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可是事情忙完了他依然不敢走,因為他答應結束之后等陸進朗一下,他并不知道陸進朗那邊的事情什么時候忙完,或許陸進朗已經忘記了他自己離開了也說不一定。 盡管如此,他仍然打算在這里多等一會兒,如果電視臺下班了陸進朗還沒有叫他,他再離開也不遲。 過了一會兒,文家寧接到了陸進朗助理盧允安打來的電話,讓他直接去地下停車場,找一輛車牌尾號357的保姆車。 文家寧知道那輛車是陸進朗的車,以前在片場他曾經見過不止一次。 果然一拉開車門的時候,文家寧便見到陸進朗坐在里面,對他說道:“上來?!?/br> 開車的人是盧允安,而車上除了他就只有陸進朗一個人了。 文家寧不明白陸進朗是什么意思,他的拘謹甚至也不是刻意裝出來的,小心問道:“陸先生有什么事嗎?” 陸進朗說道:“一起吃個晚飯?!?/br> 文家寧深呼吸一口氣,他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但是不太敢坐實他。以他過去認識的陸進朗,他是堅決想不到陸進朗會是這樣的人。 當然,也不是說陸進朗做出這種事有什么不對,但是他想象中的那個陸進朗,總歸是要更加正直一些。 吃飯的地方是一個高級餐廳。 下車之前陸進朗遞給他一副墨鏡,他接過來戴在臉上,卻沒想到陸進朗自己什么都沒戴,就直接下車朝餐廳的包間走去。 跟著陸進朗進了包間,文家寧才發現吃飯的人除了他們兩個,還有安永康。 文家寧過去跟安永康雖然不熟,但是也曾聽到過一些消息,說安永康的個性十分小氣而且記仇。 今天那一下純粹是意外,而且也沒有將他打傷,但是讓安永康在面子上挺過不去的。 文家寧頓時明白,陸進朗這是給他制造機會讓他來賠罪了。 安永康表面上看起來沒什么,但是看文家寧的眼神確實不怎么友善。 在陸進朗招呼著他坐下來之后,他便親自站起來拿了酒瓶,幫安永康倒了一杯酒。倒完酒之后,文家寧拿起酒杯,說道:“安老師,今天實在是對不住,冒犯你了,我在這里敬你一杯,希望你大人不計小人過?!?/br> 安永康這才不冷不熱看他一眼,端起酒杯來跟他碰了一下。 文家寧干了酒,坐回自己座位上,覺得安永康這種人真是不好應付。 這時,陸進朗端起酒杯來,對安永康說道:“我替他敬你一杯吧,小孩子不懂事,以后有什么直接教訓就是,沒必要生他的氣?!?/br> 安永康面對陸進朗時才算是變了臉色,他拿著酒杯說道:“這是什么話,我至于為了這點小事生氣嗎?” 喝完了酒,安永康放下酒杯的時候說道:“我倒是有些好奇,進朗你是當真很喜歡小柯啊?!?/br> 陸進朗笑了一笑,說:“年輕人有沖勁,跟我年輕時候挺像,看著想要拉他一把?!?/br> 安永康顯然沒有全信,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然后對文家寧說:“你看看陸老師那么維護你,還不去跟你陸老師多喝幾杯?!?/br> 文家寧頓時有些冒火,這種場合其實他挺熟悉,他這種人出現在這里,就相當于是個陪酒的,誰都來指使他喝,自己卻又沒有辦法拒絕。 再端起酒杯的時候,文家寧對自己說道:“記得,一定不能喝醉,你還有秘密不能讓別人知道!” 做好了心理建設,文家寧又笑著對陸進朗舉杯,“陸老師的關照我一直記在心里,非常感謝你,我先干為敬?!?/br> ☆、第 10 章 這頓飯對文家寧來說有些煎熬,他只希望能夠快點結束。 只是沒想到中途的時候,隔壁包間的人過來敲門,竟然是《十月煙火》的導演方唯在同一家餐廳吃飯。 文家寧見到方唯有些百感交集。 而方唯顯然沒有注意到他,坐下來與陸進朗和安永康聊了幾句,后來話題又說到了即將進場拍攝的電影《十月煙火》上面。 