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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紅花夜的眼皮幾乎睜不開,他閉著眼睛,骨折的手不顧疼痛四處揮動著。 “……” 他在說話。 在說什么呢? 女性的隱靠近了一些。 因為她覺得對方可能是有什么遺言要交代。 但是隨即而爆發出的一聲吼叫,差點令她震耳欲聾。 紫藤紅花夜渾身上下的力氣都凝聚在那個喊聲里面。 他說:“日輪哥哥?。?!” 紫藤日輪,死于十七年之前。 女性的隱簡直被他這撕心裂肺的吼叫給嚇到了,但是她又驚訝地發現,對方還有活下去。 只要他們施以援救的話。 負責醫護的隱跑上前來,用隨身攜帶的小剪子剪開了對方心窩處的衣物。一個已經被血浸得黏嗒嗒的花布物件卷著某樣東西滾落到地面上。 被切碎的花布像是粉末一樣散落在地面上,而一根粗糙的豎笛則“嘩”地一下掉在地面上。 木質的豎笛被切成了兩半。 看起來是它抵抗了本該殺死紫藤紅花夜的那個致命攻擊。 在隱對紫藤紅花夜施以援救的時候,緣一慢慢地走過去。 他有些頭暈目眩。 當他看見那個印著梅花的粉色布袋和那根斷成兩截的笛子以后。 頭好痛…… 有什么東西,正在慢慢復蘇。 紫藤紅花夜微弱的喘息聲里面夾雜著一些哭聲,一些稀碎的語言。 他明明是個成年人,哭起來卻像個沒有一丁點主見的小孩子。 “哥哥……求求你……請你……”他不時發出一些音節錯亂的字詞來。 挪過身子去的緣一,被紅花夜抓住了手。 “請……助他們……一臂之力……”他的哭泣之聲不絕如縷,讓緣一頭痛難忍。 紫藤紅花夜。 弟弟。 梅花布袋。 笛子。 …… 紅花夜。 …… 「紅花夜?!?/br> 紫藤紅花夜正在發呆,突然間聽見了屬于自家兄長的聲音。比他年長七歲的兄長,紅色的長發如海藻般散亂在背后,額角上的紅色火焰斑紋襯出一股鬼魅卻熱烈的氣質來。 “我在!”紅花夜大聲喊道。 紫藤日輪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紅色的羽織和所配日輪刀敲打著,發出溫柔的摩擦之聲來。 紅花夜以一種近似仰慕的心情去望自己那位面無表情的兄長,從對方微微有些變動的嘴角里面感受到了一絲屬于對方的悲傷。 紫藤日輪伸出手,一根削得不成樣的圓滾滾的笛子正橫躺在他的手心中央。 紅花夜疑惑地歪了歪頭。 日輪說:“送給你?!?/br> 紅花夜不會吹笛子,也不想去學笛子。他喜歡糖,喜歡色彩鮮艷的玩意,畫,鮮花。 但是他也喜歡哥哥。 所以他收下了對方的笛子。 “這是哥哥做的嗎?”刀工很不好,這讓紅花夜懷疑這根笛子其實是他哥哥從哪里撿回來的。 紫藤日輪點了點頭。 他凝視著遠方落的太陽和最后的晚霞光輝,以一種不符合年齡的沉穩語氣對著紅花夜說。 “這個,還有那個布袋,都是很重要的人留下給我的東西。他們曾經保護過我。雖然現在給你的不過是我模仿出來的復制品,但我相信,他也能夠幫助你?!?/br> 對著自己年幼的弟弟送上了祝福,以及,祈禱。 “紅花夜,能把一些人也托付給你嗎?” …… “請你盡你所能,去助那些拼命戰斗著的人一臂之力?!?/br> …… 紫藤紅花夜差點在深海里窒息。他猛地睜開眼,上半身下意識地抬起,卻因為疼痛而重新倒下,并蜷縮成了一只蝦米。 紅花夜本以為自己的后腦勺會重重地砸到地面上,但是并沒有。他的腦袋落到一個稍顯堅硬的物體身上,估摸著是人的膝蓋。 會是誰呢? 芒鈴……芒鈴已經去往極樂世界了吧?想起自己慘死的妻子,紅花夜不禁淚流滿面。如今還茍活于世的他,簡直是沒有臉面再去見別人了。 所以,大概是某位救援人員吧。 家里的信鴉已經將鬼襲擊紫藤村的這件事情報告給了耀哉,耀哉絕對會派劍士來的…… 真是難過的事情啊…… 紅花夜如此想道。 在被托著腦袋飲下一些藥劑之類的液體之后,他感覺自己身上的疼痛少了一些,他有了能夠睜開眼睛的能力。 瞳孔里倒映出某張年幼的孩子般的臉。 那是一張無悲無喜的幼孩的臉。 好熟悉…… 紅花夜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是不是在哪里見過呢? 緣一如同染了血一樣的紅發落了下來,他那張轉世了無數次也依然如此的臉龐,讓某個人的心中產生了震動。 紅花夜。 緣一想到了一些東西。 于是他張開嘴,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地念著對方的名字。 “紅——花——夜——” 產屋敷耀哉曾說,無論是多么細小的東西,都會在你的記憶里面掀起巨浪。 無論是再怎么微不足道的東西,也會讓你回想起被自己所遺忘的或是尚未想起的東西。 在念出對方名字的一瞬間,由弟弟、花布袋和笛子所構成的鑰匙,打開了他記憶之門的黑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