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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突如其來的頭疼感讓有一郎忍不住用手指按住了額頭。 “哥哥……你怎么了?”無一郎雖然很難過,但是在看到有一郎的臉色突然變得很痛苦,之前的芥蒂消失不見。他跑過去,扶住了幾乎要昏倒的哥哥。 有一郎頭暈目眩。 客人紅色的長發和紅色的眼睛,這副長相激活了他細胞里的某些記憶。 *** 有些子孫后代會繼承先祖的記憶。一旦看到什么特異點、標志物,那過去的記憶就會被激活,從而再一次“出生”在當事人死后的不知道多少年后。 時透有一郎此刻正處在這樣的狀態之中。 當他睜開眼睛,看見的不是他們家簡陋的木板,身邊也沒有一直哭哭啼啼的膽小的弟弟。 他轉過頭,只看見一個男孩子。 比他要小得多。 他今年十歲,對方應該是六七歲的樣子。就算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說,這里是哪里?我弟弟去哪里了?” 有一郎開口問道。 可是這些言語一旦出口,卻變成了另外的句子。 有一郎聽見自己說:“緣一,為什么你能做到那些?” 什么那些?緣一是誰? 眼前這個男孩嗎? 被叫做“緣一”的男孩始終低著頭,看著自己手中的笛子。 有一郎的心中生出一股“他為什么要對這個破爛東西這么珍視”的想法來。 不是的,這并不是他的想法,而是這具身體的主人的想法。 有一郎以第三者的視角,看到了一個叫做緣一的男孩和他兄長之間的對話。 面對“有一郎”的提問,緣一回答道:“一直都可以?!?/br> “只要睜開眼睛,就能夠看見大家的心肺,血液的流動,骨骼的長勢。根據他們動作前的肌rou的壓縮以及血液的流動方向,就可以斷定這個人下一秒究竟想要擺出什么樣的動作來?!?/br> 有一郎奇怪: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人呢?擁有這樣的視力的人,是真實存在的嗎? “有一郎”回應道:“我不是很明白……” 但是緣一無法給出任何回答了。 因為他說:“我出生以來,世界就是這樣的???” 有一郎覺得對方這樣的說法很討打,可他終究是個第三人,不能對一切施加干預,只能呆在一旁靜悄悄地看著。 時光飛逝。 有一郎無法從這里離開,只好一直呆在某個人的身體里看著外面的一切。 他的靈魂所居之身體的名字乃是繼國嚴勝,是繼國家的長子。而之前的緣一,則是次子。 次子緣一,是不被祝福著生下來的孩子。他的父親在看到剛剛出生的他臉上有著恐怖的斑紋后,試圖將他掐死在襁褓之中。而那個時候,剛剛生育,平時安靜的像個人偶娃娃的母親朱乃卻出乎意料地暴起,拖著虛弱的身體從想要對次子痛下殺手的丈夫那里奪來了孩子。 大家都認為緣一是個傻子。因為他天生不會說話,據說是耳朵有問題。因此,他們總是排擠這個孩子。 但是嚴勝并不是這么想的。 作為哥哥,他必須保護好弱小的弟弟才行。 有一郎甚至感到羞愧。因為他無法像嚴勝對待緣一一樣對待自己的弟弟無一郎。 他很愛無一郎??墒撬麉s沒有辦法溫柔地對待對方。 ……有一郎實在是力不從心。家里人都是一群只想著幫助別人根本就不關注自己的大笨蛋,這樣子的人一定會失去很多。無論是爸爸,mama,還是無一郎,他們都是善良的人??墒蔷退闼麄冊僭趺瓷屏?,神明,又或是佛祖都從未保佑過他們。因此,有一郎覺得必須得由自己來保護這個家才行。 可是有一郎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蛟S,只有蒙上天選擇的人才有能力溫柔地對待別人吧…… 因此,在看到嚴勝即使是冒著被父親責罵被父親打的危險依舊日日去看望癡呆的弟弟的時候,他感到很感動。 但是這份感動已然漸漸變質了。 嚴勝對弟弟的那顆愛心,在看上去癡傻但實際上無比聰慧是弟弟展現出超乎人類的劍術天分之后,像是被人踩碎在地上的柿子一樣慢慢腐爛了…… 怎么會這樣呢? 有一郎覺得,這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母親朱乃去世的那一天,有一郎看到緣一告別家人,獨自離開了。許久后都沒有消息,大家都猜測緣一遭遇了野獸或是墮下懸崖摔死了。 幾年的景象在有一郎面前飛速閃過,無數的記憶碎片讓他十分困擾。而后轉眼來到幾年后,在嚴勝某一次出門駐扎的時候,他和他的部隊遭遇了怪物的襲擊。怪物的名稱是“鬼”,而將嚴勝從怪物之手拯救出來的,正是緣一。 彼時的緣一,已經成長為了格外厲害的劍士。 (兄弟逆轉了……應該,關系會變好吧?)十歲的有一郎如此想到。 而后,嚴勝拋妻棄子,加入了緣一所在的鬼殺隊。 在鬼殺隊的那些日子,總是與鬼,與死亡,與憤怒和悲傷相關。 有一郎的心情好沉重…… 這個世界上,也是有鬼這種可怕的生物存在的嗎? 時光又飛速流逝。 一切的一些,都超乎有一郎的想象。 理想是成為高潔的武士的嚴勝成為了鬼,并且吃了很多人。靈魂位于對方體內的有一郎每每都要因此而吐出來,他簡直想明白繼國嚴勝究竟為什么要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