文家寧坐在一旁默默聽他們說。 突然,陸進朗對文家寧說:“你也敬方導一杯吧?!?/br> 文家寧一愣,端起酒杯來對方唯說道:“方導,我敬你?!?/br> 方唯看了看文家寧,雖然并不認為他是個什么值得重視的人物,表面上還是維持著和氣的禮貌。 陸進朗說道:“我覺得你比起唱歌來,可能演戲會更加有前途?!?/br> 這句話是對文家寧說的,但是更像是說給方唯聽的。 果然方唯問了一句:“年輕人演技不錯?” 陸進朗說道:“方導有計劃可以給他試試?!?/br> 陸進朗這些話純粹是在為文家寧牽線搭橋,文家寧聽得心里都有些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他看了一眼陸進朗,但是陸進朗并沒有在看他,而且神色平靜,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與方唯喝了,又被陸進朗叫去隔壁喝了一圈,就算文家寧再怎么叫自己要挺住,也有些意識渙散了。方才對陸進朗那幾分難言的感謝現在統統化作了說不出口的抱怨。 文家寧盯著一桌子菜開始發愣。 安永康看了一下時間,站起來告辭。 文家寧看向安永康,知道他是要走了,但是腦袋反應慢了幾拍,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應才好。 安永康離開之前拍了一下文家寧的肩膀,說:“好好發展?!彪S后又對陸進朗說了一句:“good night!” 陸進朗揮一揮手,并沒有起身送他,而是推了一下文家寧,“要走了?!?/br> 文家寧看著他,點一下頭,可是身體卻沒動。 陸進朗問他:“能走嗎?” 文家寧又點了一下頭,自己站了起來。 他跟著陸進朗出去,依然是上了陸進朗那輛保姆車。車廂里開著空調,由于密封性能太好,文家寧反而覺得越發難受。 他腦袋有些放空,但是卻牢牢記住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絕對不能讓人看到他的身體。 所以在陸進朗看到他不舒服,伸手打開冰箱想要給他倒杯冰水卻不小心碰觸到他大腿的時候,他突然很緊張地喊了一句:“別碰我!” 他這一聲喊得很大聲,語氣里充滿了驚慌,就連開車的盧允安也不禁微微側了側頭。 陸進朗看著他,似乎有些好笑,“我看你是誤會了什么?!?/br> 文家寧聽到他的話,卻不能很好地反應出他的意思,他努力朝旁邊退開,并攏著雙腿,想著不能讓任何人碰到自己。 陸進朗說:“我是對你有意思,但是我既不會強迫你,也不會趁你喝醉對你做些什么,你犯不著那么緊張?!?/br> 文家寧搖了搖頭,他也不明白自己在表達什么。 陸進朗看著他防備的姿態,說道:“你太緊張了,放松一些吧,你住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去?!?/br> 文家寧這回聽明白了,他說:“我家?北澳花園——不對,我家在金楊街?!?/br> “北澳花園?”陸進朗卻注意到了他說的這個地方,雖然陸進朗并不住那里,但是他知道北澳花園是市區的高檔花園別墅小區,那里住了不少明星和有錢人。 文家寧卻已經沒辦法注意自己的口誤,他伸手捂住頭,難受地低吟一聲。 陸進朗讓司機開車把他送到文家寧現在租住的小區,車子在小區門口停了下來,陸進朗打開車門讓他下車。 下車的時候,文家寧還記得要跟陸進朗道謝,他鞠了個躬說道:“謝謝陸先生?!笨墒峭耆挥浀脛偛旁谲嚿鲜侨绾渭拥鼐芙^對方。 陸進朗沒有說什么,關上門直接叫盧允安開車了。 盧允安忍不住輕聲道:“陸先生?”他覺得陸進朗大概是有些不高興。 陸進朗說道:“沒什么,不勉強什么?!?/br> 盧允安于是沒有再說話,他是個非常沉默安分的人,所以在陸進朗身邊跟好些年,從陸進朗出道就一直跟著他了。 