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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決定

    到了那天早上，陸云一早就去醫院掛號，接著快9點時小手術室來了大夫，這時霍致遠也來了。

    他直接坐在陸云旁邊，“路上有些堵車，來晚了?！?/br>
    “沒關系，”陸云看著他笑笑，“待會兒按掛號的順序叫，到我時我們先進去簽字，簽完了你就可以去忙了，我一個人能行?！?/br>
    “嗯?！被糁逻h抱著手臂靠在那里，這里的全是來打胎的人，但很多看著都是真正的愛人，唯獨他跟陸云坐在一起時中間像是隔著堵墻，這讓他覺得渾身不舒服。

    陸云在他旁邊安靜的坐著，他俯視著陸云，她的手攥在一起，雙腿也并的很緊，后背挺得筆直，看樣子有些緊張。她還是穿了一身運動服，也許是為了方便穿脫。

    她肚子那里看不出任何端倪，但那里卻有個他的東西。屬于他的，裝在陸云肚子里。

    這種感覺有些奇怪，霍致遠總覺得很荒唐。以前總聽哥們兒說誰誰誰懷上了，為了要錢才懷的，如果要打掉必須給多少萬的補償，他總覺得“懷上了”這三個字就等同于“要錢”，為了錢千方百計懷一個男人的孩子。而那要來的錢也等同于打胎，對肚子里的東西根本沒有實質性的感覺。

    輪到他了卻感覺有些不同，陸云怎么沒有開口問他要錢？怎么還在瞞著他孩子的事情？她就這么不想要他的孩子？他又不是窮的養不起！不對，不應該這么想。但陸云既然然他來陪著打胎，為什么還不跟他說實話！

    如果非要讓他簽大源的名字，就是說根本不想跟他扯上關系，以后的事情也跟他劃得干干凈凈？但是那東西是屬于他的，只是裝在陸云肚子里而已，她怎么可以這么不負責的處理屬于他的東西。留還是不留，根本沒有征求過他的意見！雖說他的意見也是不留，但起碼表達了他的一半的決定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陸云隨便就將他的東西處理掉，一刻都不想留著。

    霍致遠覺得有些憋氣，總覺得被嫌棄了。就算決定打胎，屬于他的東西也必須由他來決定才行！

    突然陸云沒命的向遠處的垃圾桶奔過去，這突然的動作嚇了霍致遠一跳，他連忙縮回腳，擔心絆倒陸云。接著就看到她趴在那垃圾桶旁難受的嘔吐。

    他坐在那里很同情陸云，懷孕還真是個苦差事，打了也好，免得整天沒完沒了的嘔吐。這次見到陸云感覺比前兩天又瘦了不少。

    看著陸云，霍致遠感覺到了周邊有些不善的眼光。他回頭一看，周圍坐著一對對的夫妻，還有旁邊跟著的婆婆或者親媽，幾十雙眼睛不約而同的都瞪著他。他一怔，竟然開始有些心虛，突然看明白他們眼中的責備，唾棄和對陸云的同情。

    霍致遠覺得被譴責的很不自在，仿佛他真的是陸云的老公，而老婆難受成那樣他還正襟危坐一動不動，實在不像個有擔當的男人。

    他猶豫一下，握拳放在鼻子下咳了兩聲緩解一下尷尬后，將手包擱在陸云的座位上，手腳不自然的去了陸云那里，動作非常生疏的給她順后背。

    陸云有些驚訝，嘔完了一波后趕緊拿出水來漱口，擦干凈嘴周圍才抬起頭來看，果然是霍致遠，“……謝謝?！?/br>
    霍致遠對這句謝謝感覺到了一點自責。盡管陸云不知道他是那東西的所有人，別人也不知道他今天來只是個幫忙簽字的，但實際上他應該做的遠遠不止這些。明知自己應該做些什么卻什么都沒管的——他最唾棄的那些男人至少還給了錢，而他則什么都沒給——讓他來承受這句謝謝讓他覺得有些臉燒。

    “好點兒了沒？”霍致遠扶著她回到座位。

    陸云對霍致遠你突然的殷勤有些不習慣，她沖他感激的笑笑，“好多了。早晨吃了一點點早點，以為吃一點點就不用吐，結果沒想到餓了也吐，吃了也吐，喝水也吐，吐干凈就不難受了，但過一會兒又會餓的吐，總之什么情況都會吐……”

