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何義揚一臉委屈,反問道:“我怎么會妒忌鳥?” 李云霄忙道:“師父,打鳥比彈弓的主意是我出的?!?/br> 狄玉杰望向趴在床上側著臉瞧人的李云霄,詫異問道:“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崩钤葡鲂呃⒌狞c頭,小聲道:“不是小瘦子?!?/br> 狄玉杰立刻跟何義揚道:“我猜測錯了。抱歉?!?/br> “我教過他們倆使用遠程彈弓,說來此事我也有責任。我這去跟師父請罪?!焙尉挫推鹕肀阋x開。 “你別去惹我爺爺生氣了?!崩罹Ь绞肿プ×撕尉挫偷囊滦?,仰著小腦袋道:“這幾天都不要再提此事,我爺爺的氣就會慢慢消了?!?/br> 狄家三小來了,剛跟李云霄說了幾句話,就要被狄玉杰帶走了。 狄箏叫著要多玩一會兒,狄玉杰不同意,直接抱起她往門外走。 李云霄忙招手叫狄震過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狄震喜出往外,激動的笑道:“好弟弟,多謝你想著我跟豐郎?!睜恐邑S的手出去后,忙跟他道:“晶娘答應霄郎過些天求老侯爺再做些遠程彈弓。霄郎說送你我一人一把?!?/br> 狄豐喜得一蹦三尺。 屋里的何義揚卻是蹙著眉頭,狄玉杰已經好幾回瞧到狄箏跟他說話,就立刻把狄箏抱走。 李云霄伸手推推坐在床邊發呆的何義揚纖細的胳膊,笑道:“小胖子,過了正月,書院開課,我們家就要去書院別院住。你跟我們一起去吧!” 李晶晶揚起漂亮的彎彎小眉毛,道:“他自是要跟去的。不過看樣子做為師長的狄叔叔不怎么歡迎他,他只能住到咱們家?!?/br> 何義揚目光黯淡,張開雙臂讓何敬焱抱著他回去。 李云霄大聲道:“小瘦子,我meimei與你說笑的。我剛才聽我娘說了,我家別院三進的院子,你跟我都住在二進院子里呢?!?/br> 何義揚這才露出笑容,脆聲道:“嬸嬸對我真好。我今晚不回去了,仍跟你睡一起?!?/br> 李晶晶朝眉頭舒展的何敬焱眨眨眼睛,笑道:“小瘦子叫我娘嬸嬸呢。你是小瘦子的哥哥。以后我喊你叔叔還是哥哥好呢?” 何義揚急道:“喊叔叔!” 李晶晶小臉一板,高聲道:“小瘦子,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br> 李云霄叫道:“小瘦子,不許管我meimei的事?!?/br> 何敬焱面帶微笑并不答話。 李晶晶朝何敬焱做個鬼臉,笑道:“焱哥哥?!?/br> 何敬焱目光深邃的眼睛一亮,應了一聲。 李云霄咯咯笑跟著叫道:“焱哥哥?!?/br> 李晶晶回到月清院,李歡將劉蘭寫的信呈上來。 她看了信封信紙的字,再瞧完內容,深覺劉蘭是個有才華又重情義的女子,只是老天不開眼,她在劉府處境如此艱難時還遇到了這么大的劫難。 次日早晨李晶晶去了月軒院用早飯,等著賀氏處理完府里的事務,把劉蘭的事說了,將信拿給她看。問道:“娘,你看我派望英去劉府送信合適嗎?” 跟隨她的四個武道姑當中,望英最擅長的就是送信,強勢而又執著,不達目的不罷休。 此次李晶晶派望英去劉府送信,瞧著簡單,其實是表示她幫助劉蘭的決心有多堅定。 賀氏拿著信一目十行的看完,輕輕點頭。柔聲道:“此事我略有耳聞,一直不曾插手,就是想瞧瞧你如何處置。你的身份擺在這里,背后又有著府里的勢,想做什么事救什么人都容易,只是做事要有度,救人要看對方值不值得救?!?/br> 李晶晶坐在賀氏大腿上,小腦袋枕在她的胸口輕蹭撒嬌,靜靜聽著。 