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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川忠義就是這時候出現的。 他與這個總是跟隨在赤之王身后的男人的上一次見面,停留在對方請愿投往戰場的時候。 去的還是常暗島。 能夠活下來實屬意料之外。 國常路大覺并不吝于給予對方一些方便,因此,在經過了考核之后,便將對方納入麾下。 比起在他面前恭敬過分的非時院,古川忠義的性格和立場都讓他們的關系更為特殊一些。 因此,在古川忠義的精神狀態瀕臨崩潰之際,國常路大覺只不過遲疑片刻,便抽出時間去到了對方身邊。 他看著坐在欄桿邊的古川忠義,對方拒絕了假肢,只憑借唯一剩下的一只手固定在欄桿上。目光灰暗,像是一幅畫失去了光彩。 “綱吉君的班級上周舉辦了家長會?!?/br> 常人提起就是雷區的沢田綱吉,國常路大覺說來卻像是家庭閑聊,憑借著這個孩子,輕而易舉地引起了古川忠義的注意。 “對于那孩子,你是怎樣安排的呢?” 在短暫的對話之后,國常路大覺問。 雖說對那個孩子也有幾分寵溺,但是國常路大覺始終還是“大人”,甚至是大人中的位高權重者,詢問起來的時候,更多的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安排。 但古川忠義卻似乎并不這樣想。 四肢有三都失去、生命中重要的事物失去得更多的男人早已經穿越了生死,灰暗的目光只在提起那個孩子的時候有些許的光亮。 “說不上是安排?!彼猿?,“不過,總是要看著竹千代一些的?!?/br> 這就是他留在這個世界的意義。 雖然這樣說著,但他灰暗雙瞳之中卻似乎漸漸有光亮了起來。 國常路大覺并未久留,卻吩咐了屬下每周為古川忠義定時提供另一個孩子的情報。在這樣的“照顧”之下,古川忠義接受了用金屬的義肢代替了自己的肢體,接受了黃金的火焰充盈狂暴的軀殼,逐漸蟄伏,逐漸消息。 只有在每個家長會的遙遠處注視著自家孩子的時候,那沉寂的雙眼才漸漸復蘇。 但是,盡管如此期望靠近,但他卻從未出現在男孩的面前。 “在準備做什么壞事嗎?” 某一次他問。 古川忠義進行完報告,單膝跪在地面。聞言只是低下頭,聲音淡漠。 “不?!甭斆魅酥g從來無需多言,“只不過是在觀察罷了?!?/br> 但是究竟是在觀察什么呢? 國常路大覺隱約有些察覺,在看到關于沢田綱吉手中的象征著赤之王的火焰的時候更是了然。 但是正因為此,更無法插手進去。 如果他猜想的不錯的話,古川君正苦惱于如何將那孩子從煉獄舍的噩夢之中拯救過來吧。 已經死去的王權者無法再為氏族提供力量,這是無法改變的鐵律。 但是沢田綱吉卻能夠使用。 不僅能夠使用,更與記憶之中迦具都玄示的火焰相差無二。 那是比起沢田綱吉來說更為狂暴的火焰,這個孩子雖然能夠駕馭,卻并非是自己原本的東西。 也正是因此,即使平日運用得心應手,但是,在無暇控制的時候,終歸會反噬自身。 “轟??!” 狂暴的火龍沖天而出。 百米之外,人群因為這沖天的一響驟然一滯,直到火龍沖上天際、在空中炸開。 黑色的濃霧以此為中心擴散,被按下的靜止鍵松開,時間重啟。 那一天,人們終于回想了起來…… “什么什么?發生了什么?又是恐怖襲擊么?” “地震?火山爆發?” “快看看新聞有沒有播報……” “你是笨蛋嗎?新聞怎么可能這么快!” 在人群之中,一位匆匆下班的中年人夾著公文包站在了原地。 他的手腕帶著去世妻子贈與的手表,在看清火龍與其背后隱約的大劍之際,目光緊縮。 “紅……難道是赤之王……!” 他面色慘白,在想起那個與赤之王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孩子的時候,更面如金紙渾身冷汗。 男人顫巍巍地后退一步,狠心咬牙,撥通一個已經許久不曾撥打過的電話。 “嘟……嘟?!?/br> 意料之中,無人接起。 他合上手機,思襯半晌,終究是拔腿往后跑去。 [一定要平安啊……] 即使面對著這個孩子有過太多的猶豫,最終因為無法面對而卸任了對方的編輯一職,但在這種時刻,川上還是衷心為他祈禱。 [綱吉君。] * 沢田綱吉已經失去了意識。 他渾身被火焰包裹,如同巖漿一般的火焰圍繞著他淌出,如同火山從地底噴發。 這如同天罰之火的火焰帶著不可思議的狂暴力量,幾乎是瞬息之間就侵略了整個基地。 沢田綱吉渾身被火焰包裹,成為一個被火支配的火人。 當他說出“煉獄舍就在此地”的時候,靈魂的某處仿佛也泛出了與火焰一般的符文。緊接著屬于自己的意識失去,只有不斷的叫囂著侵蝕一切的聲音在腦海中回蕩,在火紅的焰占據眼前一切的時候吞噬了他的意識。 咦? 他不由得想。 我是要做什么來著? 突然就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