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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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沉如她所愿,“你答應我了?” 阿桔攥緊了他胸前衣衫,心中百轉千回,良久才道:“你,你就真不怕旁人笑你娶個農家女?” “我只怕你聽了閑話生悶氣?!壁w沉馬上回道,“阿桔,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咱們兩個過咱們的,其他一切你都不用往心里去。身份地位,只要我能站到高處,自然沒有人敢笑話你。阿桔,你敢信我一次,信我會有站在高處那一天嗎?敢陪我一起走嗎?” 冰天雪地里,他問她敢不敢跟他一起走,走那條她從未聽說過的不知前頭是何處的路。 阿桔眼淚又流了出來,埋在他胸口哽咽:“我怕你走到半路不要我了……” 他文武雙全玉樹臨風,她空有一副好皮囊,其他什么都不懂,連侯爺是官是爵位都分不清。他用那些溫柔體貼騙了她的心,讓她想跟他走,舍不得不跟他走,為那一點點奢望??伤ε?,怕沒走幾步他嫌了她,不要她了。 她哭出了聲,趙沉抱緊她,低頭與她道:“你是我費盡心思娶回來的妻子,我不要什么也不會不要你。阿桔,我心里地方不大,除了娘,就只剩你一個女子,你在我那里生了根,我丟了你,自己也走不下去。你放一百個心,我對你的壞婚前已經都用完了,以后只會對你好?!?/br> 阿桔沒有說話,至少這一刻,她愿意信他。 趙沉笑笑,繼續往前走。阿桔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掀開斗篷催他:“你做什么,你說我答應你你就放我下來的!” 趙沉一邊跨進院門一邊低頭對她笑:“地上雪厚,我怕你涼到?!?/br> “你……” 趙沉飛快在姑娘臉上親了一下,替她遮好斗篷,“阿桔別生氣,這不是欺負你,這是心疼你,旁人看了只會羨慕我對你好,不會笑話你的?!?/br> 阿桔狠狠抓他,最終也只得埋在他懷里裝死。 趙沉抱著嬌.妻春風滿面進了屋,讓蔣嬤嬤吩咐廚房馬上把晚飯擺上來,進屋后輕輕將阿桔放在了炕上。想到一會兒會有小丫鬟進來擺飯,阿桔根本不敢見人,躺在炕頭裝睡。趙沉也不鬧她,先將她身上的斗篷搭在屏風上,再解了自己的,然后坐在炕上脫了靴子,喊人進來收拾。 綠云翠玉一起走了進來,眼睛規規矩矩沒有亂看,綠云抱兩件斗篷,翠玉提著靴子,靜悄悄退了出去。 趙沉坐在阿桔身邊輕輕摩.挲她背,等小丫鬟們把晚飯擺上退出去了,立即把裝睡的姑娘抱到腿上,蹭著去了炕桌前。 天冷,廚房做了餃子,芹菜rou餡兒的,還有一碗黑芝麻湯圓。 “別氣了,吃餃子了?!壁w沉放下筷子,低頭去親躲在他懷里不肯見人的姑娘。 阿 桔一點都不想理他,無奈力氣不如人,被人狠狠親了一番才放開。她閉著眼睛喘息,趙沉松了松衣領,喉頭連續滾動,好在他忍了這么久也忍出點心得來了,忙強迫 自己想些別的,平復下來后,親自喂阿桔吃飯。一個餃子夾成兩半,他一半阿桔一半,開始阿桔不肯讓他喂,被威脅親了,才不得不閉著眼睛張開嘴,卻還是被人放 下筷子又親了一番。 洗漱結束,阿桔先鉆進被窩,趙沉隨后進來,熄燈上炕,將人摟到懷里說話。 “阿桔,娘說咱們初八啟程,回京城過年,只剩六天了,咱們明天回你們家一趟吧,我去跟岳父岳母請罪?!?/br> 六天? 即便愿意跟他走了,阿桔還是沒料到這么快就要啟程,不由攥緊了他胳膊:“晚一些不行嗎?”這一去不知何時回來,她真的舍不得啊。 趙 沉愧疚又心疼的親親她:“阿桔,沒能在京城迎娶你,已經委屈你了,眼下過年前后各府來往宴請,正是將你介紹給所有人的好時候,讓他們知道你是我的妻子。你 別緊張,去京城一路要半個多月,路上我會把那邊的情況,一些必須注意的事情告訴你,到了侯府有我、娘還有蔣嬤嬤幫你,不會出事的?!?