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夏雪瑤杏眼一瞪:“你什么東西,誰跟你說話了?喂!你聾了?” 她又踹了薄野景行一腳。 到傍晚,梅應雪回來的時候,就見自己表妹被捆在屋子中央的圓柱上,臉上用毛筆畫了一個大大的丑字,嘴里還叼著一塊鵝夷皂! …… 夏雪瑤整張臉都哭花了,梅應雪手忙腳亂地把她放下來。她哭得聲嘶力竭,梅應雪又好氣又好笑,叫苦不迭。江清流一把揪住薄野景行:“你瘋了!好歹也幾十近百歲了,你就不會讓著點孩子?!” 薄野景行滿臉不耐煩:“老夫要不是讓著她,早一刀把她剁了。咦,這是什么?” 江清流等人外出尋找牛芒金針的出處,路遇有人賣兔子,通體雪白。梅應雪覺得女孩應該會喜歡,就買了兩只,打算薄野景行和夏雪瑤一人一只。 晚上,大家也沒回店里,就在驚風塢落腳。 等吃過晚飯,梅應雪總算是把夏雪瑤哄好了。出來時看見薄野景行在洗桃,不由問了一句:“你的兔子呢?” 薄野景行往屋里一指,頭也沒抬:“烤著呢!” …… 小劇場:盟主的痛苦 梅應雪:“杏兒,你的兔子呢?” 蘇杏兒:“好著呢?!?/br> 江清流:“老賊你的兔子呢?” 薄野景行:“還沒好,正烤著呢!” ☆、第十一章:守豬待兔守豬待兔 晚上,江清流和梅應雪等人還在討論金針的事情,薄野景行昏昏欲睡:“你們不覺得被兇手帶偏了嗎?” 幾個人看過去,宮自在等人現在不清楚她的身份,也不好冒然開口。外面謠傳她是江清流的愛妾,但現在看來,明顯不是。還是江清流問了一句:“你有什么高見???” 薄野景行這才指指那邊的圓柱:“柱旁死的人可是驚風塢的主人?” 江清流看了一眼編號,心中也不由一動。宮自在與蘇解意、梅應雪互看了一下,朗聲接上:“正是,不知……”他實在是不知道如何稱呼薄野景行。如果她真是和江少桑平輩,那可是實打實的前輩了。但是她看上去又實在是太過年輕。 薄野景行也不在乎這個:“這個人實力如何?” 宮自在看了一眼江清流,還是希望他跟薄野景行交流。江清流這才開口:“此人的兵器是流星錘,霸道剛猛。內力應當有我七到八成?!?/br> 薄野景行點點頭:“兇手殺他時最為費力,老夫觀其掌力,這個人在江湖中必然不是藉藉無名之輩?!苯辶饕部戳艘谎蹐A柱上的掌力,眉峰微皺:“就憑這一掌?掌印被刀斧破壞得差不多了?!?/br> 薄野景行擺手:“兇手花了很多功夫來掩飾自己的武功路數,說明他一定非常不想被人認出。而他一定非常容易被人認出。一個人怕被人知道自己做了壞事,原因不外乎三點,一是怕人尋仇,二是有損名譽聲望,三是可能背后有更不可深究的真相?!?/br> 四個人居然很認真地在聽她說話,薄野景行又有些累了:“放棄明面上的線索,往白道大俠、名門正派身上查,說不定會有線索?!?/br> 江清流又仔細觀察了一遍圓柱上的痕跡:“不說名門正派,江湖上單是有名的俠客便不計其數,要查找談何容易?!?/br> 薄野景行搖頭:“不然,你們私下放出消息,稱已有線索。兇手雖然心思縝密,然難免百密一疏。他心下懷疑,必然前來查看?!?/br> 江清流幾人俱是點頭,覺得可行:“只是這消息如何放出去,倒是個問題。若要此人生疑,也不是隨便說說就能令他相信的?!?/br> 薄野景行的兔子已經烤得差不多了,她吃不了,這時候撕了塊rou放進嘴里也只是嘗嘗味:“老夫倒有個主意?!?/br> 幾雙眼睛都盯在她身上,她湊近江清流:“說了能加頓宵夜嗎?” ……=_= 江清流給他用一顆胭脂丸化了水,幾個人在一起,酒自然是好酒。薄野景行心滿意足地舔食著胭脂露,然后一指穿花蝶:“讓他散布!” 穿花蝶被她指得一哆嗦,其他四個人卻是眼睛一亮,此計可行。兇手作案之后,一定格外留意這里的動靜,如果由穿花蝶散播,可信度倒是有的。 夜里,江清流因為武功全失,還是不宜獨宿。況且現在穿花蝶也在,如果這老賊又跑了,他難免又要費一番功夫。故而晚上他跟薄野景行一個房間。 房間里只有張床,江清流如今沒有內力,也不愿睡地上。好在薄野老賊在他面前是沒有性別的,他毫不猶豫就上了床。半夜,他突然驚醒,然后發覺自己好像中毒了。 他心中一驚,坐將起來。