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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神明在他們兩個之間重新做了選擇,他即將被投入沒有一丁點快樂的地獄。 地獄。 地獄。 人間即是地獄。 在聽說了這樣的事情以后,已經無法再面對那張討厭的臉展露笑容來了。 …… 偷聽到的那個“測驗”很快就開始了。 來的是繼國曠一另外一名可靠的部下。但是不同于上一位,這一位部下有著一張極為刻板的臉。他緊緊地握著木刀,冷峻的側臉上滿是認真。 他并沒有因為“敵手”是個小孩而輕視對方。 阿緣握著木刀。 他起手勢都沒有,只是像握著一把掃帚一樣握著那把木刀。 那位部下保留了自己絕大部分的實力,然后朝著阿緣攻了過來。 很輕易地就看見了對方肌rou的收縮,血液的流動,氣息的旋轉…… 阿緣手中的木刀連續五擊都打中了那位部下。 那位部下的木刀從手中脫手了。 使用了自己三分之一力量的他,竟然敵不過一個七歲的小孩子。 但是被打敗了的部下,并沒有任何恥辱和不快。 他只是說:“很厲害?!?/br> 被夸獎了。 并不是那種“你很有天賦”的類似于寬慰般的夸獎,而是真真實實的對于相當于自己的人的贊揚。 阿嚴面上不顯,心底卻已經掀起了浪濤。 重新抉擇了…… 只要這位部下向父親講述阿緣的才能的話,他絕對會「死掉」。 絕對會死掉的。 天旋地轉。 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仿佛自己被整個世界都拋棄了。 阿緣看見了兄長變得微妙,變得可怕了的表情。 他啪地一下把木刀丟到了地上。 “我不要再揮刀了?!彼拖袷窃僬f不喜歡什么了一樣,啪嗒啪嗒跑走了。 阿緣想,只要自己不再揮刀,兄長大人(阿嚴)他一定能夠再次展露笑容來的。 ——就像是從前一樣。 從前的兄長大人,就像是太陽那么耀眼,他身上有著太陽的光。 但是阿緣可能忘記了什么。他——一直以來——并不是善于使用人類間的交際法而與他人交流的人。他不明白自己這樣的行為到底對阿嚴造成了什么傷害,他的世界里只有那么多東西。 他以為這樣子就會好了。 真的。 ※ “你看見我的笛子了嗎?”躺在床上的人類小孩從喉嚨間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猗窩座現在是如此平靜,平靜到身上的氣息也平穩如同一個人類。人類——特別是那些鬼殺隊的家伙們——分辨鬼通常就是從氣息。鬼的氣息總是邪惡的,他們的身上總是帶著難以散去的血腥味。 但是猗窩座不吃女人,也很少吃人。他不戰斗的時候身上也不會散發出狂氣。 而且他現在如此平和。 因此,山村貞遇見他的時候,僅僅以為他是一個打扮特立獨行的普通人類而已。而鬼舞辻無慘之所以難以被人類分辨出來,完全是因為存活了千年之久的他已經懂得如何收起自己的氣息了。 ——就算是那些柱,也難以認出他。 這就是為什么,鬼殺隊建立長達千年,也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相貌。 為什么……為什么照顧一個生了病的人類他的心境竟平靜如同一片湖水? 猗窩座不知道。 人類小孩紅色的大眼睛朦朦朧朧的,上面像是蒙了一層淡薄的不可透光的紗。 他又問了一遍,“你看見我的笛子了嗎?” 猗窩座答:“沒有?!?/br> 但是他的思緒又飄到了之前,黑死牟化作的黑貓跑出去的瞬間。對方口中叼著一根褐灰色的長條裝的東西。 日輪又說:“大概有一指半那么長……顏色是灰灰的?!?/br> 啊,是那個。 但是他是不可能說的。 “沒有見過?!?/br> “掉了么……”日輪口中喃喃道。他的手在床鋪里面又摸了一遍,可是什么都沒有。 他的笛子消失不見了。 ……那其實只是他隨手削作的笛子??墒亲咸偃蛰喤c阿緣的記憶產生了混淆。 連著幾天的高燒和昏迷讓他的大腦如同漿糊一般爛,他以為,他腰間的那支笛子就是阿嚴送給他(阿緣)的笛子。 他弄丟了笛子。 他弄丟了自己的生命。 猗窩座感受到了來自那位大人的召喚。于是他放下水杯,離開了。 離開之前,他的視線在人類小孩的臉頰上停留了一秒。 隨后消失不見。 …… 日輪扶著一旁的柜子,好不容易從床上下來。他沒有想到這次的反噬竟然會如此之強,讓他無數次感受到何為「死亡」。 可是只是比上次多用了幾次戰技而已…… 斬殺下弦之叁的時候用了一擊「圓舞」,斬殺魔神的時候用了「火車」、「火舞」還有「圓舞」……他只不過是比原來多用了兩招。 ……還是說,是因為身體越來越差勁了的緣故? 日輪不知道。 沒有聽到無慘與銀古之間的交談的他,也還沒明白他現在到底面臨著怎樣一種境地。 日輪扶著周邊的擺設物,一步一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