/br> 阿桔現在哪有心情想京城那邊,她心里全是家人,抵著他胸口哭:“你連成親的事都要隱瞞,我爹我娘肯定非常生氣,我告訴你,你不用指望我幫你,如果我爹不希望我跟你走,我就不走了?!?/br> 這 明顯就是氣話了,可本來就是他犯錯在先,趙沉自然不會再狡辯什么,緊緊摟著人安撫:“不哭不哭,我騙了他們的寶貝女兒,岳父岳母打我都是應該的,明天你什 么都不用做,全部由我來說。阿桔你也不用太擔心,我會跟岳父好好商量,如果事情順利的話,明年岳父他們也會搬到京城,那樣你就可以常常過去跟他們團聚 了?!睕]有一點準備,他哪敢騙人?再說,他也舍不得讓妻子背井離鄉孤身一人在外。 “父親搬到京城?”阿桔眼淚頓時止住了,驚喜交加又難以置信。 “是啊?!壁w沉低頭在她耳邊小聲嘀咕了一陣,末了道:“這樣有岳父給你撐腰,我想欺負你也沒有膽子了,是不是?” 阿桔沒理他,腦海里全是他說的那些話,心中喜悅漸漸壓過了那些不安,嘴角情不自禁翹了起來,被男人在那兒徘徊的指端察覺。 媳婦哄好了,趙沉刻意壓制的某些心思頓時騰了起來,翻身欺上去,唇在她耳垂周圍繞圈,“阿桔,我對你好不好?” 爭吵過后的親密更讓人心動,更何況這人雖然欺瞞在先,對她確實用了心,想到很快又能跟家人在一起,阿桔心中那些抗拒也散了,被他親著親著,身子軟了下來。 似 乎沒有什么不同,趙沉的呼吸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急,事情說破再也沒有任何顧忌,他一手抱著她,一手漸漸往下,想要去碰那天天都饞著他的大花生,想要真正 做一回男人,她的男人。只是才剛挨著一點邊,手又被她按住了,但這次趙沉不打算再半途而廢,就那樣帶著她的手,不容抗拒往下挪,越爬越高。 阿桔何嘗不知道他的心思? 之前百般忍耐,如今才勸服她馬上就原形畢露,阿桔到底還是有些生氣的,因此不想讓他如愿。從前是他為了目的故意忍著,現在也該他為自己做的那些錯事付些代價了,總不能事事都如他的意。 力氣比不過他,阿桔直接用指甲抓他,在他僵住時扭頭道:“你別這樣,我爹未必愿意聽你的,如果他堅持讓我留在家里,我,反正今晚你別碰我!” 她都愿意了,林賢怎么可能不愿意? 趙沉心念一轉,馬上明白這是妻子要罰他了,他當然不想停,只是總得做點什么讓她解氣,況且明日從林家回來后她便再也沒有借口拒絕,到時候還不是得乖乖給他? 一天而已,他等得起! 爬了下去,趙沉將人摟進懷中,很痛快地答應道:“好,不碰就不碰,反正明天你也逃不掉?!?/br> 阿 桔羞而不語,正暗暗小得意的時候,手突然被男人帶著朝下去了,頓時臉如火燒。阿桔不想幫他,使勁兒往回掙,只是趙沉能讓步一次,這次卻是寸步不讓,斷斷續 續在她耳邊說著厚臉皮的話,“阿桔,我先讓你探查,探查敵情,明晚,明晚我就不跟你客氣了,咱們正式交鋒……長兵相接……” 作者有話要說: 阿桔:不是短兵相接么? 趙灰灰:短嗎? 阿桔:…… 哈哈,大家想讓趙灰灰馬上如愿么? ☆、第44章 哭了整整半日,第二天早上阿桔醒來,眼睛感覺不太舒服,伸手揉,把趙沉弄醒了,見她抹眼睛嚇了一跳,急忙拉下她手,這才發現只是虛驚一場,“我還以為你哭了?!?/br> 哪有那么多眼淚? 阿桔在心里笑他瞎擔心,不過擔心總比不放在心里好。她低頭,繼續揉眼睛,以前也這樣哭過幾次,知道眼角會有東西,不想讓他瞧見。 趙沉不懂姑娘家的心思,以為她還困倦,看看外面灰蒙蒙的天色,幫她掩好被角道:“睡吧,再過兩刻鐘我叫你起來?!甭曇魩е鴦倓偹褧r特有的暗啞,讓人聽了都安心。 阿桔靜靜躺在他懷里,眨了眨眼睛。 不 管是侯府長子,還是富家少爺,他都是他,她的丈夫。不管他在外人面前清冷懾人還是虛與委蛇,在她面前都是霸道又溫柔的樣子,會這樣跟她抱在一起睡覺,是最 親密的男女。擔心什么呢,只要趙沉還肯這樣對她一天,她就陪他一天。