    霍致遠有些同情，“打了就不難受了?！?/br>
    “嗯?！标懺频椭^坐在那里繼續等待，卻沒有發現周邊人們偷偷觀察的眼光。

    “陸云——”里面診室傳來一聲喊，陸云趕緊起來，霍致遠也跟著。

    大夫拿出來一張單子遞給她，“決定打了？”

    “嗯，決定了?！标懺平舆^來單子。

    大夫說：“看看注意事項，然后下面雙方簽字就行。手術后兩周內不要同房，不要劇烈活動，需要靜養。這是開的請假證明，那這個跟公司請假就行?！贝蠓蜃屑毜目戳岁懺频母黜棛z查結果后，在病歷本中做了標注，在順手開了請假條。

    陸云也在手術單子上簽了字，之后遞給霍致遠，笑聲跟他說：“簽他名兒就行?！?/br>
    霍致遠捏著筆剛要落下，卻停住了筆鋒，像是思考什么。陸云有些緊張，會不會臨時反悔？

    但幾秒之后霍致遠熟練地幾筆簽完，然后直接給了大夫。

    陸云瞥了一眼，上面竟然簽著霍致遠的名字，而不是大源?；糁逻h那幾個字連在一起很難辨認，但陸云看多了霍致遠簽名的文件，因此一眼就能識別。大源的名字只是簡單的兩個字，太好認了！

    她很意外霍致遠竟然做出了這個舉動，但因為什么她卻沒去細想。她覺得有些難受，得到大夫的囑咐后再次去了座位那里等待手術。

    出來后她開始真的緊張，這時手術室已經進去第三位，而第一位剛出來，慘白著臉，扶著墻，一副痛不欲生的感覺。一位男士趕緊上前扶著她，慢慢往外走。

    這讓陸云特別害怕，這手術怎么做？要在肚子上來一刀子么？

    霍致遠似乎看出來陸云的緊張，但他同時不停的接收著來自對面的一大家子的監督眼光，他換了個坐姿。

    一胳膊繞過陸云的肩，支在椅背上，疊著腿，稍微往陸云的方向歪了歪，別人看起來很像是他將陸云摟在懷中。這讓他也好受很多，來自對面的一大家子的眼光終于沒那么殺意重重。

    他問陸云：“害怕么？”

    陸云點點頭，回頭看他時卻猛地往后退了一下。差點碰到霍致遠的嘴巴，好險！他離這么近干什么！

    霍致遠卻沒有動，這樣反而方便他那貼著陸云的耳朵說話，別人還聽不到。他們排在最后幾個，據大夫說大概得等到中午了。

    陸云看看他放在腿上的手，指甲很干凈，指頭修長有力度，手掌也很大，很好看。那晚是不是這只手揉著她的胸，抬著她的腿？“簽了字就沒事兒了你去忙吧?！?/br>
    “不要緊，我請了假陪你半天?！被糁逻h問，“你這么做，怎么不然那孩子的父親來？”

    父親？這不是來了么。陸云心里說著，但嘴上卻不輕易招認，“他不知道?！?/br>
    “怎么沒想著告訴他？畢竟他也有責任！”

    陸云輕嘆一口氣，“沒想著告訴，我一個人偷偷做了就完事了，說了也許事情會變得復雜。本來就是個意外，誰都不想這樣，所以還是不說了?！?/br>
    “萬一不怕他知道了回頭找你麻煩？”