賀氏摟著小女兒柔軟散發著淡淡藥香的小身子,繼續道:“劉蘭在信里除去要帶出嫡親的弟弟劉松,還要將他們姐弟兩個貼身奴婢及生母在世時陪嫁的幾個下人救出劉府,足矣證明是個重情義的人?!?/br> 李晶晶點頭道:“是呢。我跟娘想的一樣。不然我不會幫她的?!?/br> 賀氏低聲道:“你派望英去劉府之前,還需做一件事,派人去劉蘭生母的娘家打聲招呼,也是看看他們的態度,將劉蘭生母的嫁妝單子拿來。有了嫁妝單子的憑證,劉府便貪不了劉蘭姐弟的一個銅板?!?/br> 李晶晶大喜,雙手緊緊抱著賀氏,笑道:“娘,你好聰明啊?!?/br> 賀氏親了小女兒飽滿光滑的額頭一下,目光寵溺,菀爾道:“要出手幫就幫到底,即然已經仰仗著侯府的勢,那就徹底仰仗一次?!?/br> 李晶晶跟何敬焱借了兩名虎奔軍,派出李歡、望英、望風、望陽帶著他們拿著她的縣主令牌、劉蘭的信立即去了永州。 兩日后李歡、望英馬到成功拿著劉蘭生母的嫁妝單子原件返回,同行的還有劉蘭的兩個舅舅。 劉蘭生母姓馬,來的兩個舅舅是她的大弟與二弟。 馬大、馬二見了李晶晶便跪下磕頭無比感激道:“多謝縣主救了蘭妹子,又給她撐腰討公道?!?/br> 原來馬家這些年未來過劉府,不是不管劉蘭姐弟,而是以前劉蘭生母在世時,每回來劉府都被劉家不要臉的索要銀錢,一要就是幾千兩。 馬家今非昔比,在潭州生意都做不下去了,退回了永州,哪有那么多的銀錢,只能不來劉府。 此次馬家得知劉蘭遭遇,非常氣憤,立刻派了馬大、馬二過來,就算是打官司也要討回嫁妝。 李晶晶派望月把劉蘭叫來。 三人見面團聚痛哭流涕,又齊齊跪下拜謝。 李晶晶跟馬大、馬二道:“劉府里面有幾人在朝廷當著官,民不與官斗,馬家是商家要做生意的,討嫁妝的事不要出面了?!?/br> 馬大、馬二對李晶晶千恩萬謝。 劉蘭當即道:“大舅、二舅,我與松弟若得了娘的嫁妝,就不準備回永州,要在侯府跟前置個宅子定居?!?/br> 劉府早就將劉蘭生母的嫁妝用掉了,這次被侯府壓得要生生的把嫁妝退出去,定是恨意濤天,此恨斷然不敢泄在侯府上頭,那便會泄在馬家與劉蘭姐弟身上。 劉蘭不去永州馬家,就是不想讓劉府對付馬家。 李晶晶贊賞的點頭,原自派了望英等六人去了劉府。 劉府哪里一下子湊得出這么多的銀錢,幾個長輩急得都昏了過去。 望英拿出上次去曲快手家傳口信的態度,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竟是帶著三人在劉府住下了。 劉府的人恨死了望英六人,卻不得不好吃好喝供著。 望英四人只住了一日,開國侯府的人為了劉蘭姐弟討公道要生母嫁妝的事就從劉府傳了出去,隨之劉蘭未死劉府為了名聲以劉松性命威脅要她自盡的事也傳出來。 劉府的名聲一落千丈。 開國侯府勢大壓得劉府不得不屈服。劉府的幾個長輩逼著府里的幾個夫人把嫁妝拿出來湊齊了劉蘭生母的嫁妝。 劉蘭的繼母貪了劉蘭生母的兩成嫁妝,原想著再多貪此,這回偷雞不成蝕把米,退出了原來貪下的,還把自個的四成嫁妝賠了進去。 望英四人在劉府住了兩日,成功帶著劉蘭生母的嫁妝、劉松及十個奴婢奴仆返回侯府。 姐弟、主仆相見自是無比激動歡喜。 只是劉蘭生母陪嫁的四個下人、劉蘭的兩個大奴婢在一個多月劉蘭出事后,就被劉家灌了藥成了啞巴說不出話。 劉蘭又跪求李晶晶賜藥治六人的啞病。 李晶晶面色平和,道:“他們的聲道被藥毀了受損不過百日,仍是有救的?!?/br> 六人吃了李晶晶制的藥,次日啞病便漸好,能夠發出沙啞的聲音,說簡單的話。 馬大、馬二拿出這次馬家給的兩千兩銀錢,花了八百兩銀錢在侯府旁邊買了個兩進院子的宅子,又買了些家具、樹木等,余下的銀錢都留給了劉蘭姐弟。 李晶晶找李立到潭州府給劉蘭、劉松立了戶籍,按照姐弟倆的意愿改姓馬。自此姐弟倆跟劉家再無關系。 