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老孫疑惑地掃了她一眼,氣定神閑卻是咬住了話頭,只剩了兩個字:“沒有?!?/br> 她這才算松了口氣,低頭給元燁補起了錦袋。 老孫走了門前打開了個門縫:“真的下雪了,殿下可有地忙了?!?/br> 她無意多打聽,可這老頭還是羅哩羅嗦地自言自語,似乎要去北邊什么的,顧子妗只管將針線活做好了,草草收拾了去給他。 老孫翻箱倒柜也不知找什么東西去了,她也去門前轉了轉。 打開房門,外面無風無雨,空中洋洋灑灑地都是雪花,空氣清冷,她錯開一個門縫擠了出去,階上很滑,因為是先下的雨,每走一步都得千萬小心。 顧子妗仍舊不大放心,到底是自己出去轉了一圈,走了門前問了人又打開門縫親眼見了沒有人,這才放心地回到新房。外面可真是冷,她一路小跑,等進屋時候也沒注意到老孫的動向,直接就奔了里屋的大床。 元燁已經翻了身,這時候正陽面躺著,他一手橫在胸前,明顯的睡覺也是防護狀態。 她凍手凍腳,先脫了斗篷將手放了他邊上的被底下暖著,再踢腳脫鞋。 也許是動靜大了一點,元燁動了一下,她剛要上床,忽然發現他枕下露出一點黃絹來,子妗也是好奇,可剛伸手摸了過去,卻是疑惑著像是匕首之類的東西,手腕已被人鉗住,元燁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見是她稍緩了臉色,一把將她扯上自己的胸口處,直接攬在了懷里抱著。 顧子妗手腳冰涼,剛好在被底貼上他火熱的肌膚,許是實在太暖,她動也沒動,當真將手腳都纏了他的身上。 太過冰涼,他不禁瞪她:“像個冰坨子,去哪里了?” 呼吸就在耳邊,她這才覺著兩個人挨得太近了,倒不是她矯情,實在是怕他又纏著她,男人剛懂房事時候,都是食髓知味欲罷不能,這身子前一日剛剛受了苦,盡量緩一緩。 想還是動一動,分開才好。 可剛一動,又被他緊緊按在他的臂彎:“別動?!?/br> 她是真不敢動了,腿上壓得緊緊地:“你太熱了?!?/br> 元燁嗤笑:“是你太冰了吧?嫌我熱還用本王取暖?嗯?” 她是兩只爪子還在他家胸口上面,手心手背翻著取暖,當真是打臉。幸好顧子妗別的長處沒有,臉皮厚還是可以掌握的。 她假意困乏,瞇著眼睛假裝沒聽見。 他下頜就抵在她的臉邊:“外面冷嗎?” 子妗想也沒想:“當然冷……” 話一出口,差點咬掉舌頭,果然,他笑意又起,甚至又低頭來撞,她連忙雙手抵住,元燁也不用她用力,卻已經松開了對她的所有鉗制,扯了自己的被子將自己蓋住了。 她愕然,繼而趕緊滾了一滾,滾到了里面去。 他仰面枕著自己的雙臂:“那么惦記沈家人怎么不開口問本王呢?” 顧子妗離得遠了些,才有底氣說話:“不知道殿下說的是什么?!?/br> 他看著帳頂,吹了聲口哨,繼而自嘲笑道:“好吧,本王早就知道,強扭的瓜蛋子不甜?!?/br> 她斜眼,瞥見他從枕下拿出了那一抹黃,竟然真的是個匕首,他一把抽出來刀刃銀光一閃而過,差點晃瞎她的眼。 她以為他是要恐嚇一番,誰知只是對著刀刃吹了口氣,隨即又小心翼翼地安放回去,調整了下軟枕的角度,舒舒服服地躺了上面,還迅速翻了個身背對著她,又是蜷著身體,小孩子一樣的睡姿。 顧子妗先還盯著他的背影,后來稀里糊涂又睡著了。 待一早起來,睜開眼就發現床上只有自己,眼前那個大塊頭不見了,竟然還覺十分的不可思議,他是真的沒有糾纏。 起來穿衣,屋內一點動靜都沒有。 認命地自己伺候自己,發現屋內有放好的洗臉水,梳頭的時候她忽然想起,成親的第三日,本該是回門的,坐在鏡前看著自己,妝容精致,竟是無處可回。 很顯然,顧子青是元燁借王皇后之手支開的。 她伸手撫過鏡中自己的臉,突然愉悅了自己。 她想她先是需要一個小丫鬟,然后也要回門看看自己的小宅院,再整理下這短短幾日來的變故,順便思考下到底是該疏遠元燁,還是刻意接近。 洗漱一番,子妗出門,外面很冷,她從來喜暖,精心翻了一件元燁貂絨大厚斗篷,又叫人拿了手爐,這就要出門。 自然是無人阻攔。 轉念一想,既然入他王府,就合該花他的銀子。 又到后院支了一支銀兩,放置妥善,這才命人準備馬車,一出院子,剛好老孫尋了過來,他已經跑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 馬車剛要駛離,這老頭就扶在了大門邊上:“王妃等等老奴!等等老奴??!” 顧子妗掀開車簾,老孫因為抱了件斗篷走得磕磕絆絆,已到了近前:“王妃這是要去哪啊,殿下特意吩咐老奴伺候王妃的呀!” 也是不由分說爬上了馬車,四目相對,都打量著彼此的斗篷。 很明顯老孫抱著的是一件女士斗篷,精巧美觀,而她身上的,卻是元燁的,華貴冷艷,甚至是不合身的。 老孫靠邊坐了幾乎是手足無措地:“老奴一早上一直在找這件斗篷,還是原來殿下小的時候,皇后娘娘披在他身上的?!?/br> 外面很冷,不過身上的斗篷就很暖。 