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鷹沒有走的意思,秦箏又琢磨不透它,和它說話它又沒辦法回答,最后,她轉身撲向大床,誰她也不理了。 黑夜漸深,窗臺上的鷹扇動翅膀,離開窗臺一下子落在了床頭。 微微歪頭看著床上深睡的人兒,那只鷹的眼睛詭異中又透著幾許復雜。 翌日清早,太陽還沒出來,外面震天的呼喝聲就吵醒了還在熟睡的人。 連喜歡賴床的小桂都給吵了起來,更何況秦箏。 待得小桂進來,秦箏已經靠在窗臺上好些時候了。 校場是在練兵,大約五千人左右,可也僅僅占據了校場的一半兒,可想這校場有多大。 兵士個個盔甲在身,鋒利的兵刃在手,簡短的熱身之后,就開始步入正題。 他們應當是在演練某種陣法,秦箏不懂,但也看得出他們相互之間在配合。這些人分成兩撥,一攻一守,在交手的瞬間亂的秦箏的眼睛都不夠用了??芍笠粍x,就清晰了,果然不一般。 而在校場邊緣的高臺上,一個人的身影更是顯眼,就是云戰。 他一襲玄色勁裝,屹立一處,恍若永不會倒的山峰??粗斚?,視線不由自主的挪到他身上,秦箏不禁的瞇起眸子。這廝,真他么帥! ☆、045、私房話 “小姐,他們在訓練,有什么可看的?”走進來,小桂撅嘴嘟囔,明顯沒睡好。 秦箏回頭看了她一眼,而后彎起唇角,“你來瞧瞧,那云戰還人模人樣的?!痹捖?,她再扭過頭去看,結果發現云戰居然在朝這邊看。 不禁撇嘴,這么遠,下面喊殺聲震天,她還真不信他能聽見她剛剛說的。 小桂走過來,探頭往下看了一眼,下一刻就縮回了頭,“小姐,王爺在看你呢?!?/br> “你的小眼睛還挺好使,這么遠他能看見什么?”他在校場邊緣,她在這兒都看不清他的臉,她還真不信了。 舉起食指,秦箏頂著自己的鼻尖弄了個豬鼻子,然后又用兩只手按著兩個眼角和唇角,鼓嘴一捏,她那張小臉兒就變成了流氓兔。 略顯得意的放下手,她笑瞇瞇的瞅著隔了十萬八千里的云戰,不成想這廝居然還在看她。而且,他慢慢的抬起了右手,似乎在指她。 心頭一跳,秦箏向窗欞后挪了挪身子,這廝真看清楚了? 小桂雖是不知云戰在做什么,但一瞧秦箏那模樣,她就不禁的搖頭嘆氣,“小姐,咱就吃點虧,別再惹他了行么?”這寄人籬下,忍氣吞聲算什么。 “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瞎說?!焙?,他欺負她無數次,要真是忍氣吞聲,那她估計會半夜嘔血。 小桂搖頭,反正她覺得在人家的屋檐下生活還是弱勢一點好,無論人家做什么,都低頭不反抗,那么之后大家就疏遠兩不相干了。 歪頭,身子在窗欞后,只露出腦袋往外看,云戰已經不見了。 暗暗吁口氣,而后昂首挺胸的站出來,對于云戰的眼神兒,其實她還覺得蠻有壓力的。 用過早膳,小桂要收拾房間,秦箏讓出地方,靠在走廊的大理石欄桿上,在這里,可以看得見整個樓下。 這樓里真的很清凈,沒什么人,可能都知道現在這里住著女眷,所以兵將不會隨意的進出了。 低頭往下看,這個角度不禁讓人有點驚恐,秦箏收回腦袋,視線于一樓入口處停頓了下。 一個身形挺拔的人走進來,他一襲勁裝,那滿身冷峻的氣勢讓人不禁俯首低頭。 一瞧是云戰,秦箏刷的俯身低頭,貓著腰擦著欄桿邊緣快步離開,走至小桂房間的拐角藏身。她剛剛沖他做鬼臉兒,現在還沒想怎么對付他,所以暫時不能跟他碰面,否則很可能再吃虧。 靠著堅硬的墻壁,秦箏幾乎噤聲。她聽不到任何聲音,那云戰走路好像就是沒聲音,不過也或許他根本沒上來也說不定。 眨眨眼,秦箏悄悄地歪頭,打算偷瞧一下。 結果,腦袋剛轉過去,一堵玄色的‘墻’就出現在了眼前。 