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我的項上人頭價值半壁江山,每天都有無數的人在籌劃怎么殺了我。像今天這種小規模的襲擊,三五天就會有一次,不是針對你的?!钡统恋穆曇羲坪醪刂芏鄸|西,單是讓人聽著,就覺得很有吸引力。 秦箏恍然,原來不是針對她的,“原來你的人頭這么值錢?!倍⒅哪?,秦箏彎起唇,唇形好看,彎起來帶著諸多誘惑。 “你也有興趣?”云戰反問,若是細聽,那是在調侃秦箏。 “肯定有啊,不過,我還沒那個本事?!秉c點頭,秦箏很誠實。 云戰的眼里掠過一絲笑意,盡管那張臉沒什么表情。 “你是我的王妃,這一點沒辦法改變。我不能放你走,也不會虧待你,畢竟在這件事當中,你是比較無辜的。不過我也算幸運,這個羞辱并不真實,多謝?!毖酝庵?,他很感謝她是個正常人。 “所以,我剛剛那個想法是不切實際的?大元帥也沒辦法放我一馬?”本來還抱著一點希望的。 云戰搖頭,明明白白的表示,不可能。 “好吧,既然都說明白了,那咱們以后就做好鄰居吧,希望我不會給大元帥添麻煩?!痹捖?,秦箏沖著云戰瞇眼笑,很刻意的笑,又蠢又可愛。 云戰的眉動了動,他還從不知,一個人的表情可以這么多。 “你是我的王妃,不是鄰居?!编嵵厣昝?,云戰希望她能明白她的角色。 “一個殘廢的王妃,那不就是鄰居么?未必天天見,但總是會見面,關系不太好,但也不會很糟?!睌偸?,難不成這云戰還想和她生孩子不成? “你倒是都計劃好了?!笨粗?,云戰絕對是很驚訝的,一個女子,年紀不大,見識不廣,但卻有如此周全的打算,確實讓他刮目相看。 “我的計劃不作數,得大元帥承認才行啊。怎么樣,大元帥覺得如何?我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大元帥也盡量高抬貴手不要為難我們?!弊藨B擺的低,但語氣可不見低。 “我從來沒想為難你?!彼麨槭裁匆獮殡y一個女人?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睋嶂约旱男目?,秦箏的反應過于夸張。 “不過,我不為難你,你也不要為難別人??謬槃e人的事情不要再做了,在軍中,最忌諱的就是神神鬼鬼的事情?!痹茟鸬恼Z氣很刻板,是那種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語氣,但凡聽了這聲音都會琢磨,但又什么都琢磨不出來。 這一點,秦箏屬實比較冤枉,她真的沒有恐嚇別人,而是真的。 不過看云戰的表情,她似乎反駁無用,既然不信,那就不信好了,反正她也不會吃虧。 “好,成交?!秉c點頭,秦箏答應。 “回去吧?!逼鹕碜唛_,云戰這揮之即去做的可是相當好。 秦箏自然不服氣,她還坐在輪椅上呢,讓她自己回去? “推我回去,我沒辦法自己走?!惫淌卦谳喴紊?,秦箏看模樣是打定主意了。 云戰回頭看了她一眼,纖薄的唇微揚,“要我服侍你?” “不用,隨便派個人就成?!笨此谎?,秦箏高揚下頜。 “各司其職,沒人有空閑?!边呎f著,邊一步步走向屏風,他個子相當高,顯得那屏風都小了很多。 秦箏咬牙,暗暗罵了幾句,最后沒辦法從輪椅上下來,自己推著輪椅離開軍帳。 轉頭看著秦箏氣呼呼的背影消失,云戰搖了搖頭,深不見底的眸子掠過一絲笑意,他的王妃不是個傻子,還真是一件不錯的事兒。 秦箏自己推著輪椅走出軍帳,門口的兩個兵士都傻眼了,直盯盯的看著這剛剛明明被推進去的人自己推著輪椅出來,一時間都以為眼花了。 不管周遭視線,秦箏氣哄哄的走,她只坐輪椅了,從來沒推過。這沒坐人的都這么沉,若是坐上去,得更難推。 隊列整齊巡邏的兵士都目擊了那讓人不可置信的畫面,那個剛剛還殘廢需要坐輪椅的王妃居然自己推著自己的輪椅在走路。 便是都想管理自己的眼睛讓自己別那么明目張膽的看王爺的女人,可還是管不住眼睛,這個場面,太靈異了。 ☆、024、沖突 秦箏自己推著輪椅回來,讓小桂和曹綱都詫異良久。 半晌,小桂幾步奔到正在喝水的秦箏身邊,歪頭看著她瞪大眼睛問道:“就沒有一個人送小姐你回來?” “如你所見,沒有?!