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桌子上面放著那個齊王帶過的錦盒,他仔細一看,里面還有兩塊黃金餅,更確切的說是一塊半,他常見玉樹吃這個,自然也知道什么味道,伸手拿了一個,只看了看就扔了桌上。 齊王分明是話里有話。 他匆忙趕到晚苑,玉樹卻已在他的大屋等候,她就坐在窗邊,支著臉頰,看著外面出神。 沈君煜撩袍坐下:“你什么時候見過齊王殿下了?嗯?” 玉樹回身看著他:“我要見泰華公主?!?/br> 他皺眉:“干什么?” 她一臉正色:“你只說能不能見?” 他冷峻的臉色如常不變,也不再問,只是淡淡嗯了一聲:“我帶你去?!?/br> 她終于有了點笑意,又是別過了臉去:“你最好是記得?!?/br> 他當然記得。 不過次日一早,許家就請了媒人過來提親了。 許貴妃家的如今如日中天,為了化解先前解除婚事的事,這次還特意請了京城當中最有名的媒人。 侯府如今已經沒落,沈老夫人自然是愿意的,沈君煜縱然千萬不愿意,也只能去迎客。 當然,他愿不愿意玉樹根本就不會在意。 她趁人都在前院忙著,換下了精美的羅裙,對鏡梳頭,最后穿了簡單便行的衣褲,也作了男孩兒的裝扮不至于那般扎眼。 然后在后院人少的地方,簡單弄了一個機關,利用杠桿借力原理上了高墻,跳了下去,是終于出了這座牢籠。 現在她已經不再迷茫。 因為她已經想了起來,本就是個現代世界的靈魂,又來到這個古樸的地方重新開始,爹娘給她起名子矜,寓意美好。 她通通想了起來,現在她要去見子青。 青青子衿,本是雙生。 ☆、第15章 齊王府 第十五章 男人坐在一丈開外,他狹長的雙眼盯著自己手中晃著的小印上面,似乎是漫不經心:“本王為何要幫你,想去太子府,拿著這小印直接去不就行了?!?/br> 顧子衿全身都裹在黑色的斗篷當中,看著他目光灼灼:“我也不知道王爺為什么要幫我,從種種跡象上看,公主似有苦衷,太子府內侍或者她的近侍必有不便之處,難道王爺將小印送去候府,不是叫我過來一見么?” 當然是這個意思。 如果她真的直接去了太子府,那般愚蠢的人,他也不屑見。 元燁才唇邊有意無意地笑:“本王喜歡聰明的人,那現在說說條件吧,我幫你,你能給我什么好處呢?似乎沒有?!?/br> 子妗不急不忙地拂去帽兜,露出精致的臉來:“我孤身一人,柔弱女子流落至此,說能給王爺什么好處,王爺信么?!?/br> 他斂起笑容:“不必試探本王,世人皆知本王厭惡女人,身邊也從不留無用之人,尤其像你這種別人屋里的女人,更該退避三舍?!?/br> 她也不解釋,在沈君煜的身邊,彼時記憶缺失,下意識對他依賴。 如今以前種種都想了起來,也不猶豫:“我爹娘教過,任何時候都不能與虎謀皮,王爺三番五次提及用處這兩個字,又想要什么東西?必當有利可圖,公主也定然是應了你什么,正所謂無利不起早,子妗這點道理還是懂得?!?/br> 笑容從他的臉上一點點消失:“牙尖嘴利,說的當真直白,不過本王也不喜歡太聰明的女人自以為是,你走吧?!?/br> 這是在下逐客令么,顧子妗笑。 她和子青是雙生子,出生在南宋的公主之家,母親太平公主常年輔佐幼帝,從不顧家。 父親是寒門學士,平日也忙。 她帶著記憶穿越而來,說是和顧子青一起長大,其實感覺就是看著她長大一樣。 那個比她早出生了那么一點時間的jiejie,其實什么都做不好。 單純得像一張紙一樣。 在侯府的時候,曾聽說過一星半點的消息,說是南宋出了點亂子,這才耽擱了些許時間聯姻。如今顧子青突然成了所謂的泰華公主,必有蹊蹺。 她自然不能給齊王托底。 顧子妗動也不動:“王爺從小便在爭權奪勢勾心斗角當中長大,自然不肯輕易相信別人,公主這幫不幫也罷,不過子妗也提醒你一句,侯府雖然沒落,但沈家長子軍功猶在,三公子又立此大功,恢復聲望指日可待,他本來已經答應要帶我去太子府,只是早晚的問題,到時候公主所應之事,便是他的了?!?/br> 說著已然轉身。 齊王挑眉,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卻只盯著她的背影越走越遠。 顧子妗腳步輕快,是的,她什么都想了起來。 她本姓顧,當日因白玉書求娶泰華公主,氣得不輕,結果卷入了追殺沈君煜的事件當中去。 從小她就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來是躲進了馬車的暗格當中去。 可后來她握著帶著小機關的匕首,沒忍住從里面推門給了那黑衣人一下。 那人正是舉劍刺來,躲了開來。 他的目標原本就是里面的沈君煜,也未給他們喘息的機會,又是舉劍。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顧子妗的匕首機關剛要彈出,沈已經將她扯了過來,她只覺得胸前一麻,低頭一看才反應過來是給他擋了一劍。 緊接著那黑衣人便倒了下去,原來沈君煜還藏著一支袖箭。 她緊緊抓著他的胳膊,疼得說不出話來。 