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
江離點火的動作驟停。 溫如是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只見他緩緩側過頭,半掩的陰影中,對她露出一抹淡不可及的嗤笑。笑容很冷,仿佛一汪死寂的寒潭。 “我騙你的?!?/br> 溫如是愕然,下意識地搖頭:“……我不信?!?/br> “你憑什么認為我不會騙你?就憑從前那點可有可無的情誼,還是憑我沒有在第一天就把你丟下樓,或是憑你在我家里翻出的那些來不及扔掉的破玩意兒?溫如是,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br> 他的黑眸冷漠如冰,冰層下似有狂暴的暗潮涌動,語聲又疾又冷,不給她插嘴的余地,“十多年過去了,還是只有這一招,除了死纏爛打,你還會什么?” “廉價又庸俗。像你這樣的送上門的貨色,街上隨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彼⑽⒐雌鸫浇?,嘲諷地掃視她,神色鄙夷,“你說,你還有什么面目回來丟人現眼?” 溫如是徹底憤怒了! 探身進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勾住他的脖子用力拉過來,狠狠地堵上了他那惡毒的嘴! 江離猝不及防,被她的雙唇封了個嚴實。 溫如是這時根本就嘗不出他的味道,只覺唇間觸感微涼,胸臆中蓬勃爆發的怒氣僅憑這點上風完全無法澆熄!她不容分說,死死扣住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就強勢地來了個法式熱吻! 待到江離回過神重重地推開她,溫如是還作勢意猶未盡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 “送上門的貨色哈?廉價又庸俗哈?我就死纏爛打了,怎么著吧,有本事你別讓我親到,別臉紅啊?!彼靡獾囟⒅哪?,挑了挑下巴,“現在這算什么?口是心非,還是死鴨子嘴硬?” “溫如是?!苯x胸膛重重起伏,幾息間便恢復了平靜。 “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沒意思,就是很解氣而已。這話溫如是也說不出口。 被他這么涼涼地注視著,她面上也有些發熱,只好慢慢退出去,站直了干巴巴道:“……還好,要是時間再久一點,說不定感受會更深刻些?!?/br> 196、最終篇之老板你好二二 見她低垂著腦袋,一副任打任罵隨你怎么說我絕不還手還口的樣子,江離心中升起一股無力感。 積壓在胸口的戾氣也被她方才的打岔弄得煙消云散,剩下的只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荒涼:“溫如是,如果是從前,看到你我會很高興,不,應該說是狂喜……可是現在,我不再需要你了?!?/br> 溫如是被他說得難受,吶吶道:“我那時候也是沒辦法,凝結出rou身第一時間就來找你了,我也不知道一轉眼就會過去這么久……我真不是故意扔下你不理的?!边@什么世道!要說委屈,誰特么的有她委屈?! “你的一轉眼就是十多年,不管你是為什么再出現的,都已經不再重要。這么多年,我都是一個人過的,早就習慣了?!?/br> 溫如是無話可說,只一根指頭一下一下摳著車窗的縫隙。 “外公死的時候,你沒回來。我媽瘋了的時候,你沒回來。關在精神病院里面的那兩年,你還是沒有回來……當年我總是在想,是不是都是因為我的錯,你們才一個個接著離開?!?/br>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緊握著方向盤的骨節發白,“……直到我殺了江夢媛?!?/br> 溫如是抬頭,欲言又止。 他偏開臉望著前方黑漆漆的道路,似乎是不想看到她的眼神,神色漠然地繼續道,“她倒在樓梯下,手腳扭曲,身下寸寸漫出鮮血。你知道那時我在想著什么嗎?” 江離仿佛也不在意她的答案,語調平靜得就像是在敘述別人的故事。 “我那時候就想,他們不是都說我是神經病嗎。很好,神經病殺人不用坐牢。江峰要是回來,發現他心愛的女兒被時常掛在嘴邊的瘋子弄死了,肯定會被氣得七竅出血?!?/br> 溫如是終于忍不住了,開口打斷他的話:“你不是神經病,不要這樣說自己。江夢媛也不是你殺的,她自己失足摔下樓與人無尤,別把旁人的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攬?!?/br> 他慢慢轉頭,她的眼里只有焦急和……心疼,一點都沒他曾以為的驚恐、厭惡。 江離微微笑了下,忽而輕嘲地搖頭:“你錯了,我不再是當年那個無害的孩子。溫如是,你不懂。她的確是我殺的,是我親手把她推下了樓?!?/br> 他該怎么說才能讓她明白?有些事,不是她一廂情愿就可以當做不存在。能在十八歲就坐到今天這個位置,單單一句“心狠手辣”如何道得盡其中的血腥。江夢媛只是開始,并不是終結。 江離的眸中剛泛起的暖意轉冷,徐徐道,“江夢媛剛掉下去的時候還沒有斷氣,她一直望著我。我知道她想讓我救她,但我沒有動,也沒有打電話,就那么看著她漸漸停止呼吸?!?/br> 溫如是愣住了。資料上明明說的是江夢媛死于意外,如果她真是江離殺的,江少華不會不知道。 還沒等她把其中的疑點想明白,江離便平靜地打燃了火,“我不再是你認識的那個江離,也不想再變成那樣?!蹦莻€她所喜愛的,善良純真的孩子早就死了。 他不想,也沒有辦法幫她找回。 “你走吧,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們不合適?!弊詣榆嚧熬従徤?,漸漸遮住了他的側面。 “等等!”溫如是反應過來,連忙道,“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那跟我能不能和你在一起又有什么關系?” 聽不到他回答,溫如是干脆轉到副駕位一邊。一拉車門,打不開。毫不客氣地就伸手拍窗,“江離,你給我下來說清楚,我怎么就不合適了?不要用那些狗屁不通的理由搪塞我?!?/br> 回答她的是果斷前行的車輪。 車開出一截,江離從后視鏡里看到溫如是仍立在光線昏暗的路燈下,樣子傻愣愣的,就像無法接受他真的就這么一走了之這個事實。 她一點都沒變。他看著后視鏡中漸漸遠去的孤單身影,忽然覺得心里空蕩蕩,就好像有什么東西被生生剜去了,隱隱作痛。 沒有關系嗎?怎么可能。江離怔愣。 繞過幾個彎道,車速漸漸變慢。他忍不住掏出了手機撥通猛子的電話。 那頭的男人正在睡覺,被吵醒后強自睜開眼睛,“喂”了一聲又閉上。 “一個女人強吻另一個男人是什么意思?”唇上還殘留著她留下的淡淡馨香。他不愿回想,卻不由自主地一遍遍想起她微微低垂的眼眸,睫毛輕輕顫動著,雙唇柔軟,甜如清泉。 “哦,老大啊,”猛子強自打起精神,在周公與老大之間掙扎,“那她肯定是想勾/引你上/床?!?/br> 江離的臉立馬黑了:“她不是你想的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