狈畔滤?,秦箏看著腳下蔥郁的青草,無聲嘆口氣,這草叢里還有昆蟲,這軍帳真原始。 “太欺負人了,還不如在陵墓里呢,起碼沒人欺負咱們?!鼻毓~懶得走路她深知,向來都是她和曹綱推輪椅,哪怕在陵墓里那幾年,她不喜歡走了他們倆就推著她?,F在到了這兒,反而連坐個輪椅都成了奢侈了。 “人家堂堂大元帥九王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你能把人怎么樣?行了,往后他也不會為難咱們,咱們也別理他。安分守己,比在陵墓里強?!迸呐男」鸬募绨?,要她火氣別這么大?,F在在別人地盤,低調點兒好。 哼一聲,小桂還是生氣。她平時沒大沒小就算了,看別人欺負秦箏,她心里來氣。 曹綱一直沒做聲,將輪椅推到床邊,而后道:“天色晚了,小姐你們休息吧。今晚就先將就將就,明天屬下將這帳篷里好好清理清理?!?/br> “嗯,成,你也回去休息吧?!鼻毓~十分好說話,今兒第一次和人交手,她還殺了人。剛剛又和云戰斗智斗勇一番,她也很累。 曹綱離開,順便將帳篷的簾子放下來,這里面就剩她們主仆二人了。 “小姐,咱們怎么睡???”就一張木板床,對待犯人似的。 “咱倆一個床上擠擠唄,不然你想和蟲子同眠?”她睡相還成,小桂則睡相不怎么樣。明兒一定得再弄來一張床,她和小桂得分開睡。 看著滿地青草,小桂搖頭,她都聽到蟋蟀在帳角叫了。 這一夜,就這么過去了,他們三人都很安靜,但整個大營卻沒那么平靜,因為那個本來是個殘廢的王妃居然能自己行走的事情傳開了。 男人不似女人那么喜歡傳遞是非,可一旦有什么是他們感興趣的,傳起來的速度可是比之女人間要快得多。 翌日,送早餐的小兵來的特別早,在小桂接下早餐之后,那小兵還有點不想離開的意思,歪著頭往軍帳里看,好奇心相當重。 小桂氣不打一處來,心知他們是好奇秦箏的腿,但這里面怎么說住的也是王妃,他們這小兵居然就敢這么明目張膽的看,豈有此理。 咬緊牙根,小桂猛的將方盤扣在那小兵身上,還熱燙的粥灑了小兵一身,小兵立即大叫起來,引得附近的人快速跑過來。 軍帳里秦箏自然也聽到了動靜,幾步走出帳外,外面小桂正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那小兵的鼻子破口大罵。 “王妃也是你能看的?長了天大的膽子。你個連掃地都排不上號的兵蛋子,信不信姑奶奶挖了你的狗眼?!睔獾锰_,小桂越來越潑辣,戰斗力強悍。 甲胄在身兵器在手的兵將迅速將這一圈圍上,但面對此情景,卻插不上嘴,吵架,他們不擅長。 見圍了這么多人,他們卻不吱聲,小桂更來勁了,“你們人多了不起啊,嚇唬誰呢?昨兒你們王爺遇襲,要不是我們小姐和曹護衛,以為能全身而退?呸!恩將仇報,欺負女人,你們也算男人!”撒潑擋不住,女人果然是很神奇的動物。上一刻聽到些風吹草動嚇得渾身發抖,下一刻就能因為某些緣由而戰斗力爆棚。 圍了一圈的兵將們確實插不上嘴,但小桂說的那些讓他們也聽得不樂意。云戰經歷過多少戰爭,敵人一個小小的偷襲根本算不上什么,根本不會像小桂說的那樣,不能全身而退。 秦箏站在小桂身后,自出來就聽得她的嘴沒停過,自是欣慰,這小桂總算有一樣擅長的了。 幾米之外的軍帳里,曹綱也出來了,拎著劍,眉峰微蹙的走到秦箏身邊。因為鎖著眉峰,臉上那道疤看起來有幾分猙獰。 “行了小桂,別委屈了,惹怒了他們,你的小命兒可就難保了。咱們在別人的屋檐下過日子,這么容易沖動可不行?!弊е」饘⑺阶约荷磉?,秦箏笑瞇瞇的說著。這話意味深刻,似放低自己的姿態,實則是在警告他們,最好別反擊,否則,這欺負他們三個人的罪名可就落實了。 小桂仍舊不忿,整張臉因為過于激憤而通紅,瞪大了眼睛,氣喘吁吁。 “怎么回事兒?”驀地,一道聲音于眾兵將的身后傳來。 一聽到聲音,將這里團團圍起來的兵將立即分兩側散開,將中間讓出來。而那個說話的人也進入視線,正是從遠處走來的云戰,他身后還跟著顧尚文和關穹。 “王爺?!北鴮⒄R劃一,那被澆了一身熱粥和熱菜的小兵也低著頭站在一邊兒。 云戰一來,小桂的戰斗力直線下降,眼淚有速度的滑下來,而且立即就哽咽了起來。 “這是怎么回事兒?”走過來,云戰掃視了一遍狼藉的地面還有低著頭滿身湯菜的小兵,最后將視線定在了秦箏身上。便是小桂在哭,但小桂是她的奴婢,這事兒也得找她才對。 倆人都站著,中間相距不過三米,秦箏微微揚起下頜也瞅著他,在這陽光剛剛升起的時辰,看著對方,恍似都在金色的薄霧中。 “不算什么大事兒,我的丫頭太敏感了。大元帥的小兵好奇我這雙腿怎么會走路,就沖著帳篷里多看了兩眼,那時我剛起床,小桂覺得他冒犯了我,于是就吵起來了?!鼻毓~說的是實際情況,但又有虛假之處,那就是,她那時已經起床了。 云戰看向那小兵,同時又掃視了一圈那些兵將,“你們也很好奇?” “回王爺,屬下不敢?!北娍谕?,云戰問話,沒人敢不回答。 “在這軍中,無論什么身份,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但,男女有別,無論是誰都要謹記?!痹茟鹈鏌o表情,但說的話,其實很偏向這些兵將。秦箏與他們的區別只是男女,沒有什么身份之說。 秦箏暗暗扯了扯唇角,“大元帥說的是,我們女人頭發長見識短,心眼兒小的和芝麻一樣,一點小事兒就會生氣。希望這位一大早就來送早餐的軍爺別生氣,下次想看我的腿,直接說,我肯定給你看?!痹捖?,秦箏猛的抬腿狠狠在地上跺了兩腳,似在向所有人展示,然后拉著小桂轉身走進軍帳。 云戰的嘴角動了動,卻是什么都沒來得及說。那個小兵頭更低了,周遭的氣壓變得緊迫。 顧尚文搖搖頭,“自己去領罰,扣兩個月餉銀。再有一次,直接回家吧!” “是?!毙”绔@大赦,立即離開。 云戰薄唇緊抿,深邃的眸子因著陽光而顯得有幾分迷蒙,相比較來說,秦箏確實就是個外人而已,在他心里,與這些兵將不可同語。 但,剛剛她表現的那般憤怒,他開始懷疑,他好像做錯了。 ☆、025、羨慕不來 在早上發生過小沖突之后,中午時,秦箏就又出新招,不過一會兒傳遍整個大營。 顧尚文親自去看的,然后轉回主帳去稟報云戰。一路上他顯得很開心,細看,那是典型的看熱鬧的人才會有的笑容,簡稱幸災樂禍。 “王爺,有新報?!边M入大帳,顧尚文很自如的走向坐在主座上研究一張地圖的云戰,似乎云戰的低氣壓對他影響不大。 云戰頭也沒抬,桌案上的地圖很復雜,畫的很精細,密密麻麻,各種地形,各種名稱,他沒那么多閑工夫搭理顧尚文。 云戰沒理他,顧尚文也不氣餒,徑直走到桌案旁,看了一眼那地圖,然后道:“真是新報,現在鬧得整個大營都知道了?!边@整個大營可幾萬兵將。 “說?!币琅f不抬頭,云戰的話語簡短有力。 顧尚文滿臉笑容,倚靠著桌案,清了清嗓子悠悠道:“王妃在她的帳前立了一塊牌子,上寫著:看腿者請排隊?!痹捖?,他忍不住的笑起來,實在太好笑了。 云戰抬頭,盯著還在笑的顧尚文,那眼神頗具壓力。 “撤了?!背珊误w統! 顧尚文聳聳肩,“我可不敢,我這身上唯一的隱疾被她發現了,可不敢惹她,否則嚷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我丟不起這個人?!标P鍵時刻,他得保自己。 棱角分明的五官諸多冷漠,幾秒過后,他站起身,顧尚文不去,他親自去。 顧尚文隨后跟上,看熱鬧肯定少不得他。 云戰長得高,大長腿,步伐也極其大,穿梭于諸多軍帳之間,他那魁偉的外形當真恍若天神。 很快的抵達大營最后方,遠遠地就瞧見了那新搭起的帳篷前偌大的牌子。以一塊木板為支架,一張白紙粘在上面,那紙上確實寫著顧尚文所說的字,看腿者請排隊。 這是*裸的宣戰,這個女人比他想象的膽子要大得多?,F在哪里有人敢來看她的腿,她必定也深知,但是她就這樣立出來個牌子,為的不就是挑釁他么! “看,我說的沒錯吧?!毖σ粯拥?,顧尚文雙臂環胸的站在一邊笑瞇瞇。 云戰沒理他,徑直的走過去,路過那牌子時順手拎起來,然后進入軍帳。 軍帳里,秦箏與小桂正在拔草,這生活雖是苦了一些,但比陵墓里要好的多,便是拔草也挺有樂趣。 忽然有人從外進來,倆人齊齊抬頭看過去,小桂下意識的跪下,“奴婢見過王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