    陸云順著霍致遠說的去想，他怎么都不像是知道后會找麻煩的人，“都做了還能找什么麻煩，他不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他。反正是我疏忽大意才這樣，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其實要是不喝酒也不會這樣，總之沒有下次?！?/br>
    這讓霍致遠有些意外，原來陸云是壓根沒想找他麻煩，也許讓他陪著是真的身邊沒有能幫得上的人。既然這樣他問的話就不會那么謹慎了，“你就沒想過留著？我覺的女人都喜歡孩子，或者他不負責的話，起碼應該有些經濟上的補償?！?/br>
    陸云看看霍致遠，很意外他居然會這么認為。那如果他知道了，會這么做嗎？不過這都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留著??？其實偶爾也會想一下。但現實情況不允許我這么做，假如我經濟實力允許，也許會留著也不一定。跟大源那會兒他們家天天說我別生了抱一個吧，這種一直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的時候突然卻有了，真的不是誰都能體會到的。而且跟他離婚，我也沒想著再婚，一個人一輩子，如果有個小東西陪著，好像也不錯的樣子?！标懺普f著的時候也笑笑，“但是現在我不能這么做，首先我不能保證給孩子很好的生活環境，其次也許我得拼命賺錢養他，不能好好的陪他，這樣只能讓我父母幫著帶，與其這樣，還不如不要。我也沒想過問他要什么賠償。本來都是意外的事情，如果不是我……喝了酒迷迷糊糊走錯門，也不會有現在的狀況。所以還是偷偷做掉才是最明智的決定?！彼纯椿糁逻h，“是不是太冷血了？”

    霍致遠搖搖頭，“你很顧全大局。這決定做的很對?！?/br>
    陸云不再說話，低著頭想象著將要到來的手術。

    霍致遠湊在她旁邊，很容易就聞到了她脖子那里淡淡的牛奶香味。他覺得很好聞，沒有化妝品的味道，很自然的牛奶味，為什么陸云會有牛奶味？

    “為什么你有股牛奶味兒？”霍致遠說的時候明目張膽的用力嗅嗅。

    陸云一愣，“牛奶味兒？不知道啊，沒人跟我說過，我也沒喝牛奶?！?/br>
    “聽說沒經驗的女孩子都有這味兒?！被糁逻h忘了聽誰說的了，據說沒經過人事的女孩子都會有淡淡的牛奶味兒，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陸云卻一下子臉紅，這么明顯的……話題，她只有一次經驗，霍致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她都懷孕了還說她沒有經驗！這是嘲諷？“我不知道！”

    霍致遠卻突然想起來在游輪的那晚好像確實聞到過他喜歡的牛奶味。雖然記不清具體什么情況，但他對牛奶味的印象很深。

    又有兩個被喊進了手術室，陸云越來越緊張。

    霍致遠手機突然響起來，他坐直了接聽。幾句之后變了神色，掛了電話后就打開手包，拿了張支票遞給陸云，“這是這兩個星期的提成，本來想等你完事再給你，但我有點事兒得趕緊去處理，不能陪你了陸云，這個你先拿著放包里，回頭我再去看你?！?/br>
    霍致遠急急忙忙走了，陸云捏著支票仔細一看。上面的數目立刻打消了她的緊張。二十萬！這次居然有二十萬！一個星期而已！如果沒記錯這應該都是那樓房的提成，別墅還沒有封頂不能出售，但一星期就有二十萬！太多了！

    她仔細的將支票收進錢包，卻不小心瞥到了對面那一家子鄙視的目光。

    她忍不住一聯想，西裝筆挺的霍致遠陪她來，又提前走，給了她張支票，而且他們兩個怎么看都不像是夫妻關系的人……這怎么這么別扭，給誰都會覺得是為了要錢才來打胎的！

    她一個人安靜的等著，走廊里的人都快走光了才叫到她，這時已經中午。

    “你家屬呢？”大夫問。

    “走了?！标懺浦钢缸呃?。

    “怎么走了？家屬不在你怎么手術？”大夫堵在門口沒讓她進去。

    “剛才簽字了呀。而且我一個人沒問題的?！标懺票ＷC。

    “這不行，必須讓家屬過來。萬一過程中有什么危險還得家屬簽字，你這一走誰負責？剛責任書沒仔細看？去把家屬叫回來，否則不能手術?！贝蠓驌Q著喊了下一位。

    陸云看看表，距霍致遠離開已經將近兩個小時，不知道方不方便趕過來。她試著給霍致遠打電話，卻沒想到是關機。

    最后陸云一個人灰溜溜的從醫院出來，并沒有做成手術?；糁逻h不到場，大夫怎么都不同意給她手術。并且告訴她，一周之內還可以掛號來手術，過了一周就得重新去婦科掛號了。

    陸云白等了一上午覺得累的要死，出了醫院去地鐵的力氣都沒有了，攔了出租車直奔家里，剛到家一頭栽在床上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太沉，但卻睡得很爽。