顧子妗將自己盡量裹在斗篷里面,抱著手爐不想動:“孫叔先放一邊吧,等回來時候再換?!?/br> 老孫只好疊好放了一邊:“殿下早朝未歸,卻不知這是要去哪里啊?!?/br> 她盡量舒服地窩著身體:“去以前我常去的酒樓,找個蹲點的人牙子,買個小丫頭?!?/br> 他有點急了:“其實老奴也可以伺候您的,以前老奴可伺候過不少貴妃,手腳麻利著呢!” 子妗白了他一眼:“你還是伺候你們家殿下吧,放心,只買一個平常跟著我就行,不會給你們惹麻煩的,一個而已,你們殿下不會這么計較吧?!?/br> 老孫面色略顯古怪:“應該……不會?!?/br> 好啦,她眼露笑意:“那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br> 話音剛落,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因為先是跑得不慢,這會兒突然停下,因著路滑一下在街上橫了過來,顧子妗一頭撞在了車窗上面。 街上行人避開,幸好沒有撞到人,老孫立即下車,原來是撞見了沈家夫人回門的馬車。這話說得也巧,成親的時候撞了一次,沒想到回門的時候也撞了一次。 成親的時候是刻意制造,沈家趕車的車夫可是一直憋著這口氣,原本想著回門遇見,也不過是齊王府的一輛舊車,本就存著必不相讓,假意收停不住,這就又是撞上。 開玩笑,齊王府的車上坐的是誰,那可是齊王妃,車夫自然勒馬,車身就橫了過去。 老孫立即就火了:“怎么回事?” 車夫惱道:“沈家的馬車直直地就沖了過來,誰知道怎么回事!” 顧子衿已然下車,老孫伸手扶著她小心翼翼地站了一邊,她拖著長長的斗篷走了兩步,似乎還瞥了沈家的馬車一眼。 若說她女體柔嬌,妝容精致,可穿著元燁這件斗篷,拖曳在地,可謂貴氣十足。遠看近看都帶了些那瘋子的肅殺之氣。 她走了沈家車前,揚聲說道:“三公子別來無恙??!” 街上已然有百姓議論紛紛了,沈家的馬車里面,一對新人也是各有心思。 許青衣捏緊了裙角,看著身邊的男人,沈君煜面容消瘦,一手挑著窗簾,盯著那道人影。 他也只看了一眼,瞬間放下了簾子。 顧子妗是存心找茬:“子妗還沒恭喜三公子喜獲良緣呢,都故人相見,禮讓三分,不如三公子再讓我一讓??!” 他不回話,許青衣想拉一拉他的袖口,想起他這幾日的冷漠,強是忍住了,嬌滴滴言道:“夫君還是給齊王妃讓路吧,青衣不打緊的?!?/br> 沈君煜閉上眼睛,臉色白了一白。 成親三日,新娘子當回門一見,車前女子獨立,卻是無顏相對。 讓她一讓,以他對她的了解,街上橫著的馬車斷然不會輕易離開,偏偏去許家的路還只有這么一條,他幾乎是咬著牙才能發出聲音來:“回府!” 許青衣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夫君!” 沈君煜卻是沉聲大喝:“回府!” 車夫已經懵了,可又不敢違背,只得調轉馬頭。 顧子妗捧著手爐,假裝驚訝:“咦?要回沈家么?那正好我車已壞,順路搭乘一段,不知三公子可否行個方便?” 這番模樣,哪里有臉相見,沈君煜落荒而逃。 作者有話要說:我們的小四去哪里了呢,下章見。上課去啦 ☆、第35章 小傻子 第三十五章 看著沈家的馬車,老孫在她身后竊笑出聲。 或許沈君煜是落荒而逃,但是她卻高興不起來,車上有他新婚的妻子,他甚至都不曾露面,不曾爭取,也不曾解釋。 她默默看著馬車越發的小了,那些后面跟著的禮箱也快要看不見,這才轉身上車。車夫早把馬車穩穩地停好了,顧子矜呆呆地挑開窗簾,暗罵自己荒唐! 這是在干什么? 她將手爐從窗口處扔了出去,泄憤一樣打在了剛才那輛馬車的地方。 即使這樣相逼,他也不肯多說一句,哪怕是騙她或是抱怨不得已也好,可偏偏什么都不說,沈君煜打道回府,新娘子回門都顧念不上。 心里酸酸的。 她伏在窗口處看著天邊,隨著馬車的晃動任憑冷風吹著自己的臉,冰涼甚至刺骨的寒風迎面而來,總算去了些心頭的煩躁。 老孫還在一邊念叨著:“好冷啊,小心涼著?!?/br> 不多一會兒就到了酒樓,她卻是懶得動了,正好老孫在,就讓他去尋人牙子,叫他帶幾個小姑娘去齊王府挑選。 又買了常喝的果酒,在車上帶了回來。 當真煩悶,又無處述說。 回到王府時候,元燁卻已經回來了,伺候他的小子說他回來就叫王妃去給他端茶,她嗤笑一聲,本來就心情不好,哪里還會理會他叫她去干什么。 只隨口問了句他們在干什么,那小廝卻說在商談大事。 大事? 對于元燁來說,只有征途才是大事。 她好奇心頓起,特意解去了斗篷支開了老孫,倒了茶水,親自端著到了書房。 外面竟然有侍衛把守,顧子矜到了門前,想必是有元燁的囑咐,并未有人阻攔。 出于禮貌,她先敲了房門,這才推門而入。 書房內竟然有很多人,她愣了一下,發現更多人也是詫異地看著她,元燁靠在椅背上面,兩條大長腿沒規矩地交疊著搭在桌上,見了她杵在門口,立即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