他緊緊抱著她,冰涼的唇就印在自己的額頭:“若能大難不死,必然娶你為妻?!?/br> 馬車也不知跑了哪里,她咬住他的手指,感覺好像整個車身都在下墜,然后被撞擊得脫離了他的懷抱,頭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顧子妗回想那時也的確驚險,只也沒想到千里迢迢地來到了北宋。 齊王府院內干干凈凈全是石頭磊的土景,沒有半點的花草,她走到大門口,不同于院內不聞不問的侍衛,門口這兩尊卻是攔住了她。 她下意識一摸,突然想了起來,剛才那個小印送還給了齊王。 不管她怎么說,可就是刀劍相待。 沒辦法,她只好折返回來,快步走回書房,路上果然仍是沒有人阻攔,推開房門,齊王元燁正靠了躺椅上面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她緩緩走近,無奈地對他躬身:“給殿下請安了,求殿下幫個忙吧?!?/br> 她這樣的低姿態到底是取悅了他,元燁揚著眉勾唇道:“你以為我這王府是誰都能進的么?嗯?既然進了還能說走就走?” 子妗也不靠近,遠遠地站著。 他站起身來,低眸看著她:“過來?!?/br> 她疑惑地看著他,覺得這腔調有點熟悉,元燁卻是沉沉道:“本王從小還喜歡件事可能你不知道,那就是見不得別人好,我見著你在君煜那里混得不錯,還挺受寵的,從今往后就伺候本王得了?!?/br> 伺候你? 她連沈君煜也沒真正才伺候過??! 她輕輕地潑他冷水:“我已經是他屋里的人了?!?/br> 齊王元燁不屑地瞥著她:“屋里屋外與我何干?!?/br> 現在也弄不清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她依言走了過去。 他走在前面,她就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到了院里,立即有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過來了:“王爺要出門么?” 元燁瞥了他一眼:“你和我一起去,給這姑娘置辦點新衣裳?!?/br> 府內的老內侍孫長英有點摸不著頭腦:“這姑娘看著有點眼熟??!” 能不眼熟么,他也跟著元燁去了侯府。 元燁淡淡道:“君煜屋里的,我看著不錯,叫她日后伺候我?!?/br> 說得如此狂妄,人已經先一步走了出去,子妗汗顏,對著老頭笑著點了點頭。 三個人一起從王府走出來,路人行人紛紛側目,顧子妗身披斗篷,也是坦然,記起過往,猶如重生。 她現在只想快點弄清楚子青怎么會變成了泰華公主,南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回想起那天晚上的對視,她的目光當中盡是不盡的哀傷,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元燁故意顯擺,也不坐車,一直走了中心街邊的成衣鋪子。 兩邊盡是珍珠首飾綾羅綢緞衣裙擺設的,子妗無心裝扮,可他卻非是扯了她的斗篷扔掉了,非得從里到外給她換了一套,還買了一大堆首飾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原來他從不近女色,這會兒可倒好,大搖大擺地帶著她轉了一大圈。 東西先叫人送回了王府,又是帶著她去了一趟酒樓。 還是她常去買酒的,他就翹著他那兩條大長腿,坐了一邊,非是點了一桌子的菜,看著她吃。她哪里吃得下,沈君煜再不對,也該是打聲招呼的。 現在可倒是好,他屋里的這個名聲剛落實,一下就跳墻了。 她就在伙計疑惑的目光當中硬著頭皮吃了兩口,硬是挨過了晌午,這齊王元燁才叫了馬車來,直接給她帶了皇宮里面去。 北宋的皇宮哪里是隨便進的。 顧子妗一下反應過來,太子府不能相見,他這是帶著她進宮見子青來了。 泰華公主可當真是在皇宮里面的,太子鳳時與她給王皇后請安,之后留她陪伴,又念了一會兒佛,留著吃了午膳,這個時候,正是坐了一處說話。 自然是有人進去通報,元燁始終讓她站在身后不遠處,不許太過靠近。 王皇后自然是叫人出來迎接,兩個人走進鳳殿內里,泰華公主一抬頭見了后面的子妗,頓時咬緊了牙。 一番相見,王皇后對于兒子帶著個姑娘,自然是關切的。 過去這些年,他可是對女人厭煩得緊,當真是稀奇??! 她叫了他坐下,打量著子?。骸澳闶裁磿r候開竅了,母后為你張羅張羅親事,那眼下未婚的姑娘……” 話還未說完,元燁已然皺眉:“母后?!?/br> 他脾氣暴烈,但向來對母親柔順,一皺眉已知不耐煩了。 王皇后想起這些年來,從長子到幼子,沒有一個不叫她cao心的,這個中間的更是異類,難免心酸,只兒媳尚在不好說話。 誰知泰華卻是站了起來對她輕輕福身:“母后,孩兒突然有點頭暈,想去偏殿坐一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