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宣傳?哼!非得在今天給我宣傳嘛?” 蓉綠拿帕子掩著嘴角,“碰巧!真的是碰巧!” 鬼信! 辛思律閉眼喘氣,半晌過后,他沉聲一句,“我管你們在做什么鬼宣傳,這條道,馬上給我清空出來?!?/br> 蓉綠咯咯一笑,“城主,您可真會為難人。咱們姐妹幾個,住在紅城鬼屋,現在只要過兩條街,就要拐彎了。您叫我們讓道的話,咱們得從這兒,倒退著走回去呢!您可看見了,咱們的隊伍,可不是一般的龐大,龐大得比那十里嫁妝,還要夸張。尤其是這四條駿馬,估計馬車車夫本事再大,他也沒發讓四匹馬,倒著走吧?” 辛思律嘴角一抽,陰森森的問,“那不然呢?難道你要我,給你們幾個讓道?” 蓉綠攤手,慢吞吞懶洋洋地嗲嗲說,“不敢不敢?!?/br> 辛思律真的要被氣狂了,“既然不敢,那還不給我想法子?” 蓉綠一聲輕笑,“要說法子嘛,不是沒有。只是這法子,咱們姐妹幾個,可是辦不到的。必須得由城主大人您來?!?/br> 辛思律忍氣吞聲問,“想怎么著?你說說?!?/br> “咱們這條街,雖然很窄,可是如果這兩邊的人群,都被遣散的話呢,那咱們的車隊,完全可以擠擠,擦肩而過。之后就您走您的婚道,我們過我們的藝妓橋?!?/br> 多么嘲諷的話啊。 一個小小妓女,根本不可能說出如此帶有諷刺意味的話來,不用腦子猜,肯定是某人教她們說的。 至于那某人是誰?這還用猜嗎? 前幾日,他只不過是拽了下她的手腕,把她拽疼了而已。今天,南宮羽三那死家伙,就給他這么大的難堪。若不是今日不能見紅,又不能誤了良辰吉時,辛思律真的很想一巴掌拍死這群妓女們。 辛思律蔑視一哼,沖著人群哼唧了句,“你們可都聽見了?還不馬上給我散開?” 人群沒有行動,辛思律把臉一拉,拔高音量喊,“都聾了嗎?” 蓉綠咯咯一笑,說,“城主大人請見諒。不是他們聾了,而是他們就算聽見了,想服從也難!” “為什么?”辛思律擰眉問。 蓉綠一指遠方,說,“那邊遠處的,還堵死著呢,遠處的,又聽不見您老的命令,他們不撤退,這邊的,也是無法撤退的?!?/br> “難道要我一個個的吼給他們聽?吼完,人群散了,我禮堂吉時也快過了?!毙了悸捎謵阑鸬膯?。 蓉綠掩嘴賊笑,挑眉說道,“這還不簡單嗎?只要城主大人,在寬闊地帶,不停的撒銀子啊撒珠寶首飾之類的。遠處的人,漸漸散去了,這邊的人,也就可以慢慢散去了。這個法子,又好用又迅速!不信的話,城主您試試看唄!不過可惜呢,這法子,咱們姐妹幾個,是辦不到的!咱們姐妹,孑然一身,身上最值錢,也就是身上的一個洞而已!呵呵呵……” 又是一句風sao的嘲弄。引來邊上所有男人一同哄笑。 辛思律氣得頭暈眼花了,他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的掌心被他自己捏出了血牙印。還有他嘴里的血腥味提醒著他,他把自己的下唇都給咬破了。 辛思律那蓉綠的話,在第一時間內,傳到后方莫梅耳朵里。 莫梅聽見后,雖然心里也和辛思律一樣氣急,可是她更擔心自己的婚事,拜堂的吉時,眼看就要過了,她可不能背上厄運媳婦的罪名。 莫梅急急忙忙叫了人,走到辛思律耳邊傳話,“城主大人,咱們小姐說了,她后面那些箱子里的飾品,您隨意挑?!?/br> 辛思律一點頭,回頭吩咐了下人,說道,“大家都把身上的碎銀子拿出來,回頭回了府邸,去找賬房報銷。還有你,你去夫人箱子里,挑幾串翠珠項鏈,扯斷后,把玉珠子裝兜里,去后方把這些東西挨個灑地上,把人群給我引開?!?/br> “是!”手下急急忙忙按照吩咐去辦了。 果真,不稍片刻,人群越見松動了起來,只聽后方有人大喊,“哎呀!快來撿銀子啊,還有玉珠子呢!快來撿??!咱們城主大人真的太豪氣了!” 辛思律知道這法子很效率,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南城那邊依然不斷有人群擠過來,一是為了見那些紅城姑娘們,而是為了去搶銀子。這人群,簡直就跟洪水一樣,怎么也止不住。 不稍片刻功夫,莫梅帶過來的嫁妝,首飾盒已經空了一大半了。