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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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毅想擠到客房,可客房的床更小,只有一米二,安承澤明確表示如果他非要擠上來,那他就睡沙發,反正石毅是肯定舍不得安承澤睡沙發的,最后只得妥協。他晚上一個人躺在雙人床睡不著,明明可以在床上翻身打滾,可就是覺得缺點什么,向來沾枕即睡的石毅頭一次嘗到失眠的滋味。 倒是安承澤這一晚終于沒有人踢了,睡得十分香甜,并且打定主意日后都要這么睡,就算柳茹回來也如此。反正他們現在不缺錢,可以把他那邊的墻炸開再搭一間屋子,這樣手續辦好后房屋面積還能多一點。 他已經十三歲了,家里也在漸漸起步,他是不是也該想辦法賺些錢了呢?安承澤思考的結果是,還是等高中再說吧。那時他已經十六歲,個子也足夠高,可以虛報兩歲半個身份證,成年后就可以做很多事情。至于啟動資金,只要能夠找到正當理由,就算他直接向柳茹要,柳茹都會給的。 要不,再玩上三年?安承澤覺得自己真是墮落了,竟然樂不思蜀地只想著玩耍,一定都是石毅的錯。 “如果小學升初中考試,我全省前十,你就跟我一起睡!”石毅嚴肅地和安承澤談判。 “免談?!卑渤袧蓴[擺手,繼續看他的英語報刊,外語這東西時間不看會忘記的,就算想再玩三年,也是要好好復習外語的。他前世會四國外語,德語、法語、英語和日語,可是現在卻忘掉很多,這實在是有些頭疼,安承澤只能每天盡力地回想,看書時經常用這四種語言翻譯,卻在沒有語言環境的情況下漸漸遺忘,最后只好努力保住英語的水平,日后再撿起這些語言應該也容易。高中他有點想去京市或者魔都了,這兩個地方是內地發展最好的,語言環境也相當豐富,外語書籍碟片和原聲電影也好買。 “那我一天洗兩次澡,每天被你揍一頓?!笔汩_始喪權辱國。 “免談!”安承澤從書中抬起頭,額上不由自主迸起一條青筋,“我沒有虐人的愛好!” “那……我把我所有的零花錢和壓歲錢全都給你!”石毅這次真是下了血本,他知道安承澤愛錢,這是他從那次一起賣鞭炮就知道了??墒钱吘顾昙o小,柳茹不會放手給他那么多錢,基本的零花肯定不會虧了他,安承澤現在已經是省小的“有錢人”了。只是還是比不上石毅的壓歲錢,以及石磊一年比一年多的生活費。最重要的是,石毅吃住都賴在安家,基本沒什么花銷,他的錢柳茹肯定不要,結果現在攢了一大筆錢,突破五位數,讓安承澤再次仇富了一把。 “這個……免、免談!”安承澤艱難地說,要抵御這個誘惑實在很難。這年頭一萬塊很多很多,而且93年2月至94年7越足足有17月的熊市,而在94年7月29日后會有為期兩個月的牛市,現在真好可以低位建倉,牛市可以大賺一筆。一萬塊一萬塊……免談,睡眠最重要。 “那……”石毅見到一點點希望,搓搓手說,“我再讓我爸把床換成兩米四的怎么樣?” “成交?!卑渤袧商痤^,神采有那么一點點的飛揚。 于是在石師長終于回家后,發現柳茹又去了廣州,心情超級差的時候,聽到敗家兒子要換床的要求,忍不住皺眉道:“你太重把床壓塌了嗎你要睡兩米四的?” 石毅有點后悔自己沒實現把床給砸了,當然這主要是怕被他爸發現真相后把他給砸了。于是他認真地和石磊交涉:“爸,我現在個子太高,床有些睡不下?!?/br> “啪”!石師長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一米七五就算高了?部隊里一米九的士兵照樣單人床,有你這么嬌氣的么,想睡自己買,給你的錢難道都花了?” 石毅沒聲音了,他確實有錢,夠換無數個床的,可是這些錢現在已經改姓了,盡管還在他手里,但早就是安承澤的私產了,石毅知道,就算換床也不能動這筆錢。 吃飯時安承澤也在,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吃著飯。有些不明白少年黑小子的執著所在,為何非要如此執著地與自己一個房間。 沒要到錢,石磊也沒見到柳茹,父子倆像斗敗的公雞般一個耷拉著腦袋回部隊,一個耷拉著腦袋在房間里垂頭喪氣。安承澤那一瞬間真有答應和石毅擠擠的沖動,但是他沒說話,他只是隱約腦海中出現一個模糊的片段,不太清楚,他需要回想,總覺得和以上情景有些相似。 接下里幾天石毅神出鬼沒,放學就沒了人影,大半夜才回來,第二天眼睛都是血絲,眼中睡眠不足,卻還強撐著聽課,堅持把作業寫完??此歉睒幼?,安承澤突然有些心痛。 當晚他便跟著石毅走了,其實石毅很警覺,前幾天跟蹤都被他甩開,可是這段時間他有點累,精力不夠,安承澤做出被他甩掉的假象后,他就放松警惕,讓安承澤一路跟到目的地。 那是一個群魔亂舞的酒吧,也是九十年代黑社會的場所。石毅走進去,跟門房很熟的樣子,換了件黑西服出來,高大的個子黑黝黝的皮膚誰也看不出來他只是個孩子,一個十三歲的孩子。 