦步亦趨。 顧子衿走得不快,他幾乎是艱難地咳了兩聲,見她回頭,這才出聲:“姑娘啊,老奴想求你一件事情,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br> 她注意到他叫的是姑娘,不是王妃,她頓足留步:“什么事情?” 他臉上的褶子像開了花一樣,噗通一下就雙膝跪了她的面前:“我們殿下呀,其實他除了這個齊王府,是什么都沒有,姑娘能不能摒棄去那些偏見,真的待他夫妻那樣?他從來不知如何表達,可不稀罕的東西再好再有用也不會伸手去搶別人的,老奴厚著臉皮想賣一回老,老奴陪不了殿下幾年了,姑娘能不能喜歡他一點,假裝喜歡也行!” 講到后面已經開始激動了:“真的!我們殿下可比別的男人好太多啦!” 一雙眼緊緊盯著她的唇:“真的!” 到了最后卻又小心翼翼地看著她:“行嗎?” 顧子矜十分無語:“你先起來吧,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那怎么假裝?” 她想都沒想,說出來可是云淡風輕,老孫可是經受不住,差點就要哭出來:“那就請王妃再給我們殿下一點時間,總會喜歡的?!?/br> 他現在是她的衣食父母,是她的依靠,也是她的合作伙伴,當然,就是以后也很可能就是她的床伴,但是喜歡這個事情,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變。 不過,總不能實話實說的,她也只笑笑:“知道了,以后會喜歡的?!?/br> 老孫這才起來,呵呵地笑:“那就好那就好,快走吧,一會兒殿下該等急了?!?/br> 兩人一起走了書法去,這才知道,元燁是當真在等,原本角落里面的架子上面擺成幾排的,竟然都是齊王府收支賬本。 這時候都搬了桌上面來,元燁正百般無聊拿著雞毛撣子來回撥弄著。 老孫前后忙著,顧子矜一進門,正看見一本賬本在塔尖掉落在地上,元燁正瞥著她,雞毛撣子遲了一步,緊接著接二連三有賬本掉下去,他低頭看了眼,直接將雞毛撣子也扔在了地上。 她走近,低頭撿起一本賬本隨手翻了翻。 一個字,亂。 兩個字,很亂。 五個字,那就是真的非常亂。 元燁竟然有不少田產,可惜地租收入情況亂成一團,有的甚至已有三年未交。 他名下產業也少有幾個……再看支出,她暗自皺眉,簡直要入不敷出,估計中間不平衡的地方都是從太子府或者王皇后那出的。 抬眸看了他一眼,他一腳踩在雞毛撣子上面,痞痞地斜眼:“你看我干什么?” 她伸手將賬本扔在桌上:“殿下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他徑自將她的話無視掉,隔著桌子站了起來,元燁雙臂撐在桌上,傾身壓過賬本湊近她的臉,一雙眸色盡是得意。 “我發現了,你不光看了本王,看過還臉紅了?!?/br> “嗯,我看你了,”他一本正經地模樣當真引人發笑,顧子矜眉眼彎彎:“因為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殿下你臉真大!” 她是真的笑得開心,梨渦淺淺,整個人就差前仰后合了。 元燁向來自負,從不將她的話當真,大袖一掃,許多賬本落地,單手撐桌整個人直接跳了過去,他站了她的面前,一手挑著她的下頜,語氣輕快:“女人就是矯情,你看看你的臉都紅成什么樣子了?” 紅成什么樣子了? 怎么也不至于看他一眼就歡喜成那樣??! 顧子矜忽然又打了個冷戰,身上燥熱又去個一干二凈,取之而來的只剩下冰冷的戰栗,她伸手摸著自己guntang的臉,這才后知后覺地看著他,她這是病了…… 剛要說出口,他卻是已經低頭含住了她的雙唇,異常的溫柔。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是真的有點熬不住了,我想我或許真的該休息休息。 寫到這里,突然發現自己應該修改一下開篇,開篇就應該能遇見我們渣渣殿下的……我試著改改,看改動會不會很大。 ☆、第37章 走就走 第三十七章 正遇著眾位妃嬪給王皇后請安,元燁也是難得守著規矩,他平日沒個正行,此時一臉正色,當真是儀表堂堂,一派風流倜儻又英姿翩翩。 王皇后慈祥和藹,眾位妃嬪偶有閑談齊聚一堂,這一切都是這么的溫馨,氣氛融洽,只除了嗯不太和諧的聲音…… “啊咻……” “……” “啊咻……” “……” 惹得全場的目光關注,顧子衿只得抱歉地笑笑,繼續拿手絹擦鼻涕,她這么一會兒功夫已經打了好幾個噴嚏,不單單是王皇后,這下眾位妃嬪小媽級別的全都看著她了,她臉色略白,胭脂也遮蓋不住的柔弱之姿,打眼一看,眼中還泛著淚光似得。 再看元燁,一邊臉上還有指甲的劃痕未去,想也知道,分明是被他搶的親,人家都不愿意,還不知道怎么強迫人家的呢! 王皇后自然也是心中有愧,見她模樣當真可憐,生出不少憐惜:“既然身子不好,還請什么安?平日多走動走動就是了,回去歇著吧?!?/br> 她立即跪拜,元燁又說帶她在宮里轉轉,寒暄兩句,這才告退。 御花園寒風凜冽,顧子衿抽著鼻子,實在不愿走動,元燁卻是非扯著她四處轉轉。無人的地方,他幾乎是拖著她整個人的,冬日里,御花園能有什么看頭,子衿懶得動,身上也難受,只在后面捶他踢他打他,可打在他的身上就像是玩鬧一樣。 誰知為什么非要繞著御花園走,還走了兩圈。 不過很快,她就知道為什么了,剛才那些妃嬪當中,沒見許貴妃的身影,沈君煜和許青衣也進宮了,元燁扯著她在御花園走了兩圈,正遇見他二人從那邊走過來。 前一日,她才剛剛荒唐地‘逼迫’沈君煜,已覺得好生無趣,此時再見,心酸難忍。再怎么,也回不到從前,平白惹得兩人難過,當真是沒有意思。 她轉頭就走,元燁卻是一把扯住她,強行從后面擁住她。 那邊沈君煜走得很快,許青衣落后幾步,幾乎小跑:“夫君等等我!” 他走近,熟悉的皂角味道若有若無,也許是一邊鼻子氣息不通,顧子衿一時沒忍住,連打了三個噴嚏。 元燁則不知從哪里拿出一帕子來把她口鼻都蓋住了:“叫你不要出來走,非要走,本王就沒見這有什么好看的……” …… 顧子衿差點被他悶死! 沈君煜可也是沒想到會遇見他們兩個,臉色頓時變了。 四目相對,他也是瞬間移開目光,對著元燁禮了一禮,停駐片刻,等許青衣到了近前,相攜而去。 顧子衿只多看了一眼,雙眼立即被他袖口覆住。 她用力將他推開,抓了帕子自己擦鼻涕,元燁卻是看著沈君煜的背影,臉色陰晴不定。子衿被他這么一悶,只覺得頭更暈,恨不得將他撲倒也是按地上捂死算了! 她在他身后憤恨地踢了他小腿一腳,可因是病著力氣不佳。 他轉身,伸手摸著她的額頭:“哦,還有點熱?!?/br> 才知道她還發著熱??! 一早上非要帶著她進宮,美其名曰給她長長臉,昨晚燒得迷迷糊糊,他叫了大夫來,說是受了風寒,可是下了猛藥,不知給她灌了什么東西,苦得她才喝了一口差點吐出來。 他哪里是想照顧她,分明是想害死她! 她咬緊了牙關,后來暈乎乎的,半晌又聽見他怒斥小四的聲音,更是惱他,誰想到他直接拖鞋上床,抱了她就啃,他呼吸灼熱,也是勁頭大了點,撕咬著她的唇瓣。 她自然啟唇,因為病痛想說我都這樣了你還折騰我么,卻是剛開口,他唇又來,一口苦藥直接灌入口中,勉強咽了下去。 顧子衿是嗆得眼淚都出來了,元燁就著他的口水可是足足灌了她一大碗湯藥,又苦又澀,她起先還很粗魯,到后面是逐漸的溫柔,她也不是小孩子,知道是為了給她吃藥,到底是忍了,甚至還心存感激。 可惜她感激得太早了,他屏退了所有人,竟然是不顧她發著熱,捂上大被子與她求歡,當然,她哪里有說不的力氣,也是被他折騰了半宿。 或許是那些湯藥起了作用,或許是他帶領著她出了太多的汗,總之,在她昏昏沉沉睡著以后,體溫是真的降了下來,在他懷里睡個好覺。 病人就應該好生歇著,養著。 可他哪里去管那些,正如現在,才剛剛摸了她的額頭說還有點熱,卻立即又換了個話題,問她:“怎么樣?比起沈君煜,本王如何?” 她惱著他,自然沒有好態度:殿下生來尊貴,自然無人可比!” 剛才那夫妻才走過,他將此歸納為顧子衿對許家小姐的醋意,不禁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