    醫院里看著從手術室出來的人讓她感到害怕，她那時突然有些后悔，這么難得的小家伙，假如真的留下來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這輩子也沒打算再婚，萬一又一個像大源那樣的多煩人。還不如自己和孩子做伴，努力賺錢給他，努力創造好的生活給他，也不是不可以。這一覺比以往哪次睡得都香，好像得知不能手術時一顆心才放松下來。

    但如果留著這小家伙，爸媽會不會氣瘋了……

    這個決定真是難下，還是不想那么多，睡醒了再去拜托霍致遠一次，明天陪她來手術。明早要更早起床去排隊，早些手術完了，免得耽擱這么久。

    因為睡得太早，因此陸云凌晨四點就起床了。她收拾好了東西直接打車去醫院排隊。沒想到醫院每個掛號窗口前都有十好幾個人已經等在那里。她隨便找了一隊等候著。過了兩個小時開始掛號，她排到了第一號。

    因為已經有經驗，因此她不著急給霍致遠電話。七點也許他還沒起床，等到七點半再給他打電話也不遲。

    到了七點半，陸云發現霍致遠還在關機。還沒有起床？

    到了八點，陸云發現依舊是關機……怎么回事呢？

    八點十五的時候又打了一次，還是關機！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昨天看霍致遠神色不對，莫非有事？

    到了八點半，依舊關機，陸云忍不住將電話打去他的辦公室，助理接的，“霍總監臨時有事出國了?！?/br>
    “出國？工作嗎？要走多久？”竟然出國！那她怎么辦！

    “不知道，聽說他mama出了點意外，順便他代表集團出席一個會議。返回時間待定，要不要幫你轉達什么？”

    這下子糟了，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安挥昧酥x謝?！?/br>
    到了九點，應該是輪到她進去手術的時間，但她卻離開醫院。

    怎么辦，真的要杜興來幫忙？本來就夠對不起他的，這么一來不是明擺著把綠帽子扣他頭上了么。這段日子都沒有跟杜興聯系，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生氣？

    陸云想了想，還是去了銀行將支票的錢轉到自己賬戶上面。既然這次能拿到二十萬，不知道下一次能拿到多少。假如用這些錢買套房子，似乎也可以放心的養小孩……

    不行不行，一個人帶著小孩怎么說都不是合理的事情。那怎么辦？要不要發個帖子問問一百塊有沒有人愿意幫忙簽字的。

    陸云隨便吃了一口之后再次回到房間，倒下就睡著。這段時間太能睡了，而且睡眠太好了。

    霍致遠遠在國外，總覺的應該做些什么。雖說不能明著給錢，但暗地里補償也是可以的。雖說陸云不想跟他扯上關系，但他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裝作不知道。如果給錢就能解決問題，可以讓他心里舒服些，那就最好不過了。但怎么給？用什么借口？

    他白天起床后陪著mama在樹林里散步，這里樹很多，有陽光時也不會熱的要命。

    “你meimei已經被大學錄取了，我想回國?！被魦屄咧?，“回去看看老鄰居，看看咱家親戚們。你meimei這邊也不用陪讀，我在這兒也住夠了。萬一再犯一次心臟病沒了命，我連誰的面兒都見不著，到時候一定會后悔的?！?/br>
    “行，你想回咱們就回去！”霍致遠攙著她的胳膊，陪著她慢慢溜達，“那我爸回么？還是在這兒陪著媛媛？”

    “你爸我不知道，你去問他。不管他回不回我都得回，這次心臟病嚇著你媽了，我必須得回去看看大伙，這樣再犯一次我走也走的安心?！?/br>
    “別瞎說媽！您得長命百歲，現在才六十多，根本不算老太太。您好好養著，以后還得給媛媛看孩子?！被糁逻h拿將來的事情誘惑著霍媽。

    “說起來我這要是走了，也就兩件事挺遺憾。一個是不能見到你的孩子，一個是不能見到媛媛出嫁。要是都能看到就好了，沒準我這一開心，還就不犯病了?！被魦屝χ此?，“你也三十好幾，怎么不見你談戀愛？還是說有了眉目了不跟媽說？”

    霍致遠哈哈一笑，“又不是小時候談個戀愛怕被罵，有什么可瞞的！是真的沒女朋友。有了一定第一個帶給您看。您滿意了我才結婚，不滿意就換！”