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眼睛幾乎睜不開的看著墻壁,她的腦子是空的。 外面大雨不停,拍打著房頂窗子噼里啪啦作響,外面不時的有馬嘶鳴的聲音響起,這個黑夜仍舊很緊張。 大概兩個時辰后,房門被打開,小桂從外面進來,端著熱粥小菜。 一進門,瞧見秦箏還是那個樣子,不禁嚇一跳,“小姐,您怎么了?”將托盤放在桌子上,小桂幾步沖過來。 “沒事兒,給我拿衣服去,我身上的衣服都要干了?!辈恢顾囊路?,她的頭發也都干了,散發著雨水的腥味兒。 “好?!毙」疒s緊出門,幾分鐘后回來,拿著干凈的衣服。 撐著扶手想站起來,結果動作只做到一半兒她又坐了回去。 “不成,來扶我?!睋u搖頭,她不止身體無力,眼前也開始恍惚。 小桂趕緊來扶她站起來,然后又動手幫她脫衣服,白皙的身體露出來,她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小姐,你受傷了?”雖然沒見血,但這樣子更慘不忍睹。 “和那幫刺客拼殺時撞得,沒事兒?!毖衬莾簯撌潜辉茟鹨宦酚昧е粘鰜淼?,皮膚敏感,有一點碰撞看起來就很嚇人。 給換上干凈的衣服,秦箏也覺得舒坦了點兒,扶著小桂的手到床邊坐下,然后問道:“云戰呢?” “王爺出去了?!毙」饘⒅喽诉^來一邊道。心下很是贊嘆,這王爺不愧是大元帥,鋼鐵之軀。 秦箏暗暗嘆口氣,然后自己接過粥碗,“你也休息去吧,看你的臉兒還煞白的?!?/br> “奴婢的臉還好,小姐的臉色才嚇人,白紙一樣?!毙」饟u搖頭,反正大家都不怎么好。 “我是虛脫了,沒什么大問題。云戰身上的傷才嚇人,到處縫合?!彼尤贿€能忍著沒吭一聲,她真是不知他是怎么忍的。 小桂聽著不禁咂舌,原來云戰傷的也很重。 “小姐你今晚好好休息,你身體好了才能照顧王爺不是?”安慰,小桂這招還挺好使。 “說得對,我確實得休息了,否則明天我們倆都倒了?!痹捖?,開始喝粥,一口氣兒的喝光一碗,意志果然比較重要。 不過說是會好好休息,可得知云戰又出去了,而且也不知會發生什么,她很擔心,又怎么睡得著? ☆、067、做皇后? 這大雨一夜未停,好似天露了一樣,下個不停。 房頂窗戶被拍打的好像要碎了一樣,讓睡在里面的人同樣一夜不安。 天色轉亮,大雨還在繼續,馬蹄聲伴隨著雨聲一夜沒停,也不知外面怎么樣了。 半睡半醒休息了一夜,秦箏好了很多,天色亮了,她就醒了,聽著外面的動靜,再也睡不著。 雨聲太大,將其他的聲音有效的蓋住,讓她聽不仔細。 最后終于坐不住了,下床,慢步的走向門外。 推開門,走廊里靜悄悄的,除卻雨聲,還能聽到樓下有動靜。 司徒先生說話的聲音,帶著幾分嘶啞,這一夜,他都沒休息。 走至樓梯邊,扶著欄桿往下一看,一樓大廳里滿是受傷的人。是斷后的親衛,他們回來了。 提起裙子,秦箏邁著樓梯下樓,聲音引起樓下人的注意。 “王妃,您這么早就起了?”看見是秦箏,司徒先生問道。 “嗯。云戰呢?”環視一圈,云戰不在。 “王爺在外面呢?!彼就较壬恼Z氣有幾分低落,聽起來讓人也感覺不好了。 “他們、、、”細數一下,親衛的人數少了大半。秦箏立即知道了,那些人怕是已經陣亡了。 司徒先生點點頭,一邊將手中帶血的紗布扔進水桶內。 閉了閉眼睛,秦箏走向門口。推開門,入眼的就是已經積水的地面,所幸地基比地面高很多,否則這水就沖進來了。 邁出去,房檐能遮擋一部分的雨水,扭頭向左側看去,那邊的走廊里聚滿了人。 其中云戰也在,他那么挺拔那么魁偉,總是一眼就看得到。 順著房檐下走過去,還未走到近前,秦箏就看到了飄散在半空的死氣。心下一沉,陣亡的親衛可能都在那里。 走過去,親兵讓開,秦箏也看到了躺在那里的永遠再也站不起來的親衛們。死亡十一人,被并排的擺放在那里,看起來仍舊很剛毅。 走至云戰身邊,秦箏在這群人是最嬌小的,人群圍住她,在外基本看不到她的身影。 玄色的勁裝,下半身卻都被雨水淋濕了。云戰垂眸看了秦箏一眼,她那小臉兒依舊泛白。 “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伴著雨聲,他的聲音也低沉的發啞。 “睡不著?!鼻毓~淡淡回應,同時抓住了他的手。 回握住,她的手被他包裹起來。 “你的傷還疼么?”詢問,眼睛卻是注視著那些失去生命的戰士。 “不疼?!背练€回答,便是疼,他也不會說。 “那些刺客呢?讓他們逃了么?”他們人太多,現在想想還覺得不太現實,那些人就好像隨著大雨傾盆從天上跳下來的一樣。 “逃走幾十人?!敝惶幼邘资?,剩下的全部葬身于此。 深深吸口氣,秦箏暗暗的咬緊牙根,云贏天還是覺得自己的麻煩不夠大,皇城鬧騰的不行,他卻居然還有時間部署對付云戰。 “王爺,您回房休息吧。屬下會負責將兄弟們安放好,待得雨停下,先送他們回天陽關?!庇H兵隊長走過來,勸云戰回去休息。 “先將他們陣亡的消息轉告他們家人,慰問金都帶上,不許少一個子兒?!睙o論是鐵甲軍還是他的親衛親兵,若陣亡,家屬都會得到厚重的慰問金,抵得上人活著時二十多年的餉銀。 “是?!标犻L領命,這種事他已做過不止一回了。 “回去吧,就算你鋼筋鐵骨,也得休息?!弊е茟痣x開這里,她明白他此時心里的感受,但,這些事不會因為他繼續在這里就能回轉。 回到房間,云戰去清理了一下自己,換上干凈的衣服,隨后躺在床上便陷入了睡眠當中。 他說他睡覺向來淺眠,但這時候看著他也幾乎是深眠了。受傷,流血,耗盡體力,又一夜奔波不眠不休,不會累才怪。 坐在床邊,秦箏就那么看著他,泛白的臉有著淡淡的寧靜。 其實就算什么都不做,就這么看著他也挺好的。 那張臉,棱角都是剛硬的,雖不知他最終的理想是什么,但現在能一直堅持,他心里肯定有信念。 秦箏想了解,想深入的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暗暗嘆口氣,看起來,似乎真的男人比女人活的難,尤其是云戰這樣的男人。 昨天廝殺的場面仍舊歷歷在目,秦箏細細琢磨自己忽然病倒的原因,怕是還是自己以前說的太多了。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看到了覺得好玩兒了就說出來。 人家算命的給別人算過命之后還會燒香酬天呢,她卻沒在意過那些,只是想說便說了。 看來日后,她得管住自己的嘴了,挑揀重要的說,那些不重要的,東家長西家短的就當做沒看到,再也不要說出來了。 她心里自責,自責往日總是玩笑似的說破天機,關鍵時刻頂不上用處,真是沒用。 思及此次事件的罪魁禍首云贏天,秦箏倒也真是佩服他。東齊虎視眈眈,若不是有云戰在其中頂著,他還會這么消停? 可他似乎并不知道這些似的,一意的想要搶奪回西南,打壓云戰。若西南真被他收回,怕是用不了多久那里就成了東齊的地盤了。 看來皇城的亂子他并不太在意,他倒是和她挺像的,只做自己要做的,別人的死活和自己無關。 但作為普通人的話她這樣沒問題,可他是皇帝,這樣可就不成了。 云贏天蹬鼻子上臉,就這樣任由他蹬下去不成,勢必得給他點教訓才是。 但這之間相差著十萬八千里呢,想要教訓哪是那么容易的。 兀自琢磨,外面的大雨卻漸漸的轉小了。 這個季節,下雨的話特別的冷,就好像是下的冰水,透心涼。 在這個驛站里,一共停留了兩天,雨停了之后,一隊人先送親衛的遺體回天云關,他們速度很快。 后續隊伍也出發,這次,隊伍里憑空少了很多人。 小桂有些傷感,那些人她差不多都認識,但是以后,卻永遠都見不到了。 站在馬車邊上,小桂還沉浸在傷感當中。 而不遠處的驛站門口,秦箏正在用力的拖住云戰。 “你的線還沒拆呢,不能騎馬?!彪p手抓住,腳尖蹭地,屁股后撅,秦箏用盡了力氣拖住他。 云戰明顯很無奈,冷硬的臉龐難得的氤氳著柔和,“我不坐馬車,快進去吧?!彼麖膩頉]坐過馬車,馬車是為女人準備的。 “不行!騎馬太顛簸,你的傷口會崩開的?!彼酪膊蛔?,秦箏固執起來時也很難纏。 隊伍都已經準備好,只等那兩個還在糾纏的人。顧尚文看熱鬧,覺得這場面好玩兒極了。 向前一步,云戰抬手拍拍她的頭,“聽話,咱們速度不快,肯定不會崩開?!彼惶锰么笤獛?,窩在馬車里成什么樣子。 秦箏搖頭,如撥浪鼓一樣,“不行,必須聽我的?!?/br> “聽話,否則我可動手了?!崩湎履榿砜謬?,這是云戰最常用的一招兒。 然而,這招兒對秦箏完全不管用,“打吧,打完了就去坐車?!鄙碜右慌?,將屁股讓出來,隨便。 云戰沒招兒,最后忽然俯身,一把將秦箏扛到沒受傷的那側肩上,她整個人倒掛在他肩膀上。 “云戰,你干嘛?”掛著,她抓住他后背的衣服想要捶打掙扎。但一想他后背還有傷,立即就停下來了,改成了蹬腿兒。 “既然不放心,那就隨我騎馬吧?!狈凑裏o論說什么他是都不會坐馬車的。 扛著她走,在所有人面前走過,大家的視線都定在他們身上,那場面的搞笑程度可想而知。 顧尚文忍不住的輕笑,也虧得秦箏長得嬌小,要真是個也同樣高壯的女人,云戰這一下不止扛不起來,還得把自己撂倒。 扛著秦箏,云戰步伐穩健,她這個體重,對于他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走至他的馬前,這馬長得帥的很。皮毛黑亮黑亮的,沒有陽光好似都在反光。那鬃毛更是打理的時髦,額前一縷劉海兒,隨著風吹朝著一側飄,這是馬中的貴族。 將肩上的人扔到馬上,秦箏一下子抓住馬兒的鬃毛,細看之下發現,這馬兒的鬃毛不止特別長特別亮,還是波浪形的。 “你居然還燙發?你這頭發比我的都好?!泵?,略顯愛不釋手,這馬兒真帥。 云戰躍上馬背,于秦箏的身后坐穩,用沒受傷的手臂抓住韁繩,便是再帥的馬,也得讓人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