馬蘭離開侯府時,帶著馬松跟李晶晶拜謝道別,正容道:“我們姐弟的命都是您救的,此生只要有一口氣在,任憑您差遣?!?/br>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絳。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对伭焚R之章 春暖花開,萬紫千紅,鶯歌燕語,楊柳依依,幾場貴如油的春雨落過之后,便至二月底。 千里之外潭州發生特重大群體炸傷的事在定朝文武百官里傳的沸沸揚揚。 這一日長安城皇宮早朝,十幾位文官再次跪下請求何冬問罪湖南道都督郝業。 “陛下,郝業剛上任都督不到百日,管轄潭州城府就發生這么重大的案件,足以見他不堪重用?!?/br> “陛下,郝業年歲已高,無法擔任都督一職?!?/br> “陛下,此次郝業雖派軍隊剿滅了潭州幫,然死亡近十名將士,又有幾十名少女孩子被兇徒炸成重傷,功難抵過?!?/br> 何冬濃眉緊蹙,目光陰冷甚至帶著嘲諷俯視跪在不遠處十幾個大臣,高聲道:“你們在外地任主官,發生類似的事,要么連報都不報,要么謊報死亡人數。你們以為朕遠在長安就不知道?” 十幾位文官頓時頭伏于地噤若寒蟬。 何冬喝道:“你們的為官之道是瞞上不瞞下。郝業正好與你們相反,出了事無論大小一律如實上報朕。朕不用郝業,要是用了你們這樣的官員,就是不折不扣的昏君!” 他一揮手,站下龍椅下面的兩個太監立刻輪流宣讀,將十幾位文官在外地任職時當地發生死亡超過十人以上的案件全部大聲念出。 每件都比郝業報的潭州幫案件大,直聽得文武百官無不汗顏。 何冬就是要等著李炳將十幾位文官任職期間的發生的大案件訊息都收齊了,這才處置此事。 兩個太監這一念便是半個時辰,導致十幾位文官相繼有六人惶恐昏厥過去。 何冬怒道:“朕不怕出事,就怕出了事不報謊報,讓朕變成聾子瞎子不知道百姓受苦受難!朕信任你們,派你們去外地當主官,你們當朕是傻子,一個個的糊弄朕,轄地出了這么多的大事,朕都不知道!這是欺君之罪,當斬!” 文武百官全部跪下口呼:“陛下息怒?!?/br> “潭州萬民上書要朕就此事不處罰郝業。朕不能逆了民意,丟了民心。郝業仍是任湖南道都督?!焙味敿聪轮紝⑹畮孜晃墓倜饴?、革職,又特意下旨將當年推薦前任湖南道都督的出自劉族的劉貴妃降為正四品美人。 劉貴妃是何敬蓉公主的生母,今年三十八歲。 她背后的劉族是長安的四大名門之一,族中子弟遍布朝野各城府。 當年何冬帶著幾萬義兵占領長安,為了順利登基,為了得到劉族支持,冊封她為貴妃。她在后宮的地位僅次于慕容英。 去年年底湖南道前任都督出事。都督是劉貴妃的堂伯。在都督與湖南王的來往的信件里提到了劉族。雖然劉族沒有同意支持湖南王稱帝,然也沒有反對。 這些信件已由李炳交給何冬手里。 何冬內心無比憤怒,一直將火氣壓著,等著過了年處置劉族。 此次十幾個文官當中就有劉貴妃的一個堂叔、一個堂哥,說明劉族目的是要趕走郝業,再次讓族人去當湖南道都督。 何冬盛怒之下將劉族的兩個文官一個免職、一個革職,又將劉貴妃連降幾品變成小小的美人。 “退朝!”何冬在文武百官的仰視之下揮袖走下龍椅,出了宣政殿,去了御書房,坐下喝了杯專門泄火nongnong的苦丁茶,感嘆道:“苦茶清火,苦藥治病,忠言逆耳?!?/br> 誰能想到一國之君的他在月初收到了一封只寫著“昏君”二字的信。 這封短得不能再短的信是他幾年未見面遠在潭州的二兒子何義揚所寫,讓他十分郁悶疑惑。 沒過多久李炳在信里給他解惑了。 原來何義揚氣憤他任命貪官當了湖南道都督、潭州長史,使得潭州幫迫害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