莫梅被這些城民挖得心都碎了,可她還不能表現出來,她只能大大方方的提供嫁妝給丈夫揮霍。 最后,辛思律叫了人,把前面的道路直接封死,這才止住了泛濫的洪水,道路也變寬闊了,兩隊馬車,總算可以擦肩而過。 辛思律氣得全身發顫,那些姑娘們,每一個經過他身旁的時候,都給他拋飛吻,一個個開口閉口一句,愛你喲!愛你喲! 愛你個鳥頭。 這筆賬,他一定會記住的!南宮羽三,還有莫蘭那死丫頭,給他走著瞧! 辛思律花了莫梅那么多嫁妝,可他們依然無法如時拜堂,因為南城那邊的街道,也堵得夠慌,幾乎所有南城城民都窩在大街上,總不見的每條路段都叫他撒銀子吧?他可沒這么多閑錢揮霍,所以他只能叫了隨從幫忙遣人。好不容易才讓他們挨個散去。 辛思律一想起他的婚禮,心里就窩著一肚子悶氣。那個南宮羽三,為了莫蘭竟然不惜和他堂堂南城城主大人作對?簡直是反了他! 他的歌劇院,還想順順利利開張?不可能! 辛思律隔日就叫了紅城黑街二十八巷的縣令柯氏,叫來喝茶談心,雖然沒有言明,可話中的意思,已經完完全全傳達給了柯縣令。當天下午,柯縣令就在鬼屋的大門上,貼了兩張封條。 別看只是兩張小小的封條,這封條,一旦貼上,誰也不能亂撕。亂撕的人,以目無王法罪,監禁十年勞期。而柯縣令貼封條的借口是說,他要查證鬼屋房契,以及歌姬籍證。封條等查核完畢后,才會撕開。 這兩樣東西,必須得由房屋的屋主,也就是南宮羽三親自出面,才能搞定。 辛思律一半是要逼南宮羽三出面,另一半,是想拖延時間,不給他的歌劇院開張。說要等查核完畢后,才會撕開封條?至于何年何月查核得完。是辛思律說了算的。 被貼封條的時候,剛好鬼屋里一個人也沒有,要不然,在屋里的人就直接被貼死了。 消息傳到閨閣附近的新租屋,莫蘭不急不慌的發了命令下去,叫大家這幾天,待在各自的工作室里,別回鬼屋了,正好這幾天,她要和這些丫頭們,閉關修煉。 辛思律上完封條后,就得得瑟瑟的跑去莫府炫耀,可是去莫府的時候,依然不見莫蘭,三天兩頭跑,還是不見那死丫頭。沒法見到莫蘭,就沒法在她眼前得瑟,沒法在她眼前得瑟,那他含辛茹苦叫人封了南宮三少的店鋪的意義,全沒了!他心里頭這口氣,也就無法泄出去。 最后,辛思律實在忍不住,向莫老爺子打聽了一番才知道,莫蘭她已經不回家很久了。莫蘭去了哪里,身為她爹的莫海峰,也毫不知情。 辛思律當下氣得對莫海峰說了句,大家閨秀不回家,身為她爹,怎么也不好好說叨說叨她。 莫海峰心頭一火,也回了嘴。言下之意就是,他要怎么管教女兒,是他的事,輪不到外人來說三道四。 因為這件事,莫海峰和辛思律之間,鬧了不小的隔閡。 辛思律回到家中,實在憋氣得可以?;氐郊依?,看見莫梅就想起莫海峰,想起莫海峰就想起莫蘭,好巧不巧,就在這個時候,莫梅給辛思律端茶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把茶水濺到他腿上,辛思律當下反手給了她一個大巴掌。 莫梅捂著臉蛋,不可置信的倒在地上,看著頭上的夫君。 他們倆這才結婚幾天???一只手都沒滿。他怎么就對她動手了呢? 莫梅真心想回娘家哭訴,可是她知道,這次是她不對,把茶水潑到辛思律大腿上,她夫婿完全有借口把過錯推到她頭上。而且娘家如此遠,她才剛剛回門歸來,一眨眼又回娘家,豈不是要讓南城北城的城民看笑話?無可奈何,莫梅只能忍氣吞聲了。 南宮羽三的鬼屋被上封條的事,傳到了盧茗耳中后,盧茗性急沖沖的跑去南城,求見九皇。 上官霆這幾天一直閑置在辛思律家中,兩耳不聞窗外事,只是時不時的,微服跑去瓦舍,聽說書人說書,閑暇自在的可以。不管是什么人來求見,他都以身子不舒服為由,一口回絕。 獨獨盧茗過來拜見,上官霆好心放他進來。 盧茗一見到上官霆,就急說,“九皇可知道,三少的歌劇院被辛城主封了的事兒?” 上官霆忙著喂池塘鯉魚,一邊喂,一邊翹著腿兒,笑說,“盧兄,你說錯了。歌劇院被封,是柯縣令做的,不是辛城主干的。他還沒這個權限,做這事!” 盧茗一抿唇,說,“九皇心知肚明,又何必我解釋呢!前幾日辛城主的婚禮,被三少的人,大鬧了一場,辛城主肯定懷恨在心?!?