見薄野景行睡得好好的。青絲覆枕,她呼吸平靜,江清流只覺得臉上微燙,心跳加速,整個人有一種朦朧的暈眩感。竟然有點類似于醉酒的癥狀。 空氣中酒香確實是非常濃郁,頭并不昏沉,反倒是有種飄飄若仙的舒適感。他把紗帳勾起,讓酒香散一些出去。再度躺下之后,只覺血脈躁動不安。不一會兒,他竟然有了些不良反應——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匯集到了小腹,他竟然……硬了。 江清明從小便在家族的鐵血管制下長大,幾乎沒有什么愛好,更別提不良嗜好。和單晚嬋成親以來,他待她也一直是相敬如賓。多年出門在外,身體幾乎習慣了這樣的聚少離多。幾時有過這種反應? 再一想現在自己身邊睡著薄野景行,是殺死自己爺爺的兇手!江清流自己把自己惡心壞了! 他爬將起來,把窗戶全部打開,讓晚風吹進來。夏風撫面,那種躁動卻有增無減。他在桌前閉目養神直到天亮。 薄野景行睡醒之后,就見他端坐在桌邊的椅子上,一副正坐危襟的模樣。薄野景行睡眼惺忪:“你有病啊,有床不睡,酷愛坐冷板凳?!?/br> 江清流根本懶得理她,隨手給她化了兩粒胭脂丸作早飯,推門出了房間。 宮自在等人很快也起床了,大家隨便煮了些干糧,梅應雪給大家把酒滿上。江清流現在聞見酒香都有陰影了,一口沒動。 幾個人正商量今日的行程,薄野景行從房間走出來。穿花蝶出去散播消息了,他正指使夏雪瑤:“給老夫打盆水來!” “你!”夏雪瑤氣得滿面通紅,又不敢惹她,只好一跺腳:“表哥!哇——” 梅應雪又哄了半天,終于江清流沉喝:“你沒長手嗎?自己去打!” 薄野景行摸摸鼻子,終于自己去了后院的水井旁打水凈面。 這一天,梅應雪可不敢再讓薄野景行幫忙“照顧”表妹。及至中午,大家確定已無別的線索,正商量是否打道回府。薄野景行正盯著夏雪瑤懷里的兔子,冷不丁道:“后生小輩,終是心浮氣躁,缺乏耐性?!?/br> 江清流斜睨她,她終于正色道:“穿花蝶應該已經放了消息出去,若兇手聞悉,定然前來。你們調查了這么久,難道真不好奇此人是誰么?” 江清流跟宮自在一合計,準備再等一天。 及至晚上,突然下人來報:“盟主,七宿劍派掌門百里辭楚已到驚風塢山門之前?!?/br> 正跟宮自在等人查看忤作驗尸記錄的江清流等人皆是一怔,隨后互望了一眼。七宿劍派確實是當今的名門正派。百里辭楚的老爹百里天雄更是與少林方丈、武當掌門平起平坐的人物。在武林之中一直德高望重。三十年前,他在武林同道與薄野景行一戰中被薄野景行的刀絲絞斷了三根手指,從此更是人人尊敬。 薄野景行喝著小酒,吃著桃——他現在能吃一點水果,每天都會啃一點:“狐貍尾巴露出來了,就看有沒有人敢攥了?!?/br> 江清流與宮自在、梅應雪、蘇解意等數人對望一眼,下定決心般道:“江某既然身為盟主,定不會枉縱窮兇極惡之徒。驚風塢兩百多條人命,定是要有個交待的。應雪,不老城與七宿劍派素來交好,你且回避。宮兄,令師與百里掌門亦是舊識,你也……” 他話未說完,梅應雪當先反對:“江大哥,在你眼中小弟豈是趨利避禍之人?小弟不走!若此事真與百里辭楚有關,不老城絕不袖手旁觀?!?/br> 宮自在也點頭:“你如今功力尚未恢復,愚兄豈能讓你獨自留在這里。善惡自古便與情義無關。百里辭楚若真涉及此事,宮某亦當遵從天理。家師定能體諒?!?/br> 蘇解意已經捏著杯子紅了眼睛:“解意聽哥哥們的。這牛毛金針與殺死恩師的暗器頗為相似,也許能問出師父的死因?!?/br> 話說到此,江清流也沒什么可說的。四個人一齊迎至門外。薄野景行還在盯著夏雪瑤懷里的兔子,嚇得那兔子篩糠似地抖。夏雪瑤被她盯得也快發抖了,趕緊抱著兔子去追梅應雪。 不一會兒,百里辭楚跟著江清流等人進來。他不過三十如許的年紀,倒也是清華風雅、器宇軒昂:“聽說驚風塢慘案,在下甚為震驚。因剛好路過此地,便趕來看看有沒有能夠幫忙的地方。盟主在此數日,可有發現?”他明面上稱江清流為盟主,實際上沒有多少敬畏之意。 當初武林大會,他比江清流更有望繼任武林盟主。但是最后武藝比試的時候敗給江清流。兩個人雖無過節,卻難免有點芥蒂。