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卷發在風中飄揚，姣好精致的側顏倒映在后視鏡中，與背后漫天飄零的黃色樹葉交相輝映，美好得猶如一幅畫。

    霍沉野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

    他見過周唯很多種模樣。

    最開始是在慈善晚會上，周唯穿著自制的禮服，在燈光下柔和堅定地講述魏老伯的故事；

    然后是和柴紹一起，看她拍攝平面廣告時施然出塵的樣子；

    還有和他一起拍游戲宣傳廣告，扮做精靈女王，挽弓射箭不在話下；

    在野外求生，雨林和雪山各種cao作應付自如，沒有矯情和做作，甚至都沒有喊過一句累。

    這次，是他第一次在現場看她賽車。

    車里的她眼神堅定冷颯，車技嫻熟，甚至在開了一圈回來后，用側面兩輪著地滑行了五百米，才停在教練前面。

    這是極高難度的賽車動作，在她卻是噙著一抹笑，輕而易舉，仿佛只是在十字路口調了個頭一樣簡單。

    誰又會相信，私下里，她只是一個會因為糯米糖而兩眼發光的小姑娘。

    這個女孩，正一次次地打破他對她從一開始就有的偏見。

    可她卻不是他期望的那樣，想要攀上他做些什么。甚至每次和他單獨相處，她都想要躲。

    難道自己就比不上系統空間里的一個火柴人？

    周唯下了車，教練贊許地看著她，隨手摸摸她的腦袋：“很棒啊小徒弟?！?/br>
    周唯也笑起來，站在幾乎一米九的樽龍面前，精致得如同玻璃櫥窗里的冷白瓷娃娃。

    良辰美景，十分登對。

    霍沉野捏緊了手指，眼波下暗流洶涌。

    小，徒，弟。

    周唯只覺得背后傳來一陣寒意，敏銳的直覺讓她不由自主回頭看去。

    果不其然，不知何時出現的霍沉野正邁著一雙大長腿，不疾不徐地向她走過來。

    “不是說要排練？”

    周唯：“啊對，我正想去叫你呢?！?/br>
    “不用了，我自己知道怎么進來?！被舫烈耙浑p眼深邃冷峻，周身殺機橫陳。

    他抬手喚出系統面板，直接把教練的形象初始化。一道白光閃過，樽龍消失，一個活蹦亂跳的火柴人降落在地面上。

    系統屬性里，教練的“暖男”屬性，也隨之被火柴人的“沙雕”屬性替代。

    周唯：“......呃、”

    火柴人卻很開心，原地轉了個圈，“小霍總，你是不是還比較想念我??？我比樽龍帥......嗎？”

    話還沒說完，霍沉野從兜里掏出打火機，“噌”地打出一束火苗。

    “以后的教學，請取消肢體接觸動作，麻煩了?！被舫烈芭e著打火機，禮貌道。

    隨即，他抓起周唯的胳膊，風一樣地消失在賽車場。

    金黃的銀杏葉在風中打了個卷，在火柴人身后落寞飄過。

    被打火機嚇得后退貼在樹上的火柴人眼泛淚花：“所以火柴人又做錯了什么？”

    周唯被周身散發著不明氣息的霍沉野拉進了虛擬片場。

    還是那個房間，只不過導演和攝影組都變成了火柴人。

    周唯：“呃，你是對火柴人有什么特別的偏愛嗎？”

    霍沉野轉過身，對著眼前的小姑娘，聲音比神色還冷：“火柴人會讓我的心情沒那么糟?！?/br>
    周唯不明覺厲，“好的?！?/br>
    “......那我們就開始吧?！?/br>
    攝影燈光就位，周唯低頭，衣服已經自動換成了陳年的睡袍。

    她爬上霍沉野的床，再次坐在他的腰身上，回到了NG前的那一刻。

    昏黃的燈光下，她看著霍沉野幽黑清冷的眸，其下仿佛有洶涌的暗流，像是在壓抑著某些即將呼嘯而出的情緒。周唯和他對視了片刻，掌心罕見地有些出汗。

    ——這個氣氛，到底是什么？

    霍沉野張口，聲線低沉清冷，“你確定想好了？”

    是寇云陽的臺詞。

    周唯點點頭，輕輕俯身，距他僅有一指之隔。

    她的呼吸還帶著晚上的蜜桃糖果味，“第一眼就決定的事情，不會錯?！?/br>
    她繼續俯身，睡衣的布料蹭在霍沉野的胸膛上，在他心上輕柔地試探。

    在這個角度，周唯把臉埋在霍沉野的脖頸處，巧妙地用了借位。

    然而霍沉野卻一個翻身，握住周唯纖細的手腕，把她壓在了身下。

    周唯只覺得自己渾身都是僵硬的，腦海里猶如過電影一般絢爛，過往的每一個瞬間她都記得清楚，但唯獨，沒有這一種情況。

    “卡！”

    一鏡結束，火柴人導演適時喊了卡。

    周唯從霍沉野身下鉆出來，迫不及待地去看監視器。

    鏡頭下，她的每一個表情都被放得很大。以旁觀者角度端詳自己，周唯注意到自己在一些細節上做得還不夠到位。

    果不其然，系統在眼前做了無情的打分：

    【本次綜合得分：40?！?/br>
    Fine，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演戲機器罷了。

    周唯一一記下自己的表情，不斷在心中做著調整。

    第二次。

    周唯不斷告誡自己，這只是個幻象空間，現實中什么都不會發生。她盡量放松自己，把自己當成陳年，和寇云陽享受萍水相逢的美好。

    系統打分：60。

    周唯盯著監控器，有些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