/br> 上官霆一聲嘿笑,“人之常情嘛!” 盧茗擰眉,“既然九皇已經明了,九皇不打算做些什么么?” 上官霆捏碎了餡餅,繼續喂魚,“如果我要做,早在那封條貼上門板的時候,我就會開口了!我不開口的理由,盧兄你不會不明白吧?” 盧茗一愣,輕聲問,“九皇還在為當日葡萄酒的事,生氣呢?” 上官霆哈哈大笑,說道,“人非圣賢!我也不是宰相!” 宰相肚里能撐船,他上官霆不是宰相,所以他的肚量,小得厲害。 那個辛思律也可定知道上官霆對莫蘭懷恨在心,所以他明知道九皇在他府邸住著,他也照樣大手大腳的去干。他就是有把握,上封條的事,上官霆絕對不會插手。 雖說除了上官霆之外,還有柏傅崟。柏將軍的官,比辛思律大。但是柏傅崟是個武將,他的工作,只是在駐營,相對長期住在雙城,掌管南城一切建設事務的辛思律來說,那個柯縣令要拍馬屁的,不是柏傅崟,而是辛思律。所以就算柏傅崟急急忙忙趕回來勸阻,也是無濟于事的。 上官霆看見盧茗那愁苦的模樣,笑得可樂呵了,“盧兄,你也別急。照我說,三少那鬼屋,遲早是會開張的。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畢竟他在那鬼屋上,花了很多很多的心思在里面,也花了很多銀子呢!他是不會眼看著自己的成果,付諸東流?!?/br> 聽見上官霆這話,盧茗心頭微微安定了些,“九皇還是和以前一樣,最愛看人為難的模樣?!?/br> “是啊是??!人生的樂趣,不就是看看那些人苦苦掙扎時的蠢樣么!” 普丟普丟——鯉魚亂跳。上官霆笑得可花癡了。 沒能得到滿意的結果,盧茗只能欣欣然回了北城。 莫蘭此刻還在新租屋里,忙乎著cao練那些丫頭們。 屋外靜守的獅子,拖著腮子看向藍天,問坐在屋檐上的金牛問,“阿牛哥,你說小主忙乎個半天想干嘛呢?這封條一天不拆,咱們做這么多事,都是白搭?!?/br> 金牛簡單一句,“不曉得?!?/br> 獅子一吐氣,又問,“也不知道小主到底在干嘛!又是左邊右邊上來下去,又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亂喊?!?/br> 金牛簡單一句,“在跳舞?!?/br> 獅子一驚,“你看見了?” 金牛嗯了句,“屋檐很好掀?!?/br> “啊啊??!快抱我上去,我也要看!” 金??詺?,“你不行?!?/br> “別這樣嘛,阿牛哥,求你了唄,讓我看一眼嘛!” “真不行!屋檐會掉下去的!”他的體重已經夠沉了,這屋檐搖搖晃晃的厲害,要是再多加一個男人的分量,不掉下去才怪。 就在獅子吵嚷之際,只聽屋里傳來一句訓話,“不錯,整合起來,你們已經可以做好一連串的動作了,接下去這幾天你們自個兒練習。我要出外城辦點事兒去?!?/br> “哦,好的好的,大小姐您放心,有天秤哥哥在呢,他會督促咱們的?!?/br> 莫蘭放心的一點頭,拍了拍天秤肩頭,一句話也不說,換好常服,梳好頭發后,出門吆喝一句,“獅子,阿牛,走了?!?/br> 金牛慢吞吞的爬下屋檐,獅子一聲嘀咕問,“去哪兒?” 莫蘭悠著回話,“去外城,找個外援回來。把那封條撕了才行!” “外城?哪兒類?” “臨城樺南。見那侯爺?!?/br> 正一品的萬戶侯,官夠大了吧。 說起這個萬戶侯,整個樺南的人都知道,那萬戶侯的興趣,只有兩樣。第一,美女,第二,畫作。 可如果把美女和畫作,同時擺在萬戶侯眼前,那侯爺寧選畫不選美人。聽聞他曾說過這樣一句話,美女要多少,有多少,但是好畫難求。 莫蘭帶著安玉,還有金牛和獅子一塊兒,進了樺南,隨便找了家客棧休息。 莫蘭出城的事,恐怕整個雙城的人都不知道吧。除了那個喜歡偷酒的賤胚之外。 “我說大小姐啊,咱們匆匆趕來樺南,也不帶點銀子在身邊。您要見侯爺,總得掏錢打點一下什么的吧?要不然,咱們連侯府的門檻都進不去?!卑灿翊е道锬屈c小碎銀,感覺特寒酸。 “別急,咱們先去見了山王再說?!?/br> 獅子匆匆回來,笑呵呵的說,“小主,我打聽到了,山王就住在雨山街第七十七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