她不會琴棋書畫那些風雅玩意,但她會照顧他衣食住行噓寒問暖,這是她心目中一個好妻子 該做的,她目前也只會做這些,往后她盡量學些能學會的,不太丟他的臉是。 或許是被男人抱著,昨日的不安惶恐都沒了,一片寧靜。貼著男人溫暖的胸膛,阿桔想了想,問他:“這事什么時候跟蔣嬤嬤她們說?她們也要一起過去的吧?” 趙沉詫異她的清醒,將人往上提了提,兩人臉對臉。 因為屋子里昏暗,阿桔沒有那么羞澀,大膽地回視他,并不知道自己眼睛哭腫了,沒有平日里那么好看??哨w沉沒覺得難看,只有心疼,心疼她對他的寬容信任,心疼她的溫柔堅強,沒有一直跟他哭鬧,哄好之后便開始考慮以后的生活。 即將背井離鄉,她心里肯定還是不安的,但她很勇敢,知道向前看。 簡單又樸實。 農家女又如何,他就喜歡這樣的。 趙沉情不自禁親了親她眼睛,在那腫起來的眼簾上溫柔輕碰。不讓她哭了,以后再也不讓她因為他的壞一哭就是幾個時辰。 這樣小心翼翼的溫柔,阿桔愣住了,呆呆地等著他結束。 趙沉兩邊都安撫過,最后親了親她臉,然后一邊順著她長發一邊道:“從你們家回來再告訴她們吧,外院的小廝我自有安排,內院這幾個都是用慣了的,如果你沒什么不滿意的,咱們都帶過去,總比到了那邊都用生人好?!?/br> 她 帶過來的三人,蔣嬤嬤不必說,簡直是意外之喜,即便只是普通的宮女,能從那吃人的地方活著出來,本身也不普通了。綠云碧玉年紀小些,卻被蔣嬤嬤調.教地進 退有度,規矩禮數照著侯府稍微再改改就能用了。他這邊,錦書錦墨是母親指點過的,三年來規規矩矩沒有犯過錯。錦墨,心思稍微活泛點,好在知道克制,只要她 一直守本分,回侯府后能管事就繼續用著,幫不上阿桔什么忙過兩年便放出去,若是敢動別的心思,他便用她指點阿桔。有些事情不是事前提醒就管用的,他不會讓 阿桔吃一塹,但得讓她看到。不是錦墨也會有別的小鬼,總得讓阿桔警醒些,學會防人。 跟著又與她說林家那邊的事,“我讓陳平把姨父姨母請也過來,這種大事情他們理應知道,我當面說了,免得岳父還得轉述一次。姨父見多識廣,回頭咱們走了,岳父有什么不明的地方,姨父也能幫岳父出出主意?!?/br> 他想的周到,阿桔乖乖聽著就行,等他說完,外面又亮了些,她試著離開他懷,“該起了?!?/br> 趙沉有點舍不得這樣靜謐安好的氣氛,抱著她想再賴一會兒。 阿桔笑他:“起來吧,別讓娘等太久?!?/br> 昨日鬧了一場,母親可能還在擔心,趙沉只好“嗯”了聲,跟她一起坐了起來,卻沒有急著穿衣,而是裹著被子看阿桔,他喜歡看她長發披散的樣子。 畢 竟天冷,阿桔也留戀被窩里的溫度,她腿掩在被子里,轉身去夠擺在一旁的衣服,身子前傾中衣便繃緊了,右臂下方露出半圈弧線。阿桔當然沒意識到,趙沉的眼睛 卻直了,目光勉強移開很快又自作主張移了回去,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在阿桔碰到衣服準備坐正時欺了上去,迅疾俘獲兩個毫無準備的身前卒,呼吸大亂。 “放開,你放手!” 阿桔哪想到他會無恥偷襲,又羞又惱,偏偏被他壓得歪著身子不好發力,退無可退。她試著往前逃,馬上被他用力按住,按得還是……怕聲音太大被外面的丫鬟聽見,阿桔雙眼緊閉滿面通紅,徒勞地拉他手,小聲斥責:“放開,你答應我的!”大早上的,他怎么能這樣! 美夢成真,趙沉如何舍得放,一邊親試俘虜戰力一邊在她耳邊低語:“兩軍交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昨晚我讓你探查敵情,禮尚外來,現在總該讓我也探查你的吧?阿桔,你這小卒沒有半點硬氣骨頭,如何能打仗?就算本將軍初次上陣,照樣能將它倆收拾得服服帖帖……” 如果兩人端坐在書桌對面,阿桔或許還會以為男人在跟他說戰場兵事,可現在這種情形,再加上昨晚他的那些胡言亂語,阿桔馬上就聽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羞得恨不得死了,急急求他:“別說了,放開我……” 時機不對,趙沉戀戀不舍收兵,將癱軟的人抱在懷里,盯著她羞紅面龐瞧了會兒,親.