陸進朗的私生活其實非常的干凈,像這樣對一個人表示出明顯的興趣,也是很久沒有過的事情了。 文家寧撐著回到柯信航那間小租屋里,在關上門的瞬間他才覺得自己真正安全了,也再也撐不下去了趴倒在床上。 他心里很壓抑,那些壓在心頭的東西快要逼得他發瘋了。他突然跪在床上,開始拉扯自己的衣服和褲子,一口氣把自己給完全扒光,一件都不留下之后才心滿意足地趴在床上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文家寧揉著疼痛不已的額角。 他抬起頭來,看到散亂在地上的衣褲,然后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覺得自己大概是發瘋了。 幸好他還忘記關窗簾。 文家寧翻出干凈的換洗衣服,去衛生間洗了個澡。洗澡的時候,他想起自己在陸進朗的車上好像是冒犯他了,有些煩惱地錘了一下淋浴房的玻璃,長長嘆一口氣。 不過他并沒有那么多時間用來懊惱,今天上午要開始正式的排練了,還要給選的歌重新編曲,就算是他抽到了易楠那個免死金牌,也不敢隨便糊弄過去,觀眾可不是傻子。 接下來這一個多星期都沒有見到陸進朗,不過這首跟易楠合唱的歌意外的效果不錯。 經過改編,在合唱的部分干脆改成了兩個聲部,文家寧清亮的嗓音配合著易楠低沉略帶沙啞的嗓音,在和音的部分竟然格外有味道。 反正易楠也不配合,在進行舞臺表演部分排練的時候,排舞的老師干脆讓他們一人站在一邊,完全不進行眼神交流。 易楠全程在舞臺前場,站在話筒架前面唱歌,文家寧則有走位,合唱的部分坐在一架秋千上面,燈光打下來,營造出柔和的氛圍。 這場比賽因為事先知道了結果,文家寧心里一點都不緊張,反而在正式錄制的當天,他的表現幾乎可以用驚艷來形容。 他們這一組的表演結束,徐如靜在進行點評的時候夸獎他道:“柯信航,你今天的表現比易楠還要搶眼,這首歌改編的非常適合你的聲線,發揮也很好?!?/br> 徐如靜還是第一次說了那么多來夸獎他,就算勝負心不重,文家寧也忍不住微笑起來,點頭道謝。 這場表演結束之后,文家寧回去了后臺等候。 其實在化妝間后面是有浴室的,但是文家寧從來不去,哪怕是一身汗水從舞臺上下來,他也只會進更衣室換套衣服,而不會去洗澡。 他甚至連浴室里面是什么構造都不清楚。 在這個時候他們還要等候結果,等會兒還要再次上臺,每個人都是既興奮又緊張的狀態,當然也有因為表現不好而感到低落的。 文家寧聽到易楠正在興奮地和人說著話,顯然也是對剛才的表演覺得很滿意。 與易楠說話的是個年輕的女選手,她說:“我很緊張啊怎么辦?” 易楠連忙說道:“我也很緊張,不過沒關系,要對自己有信心?!?/br> 文家寧不禁失笑,想到:你當然對自己有信心了。 這一天也是從那次拍攝宣傳片之后,文家寧第一次見到陸進朗。 陸進朗對文家寧的態度從來不會寫在臉上,文家寧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介意那天的事情。而且那天陸進朗還明確表示過對他有意思。 陸進朗對他有意思,文家寧自己之前一直在猜測,那天終于坐實了也不見得有多驚訝。 他自己都是在這個圈子混過的人,他明白陸進朗的有意思,可能是指“我看上你了”、“我想睡你”,或者可以說“我挺喜歡你的”,但是絕對不會理解為“我愛上你了”。 其實答案很簡單,不管陸進朗有多大的意思,文家寧都絕對不可能答應。光是他身體這一個緣故,就否決了一切的可能性。 到了現在,文家寧還能偶爾樂觀地想想,如果真讓陸進朗看到他的身體,可能反而會嚇到,立馬打消了念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