安承澤一直遠遠地看著,中間來過一次找茬的,石毅和其他人一起把人趕走,石毅身手很好,沒受傷還打跑不少人,得了個紅包。安承澤一直看著,沒有出現。 直到石毅回了家,照例進門看看安承澤,發現他居然沒在床上睡覺時,這才晃了神,連忙下去找人。 安承澤坐在小區的花壇上,腦子亂亂的。 他想起來了,剛進軍營的時候,他戒斷反應時不時會發作,同一寢室里還有安志恒吩咐好好“照顧”他的人,開始日子過得很苦。戒斷反應遇到石毅后,他提出讓安承澤搬到他們宿舍去,安承澤斷然拒絕了。 然后大概三天后,那個“照顧”他的人便搬了出去,而石毅則住了進來。一開始他以為石毅是靠關系搬進來的,后來才知道,那個時候石毅求了司務長,立下軍令狀在下次演習中一定要拿下個人項目的所有第一名才搬進來照顧他的。 知道這件事后安承澤很震驚,他與石毅不過是兩條平行線,在不該相遇的時候有了一段誰也不想的孽緣,本該恨他的石毅,為什么要這么幫他? 那時他問了石毅,于是那個男人抓起他的手,讓他摸向自己的耳垂,說了之前那番話。 第32章 石毅沖出單元門口就看見坐在外面的安承澤,單薄瘦小的身軀此時顯得格外無助。他走上前把人摟在懷里,將他冰涼的手握在掌心中,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這么晚不睡覺跑出來干嘛!” “你這么晚不睡覺去干嘛了?”安承澤平靜地看著石毅說。 “我……小孩子不要管了,哥當然是去玩了?!笔阊凵耧h忽,他并不是個會說謊的人。 安承澤有點累,直接靠在石毅懷中說:“你要是再去一次,我就不會再跟你一起睡?!?/br> 石毅頓時石化,結結巴巴地說:“你、你知道我去哪兒了?” “反之,你要是答應我再也不去那種地方,我今晚就搬到你房間,床小一點沒關系,你別亂踢就行?!卑渤袧蓻]有回答他的白癡問題,繼續說道。 仿佛被天上掉下來的金餡餅砸出一陣幸福的眩暈,石毅暈了一會兒后才用力點頭說:“好,我明天就直接不去了,反正我給他們的姓名地址都是假的,他們也不可能想到我是小學生!” 黑小子呆歸呆,但是不傻。他也知道自己去的不是什么好地方,自然不會說出真實姓名和地址。萬一哪天他不干了,后路有保證不說,就算對方有本事找到他,發現他是石磊的兒子,誰還真敢來找一個師長的小學生算賬。安承澤也明白這一點,他只是心疼,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心疼,不想再看到石毅為了他做任何事情。 當晚黑小子再一次滿足地睡了安承澤,很快打起了呼嚕。而這一次,他再也沒有踢到安承澤,睡覺也比以前老實了不少。 安承澤閉上眼,沉沉睡去,竟是一夜無夢,香甜無比。 安承澤沒再提買床的事情,而在就這么住了兩個月后,石毅還是搬回來一張兩米四的新床,當時他的錢已經全部給了安承澤,安承澤拿了郭小華的身份證在建省的證券公司開戶并買了一只他很看好的股票。錢早就被套進股市中,哪有錢給石毅買床? 見安承澤疑惑地看向自己,石毅咧嘴一笑:“沒干壞事,之前是著急賺錢才去那里的。其實我個子高力氣大,在沙場幫扛沙袋就很賺的。當然我不是每天去,程飛的叔叔包的沙場,總缺人,我就去干了兩個月,錢夠就不干了?!?/br> 安承澤盯著那張床,久久不能言語。曾幾何時,有多少人送他多少價值不菲的禮物,都不及這一張床來得貴重。只是怕他睡覺擠到,就不辭辛苦為他賣苦力買床,這份珍視是他從得到過的。 這是他收到過,最好的禮物。 可惜這張床的并沒有使用多久柳茹便回來了,安承澤與石毅又搬到柳茹的小房間里。不過在安承澤初中這三年里,柳茹經常出門跑來跑去,這讓安承澤總是在石毅家以及自己家搬來搬去,大床還是發揮了他應有的作用。 而這三年中,安承澤終于丟棄了矮子的外號,在十五歲開始躥個頭,初中三年級時終于達到一米七,不過此時石毅已經一米九,高得不像話,對于每次都得抬頭看他這一點,安承澤相當不滿。 此時,就連兩米四的床,也略顯小了。 三年的累積并不緊緊是個頭,這是建省飛速發展的三年,整個城市的經濟都在漸漸復蘇,隨著市場經濟在內地的推廣,人們漸漸都走出了原有的固定局面,外來的新血在建省的市場更新換代,本地經濟在收到外來挑戰時展現出了無比強大的競爭力,一時間都開起了小店,建省經濟漸漸繁榮起來,人們的購買力也日益變強。 茹記憑借著良心的質量個過硬的口碑在這三年中站穩了地盤,此時建省只要提起甜點,那定然是茹記。不僅僅是本土的糕點,茹記還引進了制作西點蛋糕的技術,而在一年前,由于不少超市進購茹記的糕點,僅靠著店里一兩臺機器制作實在有些跟不上,柳茹在建省郊區開了個小工廠,專門制作茹記的糕點,在供應本地超市的同時,慢慢向周邊城市推廣,在東北這個地區,已經漸漸有了口碑。 為了大力支持市場經濟,建省媒體選出了建省十大創業者,柳茹作為唯一接受采訪的女性廣受矚目,不過此時再沒有人說三道四,而是紛紛敬佩她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