江清流畢竟是武林盟主,心下雖然犯疑,面上卻是分毫不露:“兇手異常小心,并沒有留下什么線索?!?/br> 百里辭楚眼中光芒一閃,也不多說,跟著他們一路進了驚風塢。 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血腥氣,薄野景行自顧自喝著酒,百里辭楚看見她,身形微微一滯。隨后若無其事地問:“這位姑娘是……” 江清流面不改色:“叫她小景即可?!?/br> 百里辭楚這才略略點頭,隨后也不在乎這幾個人,徑直在主位上坐下來。幾個人說了一陣閑話,江清流等人不愿意講真話,百里辭楚也是虛與委蛇,自然是沒有什么進展。 夜里,江清流很奇怪地住在了宮自在的房間里,等到大家都睡著了,薄野景行推門出去。百里辭楚站在院子里,明月高懸。 “百里掌門?!鄙砗笠粋€聲音柔柔地響起,百里辭楚轉過身,就見一個女人站在身后。月光的清輝灑落一身,她衣袂生輝。百里辭楚一怔:“景姑娘,你還沒睡?!?/br> 來人當然是薄野景行,她走近兩步:“這里不久前有兩百多人橫死,我睡不著?!?/br> 百里辭楚微微點頭:“只不知盟主等調查數日,到底有何發現?” 薄野景行仰頭望月,一臉嚴肅:“尸體里面……有活口?!?/br> 百里辭楚一怔:“誰?” 薄野景行一臉單純無害:“是個孩子,躲在牌匾后面,逃過一劫。他說他認得兇手?!?/br> 百里辭楚面帶微笑:“人在哪里?夜間怎的也沒聽清流提起?” 薄野景行攤手:“孩子受驚過度,江盟主和宮少俠決定先聯系不老城等勢力,等人到齊再讓孩子當眾辨認?!?/br> 百里辭楚若有所思,薄野景行回房睡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江清流:這一章的標題是不是錯了? 薄野景行:沒有啊,守著你們待兔嘛。 ☆、第十二章:藥人(補齊) 第二天,百里辭楚早早起床,把整個驚風塢都轉了一圈。而穿花蝶悄悄回來——他其實一直都在,薄野景行怪異的點xue手法,他找了好幾個道上的好手都解不開。只得每六個時辰回來報到一次。 而這次,他很聽話地帶回了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男孩個子瘦小,要在驚風塢的牌匾之后藏身還真是可能的。 江清流一眼看見,就是面色一凜:“老賊,你帶個孩子回來干什么?百里辭楚很可能會殺人滅口!” 薄野景行一揮手:“什么可能,是肯定會?!?/br> 宮自在等人也知道他的用意:“現在等他上門滅口?可是只有我們幾個人,證人也不夠?!?/br> 薄野景行一臉鄙夷:“武林盟主在此,證人還不夠?” 江清流不想跟他講道理,立刻修書一封,欲請附近幾個名家趕來作證。他是個心思細膩的人,百里辭楚的爹輩份極高,地位尊崇,自己要修理他兒子,當然是人證越充足越好。 薄野景行坐在旁邊看他寫拜帖,不由咂了咂嘴:“這幾個老家伙你一封書信能請得動?” 江清流白了他一眼:“你不給我面子,不代表其他人也不給我面子,懂?” 薄野景行又一臉不屑:“不就這幾個家伙嗎,想當年,老夫也……”話沒說完,就見宮自在、梅應雪、蘇解意三個人一臉好奇地看向她。她輕咳了一聲,一臉嚴肅地接著道:“老夫也是很崇拜他們地?!?/br> 江清流:“……” 百里辭楚搜索了一天,旁敲側擊,終于打聽得那個小孩的下落。據稱江清流把他藏在驚風塢后面非常偏遠的西山白塔里。 夜間,江清流等人當然是釣魚去了,薄野景行在房間睡覺。 等到下半夜,宮自在和江清流還真是活捉了百里辭楚。在場的除了江清流這個盟主以外,還有六人都是江湖上頗有名望的長者,百里辭楚這下算是賴不掉了。 百里辭楚雖然有個了不起的爹,但是江湖是最注重公正的地方。他枉殺驚風塢兩百多條人命,若是他爹百里天雄想要保住自己和門派的聲譽,說什么也是救不得的。 江清流和宮自在等人心情都不錯,人犯已經抓住,驚風塢也不必再呆了,自然是要回到沉碧山莊的。 薄野景行還在睡覺,江清流也沒吵她,只是命穿花蝶依然背著她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