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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辦啊難辦。 面對這種不擅長說話的小孩子,煉獄槙壽郎總是感到很苦惱。他所能做的,就是時不時地關心對方一點。 即使對方是鬼。 但緣一是被主公認可的、不會去傷害人類的鬼。 其實煉獄槙壽郎一開始還擔憂過食物該怎么辦。鬼的味覺與常人不同,他們幾乎無法品嘗出除了血rou以外的東西的味道。即使是有,味道也很淡,就像是在嚼一張寫滿了字的廢紙片。 但是緣一可以準確地分辨出食物的氣味,并且從未對“人(鬼的食物)”產生過任何食欲。 西菜是帶著酸的。 李子是甜滋滋的。 巧克力是苦澀的。 各種各樣的食物,都有著各種各樣的味道。 晚上,在夜幕降臨,小芭內晃晃悠悠地鉆回被窩里,只露出謫丸白色的小腦袋。他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對緣一嘟囔。 緣一跪在榻榻米上,他身后是月光星光世界。很淡雅的顏色,襯得他的頭發更加黑,發尾的紅色愈發明艷。 小芭內鉆出一點腦袋,望著天花板,小聲地問:“我們真的可以依靠煉獄先生家嗎……”他說的好小聲,好像怕聲音再大一點就會被奇怪的人聽到然后拿過去告狀。 緣一說:“是好人?!?/br> 現在是好人,以前、好久以前也應該是好人。 他點了點頭,對自己的想法給予了肯定。 緣一的手指動彈了一下,手指蜷曲后又伸展開來。 “這個,送給你?!?/br> 小芭內看見對方手心里,形狀奇怪的巧克力像個滑稽小鬼一樣堆在一起。 *** 黑夜,是鬼會行動的時間。 十二鬼月中的上弦之月,上弦之三猗窩座,一眨眼間發現自己轉移了位置。 原本的他站在山頂上,看著遠處村莊里燃燒起的一陣煙火,明明亮亮,歡聲笑語起伏。然而下一秒,他就站在了一間由八塊榻榻米大小的房間里。 不,不止是八塊。四周有無數的樓梯,而走廊與樓梯則連向不同的房間。 這里是異空間——無限城,乃空間之鬼鳴女所打造出的獨立空間。 而鳴女之所以將他們召喚于此,估計是稟承著鬼王的旨意。而鬼之王之所以將他召集于此處,那就說明……有上弦之鬼被獵鬼人殺死了。 黑色的劉海遮蓋住大半面孔的女鬼端坐于高臺之上,用手輕輕撥動著手里的琵琶線。于是乎,其余上弦之鬼也出現在了這里。 上弦之一黑死牟來的比猗窩座還早。他跪坐于簾子后面,冷酷的臉上無悲無喜。 在猗窩座之后來的有上弦之二童磨,上弦之五玉壺,以及上弦之六妓夫太郎與墮姬兄妹。 上弦之四半天狗沒來到此處…… 猗窩座沒想到,居然會是半天狗被獵鬼人所殺。半天狗雖然看似膽怯弱小,但他的確很強大,否則鬼舞辻無慘大人也不會讓他位列上弦之四。 不過既然他死了,那究竟是何等厲害的獵鬼人?真是讓人熱血沸騰??! 在所有鬼的印象當中,猗窩座都是個戰斗狂人。和喜愛吃人的鬼相比,他簡直就像是個異類。而且他就算是吃人,也不吃女人。這種挑食的習性若是放在其他鬼身上,必定會遭到鬼王的懲罰。然而大抵是他既忠心又強大的緣故,鬼舞辻無慘便放縱了他這種行為。 上弦之五玉壺從精美的壺器里探出腫瘤似的腦袋,“誒啊呀呀,原來是半天狗閣下被獵鬼人殺了,簡直……簡直是可憐啊?!?/br> (簡直就是敗壞上弦的風氣。真是為他感到羞恥。) 表里不一點玉壺沒能得到猗窩座的回答,不過他也料到了。反倒是不太想搭理的上弦之二主動地湊過來應和道:“太悲傷了,半天狗閣下居然沒了……”有著七色瞳孔的美貌青年假惺惺地擦了擦眼淚,然后又將那雙彩色琉璃樣的眼睛朝向猗窩座。 猗窩座:超級不想理這個討厭鬼.jpg 自打沒趣的童磨撇了撇嘴,轉頭問向跪坐在上方的鳴女。 “琵琶女jiejie,無慘大人還沒到嗎?” 鳴女心里想著:這個男人果然沒有記住她的名字。她輕啟嘴唇,一陣女聲便在四方回蕩起來。 “無慘大人……早已降臨了……” 說罷,一陣天旋地轉,上方的房間以倒立的形式向下墜落,而又在一瞬間,上弦之鬼的方向與頭頂的那個房間的方向調轉了。 身著華美的黑留袖的盤發女人手持一本書籍,慢吞吞地走過。 “半天狗被人殺死了?!睆哪莻€女人口中,發出了屬于鬼舞辻無慘的聲音。 在場的六只鬼紛紛低下頭,不敢去看對方。 鬼舞辻無慘,唯一的鬼之王,目前假扮著一個有錢寡婦的貨真確實的男人。 他秀麗的面龐上籠著一層冰霜,看了好不讓人害怕。 “上弦被殺,一百年之內這種事情發生了兩次?!彼穆曇敉蝗蛔兊眉怃J了起來,“你們這群廢物!如果連上弦之鬼都這么容易被人類擊敗,那么你們哪里敢稱上弦?!” 面對暴怒的鬼王大人,眾人氣也不敢喘。唯一敢說話的則是一項不著調的童磨。 “真想知道半天狗閣下是被誰所殺的啊?!?/br> 這個問題,鬼舞辻無慘也不知道。當他察覺到半天狗身亡試圖用藏在對方身體里面的屬于自己的細胞去觀察的時候,卻發現他的細胞已經完全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