眸子定住,慢慢仰頭,某個人棱角分明的臉進入眼中。 云戰面色無波,垂眸看著那明顯有些目瞪口呆的人兒,他唇角暗暗抽搐。 這女人做什么表情都生動,就是眼下這癡傻模樣,也可愛的緊。 元寶似的紅唇微張,迎著走廊盡頭窗子射進來的陽光而顯得晶瑩剔透。 幽深的眸子閃閃,云戰將視線從她的唇上移開,“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躲我?”聲線低沉,于這甬長的走廊中回蕩,無限循環的鉆進秦箏的耳朵。 “沒躲你,我干嘛躲你?這個墻角風水很好,我站在這兒沾沾喜氣,免得總觸霉頭?!闭局?,讓自己更有氣勢些。但其實就算她踮腳,也夠不著云戰的耳朵。 看她變臉變得快,云戰饒有興味兒,那眸子似乎都有了光彩,“這個走廊盡頭的窗子,單單是我所見過的,就有五個人從這兒跳下去摔成了rou泥。你說這兒風水好,我還真是不知?!?/br> “為什么跳下去?”秦箏的關注點果然不同,扭頭看著那窗子,是被鎖住的。 “因為受不了嚴苛的訓練,相比較起來,還是死更輕松些?!笨粗?,云戰悠悠回答,聽得出,他現在很放松。 微微點頭,秦箏明了,“應該是和你比起來,死亡更友善?!?/br> 聞言,云戰的眉尾揚了揚,“你這么認為的?”步子一轉,他轉到了秦箏對面,等同于將她夾在了墻角與他的身體之間,她前后無路。 眸子轉了一圈,秦箏瞇眼一笑,那笑容甜到人心里去,“小女子瞎說,大元帥別往心里去?!?/br> 看她那笑瞇瞇的模樣,云戰的眉尾幾不可微的揚了揚,“剛剛在窗口沖我做鬼臉兒?是不是以為距離那么遠我看不到?膽子越來越大了?!闭f著話,他慢慢的抬手,隨著話音落下,他也鉗住了她嫩滑的下頜。 他一有動作,秦箏就不由自主的汗毛倒豎,直至下巴被捏住,他粗礪的手指磨的她皮膚發疼。 在這個墻角,兩人就這么對視著,周遭寂靜無聲,各自的心跳就更清晰了。 秦箏知道自己心跳的快,但隱隱的,似乎還聽到其他的心跳聲。沉穩有力,但也很快。 摩挲著她的下頜,那皮膚當真是吹彈可破,他自己粗糙的手指與她皮膚的嫩滑形成鮮明的對比,以至于讓他想再摸摸別處,看看是否她身上沒一處粗糙的地方。 拇指微動,順著她的下巴游移至唇角,皮膚摩擦,生出一股異樣。 秦箏的眼睛不敢眨,但眸子卻閃爍不已,后背緊靠著墻壁,但那墻壁的冰涼卻緩解不了她后頸耳朵的發熱。 那手指從她的唇角開始往唇瓣上挪,她完全感覺的到,他手指上有著屬于他的味道,說不出什么味兒,但是很好聞。秦箏猜想,那是男性荷爾蒙的味道,所以才讓她感到緊張發毛。 驀地,有上樓蹬蹬蹬的聲音,因著整個樓里都很寂靜,所以那腳步聲格外清晰。 云戰放開手,垂了下眼眸,再次睜開眼,他眼睛里的色彩都不見了,又恢復了臉色無波滿身冷漠的模樣。 秦箏卻是沒他那個本事,耳朵還在發熱,而且感覺自己的臉也變熱了。 “王爺,有王妃的信件,是從皇城送來的?!痹茟鹕硇慰齻?,一個墻角根本藏不住他,走上三樓的親兵一眼就看到了他。 聽到是自己的信,秦箏從墻角中探出頭,一張緋紅的小臉兒忽然露出來,那拿著信件走過來的親兵腳步立時頓了頓。 他剛剛確實還好奇王爺站在那兒干嘛呢,現在明白了,原來是人家夫妻倆在說私房話。 ☆、046、我的女人 “我的信?誰送來的?”秦箏十分意外,居然還會有人給她寫信?這段時間她從未看到過自己的幻象,所以這信突然來了她很驚訝。 從墻角轉出來,秦箏伸手去拿,結果有一只手比她更快。 手停在半空,她眼睜睜的看著那信封被身后的人奪去,連那親兵都略感尷尬,瞧著秦箏的手,他感覺有點得罪人。 收回手,秦箏轉身仰頭盯著云戰,“我的信,給我?!?