親她眼睛又親.親耳朵,“好,咱們晚上再戰?!彼煤玫膽?,讓她嘗嘗他的厲害。 他厚顏無恥,阿桔實在忍不住,握拳朝他胸膛捶去,打到了,換來男人朗聲大笑。 有了這一鬧,阿桔又不敢看趙沉了,梳妝打扮都不敢看他。從前就知道他壞,但看著也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樣,誰知道那種話說起來竟然…… 阿桔真是再也無法面對他了,進了偏廳后便低下頭,不理會對面男人含笑的注視。外面很快響起腳步聲,想到寧氏知道了趙沉的荒唐保證,阿桔越發不自在,在寧氏進屋起身相迎時,都沒敢看她。 寧氏把兒媳婦羞答答的局促模樣看得一清二楚,再看看滿臉得意的兒子,好笑又舒了口氣,拉著阿桔的手落座,輕聲道:“阿桔,事情原委承遠都跟你說過了吧,不論如何,是我們騙婚在先,娘也有錯,飯后我跟你們一起回去見親家母,好好賠不是?!?/br> 她聲音溫柔,阿桔忙道:“不用了,娘也不是故意的,您就在家里等我們吧,承遠去說就行了?!彼龔膩頉]有埋怨過婆母,她跟趙沉的事說清楚之后,再想到寧氏,就只剩心疼了,被人害了全族又搶了相公,寧氏得受了多少苦啊。 想到這些,阿桔臉上羞紅退了下去,抬頭望著寧氏道:“娘,真的不用你去?!?/br> 寧氏搖搖頭,剛要解釋,趙沉在一旁插話道:“阿桔你別勸了,娘自己想去,我也希望娘去,要不到了你們家,你心里埋怨我肯定不會幫我,岳父岳母在氣頭上不定如何打我,有娘在身邊,他們好歹會給娘些情面,不給我吃太多苦頭?!?/br> 話是這么說,可他面色紅潤氣定神閑,哪有半點害怕的樣子? 阿桔惱他,瞪了一眼不再理會。 寧氏笑著拍拍兒媳婦的手,朝兒子頭上潑了盆冷水:“不用你油嘴滑舌,我不是幫你說話去的,我是擔心你岳父岳母寬厚和善不忍重罰你,如果他們真的不出手,我親自教訓你這混賬東西!” 趙沉頓時苦了臉,桌子底下輕輕踢了踢阿桔鞋子,在她抬頭時道:“我說什么?娘肯定會幫著你,這下你信了吧?” 阿桔不由地看向寧氏,寧氏柔柔一笑,小聲對她道:“那張字據娘看過了,放心,將來承遠真敢對不起你,咱們娘倆就回桐灣來住,不管你生幾個咱們都帶回來自己帶著,一個也不留給他!” “娘……”聽婆母是真的知道了,還提及生兒育女的事,阿桔羞得躲到寧氏懷里,這下是真的沒臉見人了。 寧氏難得笑出了聲,輕輕拍著她背,過了會兒道:“阿桔別擔心,咱們在這邊怎么過,到了京城還怎么過,沒什么差別的。好了好了,起來吃飯吧,一會兒去你們家可不輕松,萬一親家母連我也氣,阿桔可得替我說說話啊?!?/br> 阿桔紅著臉點點頭。 飯后準備準備,一家人便出發了,阿桔跟寧氏坐一輛馬車,趙沉在旁邊騎馬而行。 “這種時候出門也不錯,可以看看雪景?!瘪R車走了一陣,寧氏挑起車簾,跟兒媳婦一起看景。 阿桔扭頭望去。外面田地是白的,樹梢是白的,遠山也是白的,白茫茫一片越發襯得天藍如洗。 “怎么把簾子卷起來了,外面冷?!闭粗?,趙沉騎馬湊了過來,低頭對她們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時多停留了一瞬。阿桔察覺了,忍不住瞧著他,一身藍袍坐于馬上,說不出來的風流倜儻,讓人即便知道不妥還是舍不得移開眼。 好在婆母忙著回話,沒有看她。 眼看男人又朝自己瞥了一眼,阿桔低下頭,不肯再跟他對視,心底歡喜卻越來越多,冒起了泡。 路太長,她努力陪他一起走,只要她努力了,那么不管能走到哪里,至少這過程沒有半分遺憾。 ~ 大雪初霽,村人都忙著把院子里的雪往外面倒騰,如今已經放假的林賢領著林重九一起干,爺倆鏟雪,柳氏在后面用掃帚掃碎雪,手上戴著厚厚的手套。林竹也同樣裝扮跟在弟弟后面,拿的是掃廚房的小笤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