/br> 云戰掃了一眼信封,“誰給你寫的?” “我還想知道呢,許是哪個俊俏公子寫給我的情書,快給我?!鄙焓?,意思云戰趕緊交出來。 云戰幾不可微的揚眉,“你是我的王妃,居然還肖想其他男人,不守婦道?!?/br> 瞪眼,秦箏去奪,云戰直接舉起手,他這高度乃天生優勢。 一瞧他舉起手來,秦箏跳腳,蹦跳著去搶,但怎么蹦也碰不到那信封的一角。 親兵就站在近處,一瞧這架勢,他也傻眼了。愣怔幾秒,隨后俯首后退幾步趕緊撤走,這畫面,他不敢看。 “快給我?!北奶?,秦箏就算腳底安個彈簧也夠不著。 云戰垂眸看著她,輕松的舉著手,瞧著眼前的人兒蹦蹦跳跳,他也忍不住的唇角抽搐。 驀地抬起另外一只手臂,繞過秦箏的后頸圈住她,將她固定在臂彎當中,瞬間讓她動憚不得。 秦箏氣喘吁吁,抓著他的手臂掙扎,“放開我,云戰?!焙鹚竺?,但也無濟于事。 云戰快速的用圈住秦箏的那只手扯開信封,然后用一只手抽出里面的信紙,抖開,紙上的內容進入視線。 字體略顯張狂,言辭得意,這居然是秦瑟寫來的信。 她已經嫁給了云贏天,而且入宮就是妃,跳過了婕妤貴人等等頭銜,這確實足以讓她得意的了。 給秦箏寫信無非是為了顯擺,當然,少不了嘲笑秦箏嫁了個永不能回朝的男人,順帶感嘆一些命運。 云戰快速的掃了一遍,隨后大手一抓,整張信紙就被捏緊了手掌中,待得他再次松開手,那張紙就成了碎屑,散落一地。 秦箏只顧著掙扎,根本沒瞧見信紙上的內容,是誰寫的她也不知道。待得再瞧云戰的手,看到的就是飄然而下的碎屑。 “我還沒看呢,你怎么給毀了?誰寫來的?還有,你那手挺厲害,一張紙成碎末了?!辈粧暝?,任他手臂箍著自己,秦箏栗色的眸子嘰里咕嚕轉,在云戰的手和地面的碎屑之間游移。 云戰慢慢垂眸看著懷里的人兒,眸子幽深漆黑,“從陵墓里出來這短短的時間內,你都結識了哪個俊俏公子了?” 秦箏愣了愣,他這話什么意思?那信還真是哪個男人寫來的? “我沒過多注意別人,但保不齊有人注意我了唄。我雖算不上傾國傾城,但也美貌不是?說,誰寫來的?”男人?她還真不認識外人,但凡認識的,都是云戰的兵。剛剛那親兵說信是皇城送來的,那皇城也只可能是秦家。 “自我感覺還真良好?!彼朴行┤炭〔唤?,云戰抬眼不看她,然后直接拖著她朝自己房間走。 秦箏被他箍著,不得不跟著走,腳步踉蹌一邊喊叫,“有話好說,你放開我。云戰,你欺人太甚,快放了我?!?/br> 云戰恍若未聞,直接拖著她回了自己的房間,秦箏的喊叫消失于關閉的房門內,這走廊徹底清凈了。 隔壁,秦箏臥室的門悄悄打開,小桂小心翼翼的走出來。剛剛這門沒關嚴,外面的聲音她都聽見了。心下暗暗贊嘆,那倆人有點苗頭,也怪不得小姐敢勇于挑戰王爺,看起來王爺也不會把她怎么樣。 若是這樣,小桂絕對是樂于見到,同時又不禁搖頭,原來王爺喜歡小姐那樣的。她一度猜測,像王爺那么冷漠的人,應當會喜歡溫柔如水的。但現在瞧瞧,冷淡的王爺身邊配上聒噪的小姐,其實還挺配的。 被云戰拖進他房間,秦箏開始還緊張了一陣,以為這廝意圖不軌。 但將她拖進去之后,他便松開了她不再理會,兀自的坐到書案后埋首忙活自己的事,就好像這房間里沒有秦箏這個人一樣。 她站在那兒傻了一會兒,然后也沉默了下來。 最后,她找到了事情做,就是研究地毯上那一攤白油布。 昨天她因為這個丟了大臉,她都不愿回想了?,F在瞧瞧,其實也挺好奇的,好奇這其中門道。 走至昨兒云戰拉扯細線的墻邊,仰頭順著那細線看過去,是貼著房頂走線的,一直橫穿過整個房頂,然后順著那側墻壁下去,沿著地面與那攤油布結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